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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0章 妙方 文 / 董南鄉

    第160章妙方

    陳璟之前一直覺得,人所有求,不關乎對錯。

    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的。

    有人手段高明且光明磊落,有人手段低下且厚顏無恥,都只是他們為了所求而做出的努力。

    作為外人,可以站在道德制高點去批判,卻不好干預。

    所以,陳璟沒有點破孫氏的鬧劇。

    但是,孫氏這樣不顧自己孩子的性命,大雪初霽的天氣抱著孩子在戶外,不顧孩子哭鬧,讓兩歲的孩子凍得發僵,讓陳璟開了眼界。

    他短暫的人生裡,頭一回見到這種女人。

    他以為母親對孩子都是視若珍寶的。

    丈夫、孩子,全部都要踩在孫氏腳下。

    要是她真的成了繼室,想想朱萱兒

    陳璟想著,就跟了朱明生,進了他的正院。

    孫氏仍在「昏迷」。

    朱明生將孫氏放在床上,仔細替她蓋好被子,直歎氣,問陳璟:「陳東家,您看看她這樣,真的是病嗎?」

    他已經有點相信是中邪了。

    「我先瞧瞧吧。」陳璟道。

    他上前,認認真真給孫氏診脈。

    他診脈就花了半刻,好似很費勁的樣子。診脈之後,他又掰開孫氏的舌頭,看了看舌苔,又斷了面色。

    朱明生在一旁緊張不已,焦急等待著。

    「是病。」陳璟認真診斷一番後,對朱明生道。

    孫氏還是「沒醒」。方才陳璟搶過她的孩子。又把她推搡在地,讓她知道這個郎中不好惹,故而不敢醒過來。

    聽到陳璟說她是病。孫氏在心裡冷笑。

    又一個草包。

    診斷了這麼半天,居然說是病?

    不過,陳璟說是病,對孫氏有利。

    「是什麼病?陳東家有法子治?」朱明生大喜過望。

    他聲音裡的喜悅,讓孫氏更加不快。

    「病家是仲秋發病的,對吧?」陳璟問。

    算算時間,差不多**月份。正值深秋。

    朱明生又點頭:「是啊,就是秋上發病的。」

    「仲秋熱毒,不似盛夏那麼強。更加烈,毒得更加厲害。病家不慎受熱,熱毒積心,迷了心竅。」陳璟道。「故而時常發作。」

    「熱毒迷了心竅?」朱明生不明所以。

    之前似乎有大夫開過芳香開竅的方子。根本不管用。

    「是啊。」陳璟道,「一般熱毒,也不至於這麼狠辣,發作也不是這麼狠。病家肯定是仲秋時節吃過羊肉。羊肉性熱,更添了毒勢。所以,平常的藥不管用。」

    小富之家,都會食肉。

    羊肉肯定是會用的。

    陳璟編的這個謊話,讓朱明生找不到反駁的地方。

    「是啊。羊肉是吃過的。」朱明生接話。

    床上「昏迷」的孫氏,聽到這番胡扯。已經料定陳璟是個蹩腳大夫,根本看不出什麼,也就放心了,安心裝睡,聽聽陳璟接下來怎麼胡扯。

    孫氏根本不怕大夫。

    大夫說她有病,但是開方子肯定治不好她,反正她是裝的。

    大夫敢說她是裝病,她就敢鬧到大夫的家裡去,攪得他以後做不了郎中。孫氏是個狠戾的,她不怕任何人。

    她不達目的不罷休。

    她是朱明生的母親賜給朱明生的小妾,朱明生十幾歲的時候就在他身邊。後來太太進門,對孫氏頗為不喜。

    不成想,太太那麼短命。

    朱明生的父母也短命。

    這個家裡,只剩下朱明生做主了。

    朱明生只是個商人,又不是學子或者做官的,抬小妾做繼室是說得過去,不會有人取笑他的。

    孫氏生了兩個兒子,還有個女兒,讓朱明生後繼有人。要是朱明生再取其他女人,將來孫氏的兒子們什麼也得不到。

    這份家業,孫氏要替自己的孩子們謀劃。

    故而,孫氏要狠逼朱明生,讓他就範。

    丈夫越昏聵,孫氏越高興。

    「陳東家,用什麼方子?」孫氏聽到朱明生問那個蹩腳郎中。

    「羊肉引發的熱毒,草藥無濟於事,需得用寒性的東西。鴨喜水,故而鴨糞最寒。您派人去尋新鮮的鴨糞,用荷葉包裹著,用糞坑的陳尿,給病家服下,保證幾副下去,她的病就好了。」陳璟道。

    孫氏聽罷,差點一口血吐出來。

    這是什麼鬼方子?

    新鮮的鴨糞?

    陳尿?

    把她當茅坑了嗎?

    孫氏很想現在就爬起來,摑這郎中幾個耳光,讓他回去好好唸唸藥書,別出來丟人現

    現眼。

    「朱東家,咱們借一步說話。」陳璟說罷,給朱明生使了個眼色。

    兩人從裡屋出來。

    孫氏豎起耳朵,再也聽不到什麼。

    「這方子聽著是有點噁心人。」陳璟對朱明生道,「病家只怕不願意服用。可是良藥苦口,您定要將她綁起來,強行灌下。我保證,兩劑藥下肚,她的病再也不會復發了。」

    朱明生心裡是覺得這方子怪噁心的。

    哪有好人灌鴨糞和陳尿?

    不過,陳璟這麼一交代,朱明生倒覺得很是。

    陳璟考慮周全。

    「您放心吧。」朱明生道。

    他這次親自把陳璟送到了大門口。

    陳璟和他作辭,乘坐朱家的馬車,回了藥鋪。

    見東家回來,朱鶴幾個人都圍上來,問陳璟,朱家的姨太太到底什麼病。

    「是裝病。」陳璟笑道。

    朱鶴等人微愣。

    「您點破了?」朱鶴問陳璟。

    「沒有。」陳璟笑道,「我只是出了個法子。讓她裝不下去。」

    「什麼法子?」小夥計也問。

    陳璟就把自己的「陳尿送鴨糞」的方子,告訴了他們。

    幾個人愣了愣。

    繼而,都大笑起來。

    「東家這方子妙!」朱鶴拊掌。「若是還裝病,就要灌陳尿和鴨糞。不想灌下那麼噁心的東西,唯有病癒這條路了!就是陰損了點。」

    「那女人著實太過分,故而想整整她。」陳璟笑道,「才想了這麼個陰損的招。等著把,過不了幾天,她的『病』就去痊癒了。」

    他又把孫氏抱著孩子。在雪地裡凍,孩子哭得嘶啞,差點凍僵的話。告訴了朱鶴他們。

    朱鶴幾個人聽了,都咋舌。

    「這麼狠心的女人,真該好好整整她。」朱鶴義憤填膺。

    他也是孩子的父親。

    要是他的小妾這麼折騰他的孩子,他都要氣死了。

    陳璟點點頭。

    ——*——*——

    朱家那邊。孫氏破口大罵。說陳璟的方子是胡扯,故意害她的。

    「哪有用鴨糞做藥,用陳尿做引子的?」孫氏淒厲大罵,「那庸醫要害死我,你們也要害死我?」

    朱明生心想,鴨糞和陳尿,吃了也不會死人的。

    陳璟也說了,有點噁心是正常的。但是藥效好。

    於是,他喊了小廝。把孫氏五花大綁起來。

    孫氏又跳又叫,甚至說:「我根本沒病,我是裝的。我不要吃這勞什子,都給我丟出去!」

    朱明生以為她是不想吃藥而故意說的。

    僕婦記恨孫氏,早已弄了鴨糞來,用荷包包了滿滿一包。

    味道聞著就腥臭。

    但是想到孫氏等會兒要吃下去,僕婦很高興。

    她又從馬桶裡到了陳尿。

    僕婦把這兩樣,端給了朱明生。

    朱明生讓小廝掰開孫氏的嘴,要硬灌。

    陳璟說了,吃下兩劑肯定會好。

    朱明生這幾個月,被孫氏鬧得焦頭爛額。孫氏這樣,朱明生真怕李家知道了,不和他結親。

    誰也不想家裡有個發瘋的小妾。

    所以,必須趁早治好孫氏。

    陳璟說有用,給了朱明生希望。

    他不再多想,讓人把荷包小包著的鴨糞,放到了孫氏嘴裡,仍是讓她灌下了半碗陳尿。

    孫氏掙扎不停,急得眼睛都紅了。

    她掙扎的時候,鴨糞從荷葉包裡掉出來,弄得滿嘴都是。一嘴鴨糞,一嘴尿。她要噴朱明生,卻被朱明生繞開,噴了小廝一臉。

    小廝當即跑出去吐了。

    另一個小廝愣是壓住了孫氏的嘴,逼得她吞下。

    最終,真的吞下了。

    孫氏乾嘔不止。

    「怎麼辦?」朱明生有點後怕,「她怎麼吐了?」

    「老爺寬心,東西是有點噁心,大夫交代了。」僕婦在一旁說,「若是姨娘吐出來,再灌就是了。不能讓姨娘的病拖著。」

    孫氏聽到這話,氣得差點昏死過去。

    小丫鬟端了水來,讓她漱口。

    但是她仍覺得噁心。

    想吐又吐不出來。

    想到那陳尿和鴨糞的滋味,孫氏渾身打了個寒戰。

    她什麼也吃不下。

    原本第二天又該定時發作的瘋癲,她不敢再發作了,神色清明給朱明生請安行禮,還張羅早膳。

    朱明生大喜,道:「

    神醫,真是神醫!」

    孫氏卻氣得牙癢癢。

    「要不要再吃一劑?神醫說了要吃兩劑」朱明生道。

    孫氏差點又昏死過去。

    她跪下來哭:「老爺,那些腌臢東西,妾吃得噁心一宿未睡。妾的病已經好了,慢慢調養就是,切不可再吃了。」

    「那」朱明生有點心疼她。

    那些東西,的確不堪。

    「那等你再發病,再用不遲」朱明生道。

    這話一說,孫氏哪裡還敢裝病?

    她的計劃全部泡湯。

    想起來,又恨又怒。

    過了五天,孫氏都沒有再發病。

    朱明生驚喜不已。

    他準備去給陳璟送診金。當初答應診金五十兩,朱明生不能食言。

    從前孫氏五天至少要發作兩次的。

    如今一次也沒有,真的治好了。

    神醫著實厲害。

    沒想到,朱明生尚未出門,陳璟卻登門了。

    「我來複診。」他對朱明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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