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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五卷暗香盈袖第九十六章媚術迷情 文 / 斷章

    佟舊女幾乎要急瘋了,愛郎追蹤一個身份莫測的女人,卻在光天化日之下失蹤了。所有的流雲城戰士都出動尋找,將附近方圓百里的平原翻了底朝天,可是依然毫無所獲。附近的大山林深草茂,就是再多上十萬人手怕也只是杯水車薪,徒呼奈何了。只流過血未流過淚的佟舊女不顧身份與尊嚴竟然在眾人面前哭了個死去活來,足見對絕名用情之深、關心之切,讓所有人都不禁為之惻然,不忍再聞。

    二百寒鐵衛戰術素養極高,倒不至人心大亂,但也都是憂心忡忡,誰能料到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竟然出了這檔子事兒,主帥憑空失蹤,巴根、強風、扎哈與悟真道人幾番商議都沒個結果,人人胸口都壓上了一塊重石,有些喘不過氣來。無奈之下,只能苦等結果,越等心頭卻越是沉重。無邊的黑暗重重圍困而來,他們真不知道這種漫長而艱辛的等待何時才能是個頭。尤其,當他們面對用情至深的佟舊女時,更是心頭酸痛,昂然的漢子們沒有一個不是黯然失色。

    一個團隊必須要有一個核心,一個精神的核心,如果失去了這個核心,再強悍的戰士組成的團隊也會是一盤散沙,不攻自破。

    來時雄心萬丈的寒鐵衛戰士們現在都有些惶然不知所措,他們現在尚存著一個希望,那就是絕名沒事,會盡快回來。一旦這個希望在將來的某一天破滅,他們會在極度的失望中迅速垮下去,再沒有完成任何任務的可能。

    這樣強悍的戰士尚且如此,那對於天下人呢?同樣的道理,在和平的希望唾手可得之時忽然世事巨變,一切希望都成為鏡花水月,天下人會怎樣?天下又是怎樣的天下?那些打破這希望的人為禍之烈也是可想而知了。比如,聖君陽劫,或者,水玉娘之類的極度自我、極度私心的人。

    當救贖的火光重歸於黑暗時,也只能在黑暗中無奈地等待,痛苦地輪迴,這是永恆的宿命。世間一切都會在等待中重生,只是,沒人知道等待的期限會是多長。

    流雲城所有的人都在不可名狀的焦急中等待著。

    柔柯也在等待,等待絕名的甦醒。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了黑暗,帶來久違的清新與暖意。柔柯拄著下巴,眨著眼睛,靜靜地注視著絕名,長長的睫毛忽閃著,帶著些許童真。三天了,他也該醒了吧?

    密枝篩日影,斑駁的光斑如一塊塊碎裂的光陰搖曳著,起伏不定地籠在絕名的臉上,映出一個英偉的男子俊逸的臉龐。雖在酣睡中,也是英氣逼人。高挺的鼻樑,瘦削的臉龐,緊抿的嘴唇,讓人感覺到他內在的剛毅與力量。只是,緊皺的眉頭卻證明了他正在現實與夢境中的雙重困惑中苦苦掙扎著,在他心裡,有那麼多需要背負的責任與義務,那麼重的憂傷,潛伏在他的心裡,一個看不見的傷口處。就像是一粒年代久遠的疼痛,深藏在靈魂的深處。也許,多少年後,在心靈的圍困中,這憂傷會醞釀成愛的丹珠吧?!四射的華光卻如雪落無痕,無聲浸潤,不著一絲痕跡。

    柔柯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這是一雙乾淨、修長而堅定有力的手。這樣一雙手,即使輕輕地握住誰的手掌,也會給人一種平和卻震撼的力量。柔柯心裡在想像著,如果這樣一雙手攬住一個女人的腰肢,會是怎樣奇妙的感覺。無可置疑,這是一個對女人具有強大震撼力和吸引力的男人,緣於他的優雅、他的憂鬱、他堅定不屈的內在性格。

    他像是靜謐中遠山深處傳來的一聲清越激揚的嘯聲,繚繞不絕;又像是一件古老的不知名的銅器,披著墨綠的外衣漸漸浮出歷史,只需要輕輕的叩擊,便會響起悠揚、渾厚的低鳴——如遙遠峰頂的一座寺廟隔著千山萬水傳來一聲朦朧的梵唱。只是,敲擊他的人倒底會是誰呢?

    欣賞這樣的男人無疑是一種享受,柔柯陷入了欣賞中而不可自拔。

    「呃……」絕名低低出聲,眼睫開始顫抖,即將醒轉。

    柔柯忙扶起他半坐在地上,拿出身邊的皮袋餵了他一口水。三天來,她衣不解帶地在這裡服侍著絕名,早已經駕輕就熟了。雖然內在裡是為了一個長遠的陰謀,卻也是心甘情願。一生裡,能夠為一個自己願意為他付出的男人做些什麼,大概也是一種幸福吧。縱然這種幸福後面包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與陰謀。

    有時候,某種過程與其結果是一個無法揣測琢磨的結合體,就像是一塊裹著毒心的糖。雖然最後會讓人失望,但含化糖衣的一段時間裡,還是甜蜜的。

    絕名緩緩睜開眼睛,茫然望著這裡,他受的內傷委實太重了,幸虧有水玉娘替他療傷才將他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水玉娘也是當真了得,竟然還能將絕名散亂的內氣一絲一縷重導於筋脈之中,無形之中加速了絕名傷癒的過程。

    絕名現在的內傷只剩下當初內氣衝擊五腑六髒時的一些輕傷罷了,再有幾天時間便可完全康復。並且,此次有水玉娘這樣的魔門高手用精純的內氣替他療傷,無異於也是一次築牢道基、增進修為的大好機會,並且,兩股內氣合二為一,衍生出了另外一種連絕名也不知曉的神奇真氣。

    不過,由於時日尚短,加之絕名根本不知這股真氣的運行方式,甚至連這股真氣的存在也不甚了了,只感覺到自己體內發生了某些特殊的變化,至於是什麼卻無從說出,所以,他還不能充分地去把握和運用它。

    「你醒啦。這可真是太好了,感覺怎麼樣了?」柔柯緊緊扶住絕名,輕聲問道。

    「嗯,還好。咦,你,你是誰?」絕名一時間沒反應不過來,驚聲問道。

    「我,我是救你的人。」柔柯抿嘴一樂,不再答話。

    絕名知道她對自己並沒有惡意,也就放下心來,索性低下頭去苦苦思索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在他的記憶中,先是與佟舊女在流雲城內互訴衷腸,而後「鳳天香」忽然出現引他現身去追。到了荒山之上,「鳳天香」心痛之下不聽他的解釋拔劍相向,武功進境竟然一日千里,高得不可想像。不得已,他只好與「鳳天香」戰在一起,興起之處渾然忘我,竟然使出從未施展過的「以神御刃」的無上神功迫退「鳳天香」,卻不料由於初次使用,沒有掌控好力量,無意中造成「鳳天香」受了重傷,倒伏不起。心急之下,他來不及收功,導致了一場災難性的後果,自傷於荒山之上。再往後,卻是一片空白了。

    「這倒底是怎麼回事兒?」他輕聲問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猛然抬頭,雙目中寒光四射,「你是誰?為什麼要假扮鳳天香?」以絕名的才智,他終於想到了問題的關鍵之處。

    說罷,右手探出,抓在柔柯的左肩之上,剛要發力制住她,卻不料內腑一陣疼痛,並且腦中一陣迷亂,手上再也發不出半絲力道,撫到柔柯肩上便頹然滑下,倒像是愛撫情人一般。

    柔柯根本就沒閃避,只是盯著絕名的雙眼淺笑不已,並不說話。如果水玉娘在此,必會大吃一驚,柔柯正在施展出魔門三大媚術之一的「迷情亂」。短短三天,柔柯的「迷情亂」媚術已經小有火候,其高絕天資真是讓人有些害怕。

    柔柯知道絕名剛剛甦醒,這正是他心智最脆弱的時候,機會稍縱即逝,必須要牢牢抓住,於此刻在絕名心中深深種下她的影子,讓他永生永世都不要忘了自己,才是控制他的正道,現在,這在此刻,這也是唯一的機會。

    深深地望進絕名的雙眼之中,仔細尋覓他內心中最薄弱的環節,柔柯此時全身心地投入到媚術的施展當中,渾然忘我,竟然忘記了,使用媚術要使人動心而自己不動心才行。

    她看到了,看到了絕名心中最隱秘的一個角落。那裡,有兩個美得有些虛幻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一個白衣飄飄,一個青衣湛然,還有一匹神駿至極的青色戰馬昂首長嘶。

    就是這裡了,只須在這裡種下自己的影子,絕名便不會忘記自己。

    柔柯全神貫注地將自己的神思凝成一個綵衣舞影,在那片不為人知的角落裡神跡般從天而降,與那兩個女子共同起舞,融合無間。開始時,兩人一馬都對她十分排斥,怒目相向,可是,漸漸地,她以自己更曼妙的舞蹈征服了她們,她們接受了她,於是,三道美麗的人影凌空起舞,相互間凝眸而笑,青色戰馬仰天長嘶,似在為她們弄律擊節。至此,大功將成,絕名心裡的這塊神秘園,從此以後便有了她柔柯的一席之地了。

    應該退出了。可是柔柯在這片世外桃源舞得那樣盡興,那樣開心,似乎這裡不再有凡世間的任何苦痛煩惱,所有的與難過和悲傷有關的情緒都飄然而去,不再纏繞著她,她真的好快樂,她甚至萌生了不想出去,只想在此舞上千年萬載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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