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八十四章 灰色 文 / 路苔生
「穆，是不是會出什麼事？」第一次，穆提出了要離開傑米，這樣讓傑米覺得很不安：「會不會有危險？」
看著漆黑的天空，就連那一顆孤星也不見了蹤影，穆的心頭越發的沉重：「沒什麼！我想不管怎麼樣，只要我父親還活著，女王就不會對我下誅殺令，與你們分開，我倒是更安全一些！」說完他對著傑米認真的說道：「我答應過你，會一直陪著你，就一定不會食言！我會一直在暗中保護你的！」
「穆！」傑米知道穆為何要這樣說，可是現在西克受傷，傑米根本不可能拒絕加雷的邀請，她輕輕的抱住了穆的手臂：「對不起，穆，讓你受委屈了！」穆輕輕的撫著傑米的柔軟的頭髮，一如平常兩人靜靜的坐篝火邊一旁：「沒關係的！」
西克懊惱的用力錘了身邊的樹枝一拳，砸得樹上的堅果啪啦啦的掉了一地，也驚得傑米懷中的萊利鼠尖叫著跳縮進了傑米的衣服，抱著被堅果打疼的頭，傑米狠狠的瞪了西克一眼:「西克！你皮癢癢啦？」西克也沒想到自己一拳下去會變成這樣的後果，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嘿嘿的賠笑著：「傑米，這個……我也是幫萊利鼠找些吃的嘛，忙了一晚了，它肯定餓了！所以……」看到要米懷裡的萊利鼠都狠狠的瞪著自己了，西克可憐兮兮的住了口，用求救的目光看著穆，穆無奈的伸手讓萊利鼠跳到自己手中，從地上撿起一顆堅果遞給它：「傑米，西克是病人！」
「病人就該有病人的樣子，哪有這麼生龍活虎的病人？」雖然口裡是不依不饒，可是傑米還是再次小心的檢查了西克的傷口，重新為他包紮了一次才放心了下來：「乖乖呆著，再敢亂動看我怎麼收拾你！！」
「一定！一定！！」看著西克小心陪笑的樣子，傑米再也板不住臉，順手敲了他一個暴栗笑了起來：「西克啊！你好歹也是斯坦村最偉大的獵人啊！這樣好丟臉喔！」
苦笑著摸著鼻子，西克一臉的鬱悶：「什麼斯坦村最偉大的獵人，還不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你有意見？」
「沒！」
「回答這麼快，沒誠意！」
「回答慢了也會被說沒誠意？」
「看來你真的有很大意見啊！」
舉手作投降狀，西克真的敗給傑米了：「我認輸，拜託你放過我！」傑米嘻嘻笑著挽著西克的手臂：「逗你一下那麼緊張幹嘛？」說完將頭輕輕的搭在了西克的肩膀上：「記得我們原來在斯坦村也經常這樣鬧著玩的！」
「還說，老是欺負我這老實人！」回想起原來在斯坦村的生活，西克俊朗的臉上多了一絲笑容：「那時的日子真的很快樂啊！」沒有仇恨，沒有追殺，只需要上山打獵，採草藥，只需要對付一些對傑米有企圖的傢伙，只需要一直陪著傑米哄她開心，不讓她總是坐在石頭上發呆就好。不過現在想起來，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以後，傑米反而給了西克一種真實的感覺，開始覺得她正在慢慢成為這個世界的人：「傑米，你變了很多！」
沉默了一下，傑米在西克的肩頭幽幽的說道：「可能不變嗎？在發生那麼多事以後！」穆感受到傑米心情的低落，在傑米身邊輕輕的叫了她一聲：「傑米！」
傑米回過頭對穆輕笑了一下：「放心，我沒事的！」
有點心疼傑米這樣的表情，穆輕瞟了西克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說這些，可是西克卻是搖了搖頭：「傑米，我不是這個意思！以前，不管是我，還是克雷斯和艾妮露，甚至是我老爸，我們都很擔心你！」
「擔心我？」
西克點了點頭：「我們害怕你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你的態總是讓我們很擔心，雖然你對誰都好，可是我們知道，你並不是把我們放在同一位置的！我們總是很害怕你會消失，特別是你一個人坐在大石頭上時，那種感覺更強烈。」
「……是嗎？」一直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看來，還是讓大家擔心了！傑米輕輕低下了頭：「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傑米，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們都一直愛著你！」西克輕輕扶起傑米，不讓她再低著頭：「現在我開始覺得你慢慢變得融進這個世界了，我不知道這是好是壞。我只是希望，傑米能永遠快樂！為了守護你的快樂，我願意付出我的一切，包括生命！」
在跳動的火光下，西克此時再沒有了平時無賴般的嘻笑，取而代之的是從未有過的認真與成熟。這樣的西克是傑米所不熟悉的，她怔了怔才感動的說道：「西克！我會努力好好活下去，讓自己活得很快樂！可是你要知道，如果失去了你，我永遠都不會快樂！」說完傑米一把抱住了西克：「一直以來，你都是我的開心果，如果你死了，我永遠都不會快樂的！所以，不要輕易的說放棄自己的生命！知道了嗎？就算是為了我，你也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西克是因為擔心體內的毒所以才說出這些話來的嗎？傑米對著西克堅定的說道：「不要擔心你身體裡的毒，加雷說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你也說了要陪我一輩子的，可不許食言！當心變成大胖子！」雖然不懂傑米為什麼說食言會變成大胖子，可是西克聽懂了傑米在安慰他：「放心，沒娶到你之前，我怎麼都不會死的！」
像是明白了似的，傑米用力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奇怪，為什麼穆會笑得那麼詭異？正在奇怪的西克聽到傑米接下來的話差點沒吐出血來：「為了讓西克能長命百歲，我這輩子都不要嫁給西克了！」
「咳！！」一直在一旁聽著的加西亞被傑米這一句話嗆得直咳嗽，而穆則是嘴角輕揚，那表情彷彿是早就料到傑米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看到兩人的反應西克氣得大叫：「傑米！！」他氣急敗壞的想抓著傑米說清楚，可是傑米卻一下跳開了：「臭西克，還說要娶我，這下陰謀暴露了！哼！」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西克剛要跳起來卻被穆一把按住了：「你有毒在身，別太激動！」
「可是，我……」
「傑米在開玩笑！」說完穆回頭看了還在做鬼臉的傑米一眼：「別逗西克了！」傑米一屁股坐到了兩人中間：「笨西克，忘了我在斯坦村說的話了嗎？如果要結婚，我會優先考慮你的喔！」
「真的？」
「當然是假的！」明白又被傑米耍了，可是西克卻也是放心了很多，傑米能說出這句話來，就證明她心中有著自己的位置，他也不想再去逼傑米，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不是嗎？
穆著看身邊打打鬧鬧的傑米和西克，知道他們是怕自己難受，所以才故意笑鬧著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可是自己真的不介意嗎？苦笑著在心裡搖了搖頭，穆將頭轉向了加雷那一邊，加雷他們離大家有些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只是看見他們似乎在討論得很激烈，雙方都在說著很激烈的話語，動作也變得很急促，他們似乎都想在說服對方，可是卻又都不能辦到，時間就這樣膠著在了一起。
看到穆略有些單薄的背影，傑米和西克無奈的對望了一眼，似乎在感歎兩人剛才費力的表演沒有取得任何效果。
「穆！」聽到傑米的聲音，穆轉過了頭來：「我沒事！」傑米卻是伸手從懷裡拿出梳子，開始幫穆梳起頭發來。穆想躲開，卻被傑米一把拉住了：「既然決定放棄以前的身份以新的自己好好活下去，那麼就必須學會好好面對一些事情！包括你這張臉！」說完傑米輕輕的將穆的額發撥開，露出了他那張蒼白的臉。
或許還是不習慣這樣與別人坦誠相對，穆的臉上略帶驚慌，下意識的想要將臉轉開，可是傑米卻阻止了他：「有用嗎？你是想讓別人接受你這個人，還是想讓別人放棄原來的佈雷維爾男爵？有區別嗎？兩個人都是你，如果你自己都無法坦然相對，你要別人怎麼以平常的目光看你？」
「我……」張嘴想反駁，穆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話可說。傑米自顧自的繼續幫穆把頭髮往後梳，直到他整個臉露了出來：「不管什麼身份，什麼背景，只要心是善良的，就一定會被大家認可的！這世上除了絕對的黑與白，還有灰色。如果我們做不了絕對的黑或白，那我們就做中間的灰色！我們不為惡，也不高唱為世界和平服務，我們只做好我們自己就足夠了！」
「灰色嗎？」傑米的話讓穆在感動之餘也陷入了沉思之中，傑米是懂他的，知道他並不是那種為了所謂的世界和平而戰鬥的人，所以才會說出這種話來。
傑米的話也讓加西亞看著火堆發起呆來，而西克則像是早已習慣傑米有異於這個世界的論調，只是在傑米身邊笑笑不語。
不知道過了多久，加雷終於走了過來，看到他那略為失望的表情，大家猜到了加雷與那些人交涉的結果。穆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順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配劍：「傑米，三個月後，我在雷德森鎮的純潔女神神殿裡等你！」
「穆！」傑米有些擔心的看著穆，穆卻只是對她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頭髮：「你說得沒錯，我要學會怎樣面對自己，而不是學會怎樣忍受別人的眼光！」說完穆對加雷伸出了手，加雷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握住了他的手：「我會照顧好傑米與西克！傷好了後，我會將他們平安的送到雷德森鎮！」
「謝謝！」沒有一絲留戀，穆轉身走向了黑暗之中。他那蒼涼而孤寂的背影卻深深的映在了大家的眼中。
穆離開才一百多肘遠，西克的聲音冷冷的在空氣中響起：「如果不想死，就放下你們手中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