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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四十一章 :瘋狂一把 文 / 上山打老虎額

    郝風樓終於啟程,此番回去,則是由神機衛護送,掐著日子算來,神機衛在金陵呆的時間也是不短,交趾那兒雖另有諒山衛以及朝廷設置的一些衛所拱衛,可是終究有點兒讓人不放心,因而此番趁著回程,正好一道兒回去。

    這神機衛共分為兩撥,一撥由何健帶領,直接回交趾,沿途不作停留,另一撥是郝風樓帶著五百人,先取道水路,隨即再從陸路折道南昌府南下。

    郝風樓和楊士奇同路,楊士奇此時是過街老鼠,巴不得立即出去避避風頭,不過到如今這個境地,他也並不介意與郝風樓有瓜葛了。

    二人已到了船上,楊士奇並沒有穿著官服,只綸巾儒衫的打扮,此時背著手站在船舷上,看著天上萬道的霞光,沉吟不語。

    船身將江水切開,打出白花花的波浪,楊士奇此時卻有一種對自己的前途感到飄渺的感覺。

    說來也可笑,他一介布衣,懵裡懵懂竟是忝為了內閣學士,而這……也不過短短數年的時間而已,這一路平步青雲,太過順利,以至於當他真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時,即便他絕頂聰明,可還是不免生出幾分茫然之感。

    陳學,當真可以依靠麼?

    趙王和郝風樓是否值得托付?

    這就是擺在楊士奇面前最重要的問題,事實上,這些問題實則已經不太重要了,因為他已經上了這艘船。開弓沒有回頭箭,他本可以選擇致仕、蟄伏,可是他終究還是捨不下今日的一切。既然如此,那麼唯有將自己的希望托付在這些看上去可笑的人和所謂的學說上。

    不知什麼時候,天已是暗了,月朗星稀,夜風有些冷,楊士奇也不知自己佇立了多久,郝風樓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大人還沒有用餐麼?」

    楊士奇回眸。藉著船上暗淡的燈光看了郝風樓一眼,不由露出笑容,道:「是啊。有些吃不下,郝大人呢?」

    「我也是。」

    郝風樓跟著笑,他也有他的煩惱,稀里糊塗。一下子位極人臣。不只如此,連自己的次子亦成了天潢貴胄,這當然是好事,可是好事的背後卻潛藏著危機。天子乃是雄主,當然能夠容忍郝家,郝家權勢再大,那也是永樂天子給的,以天子的氣度。足以容忍。可將來呢?太子會容忍這樣的事麼?因此,郝風樓覺得緊迫起來。他必須完成佈局,要嘛將太子拉下來,要嘛將郝家經營到足以有自保之力的地步。

    這兩樣都不容易,可是都需要去謀劃,都要去做。創業容易守業難,自己現在的處境,其實和楊士奇差不多,看似光鮮,可是光鮮背後都醞釀著十分嚴峻的危機。

    郝風樓上前幾步,站在楊士奇的身邊,扶著船舷,與他一道看向前方暗夜的霧霾,不由笑了:「楊大人在想什麼?」

    楊士奇並沒有避諱他,道:「前程。」

    郝風樓笑了:「其實……我也是。」

    二人一起側過臉,眼睛交錯,會心的笑了。

    楊士奇索性開門見山:「老夫很想去諒山看一看,去看看這陳學到底是什麼樣子,是什麼樣的地方,才能滋生這等驚世駭俗的言論。任何事物,它能風靡,自有它的道理,可是這個道理在哪裡,老夫卻是一頭霧水,不去看看,老夫不放心。」

    郝風樓微微一笑道:「還是楊公想的深遠,不錯,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會有它的道理。一個學說,即便再如何經典,失去了這個土壤,他就什麼都不是,楊公確實應當好好去看看。」

    楊士奇抿嘴一笑道:「倒是眼下當務之急是南昌的事,大人和寧王有夙願,寧王表面清虛,實則睚眥必報,此番大人奉天子之命前去南昌,無疑是對寧王的羞辱,以寧王的性子,必定不會輕易罷休,這些事,指揮使大人可有謀劃了麼?」

    郝風樓抿了抿嘴,道:「無非……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語氣之中都帶著某種試探,現實已經將他們結合在了一起,同坐在了一條船上,只是雙方都發現,對方並沒有自己所見的那樣簡單,對方的心跡,大致都能猜到幾分,可是那心底深處的謀劃卻依舊是如那烏山的雲霧。

    真正的信任,還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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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南昌,寧王府裡已是亂作了一團。

    寧王朱權本是個『閒散』的性子,府中蓄養了不知多少『高士』,這些高士,或是精於茶道,或是涉獵老莊,朱權每日與他們攀談,相處得都很融洽。

    平時寧王殿下是極少動怒的,可是今日,卻連最喜愛的紫砂壺都摔碎了。

    他在殿中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在腳下,一封書信已是被撕了個粉碎。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陛下此舉簡直就是故意給自己難堪。

    天下誰人不知那郝風樓傷害了自己的嫡長子,斬斷了寧王世子的手指,這件事,天下皆知,所以郝風樓一日在廟堂,就是寧王的一根刺,偏偏他鞭長莫及,遠在南昌,無可奈何。

    這口氣,他不能不忍下,隨著那郝風樓的水漲船高,朱權心中的怒氣就更盛,而如今,好嘛,人家的次子也成宗室了,還要封郡王,和自己的兒子平起平坐。這個天子真真是連建都不如,建雖是對叔伯們不好,可是至少不會將一個

    外姓列入宗室,只是人家說的冠冕堂皇,以至於許多宗室子弟竟也苟同,甚至還有不少人認為陛下此舉是對宗室的善意,朱權頓時意識到,自己的那個皇兄走了一步好棋,不但收買了人心,還藉著湘王和荊國公主做了一個很大的章。

    這倒也罷了,最讓朱權嚥不下這口氣的是,這個章最大的受益者是郝風樓。

    又是郝風樓,還是那個郝風樓。

    想到這裡,他在一個燈架前駐足,恨恨地將這燈架一腳踢翻。

    外頭的宦官探頭探腦,沒有人敢進來。

    朱權的憤怒其實也是情有可原,其實這些事,他都能忍,偏偏陛下還派了郝風樓到南昌府來,這……不是誠心噁心自己麼?

    人家的身份是代表著天子,特地來『探望』自己,也算是顧全『兄弟之義』,至少許多外人是這樣看。可是朱權卻明白,陛下的居心十分險惡。那郝風樓來了,代表了天子,自己是不是該以禮相待?若是不能以禮相待,那便是自己失禮,人家好端端的來看你,你難道還能翻臉不成?可是對那郝風樓以禮相待,這無疑是讓朱權去承受韓信的胯下之辱,這口氣嚥不下啊。

    「人呢,人都死在哪裡去了?去請顧先生來。」

    外頭的宦官聽罷,腳步匆匆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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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舊還是在這殿堂。

    朱權已經漸漸制住了自己的怒氣,卻還陰沉著臉,一聲不吭。

    坐在一旁的是個幕僚,此人相貌堂堂,欠身而坐:「殿下,這麼看來,陛下此舉是故意要敲打殿下一二,只怕那流言之事,殿下已是知道了,只是一時發作不得,這一次趁此機會,故意如此,居心叵測啊。」

    朱權只是唔了一聲,不做聲。

    這姓顧的先生又道:「最麻煩的是,那郝風樓絕不是善茬,一旦他咄咄逼人,王爺該如何應對?他畢竟代表的乃是天子,王爺若是一時不慎,極有可能被他抓住把柄。」

    朱權歎口氣,才道:「為今之計,如之奈何?」

    顧先生苦笑道:「不卑不吭,以禮相待。」

    這八個字讓朱權很是不滿,可是仔細一想,卻又發現眼下自己確實沒有別的辦法。

    倒是這時,一個宦官魂不附體的衝進來,道:「殿下,殿下……世子……世子在上高聽到那郝風樓要來,怒不可遏,已是帶著一衛人馬往九江去了……」

    寧王這邊,世子現在被敕封為上高王,至於九江那兒,則是寧王第三子的封地,朱權一聽,頓時大驚失色,禁不住大怒:「這個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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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到,謝謝大家的支持,只是票兒還很少,老虎不得不再叫叫,給力的還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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