大道小說網 第一六四章離家 文 / 衰鳥
一家三口在同一天，全部住在了同一家醫院裡的情形，在別人眼裡看來，這似乎顯的頗為有趣。但是對於葉山這一家子人來說，卻是一種很深重的哀愁。
都呆在醫院裡以後，不光是在生活上諸多不便，另外就連自己家裡的那個超市，也沒有辦法兼顧到經營。不過好在早前葉山老家的三叔，曾經說過讓葉山的一個小堂弟來幫忙。在缺少人照料的情況下，葉山一家也只得把那些煩瑣的事情托付給那個才成年的小傢伙處理。
人家說抓苦力，大概就是這麼樣的一種形式罷。
不過好在葉山的傷勢雖然看起來有些恐怖，但也都只是一些皮肉苦楚，在醫院裡耽擱上三五天，就已經能夠自己走路了。所以和父母合計了一下，葉山回家去養傷的同時，也順便指點一下那個堂弟小虎子一些必要的經營技巧。
待到父母雙親都恢復健康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月時間。父母能夠照料超市之後，葉山便興起了回農村裡呆上幾天的念頭。在城市裡呆久了之後，他總覺著有些心理上的不快感。也不知道是不習慣這城市裡的物慾橫流還是怎麼的，反正他感覺只有那空氣清新人心淳樸的鄉村沃土，才是唯一能夠讓他心情舒緩的地方。
回農村呆上幾天，這自然得到了父母的贊成。不過在臨走的時候，父母卻囑托自己，有空的話盡量去三叔家裡看看，看有什麼能幫的上忙的地方，就盡量的幫忖一把，鄉里鄉親的感情，有時候真的比城市裡的兄弟親戚，都還要牢靠深厚的多。
帶著這樣的感慨，葉山踏上了回村的路。
說起這三叔，其實並不是葉山的親三叔，只是鄉里鄉親的，三叔和父親同輩，而且又是本姓，葉山小來便一直這麼叫來著。
回到老家的葉山，受到了三叔家的盛情款待。甚至連村子裡那上了年紀的老村長，聽說葉山回鄉之後，也特地來拜會了他一番。畢竟現在的葉山有房有車，連接去鎮上的父母，都有了自己的門面小店。這對於那些土生土長的農村人來說，他葉山現在就是這窮窩窩裡飛出去的雄鷹，也算的上一號了不起的人物。
在三叔家吃完了午飯。三叔給葉山遞了一盒煙，葉山瞅了一下是精裝的黃鶴樓，就沒敢把整盒接下來。雖然這種價格的煙，對現在的葉山來說只能算做一般。但是葉山知道，這一盒煙對於境況不好的三叔家裡來說，卻是顯的貴重了一些。因為自己也是從農村走出去的人，十分明白自己村子裡現在的狀況。除非是過年的話，一般的農村人家，可能連五塊錢一盒的煙，都不會捨得去買來抽。而三叔拿出這盒煙的時候，葉山心裡也有了明悟：三叔估計是有事想找自己幫忙。
事實也沒出葉山的意料，不到五十歲就皺紋滿臉的三書在深吸了幾口煙之後，才面帶猶豫之色的沖葉山說道：「小山啊，這三叔家的境況你也知道，上有生活不能自理的母親，中有你三嬸常年吃藥，再下也有小虎子兄弟三人讀書。而勞力就你三叔一人，實在是有些難以維繫啊。」
「三叔，這我知道，如果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話，您儘管說，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小山義不容辭。」雖然葉山聽母親說過三叔家的境況，但是此刻看到三叔眉頭緊皺的模樣，他還是忍不住好一陣唏噓。不過自己回老家的本意，就是想看看三叔家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所以這話很自然的就從葉山嘴裡給溜了出來。
而三叔聽到了葉山這話，似乎也稍微放下了心。再次吸了幾口煙，他才勉強擠出笑臉對葉山說道：「小山啊，三叔不怕你知道。今年虎子畢業了，家裡就沒準備讓他繼續在讀下去。我就尋思著讓他出門打個工，掙幾個錢也好讓家裡寬裕一點。不過你三叔我也沒本事，左右打聽了好一陣也沒能給小虎子尋個好去處。三叔就是想問問，你在外面的那地方還要人不，要是少人的話，能不能把小虎子也給捎上，讓他跟著你打個雜跑跑腿什麼的。」
「三叔啊，你怎麼能讓小虎子退學啊。我聽鄉親們說小虎子讀書的成績，那在市裡可都能排的上號，咱可不能為了打工掙那幾個小錢，把虎子給耽誤了啊。」說到這裡葉山就直接起了身，掏出皮夾就把裡面大約兩、三千元的現金給拿了出來，遞向三叔叔道：「三叔，您看我這裡有點錢，您先拿著讓小虎子繼續唸書吧。要是不夠的話，趕明兒我再送一萬來，怎麼著也不能把小虎子的一生給耽誤了啊。」
三叔看了葉山好幾眼，然後苦笑的搖了搖頭道：「小山啊，三叔知道你心好，在你那裡挪個萬兒八千的也不在話下。可是人活在世上這一輩子，得自己救自己，總靠別人的庇護，終究算不上個人啊。」說完，這年近半百的老人又重重歎息了一聲，然後拿自己的左手，重重抹了一下自己的臉。
三叔似乎想用手抹平自己臉上的皺紋，但是這手落下去，葉山卻忽然發現，三叔臉上的皺紋似乎又在自己的不經意之間，多出了好幾條。
那模樣，瞧的讓葉山一陣陣的心酸………………
在葉山答應了帶小虎子出去打工之後，已經從葉山家超市裡回來的小虎子，整天臉上都洋溢著特陽光的笑意。似乎他這般年紀的半大孩子，對於能走出山村去外面的世界，總是感覺到欣喜快樂的成分居多。他並不能明白，輟學去打工，對自己今後的人生道路，究竟意味著什麼。
葉山呆在老家的時候，偶然像那樣問過一次小虎子。但是小虎子的回答卻是：能去打工就意味著自己可以替父親分擔養家重任，就意味自己可以掙錢替奶奶和母親治病，就意味著小虎子，成為了真正的男子漢。
葉山聽著小虎子堅定的聲音，看著他那還沒有完全成熟，帶著些許稚嫩的臉龐。當時他就忽然發現，在小虎子的身上，好像看到了這般年紀大小的自己。
微微在心裡歎息一聲，葉山只能無言的擺擺手。他並不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說破，而且有些事情對這種年紀的小孩子而言，根本就不屬於他們能夠完全領悟的範疇。在這人生的道路上，有些事情必須要自己親自經歷過之後，你或許才會發現，原來老人們整天念叨的話，是多麼的正確和富有哲理。
很多琅琅上口的名言，或者是民間流傳的順口句子，那無一不是包含著先輩們對人生的總結和概括。
葉山也是到了現在這個年紀，才真正的理解到父母和先輩們的話是多麼正確，小時候總想去闖蕩的心理，現在對於他來說幾乎已經不存在了。如果不是為了更加美好的明天，葉山覺的就現在這個條件，就完全不需要自己再背井離鄉的去外地打拼和努力。不過對於小虎子那種年紀的人來說，有些事情他們必須去經歷，才能夠真正的明白。
現在這個時候，姑且讓他先高興高興吧。
但是快樂對於人們來說，總是顯的頗為短暫，至少對於小虎子來說的確是如此。因為外出打工的人，終究不可能久呆於家中，該走的，始終還是要去尋找自己的那條路。
在老家呆了一周之後，葉山接到了代表出發的一個電話。當他趕到三叔家裡告訴小虎子馬上動身的消息之時，原本在自己院子和和家人有說有笑的小虎子，一張小臉「唰」的一下就變成煞白……
「不要回頭，不要回頭。」離開村子的那一刻，葉山伸手緊緊攥著小虎子的手腕，一步不停的拉著他向村口走去。在初聽到葉山這話的時候，小虎子也很安靜的跟這葉山，亦步亦趨的一步步向村外走去。在兩人的身後，則是三叔叔一家人，在默默的凝望著兩人的背影……
「虎子，到了地兒給家裡打個電話啊。」快要走出村子的時候，三嬸忽然向兩人追了幾步，用帶著哽咽的聲音，向小虎子深情的叮囑了一句。古語有云，兒行千里母擔憂，母親送兒子遠去的時候，細細叮囑一番，那自然是一件免不了的事情。
但是在三嬸這麼一聲呼喊出聲的時候，葉山卻在心裡重重的歎息了一聲。曾幾何時，自己也是像小虎子一樣，被哥哥緊攥著手臂，第一次在父母親人的相送中，離開了這片生我養我的黃土地，踏上了打工之路。而時光變幻，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則變成自己拉著這個小堂弟，再一次重複著相同的畫面。
握住的手臂處，傳來陣陣的掙扎，這似乎也在重複著很久以前自己的經歷。而在葉山的歎息之中……
果然……
虎子回頭向自己的父母親人張望。
果然……
在虎子回頭張望之後，他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他的眼眶，迅速的被某種濕潤所佔領。而在這之後，葉山看到了大顆大顆晶瑩的水珠，悄然滑落……
那未曾滾落塵埃的淚水，在萬丈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抹七彩眩目的動人光芒。
古人有云：父母在，不遠遊。但是為了生活，多少幕這樣的畫面，在一個又一個的山村裡，一代一代的不斷上演、重複……
人生如斯，奈何……奈何…………——
依舊是關於拉票的吶喊，晤，衰鳥只喊到這個月，下個月不拉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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