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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五十章 :收拾你 文 / 上山打老虎額

    南昌的局面是任誰都不曾想到的,各種眼花繚亂的書信和奏書送到京師的時候,整個京師,便沸騰了。

    湯和的書信比奏書來的早一些,湯和的意思很明顯,這件事很大,必須得讓解學士先瞭解情況,好教解學士早些定奪,事先有個準備,這一番良苦用心,解縉接到書信的一刻,便瞭然於心了。

    解縉皺眉,最後吁了口氣。

    郝風樓他很厭惡,可是並不代表他喜歡朱權,藩王是解縉等人天然的敵人,更何況這位王爺並不安份,一個不安份的王爺,如今卻是挨了揍,說起來,還真有那麼些可笑,可是解縉又明白,這並不可笑,整件事郝風樓的所作所為都無從挑剔,甚至還頗為公忠體國。

    解縉想了想,將書信放下,他事先得到了消息,並不代表他要急著有什麼動作,因為天子必定是不喜歡,那奏書未到,自己便已摸清了南昌府底細的,而且,這件事和自己無關,只是,這裡頭有什麼章可以做呢?

    想了想,解縉寫了個條子,旋即交給自己的心腹,吩咐道:「這封書信,務必要送到太子殿下手裡,不要有什麼差錯。」

    做完這些之後,解縉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待著暴風雨的來臨,這暴風雨,會來麼?

    推開了公房裡的窗,窗外陽光明媚,驕陽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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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奏書送到了御前,朱棣還在為南邊藩國的事憂心重重的時候。南昌的消息便來了。

    讓郝風樓去南昌的初衷,其實不過是心血來潮,只是小小的想要敲打一下寧王。僅此而已。

    削藩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溫水煮青蛙,這件事,朱棣不急,眼下,不過是個小小的告誡而已,所以這件事。說過之後,朱棣便沒有再放在心上,可是當南昌的消息傳來。朱棣才猛地想起這麼一檔子的事。

    他拿著的是湯和的奏書,湯和在奏書中不敢說謊,事實上,這等事目擊者太多。任何一個謊言。都可能讓自己遭來滅頂之災,所以湯和很老實,他是據實稟奏,寧王說了什麼,郝風樓說了什麼,他一五一十,沒有浮誇,也沒有隱瞞。說了個清清楚楚。

    朱棣細細的看著奏書,神色凝重。有時卻又禁不住眉飛色舞。

    說到寧王口出大逆不道之詞的時候,朱棣冷哼,面露獰色,他當然清楚,這是寧王的心裡話,他知道寧王在想的是什麼,只是平時,寧王不敢說,可是在南昌,面對著郝風樓,他終於說了,說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朱棣很惱怒,寧王覺得自己虧欠了他,可是朱棣並不認為,其實朱棣覺得自己理應辯駁,理應反擊,可是無奈何,這個寧王面對自己時,卻是恭恭順順的樣子,外表恭順,實則卻是綿裡藏針,朱棣壓根沒有辯駁的機會。

    因此,朱權的那些話,在朱棣看來,讓他很是鬱悶,沒錯,就是鬱悶,明明朱棣覺得,這個傢伙自私自利,他的話裡,在自己的理解中,沒有一處正確,可是朱棣在千里之外,竟是無可奈何,一丁點辦法都沒有。

    朱棣繼續看下去,然後看到的是郝風樓的反駁之詞。

    郝風樓的反駁很犀利,直接指出了寧王的小心思,而這些小心思,朱棣知道,寧王知道,可是其他人卻不知道,在別人眼裡,寧王忠厚老實,顧念兄弟之情,而朱棣呢,則是陰險狡詐,誆騙自己兄弟出城,然後進行挾持,這些『誤會』,早已沸沸揚揚,天下誰人不知。

    朱棣不在乎別人怎麼看自己,可是討厭被人算計,很顯然,寧城的事,至始至終,他都被寧王算計了,可是他無話可說,因為他確實需要寧王,需要他的兵馬,為此,他明知這是朱權的手段,卻也不得不如此。

    可是現在……郝風樓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分析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朱棣長長吐了口氣,竟有幾分知己之感,沒錯,這世上,有幾個人能理解自己呢,大家看到的,都只是表面,看到的自己的狡詐,卻從沒有人體諒過自己的難處,而郝風樓卻體諒到了,他不但體諒到,而且還為自己說了出來。

    呼……

    這種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很舒服,朱棣也是人,他也需要有人為他辯解。

    「陛下是真命天子,殿下,不過只是個皇親國戚,受了陛下恩惠,才有一場富貴,也僅此於皇親國戚而已……」

    看到這句話,朱棣的眉毛一挑,這番話,正好說到了自己的心坎,其實,這正是他想對寧王說的話,這些話,借郝風樓之口說了出來,讓朱棣大感痛快。

    於是朱棣忍不住眉飛色舞,方才肚子裡積攢的一肚子怨氣一下子無影無蹤,他忍不住拍案,道:「說的好,說的好!」

    一旁侍候的宦官不明就裡,因為陛下是極少如此失態的,今日見陛下看一份奏書,神色變幻不定,整個人竟都是如癡如醉,實在教人摸不著頭腦。

    有些東西,當然只有朱棣能明白,朱棣能明白,而郝風樓也明白,郝風樓明白,於是說了出來,說的恰到好處,戳穿了寧王的小心思,也說中了朱棣的心思,這身為天子,稱孤道寡,不知有多寂寞,現在有人瞭解自己的心意,說出自己想說而不能說出的話,自然讓朱棣感覺到暢快無比。

    至於這後頭,寧王暴起要傷人,郝風樓立即予以還

    擊,據說是打著寧王的手臂鮮血淋漓,甚至還有奏報,說是疑為寧王世子朱盤烒,帶著人馬襲擊郝風樓,被郝風樓斬殺之類的事,朱棣竟是一點都沒有憤怒。

    他有什麼可憤怒的,寧王世子襲擊欽差,就等同於襲擊天子,難道不該死麼?寧王出言不遜,大逆不道,郝風樓難道不能予以還擊麼?

    朱棣覺得這是理所當然,什麼兄弟之情,在眼下,狗屁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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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沉默了。

    他瞇著眼,最後將奏書放下。

    這是一份很精彩的奏書,承載了太多太多的信息。

    可問題在於,如何善後?

    寧王先前就曾被治罪,自己念著他的兄弟之情,還有他的靖難之功,又恢復了他的王爵,可是現在,他竟還是死不悔改,這件事,是摀不住的,用不了多久,就要鬧得沸沸揚揚,宗室皇親們會怎樣想,天下人會怎麼樣想。

    朱棣有些憤怒,又有幾分解氣,對寧王憤怒,為郝風樓的反駁而喝彩。

    現在……看來這稀泥,是和不下去了。

    倒是正在這時候,外頭有宮人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見。」

    朱棣將奏書擱到一邊,頜首點頭,道:「請進來說話。」

    過不多時,朱高熾就到了。

    他恭謹的行了禮,父子近來現在有些生疏,所以朱高熾更加的謹慎。

    朱棣還是擠出了笑容,道:「皇兒不必多禮,來人,給皇兒賜坐。」

    有人搬了把椅子來,朱高熾欠身坐下,小心翼翼看了朱棣一眼,道:「父皇,兒臣今日來,是有一件事,非要稟告不可,卻不知當說不當說。」

    朱棣也是覺得奇怪,這個兒子,特意跑來和自己說一件事,卻不知說的,是什麼事。

    於是朱棣道:「皇兒但言無妨。」以往朱棣都是叫他熾兒,如今卻是稱呼籠統,顯然這父子之間的芥蒂,還是有一些。

    朱高熾正色道:「父皇,本來沒有宮中的傳召,宗室不得輕易入京,不過為了宗令府,陛下特意開了恩旨,命了一些宗室入京秉持宗令府事務,那寧王次子朱盤灼,能有機會在京師中走動,本就托了父皇洪恩,他感激涕零,尚且都來不及。可是兒臣卻聽說,此子劣跡斑斑,在京師之中,膽大妄為,不但強搶民女,甚至還擅自擴充自己的宅邸,更可惡的是,宗令府有人狀告,說是他貪墨了不少本該發放下去的錢糧,兒臣已經核實,這些惡跡,竟都是證據確鑿,兒臣懇請父皇,切莫姑息養奸,理應重懲他,方能杜絕非議……」

    朱棣瞇著眼,他心念一動,還真是人困的時候,有人送來了枕頭。

    朱棣慢悠悠的道:「是麼?全都查實了?」

    朱高熾道:「兒臣不敢相瞞,此人罪孽,罄竹難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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