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76.第十四章小談 文 / 熒瑄
暖風洋溢,融化了柔嫩花朵的嬌艷,大片大片的山茶花從枝頭紛紛落下。
石然坐在石凳上,微笑著看著阿善朝著自己走來,徐徐的步伐不見往日的輕快盈盈,倒有些許的穩重感,和熟悉的阿善截然不同。她的眼眶有些浮腫,好像哭過一樣,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石然本來想把這一細節放在心裡,可不爭氣的自己還是問了出來,「阿善,你怎麼了?」
還有四五步的樣子就可以坐到石然身邊了,但阿善卻停了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問:「什麼怎麼了?」
「你哭過了?」
阿善露出一個陽光般的笑容,「哪裡有?我看起來像哭過嗎?」
「嗯,有點,你的眼睛有些腫。」石然沒有看出來阿善偽裝的痕跡,如實說著。
阿善不好意思的吐了吐she頭,「剛剛頭忽然間很疼,疼得我直掉眼淚……」說時,做出一副受了極大痛苦的樣子,叫人分辨不出真假來。
阿善予石然的感覺本就是單單純純的,所以眼下石然並沒有懷疑她說的是真還是假,關切的問道:「那當時你怎麼不叫我們陪著你呢?就算留下阿良也是好的啊。」
阿善走到石凳前,坐下,玩笑道:「你難道不知道阿良是毒女嗎?難道叫阿良對我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對於阿善,石然有千般無奈,她的話真可謂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常常會叫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次是你僥倖,萬一哪天疼得死去活來的,我們都不在你身邊,你就哭去吧。」
「僥倖也罷,不僥倖也罷,反正都一樣啊。」阿善衝著石然眨了眨眼睛,黑色的睫毛如搖扇,給人帶來絲絲沁人心脾的涼爽。「等一等,你剛剛說什麼?」
石然被問蒙了,「什麼說什麼?」
「你說『萬一哪天疼得死去活來的,我們都不在你身邊』?」阿善重複起石然的話,「是不是這麼說的?」
石然點了點,「對啊。就是這麼說的。」
「你的意思是,你會一直陪著我了?」阿善有些欣喜,話出口,又覺得有些不妥,改口說:「我的意思是,你會一直陪著我和阿良了?」
石然噗的一笑,「這幽毒谷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我還能去哪裡?不陪著你們陪著誰啊?」
「哦,也對。」阿善垂下眼簾,默默問自己:阿善,你怎麼了?你都不知道他是誰,怎麼可以因為他的一句隨口的話就高興得亂了分寸呢?而且,你能留得住他麼?「石頭,如果幽毒谷有出口,我是說如果我們能找到幽毒谷的出口,你會不會走呢?」
「真的有嗎?」石然不以為然的反問著。
「我說的是如果,如果真的找到了呢?」
石然挑起眉,一副深思的樣子,裝模作樣的想了想,良久開口道:「好吧,如果找到了,我會帶著你和阿良一起出去的。」
「當真?你說話當真?就是說你以後都不會甩開我們,自己一個人走了?」阿善激動的問,心裡卻在掙扎,我到底是怎麼了?
「不會,不會的。我想你們呆在幽毒谷太久也不太好,水京良給我的銀票夠咱們三個花好幾年的呢。哦,不,我是說水醫師。真的不知道水醫師哪裡弄來的這麼多的錢。」想想水京良留給自己來幽毒谷的盤纏,石然就流口水,當小混混這麼多年,見過闊氣的富人,還真沒有見過住茅草屋又出手大方的富人呢,水京良的富是不外露的,且深不可測。
「師父本來就是家財萬貫。你要是需要錢,我可以帶你去師父的房間,那裡全是銀票什麼的。」
石然小小的驚訝了一下,但轉瞬即逝。在幽毒谷中哪裡需要用到銀子啊?「不要了,你呀就負責專心養病,養好身子骨。」
「嗯,會的,我會養好的。」
「鬼丫頭,你倒叫我想起來一個人。」石然想起阿裳,那個靜得可以被忽略的小女孩。
他說的是以前的我嗎?阿善的心猛的跳了一下,臉上無波的問:「什麼人?」
「一個小女孩,不過那個小女孩比你要安靜,她可以安靜得幾天都不說話。」石然繼續說著,「她的身子骨很弱,所以她總是蹙著眉,樣子叫人不忍。」
「那後來呢?小女孩呢?」
「我是在六年前遇見的,正值戰亂,後來我們就走散了。」
本來閒逸的鳥兒,不知被什麼驚動了,紛紛飛離樹枝,惹出不小的動靜。
戰亂?六年前?「阿然……」
「鬼丫頭,你又來了!」石然受不得阿善這副深情模樣,她癡醉著,卻有幾分怪異,很難斷定她不是在想什麼鬼主意。「再這樣喊我,我就掐死你!這個稱呼只屬於六年前的我。」
阿善回過神來,調皮的說:「我喊什麼了嗎?我就是逗你玩玩而已,我就喊,就喊!要你管嗎?」
「好吧,你喊吧。」石然不想和這個小孩子家家的女子計較了。
「你叫我喊,我就喊啊?憑什麼這麼聽你的話?我偏偏不喊了!」原來真的是他,可是我還有權力去愛嗎?罷了,就當給自己最後的期限去碰觸這份不該碰觸的感情吧,如果可能我希望留在他心裡的是一個天真可愛的自己,而不是背負仇恨,心狠手辣的女子。「石頭,你跟我講講你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我有什麼故事呢?」石然嘴巴都說干了,索性為自己倒了一杯山茶花釀,淡淡的茶花香如絲如縷的飄進鼻子中,勾得人恨不得馬上喝到嘴裡。花釀入口甘甜,馨香四溢,彷彿整個人都香了起來。忽然想起水京良曾經提到過的一句話,開口問:「我以前聽水醫師說,你釀的酒堪稱一絕,我倒是想嘗一嘗呢。」
阿善氣結石然公然無視自己的問題,「你轉移話題!小氣鬼!不說就算了。」
「什麼小氣鬼?我就是忽然想起來的嘛。你先告訴我有沒有酒?」
「幹什麼?有酒怎麼樣?沒有酒又怎麼樣?」阿善嘟著嘴巴,不看石然。
「有酒就一邊喝酒一邊跟你說,要是沒有,我就這麼跟你說唄,還能怎麼樣?」石然灑tuo的說。
阿善轉過頭,「真的?好,你等著,我去給你拿酒去。」說著,站起身子,朝著酒窖跑走了。
望著那道歡快的背影,石然展顏一笑,「這個丫頭,單純的過了頭了。難怪水京良不帶她出谷呢。哎呀,萬一真的能出去,我就貿然帶著他們倆出去,等到他們被人欺負了,我不成罪人了嗎?算了,這個還是先放一下吧。」
一陣涼風拂面而過,吹亂了石然散著的頭。他一向不喜歡束的,因為他固執的認為,只有披著頭,才能顯出男兒的本性——桀驁不馴。
阿善把酒盅撂倒了桌子上「你自己一個人嘀嘀咕咕說什麼呢?難道說你自己的故事還要打草稿?」
「你怎麼來的?」石然驚訝不已,到底是怎麼過來的?這麼快?
阿善俏皮的哼了一下,「我會輕功啊,用輕功很快的。」
「輕功?」
「對呀,輕功。」
「誰教你的。」石然好奇的打量著阿善,誰會教她輕功呢?難道她是個高手,有高深的武功?
「我師父啊,我師父不單單教我,還教了阿良了呢。」
「那你師父有沒有教你別的啊?」
「有啊,醫術啊。」
石然的頭光噹一聲,磕到了石桌上,「我是說水醫師有沒有教你們其他的武功?」
阿善搖了搖頭,「沒有啊,我師父說了,女孩子不要學人家打打殺殺的,只要學好輕功,萬一遇見壞人了,知道怎麼跑就行了。」
遇見壞人,知道怎麼跑就行了……果然是名師出高徒,想法和別人的就是不一樣。石然拉過酒盅,打開酒罈口上的紅布封印,口水湍流而下,不jin感歎:「哇,好香啊。聞著味道就知道一定很好喝!」
見石然完全忘記了剛剛說過的話,阿善恨恨的奪過酒盅,提醒道:「你就這麼就喝了?」
石然覺得掃興,可又不解阿善為何如此問:「不這麼喝,還怎麼喝?用碗嗎?可是你沒有拿碗。」
「少貧嘴!這酒不給你喝了!」阿善護著酒,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紅布封印。
「為什麼不給我喝了?這麼好的酒,不喝多可惜?」石然困惑的看著阿善。
「你剛剛說過,是一邊喝酒一邊跟我講你的故事的。」
石然恍然大悟,拍了拍頭,「我當什麼了,我會給你講的啊,只是聞見酒香就恨不得嘗嘗,我肚子裡的饞蟲都開始活動了,萬一喝不到酒,說不定會自相殘殺哦。」
「油嘴滑舌,誰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
「好阿善,你把酒給我,不就知道了嗎?」石然耐著性子,對著阿善說軟話。石然啊,你怎麼墮落到這種田地了?算了,為了那罈酒值得了。
「等到最後酒都被你喝光了,我拿什麼後悔去啊?」阿善緊緊抱著酒盅,心裡得意的想,阿然哥哥,你現在的樣子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