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七章 文 / 洞庭煙雲
三個人看向來人，白衣、冷毅、清冷。
年青人不由站起身來，向後退了退，面上現出驚惶，聲音也有些發顫，「可，可是南宮大公子？」
南宮少傲點點頭。
那個中年人和黃臉漢子一下子滑到桌子底下，身子也抖了起來，結結巴巴道：「大，大，大公子，我們，我們……」，南宮少傲沒有理會他們，看向年青人道：「公子剛才所說當真嗎？」
年青人用力點點頭。
「那名雙腿殘疾的人，是一個人嗎？」南宮少傲盡量溫和地問道。
年青人用力定定神，「我，我不太清楚，不過，大公子，你，你可以去問問我表姑媽。」
南宮少傲目光一亮，「公子能否帶路？」
看到南宮少傲毫無惡意，還很客氣，年青人的情緒穩定下來，他定定神道：「好呀。」
南宮少傲客氣道：「多謝！」
年青人轉身向外走去，南宮少傲沒有理會桌子底下兩個人，向南宮甫使個眼色，看看茶樓掌櫃。南宮甫立即會意，向掌櫃拋過一錠銀子道：「他們的茶錢我們算了，不必找了。」
掌櫃的連連點頭哈腰，「多謝多謝！」那錠銀子，不要說一壺茶，喝十壺茶也綽綽有餘。
南宮甫微笑著問道：「小哥，怎麼稱呼你？」
看南宮甫比較和善，年青人也回以一笑，精神放鬆了下來，「大家都喊我阿全。」
「阿全，少夫人，我是說我們大少夫人在開封府是不是很有名？」南宮甫笑問道。
阿全看看一臉冷色的南宮少傲，沒有敢開口。
南宮少傲淡淡道：「你儘管說，我不會怪你。」
阿全遲疑道：「柯柔出閣前，在開封府，溫柔乖順、善良天真是出了名的。她心地好，經常幫助人，從來沒有看不起我們這些窮人，還經常送錢送物給那些老弱病殘。唉！可惜……」，他忽然打住。
南宮少傲也不由歎口氣，他的確對不起那個柔韌的女孩子。只是，那天，他真的不是因為程翩收的劍，程翩面前的程洛雲和方少卿他可以不顧，那十幾名無極劍莊的弟子呢？
開封城外十里的一個小村落，阿全帶南宮少傲來到了一戶普通人家，敲敲門，開門的是一個有些肥胖但面色善良的女人。「阿全！」看到阿全，那女人驚喜道，「快進來！」
「表姑，這位是南宮世家的大公子，」阿全閃閃身，南宮少傲向那女人點點頭。
被阿全稱作表姑的女人，表情有些冷淡道：「我們這小戶人家，不要髒了大公子的腳。」
南宮少傲閃身進了院，這是個不大的院落，除了正房，東西廂房。他淡淡道：「這位大嬸，我來，只是想問問柯府出事前的一些事。」
「有什麼好問的，事情已經出了，你們南宮世家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有人敢惹！好好一個柯府被燒成了灰。」女人憤然道：「小姐，小姐也不知去向了，老爺和夫人回來，不知有多傷心呢。」
「這麼說，柯——在下的岳父岳母當時並沒有在府裡？」南宮少傲的心稍安。
「怎麼？你害我們小姐還不夠，還咒我們老爺和夫人嗎？」女人不由叉起了腰，聲音也高了起來。
南宮甫急忙上前道：「大嬸，我們公子不是這個意思，你消消氣，我們公子也很擔心少夫人的。」
看南宮甫比較順眼些，聽他如此說，胖女人怒氣稍減。阿全立即道：「表姑，請客人喝杯茶吧？」
南宮甫道：「不必客氣。大嬸，當時，柯府裡有多少人？」
「你叫我胖嬸好了。」胖女人道，意識到自己沒有禮貌，胖女人轉身道：「到屋裡來吧。」
南宮少傲看看南宮甫，輕輕歎了口氣。
進了堂屋，這是間不大卻很乾淨整齊的屋子，正中有一張八仙桌，胖嬸請他們坐下，給每人倒了一杯茶，對阿全道；「你表姑丈和表姐去城裡了，傍晚才能回來。」
胖嬸自己也坐下，一想到柯府，面上有些淒涼道：「我在柯府干了十年了，老爺、夫人和小姐都是好人。他們一向行善積德，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事，表公子真是太過分了，居然如此對待小姐。可憐小姐，那麼柔弱一個可人兒……」，說到這兒，她眼裡不由現出淚光來。
南宮少傲有些臉上掛不住，「我在你們眼裡就那麼可怕嗎？」
胖嬸擦擦眼角，橫了南宮少傲兩眼，「別人怕你們南宮世家我不怕，你們還能平白殺人不成？上次你們把老爺趕出府，如今假惺惺地來幹什麼？」
「上次，是誤會！」南宮少傲輕歎道：「你們老爺非要把柔兒帶回來，柔兒已經嫁入南宮府，怎麼可能說帶回來就帶回來。」
胖嬸冷哼一聲。
「胖嬸，你能詳細說說當時情形嗎？」南宮甫道：「我們很擔心少夫人和他的家人，所以請你們提供一些線索。」
胖嬸看向南宮甫，懷疑道：「你們那麼好心？」
南宮甫立即道：「你也聽說了，老太爺為了少夫人，不惜血洗紫竹林，在老太爺眼裡，少夫人比大公子重要。」說完這話，他偷眼看看大公子，南宮少傲沒有反應。
的確如阿甫所言，在爺爺的心目中，柯柔要勝過自己吧。南宮少傲在心底歎口氣。
胖嬸看看阿全，阿全肯定地點點頭。
胖嬸立即道：「好，我相信你們一次。」她喝了一口茶道：「前些日子來了個雙腿被打折的年青人，叫阿堅。阿堅說他被仇人所傷，好多大夫都不能重新接好他的腿。老爺一向是對求醫者抱著父母之心的，他為那年青人細心診治過，說是缺少幾味必要的藥材，於是，他和夫人商量過後，就放了我們一個月的假，帶著幾個人去採藥。阿堅堅持要跟著，老爺沒辦法只好帶他去了。本來，府裡留了幾個人看家，出事那天，正好老管家柯忠的弟弟過世了，於是，他帶著那幾個人就去奔喪了，本打算當天趕回，結果耽擱了，第二天清晨，等他們回來時，火勢太大了，根本無法救。柯忠拚命往火裡撲，被人攔住了。」說到這兒，她不由重重歎口氣道：「好好一個柯府，就這樣毀了，我們全都不能回去了。前幾天，聽說小姐回來，我還沒有趕到，就聽說小姐不見了。」
南宮少傲不由為柯柔擔心，她並不知道柯府沒有人，受此打擊，她能到哪兒去呢？
「柔兒能到哪兒去？」南宮少傲問道。
胖嬸看看南宮少傲，南宮少傲有些面上雖是冷冷淡淡，目光中卻有些擔心，胖嬸道：「小姐肯定不會去無極劍莊。老爺有個妹妹，閨名叫柯語，在蘇州，具體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不過，小姐從來沒有一個人出過遠門，我想她應該不會去哪裡。」
「多謝了。」南宮少傲轉身向外走，南宮甫立即掏出一錠銀子道：「胖嬸，這些銀子，權當這些日子柯府給你的佣金吧。」他快步追上南宮少傲。
「這個姑爺，也不怎麼可怕嘛，有點外冷心熱。」胖嬸不由自言自語。
阿全道：「是呀，大公子人很客氣。」
胖嬸歎口氣，「但願他們能找到小姐。」
南宮世家把蘇州快要翻個遍也沒有找到柯語。
南宮威只有再一次踏入「殘夢軒」。
「殘夢軒」的後園中，一個女孩子正臨水憑欄，湖中荷花雖謝，滿池碧綠也別有一番韻味，金鯉穿梭，相映成趣。女孩子不時撒些魚食到湖中，很悠然的樣子。
南宮威尚未開口，那個女孩子已經道：「柯府已經被燒成灰燼了，我不是江湖中人，不想再被江湖所累。」
南宮威面色一沉道：「你當真不再過問世事？」
女孩子淡淡道：「世事與我何干？」
南宮威微怒道：「身為南宮世家長孫媳，你怎麼能如此沒有責任心！」
柯柔不由歎了口氣：「爺爺，少傲不適合我的。」
南宮威也不由沉沉歎道：「少傲已娶你為妻，天下盡知，你這麼一走，讓少傲等你一世還是停妻再娶？」
柯柔一下子跳到南宮威面前，「不如讓他寫一份休書好了。」
南宮威淡淡道：「讓他一劍穿喉好了。」
柯柔不情願道：「一份休書又不會要他的命。」
南宮威依舊淡淡地，「如此溫婉嬌柔的妻子被他無故休棄，與其讓世人笑死罵死，不如自殺來得痛快。」
重名如南宮少傲，如何面對世人？他惟有一死。
「爺爺，那麼你就當我失蹤好了。」柯柔不放棄道：「他停妻再娶我也不會怪他的。」
「我會。」南宮威沉下臉來，「他敢停妻再娶我絕不輕鐃他！」
「爺爺，江湖中不是殺人滅口就是爭名逐利、刀光劍影、血雨腥風的，」柯柔一副看透世事的樣子，「葉紫蘿火燒柯府，無劍劍莊方重是我親舅舅，他卻只顧程翩坐視不顧，方少卿更是因了程翩而幫葉紫蘿為孽，程洛雲自己嫁了如意郎君卻反過來與我為敵。人心如此，我好怕！」
南宮威看向柯柔，這個女孩子經歷了大多的傷害，她明淨的雙眸多了一份蒼桑，他不由歎口氣道：「我已是古稀之年，我還能活多久？少傲是長房長孫，若沒有一個聰敏過人的好妻子，如何助他收拾殘局重振南宮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