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224.第二二四章最後的談話 文 / 花骨

    第一批我們監房走了四個大刑犯，我們所謂的大刑犯是指十年以上的，兩個十三年，一個十一年，一個十年的。大刑犯一般有兩個去向，一是市監，就是藍橋監獄，再一個就是寶山監獄。兩個十三年的去了市監，其他兩個去了寶山。

    監房裡面一下子少了四個人，顯得空落落的。我們從監房的窗子可以看到編遣犯人的大客車，一輛接著一輛，白色的帶著很寬的藍色條條，上面有「司法」兩個大字。

    穿著暗灰色鐵槓衫的犯人們，各自提著自己的彩條包，有次序地報番號一個一個上車。我們就呆呆傻傻地站在鐵窗前向外面的操場上看著，不知道下一個會輪到誰，一時間，氣氛有些壓抑。

    接下來一天平靜，我們被允許打牌下棋和看電視，一切都是為了緩解我們的思想波動，順利完成這批新犯人的編遣任務。

    伙食也比平時吃得好一些了，可是我們依舊感到壓抑，未知的命運就像一個陰影壓在我們的心頭。

    傍晚時分，走廊門口槍兵響了，蘇隊長走了進來，站在我們監房的門口說道：「何生！出來！」

    「到！」我答了一聲，連忙走到他面前蹲下。

    蘇隊長說道：「走吧，到隊部去，黃中找你。」

    我起身走向隊部，看到黃中和姜指導都在裡面，我在門口喊了「報告」，黃中說道：「進來！」我進去蹲下了。

    姜指導說道：「何生，陳國慶是你的管教吧？」

    我感到很突然，怎麼會突然問道這個問題。連忙答道：「報告警官，是的，是二所二警區的管教，我來監獄之前關在那裡。」

    黃中說道：「你要走了，我們告訴你，我和姜指導都是你陳管教的戰友，呵呵，前幾天我們還一起喝酒提到了你，其實你一來他的電話就打給我了，那時我還對不上號，不知道哪個是你，第一天你吃了電警棍，我才知道，你果然是個『人才』！」

    我一下子明白了，心底裡竟然湧出幾分感激，其實我早已經把這件事忘記了。陳國慶，呵呵，還行，夠哥們意思！

    姜指導說道：「可是你自己不爭氣，本來這持編遣是送你去市內的監獄的，可是，你昨晚上的反改造言論讓周大很不爽！你回去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出，你被編遣到嶺湖監獄去，那邊很苦，雖然那邊已經不幹農活了，但是每天的勞役還是要比這裡繁重得多，到了那邊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這次就是個教訓，我們也無法幫你，就連你們的組長趙啟，在這次編遣之前散佈『好壞監獄』的言論，提前洩露監管機密，也將在明天早上被編遣到白山監獄去，這個你進去不要說。」

    我低下頭，心裡在想，這一天的時間裡，監房裡面有五六個人都出去單獨談過話的，誰是「地雷」，怎麼還被周大知道了，連趙啟都被配到了皖南山區，看來，裡面的水要比看守所深多了。

    黃中說道：「現在找你來談，是最後給你個機會，不然我們不用找你，把你們送走了我們也就算完成任務了，但是陳國慶非要我們保你，我們還有個權限，就是可以把你留住這裡，你同意不？留下來的主要勞役就跟趙啟一樣，當新兵監組長，陳國慶說你在看守所幹了一年的排頭，在看守所能把排幹上一年的不多，當個小監組長絕對沒有問題，你考慮一下！」

    我的心裡突然產生出來無比的厭惡！我覺得這個鬼地方太黑暗、太恐怖了，趙啟，算得上是個很好的人了，他當我們的監組長，並沒有怎麼太為難我們，就因為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就被突然編遣到皖南去了，我覺得趙啟的結果一定和我有關，那天，不就是我向黃中談到的趙啟的一些言論的嗎？

    我抬起頭來說道：「多謝這一個多月來兩位警官對我的照顧，也煩請兩位警官在方便的時候轉達我對陳國慶警官的感謝，告訴他我要到最艱苦的地方去，徹底改造自己的世界觀和人生觀，用勞動的汗水洗刷我罪惡的靈魂，我想好了，就去嶺湖監獄吧！」

    黃中和姜指導對視一下，一定覺得我的反應很奇怪，就說道：「你可要想清楚啊，這個機會可不是隨時都有的啊，今晚睡一覺，明天一早可就走了，嶺湖距離市裡三百多里地，再想回到市裡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我說道：「我決定了，就去嶺湖吧，也讓我磨煉一下，我會記住在這裡你們對我的好，多謝了！」

    姜指導說道：「既然這樣，你就去吧，但是要心平氣和地去，不要抱怨、不要怨恨，懂嗎？」

    「我懂，呵呵，姜指導在大課教育的時候說過這樣的話，要學會感恩，抱怨人生只會走向人生的毀滅，姜指導，您的教育我都記在心裡，我已經學會了感恩。」我真誠地對姜指導說道。

    「好吧！這樣最好！你回去吧，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中午舉在皖南吃飯了。」黃中站了起來。

    回到監房，我看了趙啟一眼，心裡有些覺得自己對不起他，我也知道，這監房裡面絕對不止我一個地雷，連我這個地雷都中標了，但是，我畢竟被老奸巨猾的黃中套出了關於趙啟的一些話。

    我對趙啟說道：「組長，謝謝你，我覺得剛一進監獄就能遇上你這樣的好組長是我的運氣。」

    趙啟說道：「還不是不打不成交，你一來就把我打了個熊貓眼，為此你也吃了生活，到了新的監獄可別這樣猛了，自討苦吃！」

    我笑著說：「呵呵，可不是，這一個月，咱監房就我一個人吃了電警棍。」

    常力說道：「人家都說了，沒吃過電警棍的官司那不叫官司！」

    我苦笑了一下道：「那滋味，下一次你去試試！」

    我們閒聊了一會，就到了晚點名的時間，這天晚點名是黃中親自點的，我們監房儘管走了四個人，但是我們喊「警官好」和「謝謝警官」的聲音要比以往還要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