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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自責膽怯 文 / 雲墨

    小丫頭聽了淳於瑾的話,立刻恭恭敬敬的撫了撫身子,行禮後安靜離去。

    白千陌心中感歎這錦福宮的丫頭還真是聽話,再晃過神來,淳於瑾已經走到了床邊緩緩坐了下來。

    感受著床鋪上傳來的另外一股重量,白千陌整個人的身體莫名的緊繃起來,盡力的調整著呼吸試著盡量平穩些。

    淳於瑾不是一般人,武功深厚不說,就是這麼多年在戰場上的經驗來講,在他面前裝睡或者裝死的難度係數要平白之間提高幾個程度。

    所以當淳於瑾走到床邊的時候,白千陌才想起來自己的這個做法有多麼不明智。

    白千陌努力地保持著面容上的平穩和呼吸的頻率,但心裡卻也是不自信的做好了被拆穿的準備。

    卻沒有想到,淳於瑾竟然像是沒有看出來一般,默默地伸手握住了白千陌的手,沉默許久也不說話,就是這麼安靜的握著。

    白千陌已經和淳於瑾保持距離很久了,自然也是很久沒有和淳於瑾做出肢體接觸,所以如今整個人都是極為緊繃和不自在的,但卻因為是在裝睡又不能掙脫出來。

    尷尬的氣息在只有白千陌和淳於瑾的室內流動著。當然,或許只有白千陌這麼覺得。

    「對不起。」許久之後,空氣中的靜謐被這低沉又帶著點兒嘶啞的聲音打破。

    如果此時白千陌是醒著的,那一定會下意識的皺眉頭,但如今卻只是在眉頭輕皺後又立刻舒展開來。白千陌不明白為什麼淳於瑾要道歉,雖然淳於瑾是日後稱帝的熱門人選但是以他的實力和人品,刺客絕對不會是他安排的,這點白千陌可以篤定。

    可是除了刺客這件事情,白千陌想不通還有什麼事情值得淳於瑾向自己道歉。因為在兩人的相處過程中似乎無理取鬧的人,刁蠻任性的人一直都是自己。而且,聽著淳於瑾的聲音,應該也是一夜沒睡,不然他那中氣十足的身體不可能發出這樣瘖啞的聲音。如此想著莫名之間,對淳於瑾竟然也升起了一絲心疼和愧疚。

    其實淳於瑾真的是非常優秀的男子,白千陌與他在北漠戰場相處兩年,自然是知道的最為清楚。而且在外兩年,出生入死,若說一點兒感情都沒有那一定是騙人的。

    白千陌不能否認,當初淳於瑾在房簷上對自己告白的時候,白千陌的心情是激動又興奮的。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天命弄人,兩人之間的距離那麼近又那麼遠。

    身份一向是天下女子進入皇家的一大屏障,白千陌的身份尊貴向來都不在這道屏障之外。只是,若是顯赫的功臣之女配給了武全才的優秀皇子,日後代表著什麼不言而喻。

    且不論皇帝心中真正的儲君人選是誰,就算真的是淳於瑾,如今皇帝還硬朗為了權衡各皇子之間的關係,也定然不會過早表露出來。

    所以白千陌和淳於瑾兩個人想要在這個節骨眼在一起,根本是不可能的。雖然不帶表日後沒有機會,但是等到皇帝願意表露出心意,願意放權,怕是沒個十年的時間是難以看見。

    十年,莫說是女子,就是男子,十年之期也不是兒戲。

    白千陌和淳於瑾都是心懷天下大事的人,自然不會用十年之期來賭一場不確定能不能贏得賭局。所以就算如今淳於瑾再怎麼想不明白,但白千陌卻看得通透,繼續糾纏只會讓彼此越陷越深,趁著事情還沒到不可抑制的情況,先行斷了情絲才是最好。

    「千陌,我淳於瑾一向自負才華過人,智謀無雙,在這繁華宮中,皇子們也大多以我馬首是瞻。少年封王,那之後我想要的都可以得到。但是,昨天,就在昨天,我才意識到自己依舊是那麼的沒用和弱小。明明父皇所在的位置離得那麼近,可是卻被刺客纏住沒有辦法趕過去。明明你和刺客打鬥時,離我那麼近,我卻沒有辦法抽身過去幫你。」淳於瑾不自覺的用力握著白千陌的手,懊惱苦澀的說著。

    「你知道我昨天看到你被刺客砍傷的時候,有多心疼嗎?你流下來的血幾乎滴在我的心上,我不敢想像如果昨天沒有瀾及時趕到,你會怎麼樣。」

    白千陌聽著淳於瑾這麼說,心裡也是沉悶悶的,但卻又不知道該不該睜開眼睛安慰他。恍惚間,似乎有兩滴水滴落在手背上,白千陌的心也跟著震了一震。

    「之前,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你一直不肯接受我,要處處將我推開。如今我懂了,我配不上你,至少現在的淳於瑾配不上你。現在的我不夠強大,因為我沒有能力保護你,千陌,我對你發誓,我淳於瑾以後一定會拼盡性命保護你不受一絲傷害。你等我好嗎?等到我足夠強大地那一天,讓我風風光光的迎娶你。」淳於瑾撫摸著白千陌的手指,傷感又哽咽著說道。

    之後,聲音停頓,淳於瑾也鬆開了白千陌的手,周圍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就在白千陌覺得淳於瑾似乎已經走了,想要睜開眼睛的一瞬間,突然感覺到額頭上貼上了兩片柔軟。

    白千陌神智一瞬間被放空,不用想也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這件事情來得太過突然,讓白千陌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從昨天開始我就是個懦夫,那就讓我再怯懦一次,我不敢在你清醒的時候親你,就這時候偷偷親一下。不過,總有一天,我不會再這樣,我會正大光明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吻你,那天不會很久的,相信我。」淳於瑾輕輕撫了撫顴骨邊被白千陌當初用梅花鏢留下的疤痕,似乎有些後怕,失笑說道。

    許久之後,白千陌隱隱聽到了一聲關門的吱呀聲。

    白千陌緩緩睜開眼睛盯著床頂發呆,鳳眸中水波流轉,迷茫,呆愣,悲傷,無奈,各種情緒依次閃過。

    「你的強大才是根本的原因,變得更加強大又能改變什麼呢?」

    之後這樣的日子又過了許久,白千陌因傷留在宮中養病,錦福宮倒成了熱鬧的地方,中午時分來拜訪的人絡繹不絕,妃子,皇子,公主,且不論他們都是什麼心思,但既然來了,白千陌精神允許的情況下就不能不接待。

    一來二去,在宮中白千陌倒也是混了個臉熟,各宮的人倒也是沒有幾個不認識的了。聽說白千陌受了傷,連靖康太妃竟然也違背了每年只出現一次的原則,特意來到錦福宮探望。

    白千陌無意之間,將靖康太妃請出了藏珠殿,很多人都猜測似乎又要引起一陣明爭暗鬥。但是很奇怪,白千陌一直覺得靖康太妃既然是安樂王的母妃,就算是皇帝不慢待,但後宮嬪妃們對她應該也大多都是表面敬愛。

    可是那日靖康太妃來到錦福宮,蘭貴妃和其他幾位嬪妃的表情卻是小心翼翼的恭敬,甚至還帶了些懼怕。倒是讓白千陌許久都想不明白,不過,靖康太妃是白千陌的姑祖母,她不受欺負,白千陌也懶得探究。

    淳於逸為了照顧白千陌,隔了這麼多年特意回到宮裡住了許久,每天來陪著白千陌說說話,或者給白千陌彈彈琴,不然就拿著童兒和浮影的事情給白千陌找樂子。白千陌和淳於逸向來合得來,這段時間有淳於逸相陪在宮裡倒是也沒有怎麼不自在。

    倒是盛昌王妃不知為何竟然一直對白千陌這般好,本以為那次來只是曇花一現,卻不想盛昌王妃之後竟然每日都會在那個時辰準備好各種補品給白千陌親自送過來,然後親自喂白千陌喝下去。

    白千陌雖然疑惑這盛昌王妃的好意究竟為何,但是人家盛情難卻,白千陌又不好多問,便只好暗自琢磨思量,可是無論怎麼想終歸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不知不覺,白千陌已經在宮中住了半月有餘,右臂上的傷口也長得差不多了,白千陌便出了錦福宮,來到御花園四處走走散散心。

    卻不想當真是冤家路窄,竟然碰上了進宮的傅月影。

    如今的傅月影可當真比起當初未出嫁的時候有天差地別,一襲紅衣,妝容妖艷,頭上戴著不少的金銀首飾,似乎誰不知道她是新婚一樣。

    當初整日裡伏小做低,小心謹慎,不知道的人倒也真能在她身上看出幾分出塵氣質。不過,這嫁了人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雖然那張臉倒是沒什麼變化,但卻是讓白千陌怎麼看怎麼不自在。

    啊,對了,似乎上輩子做了淳於澤的側妃之後也這麼得瑟來著,不過當年自己當她是親姐姐,還在十一皇子府裡幫她立威,可是如今再看到這身行頭,白千陌只有上去給她兩個耳光的衝動。

    兩人分別從御花園的兩邊入口進入,自然不可避免的對視起來。白千陌向來傲氣對傅月影又看不順眼自然沒有繞道走的可能,而傅月影許是做了靖王妃也有些得意忘形,竟然也仰著脖子迎面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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