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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亦凡失明 文 / 雲墨

    白千陌就這麼站在棺木旁,看著棺木中的白無風,無喜無怒,甚至一滴眼淚都掉不下來。但就是這個樣子,卻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將心揪到了一起,因為現在的白千陌就像是個毫無感情的木偶。

    這時,有人攙扶一個身穿鎧甲白綾敷眼的人過來,白千陌也沒有反應。

    「千陌?」直到這一聲顫抖的聲音響起,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抓住,白千陌才茫然的偏了偏頭。

    這一偏頭才看出來,原來這白綾敷眼的人不是別人,竟然是白亦凡。

    白千陌愣愣的抬起手,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撫上白亦凡眼上的白綾。

    「你的眼睛……」白千陌顫抖著嘴唇,毫無起伏的呢喃。

    白亦凡似乎是聽到了聲音確定了面前的人,竟然猛地上前把白千陌抱在懷裡。

    「千陌,是我沒用,我沒辦法護祖父周全,我對不起你,你殺了我吧!」白亦凡趴在白千陌肩頭,失聲痛哭。

    白亦凡的崩潰似乎是情緒的一個宣洩點,周圍的士兵們也難以掩飾的低聲嗚咽抽泣起來,連帶著周圍眾人莫不低泣落淚。

    但卻唯有白千陌一人,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這麼依舊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白無風。

    淳於澤策馬來到白千陌跟前,還沒等說什麼卻突見白千陌猛地抬起頭,看著自己。

    眼中的寒光似乎能將他整個人穿透冰封。

    「這就是你對我的承諾。你的答案,真好。」白千陌冷冰冰的看著淳於澤,用冷得不能再冷的聲音說道。

    淳於澤如鯁在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甚至一個晃神竟然從馬上摔了下來,跌坐在地,有人想上來扶他,卻被淳於澤制止。

    淳於澤在白千陌冰冷的注視下似乎也失去了站起來的力氣,就這樣保持著跌坐在地的姿勢,低著頭,默默呢喃了著三個字。

    「對不起。」

    眼淚辟啪辟啪的掉在地上,但是淳於澤也無法停止心中的愧疚和恐慌。

    「千陌,老將軍是龍潯的大功臣,朕會以龍潯最盛大的儀式,將他風光大葬,你請節哀,莫要傷了身體啊。」皇帝自知心中有愧,也沒顧及方才白千陌的失禮,來到白千陌身邊,拍了拍他和白亦凡的肩膀說道。

    白千陌慢慢抬起頭來,看著面前這個龍潯之主,覺得陌生不已,二十多年前,自己二叔的一條命換了鎮國將軍府的風光,如今白無風的一條命又換了龍潯最盛大的葬禮,可是這些有什麼用呢?

    如果不是面前這個人猜忌武將,如果不是面前這個人寵信奸佞,如果不是面前這個人舉棋不定不知該和該戰,白無風就不會死。

    恨意一點點的滋長出來,白千陌連忙別看眼看向別處,現在還不能在他面前表露出來,但這個仇自己一定會報的。

    「陛下,千陌想帶祖父回鎮國將軍府。」白千陌看著棺木低聲說道。

    「嗯,好。來人,送逸王妃,老將軍,還有少將軍回鎮國將軍府。」皇帝一聽連忙說道。

    一聲令下,士兵們再次來抬起棺木,白千陌拉著白亦凡的手一步一步向鎮國將軍府走去。

    一路上,老百姓也是哭聲不斷,憤憤跪地對著棺木磕頭跪拜,白千陌和白亦凡在最前面走著,誰也沒有注意到,白千陌惟一的一滴眼淚是在這個時候流下來的。

    「祖父,你看到了嗎?百姓有都在為你而哭,百姓們真正愛戴的是你。你忠誠了一輩子的皇家,最後卻因皇家而死,龍潯不公,淳於不義。千陌發誓,一定毀了這份不義,還你一個新的龍潯。」白千陌在心中暗道。

    白千陌回到鎮國將軍府之後就一直一個人呆在靈堂,白亦凡被白千陌安排好在後院養傷。

    「大小姐。」芩風突然出現在靈堂,沉聲呢喃一句。

    「瀾呢?」白千陌冷清問道。

    「在洞外天,受了重傷,臟腑俱損,現在在昏迷之中,公孫先生在照顧他。」芩風也是一臉的悲痛,說道。

    老將軍是他的恩人,瀾是他過命的兄弟,如今一死一傷,他心中的悲痛憤恨又豈能少。

    「究竟是怎麼回事兒?」白千陌這時才好像脫力了一般,緩緩跌坐到了蒲團之上,顫抖著聲音問道。

    「老將軍在戰場上被敵人用計圍困,傅榮時遲遲不出兵營救,淳於澤私自帶兵前去,但可惜太晚了,老將軍已經殉國,少爺的眼睛也看不見了,應該是因為炮彈的煙和衝擊。派去的暗衛也幾乎全部折損,瀾應該是接到了消息前去支援,但最後也是被兩個暗衛抬回洞外天的。去的人,只剩下了他們三人而且都受了重傷。」芩風也是一臉頹然,聲帶哽咽的說道。

    「傅榮時。」白千陌咬著牙惡狠狠的念道,眼睛一瞬間似乎都變得通紅。

    「大小姐,咱們現在要怎麼做,這個仇不能不報。」芩風緊緊地攥住手裡的笛子,也是咬著牙說道。

    「這個仇一定要報,但是不能讓祖父捲進來,必須等到祖父下葬之後。不能讓祖父一世英名,因為咱們毀了。三日,三日之後是祖父下葬的日子,這三天裡,你想辦法將亦凡哥哥帶去洞外天,讓公孫先生好好醫治。將尋霜給我牽到城外十里的小樹林裡,被夠了足夠的草料。最後,讓除了瀾之外的所有蓮花令持有者在鎮國將軍府忠義堂待命,祖父的仇咱們來報,我要……血洗傅家。」白千陌抱腿坐著,冷冷的看著面前的地面,嗜殺說道。

    芩風看著這個樣子的白千陌也是震驚,但是仇恨也蒙住了他的眼睛,拱手抱拳,恭恭敬敬的道了句是。

    「對了,兩日後,派人給傅言送個信兒,讓他最好別回傅家。當初他給我通過信兒,我不想殺他。但是如果他還是回去了,就格殺勿論。三日之後,傅家將沒有一個活口。」白千陌眉毛顫抖了一下,輕聲說道。

    「是。」芩風垂眸,點頭應是。

    「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白千陌交代完,就下了逐客令。

    芩風深深的看了白千陌一眼,雖然擔心,但還是聽話的一個閃身不見人影。

    白千陌在靈堂的蒲團上坐了許久,眼淚一滴一滴的順著臉頰落下,聲音也越來越大,最後緊緊把自己抱成了一團,哭得幾乎喘不上氣來。

    「兩輩子,我終究沒有保住。」白千陌痛聲哭喊。

    空曠的靈堂,一遍一遍的迴盪著那痛心疾首的哭聲,縈繞不散。

    之後的三天,武百官前來祭拜,賓客一波接著一波,淳於逸也幾乎住到了鎮國將軍府,知道白千陌悲痛,上上下下的事情,事無大小都是親力親為,空閒的時間,就抱著白千陌,儘管兩個都無言,卻依舊就這麼讓白千陌依靠著。

    淳於揚和赫連若依來的時候,赫連若依幾乎哭背過氣去。看著毫無生氣的白千陌,淳於揚也是痛心不已。

    淳於瑾來的時候,對著白無風下跪磕頭。看著白千陌的樣子,心疼的無以復加,不顧任何人的眼光,直接抱著白千陌默默垂淚。

    淳於澤心中對白千陌滿是愧疚,自然不敢出現在白千陌面前,就一直在鎮國將軍府後門,站了三天。

    終於到了第三天,皇帝果然兌現了他的諾言,白無風的葬禮可謂是盛大的史無前例,看著白無風真的葬入白家祖墳的時候,白千陌才知道一切正式開始了。

    「若笙,咱們回逸王府吧。我難受,你陪我喝點兒酒好嗎?」白千陌三天不曾開口,聲音略微有些嘶啞,但聽在淳於逸耳朵裡卻已經是天籟。

    天知道,這三天以來,無論說什麼白千陌都一言不發,讓淳於逸多麼擔驚受怕。

    「嗯,好,我們回府。」淳於逸二話不說,立刻命人準備轎子,帶著白千陌直接從墓地回了逸王府。

    童兒一直留守在逸王府,見淳於逸和白千陌回來了,也是極其小心的伺候著。聽說白千陌想喝酒,立刻讓人準備了酒菜,端進淳於逸和白千陌的寢殿裡。

    「千陌,你都三天沒吃飯了,先吃點兒菜墊墊再喝酒好不好?」淳於逸像哄小孩子一樣,給白千陌夾了一筷子菜,溫柔說道。

    白千陌抬起頭看著淳於逸,眸中似乎帶了些不捨,但還是快速的點了點頭,吃了口菜。

    「若笙,我想聽你彈琴,你彈琴給我聽好不好?」白千陌邊吃菜,便輕聲說道。

    「嗯,好。」淳於逸不知道自己做什麼才能夠抹去白千陌的傷痛,所以只能白千陌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

    而白千陌看著淳於逸離開位置,去琴邊的空擋,順袖中拿出了一個小瓶,將其中的汁液塗抹在了淳於逸的杯上。

    白千陌不說聽,淳於逸就一直溫柔的彈著琴,整整彈到日暮時分,晚霞出現,白千陌才叫停,但淳於逸卻沒想到自己只喝了一杯酒,就頭暈眼花的厲害,醉倒在了桌邊。

    白千陌看著趴在桌子上的淳於逸,心道公孫先生的迷藥果然是厲害,這些應該足夠淳於逸睡個兩三天了,等他醒來,應該一切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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