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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五章惡靈——阿茲撒克的降臨 文 / 月下狂想

    常聽人說,人在臨死之前,總是會見到或是聽到自己心中最掛念的人的身影或聲音。

    在靠近太陽神教領域的沙漠之上,一直以來受惡靈影響的奧丁,終於在西門無恨一指點上眉心,劍氣即將貫透頭顱的瞬間,不但感受到死亡的腳步有多麼接近,在臨死之前所浮現眼前的幻影,更是有如現實般的真實。

    只是就在這時,眼前卻赫然浮現一道極為熟悉卻又陌生的身影。

    她有著一雙比著冷潭還要冰寒的雙眼,有著一頭冷酷的銀色俏麗短髮,一身淡紫色的輕裝,那繫在腰間的綾帶自動的飄起擺動,猶如風之精靈般把她輕輕的溫柔托浮在半空之上。

    她纖細的雙手高舉著與身材截然不同比例、猶如月牙一般的巨大鐮刀。

    就在幾乎喊出她名字的同時,她手上的刀同時落下,這把排名道器之首、人稱神兵殺手的月之痕,就這麼毫不客氣的劃破空間,往西門無恨直砍下去。

    「月……月舞天!」

    是驚訝也是不解,印象之中她總是高高在上不屑與人共處。

    記憶裡頭,她總是想擊敗自己好提升修道院的聲望,而在空白的記憶之中,不知為何月舞天的倩影不但重複的在腦中浮現,腦海中本該是冰冷的雙眼,卻是意外的充滿著擔憂與無奈。

    在臨死之前隨著眼前幻境被西門無恨擊潰的同時,看到出現在眼前的月舞天,分不清楚是幻境還是真實的奧丁,冷不防的驚呼出聲。

    聽到奧丁的驚呼、聽到奧丁喊出自己的名字,月舞天臉上刻意裝起的冷漠輕易的被心中感動所擊破。

    只是心中感動之餘,面對下方西門無恨即將對奧丁發出的致命一劍,月舞天早已經顧不得這一刀劈下,得罪了西門無恨將會有多嚴重的後果,全力施為,月輪之斬快速揮出,只希望這一刀能阻止西門無恨對奧丁痛下殺手。

    是當世最強者,也是足以跟神平起平坐的當世第一人,他的強絕對不止於那足以停住時間、足以跨越空間的冰藍劍氣。

    昔日的無情、執著,讓他成為當今最強者,今日有情、無慾,更讓他就此跨越諸神在人體所加諸的界線。

    比起傲紅池的狂與高傲,他那平淡無慾的雙眼,更讓人覺得如天一般看似咫尺卻永遠摸不著邊際。

    比起盧那貝克的霸,他那舉手投足的快意暢然更讓人擋無可擋。

    而早已窺透天地奧義的他,對因果的循環、生死的輪迴,更絕對是擁有萬年智慧的特亞修的縝密心計所無法比擬的。

    面對上頭月舞天直砍而來的一刀,西門無恨觸擊在奧丁眉心間的劍指未收,只是一個側身,左臂劃出淡藍劍流已快速刺出。

    就這一劍,不但擋下月舞天全力直砍而下猛烈的一刀,竟更把月舞天從未離手的月之痕給震飛出去。

    「什麼!」

    雙臂的發麻、兵器的脫手,一招敗陣讓月舞天霎時錯愕不敢相信的呆立空中。

    而就在這時,西門無恨緩緩抬頭望了過來,這一瞬間面對西門無恨那一雙平淡的雙眼,身為聖女的月舞天不但發覺自己的渺小,一向不知懼怕為何物的她,更是首次在心底浮現害怕的陰影。

    看著月舞天失神,而西門無恨又似即將發出劍氣刺去,一時之間奧丁心底莫名的緊張,更不及細想為何自己會如此在意月舞天的安危。

    也許是因為月舞天為解救自己的緣故,抑或許是因為在過去空白的記憶中,唯一有印象的是月舞天那雙無奈的雙眼。

    此時,奧丁不顧西門無恨一直指在自己眉間的劍氣未發,連忙驚呼:「小心!」

    聲音剛出,奧丁更是雙手齊動,極近的距離之下,再牽冰火之鏈抽向西門無恨而去。

    奧丁再度出手,隨著冰火之鏈再度發出的連串噹啷巨聲,四周氣溫驟降、放眼望去皆是高漲無情的火焰。

    對奧丁再起的攻勢,面對僅不過一臂之距的超短距離,縱有再高修為,冰火之鏈終究也屬魔法的極端力量,因此西門無恨也不敢小看,身形一動雙手舞起劍指,就見冰藍劍氣連珠發出,快速擋下左右襲來的冰火之鏈。

    沒有了惡靈濃烈的殺意,也少了原本充沛在體內的強大魔氣,清醒的奧丁雖然仍擁有發動元素鎖鏈的能力,但神之枷鎖的限制,卻讓原本足以毀天滅地的恐怖力量,明顯倍減。

    因此在西門無恨劍氣之下,就見冰火之鏈原本夾帶的威勢不斷被削減,而本欲衝上前的奧丁,更是在瞬間被西門無恨的劍氣所籠罩,陷入極度危險之中。

    就在這時,月舞天從失神的狀態中醒轉。

    一看奧丁再度陷入危急之中,月舞天隨手舞動腰上混天綾,只見混天綾猶如靈蛇一般快速取回落在地上的月之痕。

    月舞天雙手緊持月之痕後,身形騰空快速衝向西門無恨,嘴裡更嬌吒一聲:「舞月訣,月—滅—留—痕!」

    月舞天心急之下全力出手,起手就是舞月訣封印禁招,四周空間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此時月舞天手上月之痕在黑暗空間中,瞬間暴散刺眼的銀色亮光,原本就巨大的月牙刀鋒,更是突然的暴漲好幾十倍。

    全力劈下,月之痕道器異能轉眼發動,原本相距十尺以上的距離瞬間縮短。

    只一眨眼,巨大銀色刀鋒落在西門無恨面前,絢爛的月弧快速劃出,就在西門無恨與月舞天之間的黑暗空間,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銀色光痕。

    不管是月之痕的道器異能,還是月滅留痕瞬間殲敵之威,縱然月舞天招式再怎麼一氣呵成,縱使月之痕鋒芒當世鮮少有兵器可以抗衡,但是碰上了當世第一人西門無恨,最強的招式配合最銳利的刀芒,縱能斬裂空間、縱能劃破時空,卻只見西門無恨不退不避。

    他的雙眼依舊淡然的只是隨手一揚,指上劍氣隨意發出,就見切裂空間的銀月之痕竟是再難前進一吋。

    輕易的被劍氣擋下。

    而讓月舞天自尊心遭受更大打擊的是月之痕的尖端竟然被西門無恨兩指輕鬆夾住,就好像被嵌住一般,一動也不能。

    元素之鏈的失利,月痕之威無功而返,在西門無恨劍下,身負上古魔道的奧丁、手持第一道器月之痕的月舞天,在剎那之間優勢盡失。

    原來所謂神之力量、所謂神兵利器,在西門無恨劍指之下,也只是如笑話一般,非但無法帶給西門無恨任何的威脅,反而這猶如困獸的最後反撲,倒只讓奧丁與月舞天兩人心裡更加明白本身跟西門無恨的差距有多麼的遙遠。

    「給老夫退!」

    蒼老平穩的聲音雖不帶任何威嚴,但聽在耳中卻讓人心底起了一股肅然起敬的感覺。

    月舞天與奧丁同時迎面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氣罡直撲而來,還在心想為何西門無恨放棄這殺自己大好機會的同時,兩人已給這氣罡猛力震飛出去。

    感覺起來該是足以瞬間殺敗自己的強猛氣罡,卻只是意外的把自己逼退,心中疑問之際,隨著氣罡逐漸減弱而平穩的落在西門無恨前方十尺大地之上,看著月舞天與自己一樣沒事,奧丁忍不住開口問道:「西門無恨你……」

    奧丁話才出口,西門無恨緩緩的抬頭看著上天,氣定神閒一臉泰然的說:「你疑惑嗎?疑惑老夫為何不殺你嗎?」

    「嗯……」

    「在回答你心中疑惑之前,老夫先要你回答一個問題,你知不知道如今在你體內擁有著一股不屬於自己的魔之力量。」

    平和的語調,像是責問卻不給奧丁任何壓力,西門無恨嘴裡問著,雙眼卻依舊看也不看的直盯上空緩緩漂動的蒼雲,直到一陣來自西邊的風帶起塵砂直吹而來,才見西門無恨右手一抬輕揮著。

    這股風砂在西門無恨面前瞬間便被看似無形的氣牆擋下,而這時西門無恨的雙眼也緩緩的落到奧丁臉上。

    與西門無恨的雙眼接觸,讓奧丁的心底升起莫名的恐懼,這種恐懼並非是因為西門無恨刻意展現力量,而是對西門無恨那舉手投足之間,恍若天地力量為己所用一般的絕對力量,使他自己心底徹底清楚兩人之間實力的差距。

    不過縱然如此,奧丁仍是硬著頭皮不客氣的回應說:

    「不屬於自己的?我的體內難道有力量是屬於我自己的嗎?上古魔道也好、神之枷鎖也罷,甚至是體內新的這股力量,它們全都不是屬於我的,我——我不過是一個給人利用的工具罷了!」

    從一開始的抱怨到最後近似嘶吼的怒喊,是傾訴心中積壓已久的怨恨,也是對自己身為被人利用工具的不滿,奧丁的嘶吼,隨著風在無邊無際的沙漠之上不斷迴盪。

    而在心中的怨恨宣洩的同時,奧丁身上元素鎖鏈再度成形,猶如蛇蟒往四周左右晃動,所經之處時而火海竄起、時而冰牆矗立、時而電光疾走又時而風捲怒旋。

    只是這元素力量縱使擁有天驚地動之威,卻始終無法靠近西門無恨身周方圓十尺之內。

    淡然著看著四周因為奧丁情緒而瞬息生變的元素空間,西門無恨輕背著手,緩緩的邁開腳步走向奧丁。

    那十尺的防禦空間也隨著往前移動,排開四周蘊藏強大破壞力的元素空間,這時的西門無恨更是淡淡再說:

    「你是這麼認為嗎?若是如此,那你真是讓老夫失望,也枉費劍叟當年為你接下老夫兩劍。」

    「我……」

    「不論是魔、龍、獸還是人,都有著自身的天賦與才能,而我們人族雖然沒有魔族不滅的魔體、沒有龍族傲世群倫的破壞力,比起獸人野性的敏銳以及強大的蠻力,我人族更是難以匹敵。

    「但是你可曾想過,縱然先天上人族擁有諸多不利的條件,但為何當今雲夢大陸之上,龍與獸人只能在東方與北方之地各佔一塊小小的生存空間?而一向自認凌駕諸神之上的魔,更是被摒棄在雲夢之外的死亡沼澤,過著不見天日的日子?

    「反看我人族在雲夢創立了帝國,萬年以來更建立魔、龍、獸都無法達成的盛世。」

    西門無恨語氣平淡的說著,言語之中雖說明人族比起其他三族在先天上諸多不利的缺陷,但也言明了,在某種程度之上,人族其實擁有著其餘三族所無法媲美的絕佳優勢。

    而靜靜聽完西門無恨的言論之後,奧丁不予認同的反駁說:「那是因為魔族遭受諸神封印,龍族又受神的管轄,所以才讓我們人族得以平穩建立帝國盛世。」

    「奧丁你想想,如果魔族真的會受限在諸神封印之下,那麼又何來上古魔道以及上古神兵的出現?

    「魔化大計的進行,說明了魔族早已經擁有足以跨越封印結界的力量,然而以魔族好戰、嗜殺的天性,這些年來的蟄伏又是為了什麼?

    「再說龍族,或許每隔一段時間的沉眠,是龍族不介入雲夢的原因之一,但以龍族的力量、特亞修的智慧,要征服雲夢需要用到百年的光景嗎?

    「而你難道也當真認為,當今天下獸人族還是一樣只是個知道靠蠻力的種族,而只有我人族跟魔族才知道要突破先天上的限制嗎?

    「再看上古魔道、上古神兵以及十二魔兵的出現,儼然說明日後局勢的變化,在雲夢這塊大地之上,美其名似乎是神魔之間的對決,好聽一點,也可說是我為了人族維護自身生存空間的聖戰。

    「但神兵之主放眼看去幾乎是我人族,魔兵十二使徒中如今已經現世的幾名,除了獸人之王窩特斯外,又全是我人族之人。難道你當真認為自黃昏之戰後,經過這萬年來的生息,神沒有一戰魔族的實力嗎?天性自傲的魔族境域之中的千萬魔獸豈無人才,還真需要大費周章安排這魔化大計嗎?」

    西門無恨依舊平淡的說出自己的想法,而對於奧丁偏激的想法,西門無恨更是破天荒的提出前人從未提出的論點。

    「這……這正證明了我所說的,我們人族只是諸神跟魔族手下的棋子,被擺佈的工具。」

    「不,你錯了,奧丁,若說這雲夢是諸神與魔族之間的棋盤,若說我人族是諸神與魔族手下的棋子、工具,那麼你就不會擁有自己的情感、思想,而十二使徒之中,也不會有怒無極這行事作風恩怨分明,依照自我原則形式的人物存在。」

    「那不然呢?」

    「原因很簡單,不論是諸神還是魔族,他們之間都有著一個共識,而這個共識就是要是日後神魔之戰再度爆發,最後決定勝負甚至凌駕神魔之上的絕對是我人族,所以在神魔之戰開打之前,他們首要之事便是先讓我人族自相殘殺,好讓我人族對他們神魔的威脅減至最低。」

    「這……這怎麼可能!」

    「為啥不可能?足以限制你上古魔道神之力量的神之枷鎖,出自我人族的智慧。

    「不亞於元素極致力量上古神兵的道器月之痕,也是出自我人族之手。

    「開啟異界之門、釋放被諸神黃昏所封印的魔族之王的女神之祭禮,來自六韜無上的智慧。這都在在說明人族早擁有超越神之力量的潛力。

    「而今日你自認你身為諸神所利用的工具,那麼你可曾想過,自你擁有上古魔道至今,你所做的每件事中,有哪一件事是諸神要求你做的,又有哪件事不是出自你自身意願?」

    一番精深徹底的解析,西門無恨簡單的推翻了奧丁心中一直以來認為自己是受神所利用、擺佈的想法,言談之中更說出神、魔兩族對人族的忌憚,以及人族絕對有能力超越神、魔的無限潛力與發展力。

    「雖是這麼說,但每次我使用上古魔道的力量都是受人算計,並非是我自願使用。」

    看著奧丁話語之中仍是充滿著一味偏激的想法,西門無恨淡淡再說:「奧丁,你當真以為當年牧修坡上三劍之約,老夫真沒能力敗劍叟殺你嗎?」

    聽起西門無恨提起當年牧修坡之事,以奧丁今日的修為以及對西門無恨與劍叟之間實力的差距瞭解,奧丁相信在當日牧修坡上,西門無恨絕對有刻意的留手。

    只是口口聲聲說要為昔日亞特蘭堤斯的滅亡,與上古魔道做下一個了斷的西門無恨,為何會放棄當日那麼好的機會,這一點奧丁怎樣也想不通。

    看著奧丁眼中的迷惘,西門無恨恍若看透奧丁心中的疑惑。

    「要知道上古魔道就像一把雙面刃,這股只有神才配擁有的力量,它可以成就你成為當世跨越人、魔、神三界的最強者,卻也可以讓雲夢就此陷入對上古魔道毀滅力量的恐懼之中。

    「一個不好,你將走上的是歷來上古魔道之主的後塵,所以當年老夫出劍,其最主要目的,就是要警惕劍叟跟月賢者對擁有這股力量的你進行心智上的磨練,誰知只是短短兩年,劍叟竟為了準備百年劍決,放你下山,而月賢者也沒阻止,這也終於導致日後演變成今日的局勢。」

    「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切是我的不成熟所致?」

    「不是嗎?你鋒芒畢露,不但讓有心人覬覦你的上古魔道,連帶的上古神兵與你上古魔道互相吸引的特性,更是被魔族利用來進行魔化大計。」

    一旁的月舞天聽到西門無恨把目前天下的亂事都歸咎在奧丁身上,當即不滿的冰冷反駁說:「西門無恨,瞧你把什麼事都說的跟奧丁有關係,但就我修道院所知,魔化大計進行之初,當時雲夢之上根本就沒奧丁這號人物,你說他鋒芒畢露,但當日把白髮魔劍士的聲勢推到最巔峰的,卻是你西門無恨牧修坡三劍未果所導致。」

    月舞天不懼西門無恨天下第一的身份,不客氣的指出當年牧修坡上,西門無恨不盡完美的處事,是導致奧丁成為眾人目標的最大原因。

    而針對這一點,西門無恨也只是淡淡回應說:「當日老夫出手是情勢所逼,要不然奧丁根本沒辦法活著走出牧修坡。」

    「好個情勢所逼,那奧丁一連串的使用上古魔道,難道就不是情勢所逼嗎?本聖女相信,就算是你,只要是身為當局者,也一定會跟奧丁做出同樣的事。」

    「唉,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奧丁,今日老夫來,就是希望你能跟老夫走,你體內的惡靈不但蒙蔽你的眼睛,魔氣的影響更讓你的惡念越來越執著,讓老夫設法驅除你體內的惡靈吧!

    「要不然時日一久,當你染上雙手的鮮血越來越多,惡念一旦根植時,就真的成為你體內惡靈的寄主,而你,就會成為名副其實的魔人。」

    對月舞天毫不客氣的反問,西門無恨只是意外的歎了一口氣,也不再出言反駁,反而再次開口的建議,竟是要奧丁跟隨自己離開,直到體內惡靈消失為止。

    「不,我等待的已經夠久了,蘭妮雅、蘇芸之仇,特亞修、魔術師楊背叛之恨,在我心中不斷的譴責我自己,如今我的力量絕對足夠讓我了結這一切的恩恩怨怨,在事情尚未了結之前,我絕對不會跟你走。」

    過去的仇恨縈繞心中,儘管歷經三年,卻仍猶如昨日般那般清晰。

    如今西門無恨雖好意的要幫自己驅除體內惡靈,但奧丁卻更怕跟著西門無恨一走之後,日後要報仇將是遙遙無期,因此奧丁想也不想便斷然拒絕西門無恨的好意。

    說不動奧丁,西門無恨在淡淡的看著奧丁好一會後,隨著指上劍氣再度凝聚,西門無恨開口說:「既然如此,那麼老夫只有把你制服再強行帶回。」

    就在這時,從奧丁的體內忽然快速浮現一道巨大的半身魔像,而他正是曾經叱吒一時、統領魔族千萬魔獸,更在風野平原上舉手把神兵戰士玩弄於股掌,直到後來慘遭貝克雷姆發動諸神黃昏,封印在異空間內的阿茲撒克。

    只見這巨大的魔像臉上有著一雙充滿著鄙視萬物的高傲眼神,低沉巨大的笑聲更是毫不以為然的說:「嘿嘿,想驅除我,西門無恨你雖是人族第一人,但我阿茲撒克可也是魔族之王,只要我魔氣一放,我麾下七大罪將發動魔族大軍血染雲夢,你認為你阻止的了嗎?」

    血染雲夢這名詞出自當今魔族之王阿茲撒克口中,自然有一定的可信度,只是西門無恨卻仍是一臉自然平淡的說:「阿茲撒克,如果你有這能力,那麼你又豈會甘願在這段日子沉寂,你難道以為老夫會不知,你的魔氣早給奧丁身上的神之枷鎖緊緊鎖住嗎?」

    「哼,就算如此,但我還是能控制奧丁的思緒,我就不相信以我阿茲撒克千年的經驗,加上古魔道的力量,會突破不了這小小的枷鎖,更殺不了你西門無恨。」

    「要殺老夫有何難哉,只消一把劍輕輕的刺穿老夫心口,只是平凡軀體的老夫又有何能能逆轉天地生死之數,更何況你阿茲撒克身為魔族之王,要殺老夫相信只是像捻死蟲蟻這般簡單。

    「只是當你對奧丁所施加的咒術被老夫所破,當你如今不能再蒙蔽奧丁心智的情況下,你若真認為能假奧丁之手殺老夫,那你就來吧!老夫絕對不閃不避。」

    西門無恨語氣一貫的平淡,竟是全然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中,要把自己的生命交在奧丁的個人意志之上。

    「笑話,如果我不能控制奧丁,此刻能站在這跟你說話嗎?既然你對奧丁這麼有自信,那麼我就讓你西門無恨今日遺恨!」

    控制住奧丁軀體的阿茲撒克一邊說著,一邊操控著奧丁,一步步拖動著身上沉重鎖鏈走向西門無恨。

    當阿茲撒克就這麼操控著奧丁的腳步來到西門無恨面前,西門無恨竟然一如方纔所說一般,避也不避就只是背著手淡淡的注視著奧丁。

    只見奧丁緩緩舉起了右手,正當一爪準備抓下之際,西門無恨仍是毫無所懼的背手站著,一旁的月舞天心知奧丁這一爪抓下的嚴重後果,忍不住驚呼叫出:「奧丁住手啊!」就要上前出手阻止奧丁闖下大禍。

    在察覺月舞天的行動後,西門無恨緩緩阻止說:「聖女難道不相信奧丁嗎?如果奧丁直到現在仍能被阿茲撒克所操控一爪殺了老夫,那麼他又有啥資格擁有上古魔道這神一般的力量?日後又如何領導神兵戰士對抗魔族?況且老夫都能以自身的性命去相信奧丁,難道聖女就連最簡單的袖手旁觀都做不到嗎?」

    「可是……」

    「就老夫所知,修道院聖女該是行事冷酷不帶任何情感,而今日聖女的過度反應似乎跟傳聞有所出入。」

    「哈,西門無恨今日你就為你的自信受死吧!」

    從跟西門無恨對峙開始,阿茲撒克就從未把一旁的月舞天放在眼中,其中緣故除了是魔族天性的優越感外,再加上身為魔族之王統領千萬魔獸子民,儘管如今魔力盡數給奧丁身上神之枷鎖封印住,卻仍維持昔日的猖狂,依然不把任何敵手放在眼中。

    不過面對西門無恨這人族第一人,阿茲撒克不光只是從奧丁身上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恐懼,從自己曾經面對過的眾多對手中,眼前的西門無恨雖然外表看起來與普通人族老頭沒啥兩樣,但不知為啥,就算方纔曾假借奧丁之手,試過西門無恨人稱天下第一的劍技,直到現在對西門無恨究竟擁有多深的實力卻仍無法估算。

    這讓阿茲撒克驕傲的心自幾百年前爭奪魔族之王之後,首次提起了戒備。

    所以當西門無恨選擇不閃不避,要讓阿茲撒克自認可以完全控制的奧丁下手,這對阿茲撒克而言,自然是除掉眼前這對手的絕佳機會。

    只是就在阿茲撒克強力控制奧丁的右爪要一爪抓下的瞬間,卻突然感受到奧丁意志的強烈反彈。

    而這意外的變局,使得奧丁一直高舉的右爪非但怎樣也抓不下去,使阿茲撒克錯失殺西門無恨的最佳機會外,阿茲撒克更忽然感受到奧丁身上的神之枷鎖那沉重又讓人感到窒息的束縛感。

    「這……這怎麼可能,西門無恨,你對奧丁動了什麼手腳?」

    看奧丁臉上浮現掙扎的表情,再聽阿茲撒克毫不客氣卻又痛苦的質問,西門無恨淡淡的看了奧丁那高舉卻又遲遲揮不下的右爪,語氣淡然的回答道:「老夫一生鑽研劍道,對旁門左道之術可說是截然不懂,而且就連修道院都無法把你從奧丁體內逼出,老夫又有何能力讓奧丁脫離你的控制。」

    而此時此刻,月舞天看到奧丁此刻模樣,心中總算瞭解西門無恨的用意,除了對西門無恨高深莫測的實力佩服外,更欽佩起西門無恨那置生死於度外,全心相信奧丁的大無懼。

    而眼前這阿茲撒克無法操控奧丁下手的窘境落在西門無恨眼中,似乎是早已料想到的結果,「既然你無法操控奧丁下手殺老夫,就該清楚知道你處心積慮的魔化大計,已經出現無法彌補的漏洞。」

    「笑話,我魔族魔化大計可是經過整整超過三百年的計畫,不論是每一個細節或每一個環節,我魔族都經過不下百次的演練,而這又豈可是你們這些卑微的人族所能想像得到的。」

    「在人族的歷史上,有太多的例子顯示強者總是往往因為過度的自信、自負,而導致未來的慘敗,這一點老夫相信,聰明如你堂堂魔族之首,很多事情實在不需老夫道破太多。」

    「你不需要我面前惺惺作態,雖然如你所言,我魔族的魔化大計進行至今,其中過程的確發生了當初所沒料想到的變數,對你們這些卑微人族的韌性,的確也出乎當初本王的預料,然而這又如何?我魔族自始自終的目的就只有一個,而以我魔族強大的力量,要克服這些變數相信並不難。」

    「就某些程度而言,老夫不得不認同你魔族的確擁有超越諸神的潛力,只是當一個體系是用力量來決定一切,那麼這其中對身為上位者自然有許多的風險與無形壓力。

    「更何況你阿茲撒克之前被封印在異界長達兩百年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你能保證你的王朝不會被人推翻?你能不擔心在你魔族中不會再出現如你一般,甚至超越你的強者嗎?

    「如果真的有,那你的魔化大計是否延續得下去?就算沒有,要是你的力量給神之枷鎖所封印的消息傳出,屆時你的部下又是否還能像之前那般的忠心耿耿?」

    「夠了,你少在那挑撥離間,我阿茲撒克乃我魔族千年中難得一見的天才,擁有的力量就算是上古魔道也奈我莫何,在你眼中我自負、驕傲,那是因為我絕對有這樣的本錢,更何況把人族的失敗例子套用在我魔族身上並不適用,因為我魔族比起你人族卑劣的天性強了太多,在我魔族優秀的血統之中,絕對沒有背叛這字眼。」

    阿茲撒克斬釘截鐵的反駁西門無恨的提醒,說話之間眼中堅定的自信,更顯現出阿茲撒克對自己魔族的確擁有百分百的信任。

    而西門無恨則不管阿茲撒克語氣如何肯定,眼神如何堅定,他還是維持一貫那平和的模樣,沒有一絲強者的姿態,也沒有任何落居下風的感覺,那一貫猶如融入天地之間、遵循自然間的輪迴循環,讓人看不出西門無恨的底限究竟有多深、有多深不可測。

    「對你魔族而言,所謂的是信任是建立在條件交換、利益互惠的情況之下,這比起我人族的愚忠,看在老夫眼中,你魔族就像囤貨高賣的商人,這樣吧!老夫今日就跟你來個賭局,而賭注就以老夫的生命跟你離開奧丁的軀體,如何?」

    「喔,你認為以我堂堂魔族之王,會在乎你這小小人族的生命嗎?你也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吧!」

    「也許如你所言,老夫這條命只是像風中殘燭一般,但是以你阿茲撒克的智慧與力量,難不成就連這小小的賭局也不敢參加嗎?

    「如果你心中的顧慮是因為要是此刻強行脫離奧丁軀體,會導致你的力量因為神之枷鎖的緣故而失去大半,從此失去在魔族稱王甚至稱霸雲夢、神界的機會,那麼你會選擇逃避這場賭局,老夫也能理解。」

    逃避這字眼讓阿茲撒克臉色不禁一變,不過只是在下一瞬間,阿茲撒克忽而發出難聽的笑聲在說:「哈……好個西門無恨,原來你的口才、心計竟也跟你的劍不遑多讓,有意思,雖然明知你在激我,但就衝著這逃避的字眼,我就聽聽你要怎麼賭吧!」

    「很簡單,古斯高城攻防勝負即將分曉,我們來賭最後的勝利者,會是由你魔族在背後資助的霸王亞瑟,能率領鐵騎再度寫下新的不敗神話,或是由特亞修提謀獻策的曼特雷斯大軍,可以成功擋下凱特雅那號稱不敗的鐵騎!」

    「喔,你知道嗎?曼特雷斯帝國的存在,一直以來都是我魔族之所以行事如此低調、不強行進軍雲夢大陸的最大原因之一。

    「如今我更可以不諱言的跟你說破,滅曼特雷斯是魔化大計的後期目標,所以今日我忠心的部下既然煽動亞瑟出兵曼特雷斯,那麼這你人族口中擁有千年歷史的魔法帝國勢必滅亡。」

    「老夫可不這麼認為,單論兩國戰力,雖然凱特雅帝國佔上極大的優勢,但是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卻非全然取決於軍隊的素質。

    「雖然說單比裝備、比訓練,凱特雅帝國的確獲得壓倒性的優勢,但是當此刻的神話不再是神話,當特亞修一旦全心投入戰場之上,配合上地利、人和,你魔族利用亞瑟要來消滅曼特雷斯的計畫絕對失敗,這是不可避免的結果。」

    「好、好,既然如此我就跟你賭上一賭,只是就雙方賭注上,你失敗的條件需要改上一改。」

    「嗯,既然堂堂魔族之王都肯委身答應跟老夫一賭,你的意見、想法老夫又有何拒絕之理。」

    「很好,我一向欣賞有能力的人,要是這次你輸了,我要你在以後的日子裡,當我的侍從替我背劍。」

    聽到阿茲撒克對西門無恨開出這侮辱人的條件,月舞天忍不住指責罵道:「你這見不得人的傢伙可別太過分!」

    「哈,能力不夠的人,可沒資格去批評我的任何決定,更何況你是人族之中屬於最沒實力的雌性物種。」

    「你……這可惡的惡魔,看本聖女的月之痕!」

    一直以來被人尊敬,沒人敢忤逆的月舞天,曾幾何時被人這般污辱過,心頭的怒讓月舞天再也忍不住,一邊咬牙切齒的嬌吒,一邊一揮手上月之痕就要衝上前去。

    只是就在月舞天才剛踏出第一步,一道迎面而來的冷風竟讓月舞天的動作停止,原本要發出的招式也發不出來。

    放眼望去,如今在這一望無際的曠野上,能有這能力阻止月舞天衝上阿茲撒克的,自然只有一臉平淡的西門無恨。

    然而真正讓月舞天壓下心頭之怒的,卻是西門無恨那雙微瞇、恍若看透世間一切的雙眼。

    不知為何,西門無恨嘴唇未動,可是當月舞天與西門無恨四目交會的瞬間,她卻彷彿聽見西門無恨淡淡的聲音說:「要救奧丁就別衝動,靜靜的看下去。」

    「小娃兒感謝西門無恨吧!要是你方才貿然的衝上來,那麼你將有幸見識到經過我所改良過的上古魔道。」

    「阿茲撒克,回歸正題吧。你方才提出的條件老夫可以接受,只是在凱特雅帝國跟曼特雷斯帝國分出勝負之前,老夫希望你能停止這無謂的殺戮,隨老夫先回到水火一線天,直到勝負分出為止。」

    「水火一線天,這昔日是劍叟跟月賢者的居住之處,在劍叟死後,竟然會成為你西門無恨的隱居之所?

    「西門無恨啊西門無恨,你真是讓我不只一次對你感到好奇、意外!

    「好,我就答應你在古斯高城攻防結束之前,跟你回到水火一線天,因為我真的很想看看你卸下這一臉自若換上失望的神態,想必會有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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