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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六十章 :太子垮了 文 / 上山打老虎額

    丘福選擇的不是水路,若是大隊人馬,水路速度更快一些,可是只帶著十幾個護衛,那麼最好的選擇就是快馬了。

    最好的駿馬,一路揚塵南下,中途沒有絲毫的耽擱,就如當年行軍一般,即便是吃飯,也不過是在馬背上吃幾個炊餅,到了驛站,立即換馬,偶爾歇上一歇,一日三四百里,果然不過五日功夫,便抵達了金陵。

    這樣的路程,若是尋常人,即便是整個華北都是平原,只要渡了江,便可抵達目的,可是相隔一千多里地,沒有一月功夫,是不可能抵達的,假若同樣的路程是在水路密集和多山陵的江南和雲貴川等地,即便是三五月,怕也未必能抵達目的。

    而這種不惜成本的趕路,五日功夫,已是極限,抵達目的的時候,丘福幾乎已經脫離。

    抵達朝陽門,守門的兵丁見有一隊騎隊風塵僕僕而來,正待阻攔盤查,對方卻壓根就不理會,而是徑直策馬過去,那兵丁嚇得臉色發白,只感覺自己的身側嗖的一下過去一匹健馬,還不等他開口痛罵,一個鞭子便狠狠的抽在他的腦袋上,那聲音也已經遠了:「狗東西,瞎了眼睛,左都督的大駕,也敢阻攔。」

    丘福的突然到來,便如一場地震,立即在南京城傳開。

    這種消息總是傳播的最快,丘福第一時間,便抵達了五軍都督府,而後與朱能洽商了一炷香。緊接著,一批武官便已到了,這些武官。平素都是丘福的老部曲,但凡是有官軍以來,就會有山頭,換句話來說,這些人就是丘福山頭的骨幹。

    丘福倒是對他們沒有和顏悅色,直接便是痛斥一番,將這些罵的抬不起頭。說他們平時懈怠慣了,尸位素餐,若是再敢敷衍差事。立即革職拿辦,到時可怪不得不講恩情。

    這些人自然是乖乖稱是,一個個大氣不敢出,挨了一通訓斥。便立即走了。

    緊接著便是其他的將官前來拜見。對於這些『外人』,如張輔人等,丘福的態度卻是和藹可親,宣讀了一下陛下命自己掌握五軍都督府,節制京畿軍馬的旨意,便勉力他們,要好生防範,不要出什麼差錯。

    這些一舉一動。當然已經傳到了內閣,也傳到了東宮。

    內閣那邊已經震動。解縉坐在值房裡,如往常一樣的票擬奏疏,這一切,他都顯得極為平靜,彷彿什麼事都不曾發生。

    其他人見狀,自然也就安心了一些,各自辦公不提。

    倒是過不了多久,突然有太監來內閣,這太監自然是極客氣的,只是問:「翰林待詔陳風在不在?」

    內閣裡頭,雖已有不少大臣,可是許多聖旨許多草擬,大臣們未必有閒,所以不免會讓幾個翰林在這候命,便是所謂的待詔,其實這種翰林,不但請貴,而且大多數,運氣都不會太差,一般都是當做內閣大臣的接班人培養。

    陳編修就是其中之一,雖然年輕,不過前程似錦,如今每日在內閣裡呆著,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幫助大臣們做一些潤筆之類的雜事。

    聽到有太監尋自己,陳編修有些奇怪,不免出來,對這太監道:「不知公公何事相詢。」

    這太監依舊是笑,道:「大人出了內閣便知道。」

    陳風覺得古怪,有些不肯,便不由去看幾處公房裡的內閣大臣,見那邊沒什麼動靜,便只好道:「好吧。」

    陳風一出去,外頭便有幾個魁梧的大漢將軍等著了,那太監目光一厲,大喝道:「陛下有旨,編修陳風,德行有虧,如何能高居廟堂,來,拿下,交大理寺查辦。」

    幾個大漢將軍聽罷,早已準備妥當,一個扯住他,另一個摘了他的烏紗,其他幾人推推搡搡,陳風自然不服,口裡大叫:「我有何罪,爾等焉能如此?」

    啪……

    一巴掌直接甩在了他的臉上。

    那太監陰測測的道:「帶走……」

    一巴掌早把陳風打了個萎靡不振,哪裡還有反抗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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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頭這麼大的動靜,內閣誰聽不見,即便是解縉,也聽了個一清二楚,他依舊淡然,只是握筆的手,微微顫了顫,那一雙眸子裡,複雜之中,掠過了一絲恐懼。

    本該在奏疏裡擬的『著戶部核實,再行定奪』幾個字,卻是筆頭一歪,寫成了再行斟酌……

    內閣外頭,起了大風,風大似狂,捲著烏雲而來,天色,一下子黯淡了。

    內閣很安靜,落針可聞,連平素偶爾的咳嗽聲,也沒了聲息。

    解縉拿起了另一份奏疏,抱著手挪向油燈處去看,油燈冉冉,映的他那故作鎮定的臉色,多了幾分紅暈。看向奏疏的目光,卻也如外頭的天色,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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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宮。

    朱高熾已是得到了消息,他抱著茶盞,只是這茶盞在微微顫抖,他勉強吃了一口,嘗不到其中的滋味,只是靜靜端坐,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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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聖命來了。」

    朱高熾一聲尨服,只是微微點頭,便離座起身。

    東宮這兒,開了中門,設了香案,早有傳旨的太監來了,這太監對太子還是客客氣氣的,先是上前行禮,朱高熾卻是不敢受,連忙側身避讓,旋即拜倒在地,道:「兒臣朱高熾,靜候聖旨。」

    這太監討了個沒趣,卻也不慌不忙,去打開聖旨來,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子朱高熾奉旨監國,素來勤懇,朕素知其孝心,今聞太子染病,朕憂心如焚,即令太醫檢視………………朕之天下,即爾之天下也,如今爾抱病在身,可是國事不可一日無主,京師軍政之事,仍舊托付於爾……」

    太監一字一句念出這份『恩旨』。

    『恩旨』的前頭,是對太子的關懷,便如尋常父親,關心自己的兒子,至於後頭,則是說明了利害,告訴朱高熾,國事為重,雖然身體不好,之事國家之事,不能委託他人,少不得這朱高熾,還得繼續監國。

    如此恩旨,若是尋常時候,倒還好。可是現在……

    跪在地上的朱高熾肥碩的身子微微一顫,旋即眼淚模糊,當聽到爾之天下時,他撐著身子的雙臂,開始有些軟弱無力、不受控制了,臉色早已蒼白如紙,汗如雨下。

    「殿下……殿下……」

    這太監念完了,卻見朱高熾整個人幾乎萎了下去,不禁低聲叫喚。

    朱高熾這才回過神來,抬起頭,臉色青紫,這才狼狽的站起來,勉強笑道:「兒臣……兒臣謝父皇恩典,父皇待兒臣,恩重如山……養育之恩,無以為報,唯有粉身碎骨,為君父分憂……」

    他接了聖旨,送走了傳旨的太監,待那太監一走,整個人便打了個踉蹌。

    東宮的內官一看不好,快步上去將朱高熾攙住,幾個人七手八腳,將朱高熾扶去寢殿歇息。

    聖孫朱詹基聽了消息,已是連忙趕來,見到病榻上的朱高熾,只是看一眼,便知道父親是真正病了,朱詹基淚如雨下,道:「父親,這……這是何必,何必如此……聖旨裡……」

    朱高熾已是無力的揮揮手,屏退左右,深深看著朱詹基,道:「父子相疑到這個地步,到了這個地步……為父……為父……為父心寒,寒心透了。詹基,詹基……你來,為父要告訴你,要交代你,從今往後……這從今往後啊……為父的日子,不好過了……不能長久啊,長久不了了……哎……怎會到這個境地,怎麼會到這個境地,詹基……以後,安心在東宮讀書,不要出門,不要再去結交大臣,除了幾個授課的師傅,誰也不要見,從此以後,東宮要斷絕了和外頭的干係……要出事……要出事……你等著看……父子……父子……咱們姓了朱,哪裡會有什麼父子……」

    見父親語無倫次,朱詹基連忙抓住朱高熾的手,道:「事情並沒有這樣糟糕……還沒糟糕到這個地步……陛下只是受小人蒙蔽而已,陛下聖明,遲早會幡然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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