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玄幻魔法 > 一個人的懷念

大道小說網 故鄉的那條路 文 / 黃東風

    我的家鄉在雷州市企水鎮西坡村,在全鎮的最北端。企水鎮是一個港口,我家鄉的一帶都是沿海地區,風景美麗。改革開放以來,老百姓過上了溫飽的生活;可家鄉通往企水港口的那條交通要道,十多年來不知集資多少次,竟不能建設一條水泥路。

    我讀初中時到企水鎮讀書,走的是近三十里的路。附近村子的讀書人來學校,都是步行的多。從我家鄉到海角村,將近有十里路,基本有一半路是沙土。即便是有自行車的人到企水港,他們要推車十里路到海角村,比行路的人方便不了多少。從海角村到港口,雖有紅泥路,但路面凹凸不平,坑坑窪窪。有時候有的手扶機開著空車經過,好心的司機見我們學生仔走得辛苦,就讓我們坐在車上。我們坐在車上並不輕鬆,手扶機一路顛簸,時不時把我們的屁股高高的彈起。為了安全,有的同學乾脆站著,手握前面的扶駕,迎風而行。

    上世紀九十年代後,雷州市努力發展農業,提倡種植甘蔗,政府大辦糖廠。我村子的北面是紀家鎮。紀家糖廠為了蔗農運甘蔗的方便,從恬神開始,鋪設一條紅泥土大道經過我的家鄉,一直通往企水港。這條大路是在原有路段的基礎上修建的,路面加大了,過去從村中而過的路段,改為從村後而過。修築這條路,紀家糖廠出資二十多萬元,企水鎮政府補貼幾萬元。這條路是企水鎮貫穿南北的大動脈,此路的修成,改變了企水鎮南北村莊各處天涯海角的局面。當時雷州市的市委書記是紀家人,桑梓之情很重,對這條路的修建積極支持。

    那時我回到故鄉去,看到故鄉終於有一條像樣暢通的路,心裡很高興,就寫了一篇消息,登在《湛江日報》上。那條消息的題目是:書記體察民情,荒漠變通途。

    真是「哀民生之多艱」,雷州市的糖廠在風光幾年之後,由於經營不善和體制的**紛紛倒閉,紀家糖廠也不例外。蔗農們幾年的甘蔗款無法兌現,故鄉的路因為失修又重新變得破爛荒蕪了。

    從此,經過這條路的人又開始皺眉歎氣,叫苦不斷。

    企水鎮北邊的群眾,每次從這條路來企水港,都要經過一次洗禮。若是靜天來,塵土飛揚蒙在人們的身上,白色的衣服很快變成了紅色。一不注意,塵土就落在人們的眼睛裡。若是雨天,公路上的紅泥土很爛,很滑,人們騎著摩托,很容易滑倒,人會被摔壞。尤其在雨季,路面長時間積水,即便是行走的路人,也要脫下鞋捲起褲腳趟水而過。有勇敢而過的車輛,常常把路人濺得滿身紅漿。

    四年前,政府決定建築水泥公路,人們聽了非常高興。計劃開始了。每家每戶交一百五十元,人們很熱情地交。在企水鎮工作的公職人員每人五十元或一百元。因為路很爛,必須在路面上鋪上一層紅泥土,然後再築水泥公路。我家鄉的路在施工隊鋪上紅泥土以後,就停工了。

    從企水港有一條筆直的路,通往企水港的南端。這條路也是紅泥土,比我家鄉的路更讓人怨聲載道。靜天裡大風一吹,紅塵以萬馬奔騰之勢到處亂竄,給路人和隨帶的物品鍍上了「金裝」。因為群眾過去集資的錢有一部分不知流失到什麼地方去,南北兩條路一齊動工資金不夠,鎮政府就決定先修南面的路段,我家鄉北面路段的修建就被擱置了。

    北面的群眾交了錢卻不見修築新路,心裡非常生氣,北面的幹部臉上也不光彩,但都無可奈何。

    就這樣,過了兩年,人們聽說這條路又要開工,心裡還是很高興。這次築路不再每家每戶向群眾收錢,而是採取其它的方法。由於企水鎮北面村莊幾乎每個管區都有蝦塘,蝦塘幾年的承包費至少有幾十萬元。鎮政府就要有蝦塘的管區交三四萬元築路費。管區幹部為了保官,只好又交錢,而群眾覺得錢不是從自己的口袋裡出,不太心痛,即便抗議也無法阻擋,只好默認。鎮政府還從一些車輛和船隻中收取幾十或成百的修路費。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老百姓只聽到修路號角的吹響,看不到修路的行動,人們知道又上當受騙了。

    這次人們交的築路費又到哪兒去了呢?

    據鎮政府的人透露,鎮長高迅貴把築路集資的三十萬元,以及其它方面搜刮的錢財,拿到湛江市政府向主要領導找關係。他老兄找人得當,一下子就當了雷州市的副縣長,入縣常委。——當時企水鎮的書記因為與市委書記關係不好,以致大權旁落。高迅貴先生現兼任雷州市宣傳部長。

    這高迅貴鎮長,曾經到我的學校來與老師開過會。因為他的講話太獨特,因兒給我流下很深的印象。

    他說他過去也是當老師的,知道當老師的辛苦。他說他從當老師到當鎮長,升得這麼快,全是他勤奮用功和工作有成績的結果。「許多人認為我是送禮得到的官,他們知道我岳父有錢。老實說我一分錢都沒有送過。」

    鎮長說,大家老師應該學會謙虛,不要有了一點小成績就驕傲自滿,自以為了不起,驕傲了就不能進步。鎮長舉例說,就像你們的校長余鴻君,你們認為他是十佳校長,就了不得。其實余鴻君校長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在雷州教育局比他有水平的人多得很呢。……

    余鴻君校長目光灼灼地坐在講台上,老師們在下面吃吃的笑。

    有一個星期天,他帶著兩個助手來到學校,見了我就問:「你見余鴻君在哪兒嗎?」我搖了搖頭,覺得這人實在滑稽。校長是這樣稱呼的麼?

    過去的宣傳部長個個都是一表人才,他們大都是名牌大學畢業,全縣第一第二號筆桿子。高迅貴這等人物,也當宣傳部長,真是有辱斯文呵!

    又是兩年過去,公路變成原來的樣子。車輛來往少了,客車再沒有經過。

    到了今年冬季,上面又撥大量的資金來支持新農村的建設。如果這條路再不築,上面就要追究責任——過去政府撥的錢到那兒去了呢?這兒可是沿海地區的交通要道,還有這樣的路怎麼也說不過去。這回可是正式施工,估計幾個月就能完成。人們的臉上可是真誠地露出了笑容。

    故鄉這條路的修建真是曲折艱難呵,拖延的時間這麼長,付出的資金這麼多。人們說,如果把老百姓集資的錢和政府撥的築路費合起來,把家鄉的那條路建成高速路也是可以的了。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