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110、新年情事 文 / 美美的大拿
110、新年情事
自臘月二十四過小年，林氏便把所有的下人喚到了一起打掃堂室。沈夢見在林氏旁邊幫襯著，把過年需要的一個乾果，材料，彩帛，還有一些銀錢都派人分派到各個園子裡。
臨近年關，年意更濃了。各個園子裡的下人們都趁著今天仔細的把各個角落打掃了一遍，這個打掃衛生還有另外一番含義：指的是掃除噩運，來年身體健康，萬象更新。沈夢見在各個園子裡走了一圈，囑咐著那些粗使婆子把所有地方都要清掃乾淨了。
不同前些日子的不屑，那些個下人見林氏真有意培養沈夢見，一個個也跟著見風使舵起來。見到沈夢見也是一改往日的不耐煩，恭恭敬敬的聽著吩咐，絲毫也不敢馬虎。
直至中午時分，所有的衛生都已經做完之後，林氏才叫沈夢見著手準備要祭灶神的物品。根據以往的經驗，在祭祀這些方面的安排上，均是主母一手安排的。林氏這次卻把事情「祭祀灶神」的事情全權交給了沈夢見，只是偶爾在一邊指點一些。先是準備一些彩帛和糕點，再更衣沐浴，焚香祭拜，大家稱之為「接灶」。
一切都準備就緒之後，就等著大年三十準備年夜飯了。
這些日子，林氏似乎對沈夢.見的好感更甚了，不時給她一些提點。沈夢見原先可能是一個大家閨秀，可是自自己穿越而來之後，卻變成了一個一問三不知的人了。到目前為止，她有些不明白的卻不能照直了問，只能直拐彎抹角的想林氏詢問。一開始，林氏還有幾分耐心，可是沈夢見問多了，她便覺得不耐煩起來。斜睨了沈夢見一眼，不客氣的說道，「虧你還是沈家的大小姐，怎麼這些規矩都不懂？」
到了這個時候，沈夢見只能是一.臉淒然的拿出自己已世的嫡母做擋箭牌，「夢見的生母去世的早，所以……」說罷，她便露出一副淒淒然的模樣。
林氏果然便是一個為人母的.人，看到沈夢見這副模樣，想是自己說到了她的痛處。心裡這麼想，臉上的線條也柔和了下來，她有些訕然的望著沈夢見，音調也低下來幾分，「知道你是個大小姐，便要辛苦我多多教你了。」林氏這話雖然帶著幾分責備，可是目光卻比以往柔和了許多。
沈夢見有些羞赧的低了頭，應承了下來。
回到錦繡苑，沈夢見依著林氏的吩咐，把分配到自.己園子裡的乾果和材料收拾整理的一下.然後再叫描眉點珠把這些乾果煮熟搗碎成泥，和在發酵中的麵粉中。用蒸屜蒸了一些時候，端出來便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小點心。再取一些楊梅，先把蜜糖煉製過，再滾在楊梅上，外用薄荷、橘葉包裹著，這便做成了衣梅小蜜餞。聞著噴鼻香，吃到口猶如飴蜜，細甜美味。這小蜜餞不僅味美，還能生津補肺，去惡味，煞痰火，解酒，可謂是小食品中的上品。
沈夢見吩咐描眉拿出幾個大小一致的禮盒，在小.格裡面整齊的擺放著壽桃、壽麵、果餡椒鹽金餅、頂皮酥果餡餅兒、玫瑰搽穰卷兒，食盒的外圈則整齊的擺放著衣梅小蜜餞，最中間則是盛著那些精緻的乾果點心。
聽點珠說，現在各個園子裡都在準備點心禮盒.用來送人。點珠跟在老太太身邊那麼些年，什麼精緻漂亮的點心沒有見過？不過，像沈夢見這種做法的，倒是頭一遭。依著沈夢見的吩咐，點珠和描眉把那些點心切成小巧的圓形，淡黃的顏色讓人見了只覺得胃口大開。
望著這精緻奇.特的食盒，描眉和點珠忍不住嘖嘖稱奇。在點珠眼裡，沈夢見只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小姐，何曾想她居然會弄這些糕點？描眉的驚訝確實也不必點珠少，沈夢見生自北方，從小便是大大咧咧的。沐老爺也是豁達的很，也沒有強逼著她去學女紅，倒是生意場上的事情倒是教了不少。所以，沈夢見能幫著沐少卿找回被人掉包的胭脂，並且幫著林氏收回白家的爛帳，這些她都不覺得奇怪。只是，這會兒，沈夢見居然教著自己，做出了這麼精緻奇特的小點心，可真真的不像是她的作風。
沈夢見倒是不以為然，她斜睨了盒子裡的糕點一眼，若是能想法子弄些奶油過來，定叫你們大開眼界。想起穿越之前，她本來是獨居一人，生活起居都是自己打理。不說一桌豐盛的滿漢全席，這些小點心可難不倒她。
一切準備妥當，沈夢見把每個食盒上面貼著名字，準備過兩天叫描眉點珠送到各個園子裡去。接下來的兩天，便是把林氏分配下來的禮品拾掇一下，又吩咐描眉把自己存下來的月錢給取了出來。以前聽林氏說過那麼一嘴兒，過年的時候，對於上一輩只需要磕頭行禮，象徵性的送些吃食也就罷了。不過，同一輩的女眷卻不能輕視了。不需要過多的解釋，沈夢見也知道其中的含義。
說句大不敬的話，老一輩能與自己相處的時日也許也只有小半輩子，可是同輩卻是一輩子。如果這箇中的關係處理的不妥當，那是很容易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來。沈夢見這個人偏偏就是最怕麻煩的，所以，她寧願多花些銀子打打關係，也不願意因為這個給別人落下口實。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她便帶上描眉和點珠親自去了一趟金滿樓。這幾個月來，她存下的月錢雖不是很多，但是替郝南嬋和沐少薇選一些金飾怕也是綽綽有餘的了。想到這裡，她才揚起了嘴角，心裡像放下了一塊大石一般。
在金滿樓的老闆的推薦之下，她替郝南嬋選了一個金色點翠步搖，這支簪子看起來耀眼無比，步搖的尾端吊著一串小金菱，若是戴在頭上，走起路來便會叮叮作響。在沈夢見看到這個步搖的第一眼，腦海裡便跳出了郝南嬋的臉。沒錯，便是這個了。為沐少薇挑選東西，她倒是真的費了一番心思。和沐少薇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對她的性情也是多多少少瞭解一些的。這禮物若是送重了，只怕心高氣傲的她要翻臉；可是若是送輕了，哪日她瞧見了郝南嬋的步搖，只怕心裡更要多添幾分堵。
將金滿樓的首飾看了個遍，沈夢見終於選中了一對鑲玉的金鐲子。玉本來就是高貴的物件，巧妙的鑲點在金器之上，不見俗氣卻更添幾分清新獨特。伸手掂量了那對鐲子的份量，沈夢見滿意的點了點頭，「金滿樓果然是名不虛傳。」
直到把所有人的禮物都備齊了，沈夢見才算是舒了一口氣。瞧著窗外正忙著掛燈籠的小廝們，眸光流轉，落在微微散發著紅光的燈籠上，一絲熱鬧欣喜的感覺正慢慢的在心底瀰漫開來。
推開窗戶，迎著微冷的空氣，沈夢見打了個冷戰。瞧著外面被大紅燈籠映的紅彤彤的樣子，她頭一次在沐府裡面感到了些許的暖意。那種溫暖淡淡的，卻是從心底慢慢湧上來的，散落滿屋，再柔柔的散開，溢滿了整個院子，也輕輕觸動了沈夢見的心，「也許，自己不應該再置身事外，不應該再冷眼旁觀；也許，自己早就應該融入沐家，把自己當成沐家的一份子，把自己當成沐少卿的……妻子？」
心底萌生了這個念頭，沈夢見嘴角不由的彎了彎，眸光也漸漸的溫柔起來。想起這些日子來沐少卿對自己的關懷和溫柔，她真真有幾分置身夢中一般的感覺。耳邊迴響起他溫柔的情話，有些傻愣地伸手在自己臉蛋上捏了一把，微微的刺痛染紅了雙頰，不知道是被捏紅的，還是羞紅的。抬頭望著黑色的夜空，沈夢見囈語道，「是不是不應該只讓他一個付出呢？」
大年三十的年夜飯也是林氏和沈夢見經過一番精心的設計的。林氏破天荒的聽取了沈夢見的意見，在飯前餐後擺放了一些精緻小巧的點心和琳琅滿目的果盤，即便是不吃，看起來也是賞心悅目的。
整只的鵝鴨、閹雞和雞，熏鹹肉及其他豬排骨、新鮮小牛肉和牛肉、各類魚整齊的擺放在八仙桌之上。而在桌子的正中則是一隻糖制的鳳凰，樣子栩栩如生。
金橙、蘋婆、雪梨、堅果、栗、棗被悄然放在前廳的桌子上，在斟上一杯蜜餞金橙子茶，待用過年夜飯之後，便齊聚在火盆前面閒話家常，看煙花爆竹，直到子時，便稱之為守歲。子時一到，外面的小廝便會把高價買進的煙花爆竹點燃，整個歌城的煙花爆竹頓時點燃了整個天空。五彩斑斕的煙花把沐家每個人的臉映的神采煥發，嘴角的笑意漸漸溢出來，一團其樂融融的樣子。沈夢見回頭看了笑的正開心的大夥兒，情不自禁的把腦袋往沐少卿那邊靠了靠，也許，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吧。不求富貴至極，萬千寵愛，只消這般，此生足矣。
***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而在民間，無論過節，還是喜慶之時，均要緬懷自己的祖先。因此，歌城的人們在過春節時，也少不了要祭拜祖先。大年初一，由著沐老爺領著沐家上上下下給祖先上香祭祀之後，再向老太太磕頭拜年，送上祝福。
早就聽沐少卿說起過南方的特別的一些習俗，沈夢見身為沐家的新婦，自己一個人出門是不妥當的。所以，她只能央求沐少卿待自己出去湊湊熱鬧。自然，沐少卿是不會拒絕的。他領著沈夢見去了廟會，頭一次看見沈夢見猶如放出籠子的鳥兒一般。她走到那些莊稼漢子的邊上，瞧著他們拿著鞭子不停的抽打著一頭紙糊的牛，嘴裡還唸唸有詞，「鞭牛頭，保平安；鞭牛身，去災厄……」
沈夢見驚奇的看著那些莊稼漢認真的模樣，一邊聽著沐少卿的解釋，「鞭春牛便是代表一年的開始，莊稼漢新一年的農耕也跟著開始了。」扭頭看到沈夢見驚歎的樣子，他不禁彎了彎嘴角。
沈夢見望著沐少卿，不住的追問道，「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麼多的名頭呢？」
沐少卿帶著幾分寵溺地輕點了沈夢見的鼻頭一下，「你是北方嫁過來的，當然不知道這邊的風俗民情了。」牽著她的手往前走了幾步，沐少卿拿起鞭子遞給了沈夢見，「來，你也來試試看。」
沈夢見輕笑了一聲，也有樣學樣地輕輕抽打起那頭紙糊的牛來，嘴裡雖是唸唸有詞，可是卻將原來的祈福話語給篡改了，「鞭牛頭，願長輩長壽安康；鞭牛身，願家人福氣綿長；鞭牛尾，願……」
先前聽見沈夢見篡改了祈福的話語，沐少卿有些訝異。不過，當她看見沈夢見一臉虔誠的揮舞鞭子的模樣，眼神也禁不住溫柔起來。見她的鞭子輕輕落在牛尾上，沐少卿眼前一亮，連忙上前一步，一把捏住沈夢見的手腕，「等等。」
手腕突然被捏住，沈夢見有些愕然的回頭，滿臉不解的望著沐少卿，「怎麼了？」
俊眉一揚，半瞇了桃花眼，沐少卿又露出沈夢見許久未曾見到的調侃笑容。他手指輕輕上滑，從握著沈夢見的手腕處轉到手背，使了些許力氣，帶動著她一起落下最後一鞭，嘴裡也呢喃道：「鞭牛尾，願夫妻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這話說完，沐少卿條件反射的鬆開沈夢見的雙手欲躲。不過令他意外的是，這回兒，沈夢見非但沒有一把推開自己，也沒有作勢要打自己的模樣。他皺了皺眉頭，把腦門湊了過去，居然意外的發現沈夢見有些呆滯地捏著手裡的鞭子，臉上飛起兩朵紅霞。
沐少卿心頭一熱，這，能不能算是一個好的反應？
今天，自從沐少卿和沈夢見從街上回來之後，兩個人便很少言語了。兩人雖然依舊是坐在一桌上面吃飯，卻十分刻意的避開彼此的目光。
描眉皺著眉頭看著沐少卿和沈夢見兩個人默默地吃飯，夾菜；就算有時候，兩個人把筷子伸向了同一個菜，可是，在筷子接觸的那一瞬間，兩人抬眼對視一眼之後，又馬上別開了。一邊的描眉和點珠皺著眉頭，十分的不解。難不成，這小兩口又吵架了？
入夜十分，沐少卿手裡提著一個禮盒，從園子外面走了進來。他動作有些侷促，定在後院的門口，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寢室，復又轉眼看了一眼沈夢見還亮著燈光的屋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拎起手裡的錦盒，沐少卿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他深吸了一口氣，提起衣擺，邁開步子朝沈夢見的寢室那邊走了過去。
還不待沐少卿的步子邁開，突然身後傳來點珠的聲音，清脆響亮，讓沐少卿不由得身子一緊。
「三少，您怎麼在這裡？」
原本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一口氣突然鬆懈了下來，沐少卿有些垂頭喪氣的回頭望著點珠，「哦，剛才從夫人那裡過來，帶了些東西……」
「呀！」點珠的目光順著沐少卿的手落在那個精緻的禮盒上面，低呼一聲，她從身後摸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禮盒，快走了兩步，送到了沐少卿的面前，「三少，原來您也有這個禮盒啊？方才夫人還派人給三少奶奶送了一盒呢。」
桃花眼裡盈滿了失望，沐少卿索然無味的望著點珠手裡的禮盒，有些無奈的應了聲，「原來夫人也給三少奶奶送了一盒啊……」
「嗯。」點珠點了點頭，抬頭朝沈夢見的寢室裡看了一眼，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來一般。她瞪大雙眸望著沐少卿，「三少，您是有事要找三少奶奶麼？」說到這裡，她才注意到沐少卿滿臉失望的模樣，「方纔婢子才從三少奶奶房裡出來，她還沒睡呢。要不，婢子這就給你通傳去？」
瞧見點珠準備轉身，目光又落在她手裡的禮盒上。沐少卿有些頹然的低頭看了自己手裡的東西一眼，「罷了，點珠，我沒事要找三少奶奶。」
點珠頓了動作，不解的回頭望著沐少卿，看著他腳步沉重地往自己睡的寢室那邊慢慢的走了過去。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般的點珠滿臉狐疑的叩響了沈夢見的房門，過來開門的是描眉。打開門，她低頭看見了點珠手裡的禮盒，「這是什麼？」
點珠把手裡的東西揚了揚，「是夫人派人送過來的，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估計是什麼小點心之類的。」
低應了一聲，描眉把東西送到了沈夢見的面前。她小心翼翼地把禮盒打開，點珠果然猜的不錯，裡面確是幾樣精緻小巧的點心。沈夢見瞧了一眼，卻實在是提不起什麼胃口，「先擱著吧，等會兒餓了便一起吃了吧。」
點珠把腦袋湊過去一些，看著那些點心，小聲的說道，「夫人真是細緻呢，這些東西想來是人手一盒的。方纔我在門口還瞧見三少爺拎著這個盒子，好像是有事要找三少奶奶一般。」
聽了這話，沈夢見和描眉身子均是一頓。描眉看了沈夢見一眼，目光又落在那一盒點心上，急的直跺腳，「點珠姐，你真是越來越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