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節 故居收門票 文 / 左手拿煙
這一路再也沒有什麼意外事件，平平安安回到了塞班。踏上塞班門口修建得可供十二乘並駕齊驅的官道，眼中又有一絲霧氣，幾年了？自己也不太記得，總有四、五年了吧。當初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遇到格林，進公爵府，與克莉絲相戀，一切的一切彷彿就在昨天，不經意的回眸，好像又逝去已幾個世紀那麼久。
與離開凱撒的盛況相比，回家無疑是冷清了許多。巍峨的塞班城牆估計已有七、八十米高，抬頭被在牆上露出半個頭的太陽一刺，根本看不見有沒人影在上面，城門口兩根至少要十個人才能合抱的柱子墩實的立在那兒，我一看之下暗暗咋舌，難怪以塞班一城之力，卻讓安德烈這個視之為眼中釘、肉中刺的正主兒拿它一點辦法都沒有。
門口就只幾個人，為首一人，紅色大氅正如滿頭的紅髮一樣熱烈，黑色高筒軍靴，一臉的蒼桑，正是公爵，旁邊一人小巧而立，看上去有些面熟，只能肯定原來是公爵府裡的女僕之一，卻不記得名字，正在對著我們抿嘴含笑。
先下狼背，走到三個老婆乘坐的馬車旁，小心的一個個依次挽了三人下車，然後一起走到公爵面前躬身：「父親！」
安卻一邊叫著，一邊提著裙子飛奔過去，撲在公爵懷裡，猶如當年一般如孩童一樣撒嬌。
旁邊那女人眼裡含笑，半彎了小嘴，形成一個上弦月一般的弧度，煞是好看。
父女倆相擁良久，公爵才輕輕推開安，摸摸她的腦袋，驚喜的說：「上次還不覺得，你好像長高了不少嘛。」
長高好像沒發現，長大了不少倒是真的。
安自己心裡也有數，紅著臉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那女人看出她的尷尬，上前想伸手拉著安的手，伸到一半，卻不知顧忌什麼，又縮了回來，雖然臉上還是帶著笑，神色間卻有著些許的不自然，小聲的說道：「安……」
公爵這才回過神來，親熱的拉著妻子，女兒，對著我們幾人說道：「來，介紹一下，我的新婚妻子，莎拉，這位是我女兒就不用介紹了，這位是我的得意女婿張，這兩位也是他的妻子，妮婭，索菲。」
每說到一個人名，這莎拉便微笑的點點頭，舉止頗有些大家閨秀的味道，但聽到妮婭的名字，大吃一驚，小手捂著嘴驚呼：「妮婭？……女王？」
妮婭輕巧提著裙擺一個規範的半蹲，站起後說道：「我已經不是女王了，請稱呼我妮婭好了。」
莎拉點頭表示明白，可那仍然捂在嘴上的手說明她心裡還沒能接受往日那個高高在上的女王，脫掉高貴華麗的王室衣裝，現在也如普通人一般，洗盡鉛華，已為人婦。
公爵招呼了大家重新坐回馬車裡，往家裡徐徐馳去。那莎拉看了我一眼，提著裙子和安她們擠了一個馬車，不時聽見車裡傳出低低的笑聲和嬌呼聲，似乎某人正在受到欺負。
當初落魄的我，也能夠算是衣錦還鄉的囂張，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好像並不是得意，而是一種經歷已久之後才會有的無奈和感慨……難道我的心裡年齡已經那麼老了嗎？
路過以前常去的那家小酒店，男人般的老闆娘卻如女孩一般害羞的小兒子，足足盯了我看了三分鐘，最終在確定是我之後，撒腿跑去酒店裡去，用學足了她母親一樣高亢而中氣十足的語調喊到：「媽媽，天哪，男爵大人，他回來了。」
一個當初比他兒子要高上一個頭的像極了五十歲婦人的女子快步走出酒店，雙手在圍裙裡不住的搓著手上的泡沫，也是看了我一眼，開心的大喊道：「男爵大人，還來喝酒嗎？」那聲音卻不如當年一般的洪亮，卻是無力和蒼老了許多。
他兒子也出來站在他身邊，臉上帶著自信而燦爛的笑，與當時那個說話如蚊子放屁，見了生人就臉紅的小男孩相比，他無疑是長大了，比她母親還高了一截。
我回頭看著她們兩人，心裡一陣溫暖，大聲說道：「我一定來！給我準備好最好的麥酒。要當年的老位置。」
那老闆娘聽了，眉開眼笑，拚命的點頭，我心裡知道，這句話，估計說給自己聽的萬分多一點。
家上的衣料店，首飾店，糕點店，位置幾乎都沒變，唯一不同的是，都翻修過，門面更大，更豪華。那家首飾店的老闆正好在外面站著曬太陽，身下的影子因他完美的體型而形成一個球狀，他好像也認出我了，擠眉弄眼的衝我做鬼臉，我朝著他哈哈一笑。因為我是唯一一個他見過安帶著去買首飾卻又從不掏自己錢的男人！！！
街上的行人不少，幾乎鮮有穿著破衣爛衫的人，雖然說不是每個人都穿著考究華貴的衣服，但至少沒見到有幾個臉有菜色。而在特裡克，凱撒，特別是卡拉格，窮人比比皆是，因無家可歸而成群結隊的擠在沿街店面的屋簷下，等待好心人的施捨。
一些明顯從皮膚上和舉止上看出是平民的少女，卻一樣穿上了最新款式的拖地泡泡長裙，就是那種屁股上墊了一層什麼東西，使它看起來更翹一些的那種。打著小洋傘，與夥伴們迤邐而行，要不是說話的聲音太高，或是舉止更大方一些，或許會以為塞班滿街都是貴族。
感歎於塞班的繁華和富足，卻發現街上的行人也紛紛讓出一條空道來讓我們通過——全沾了魔狼的光。
這傢伙很喜歡顯擺，別人越怕它，它越高興，如果都和我那班朋友一樣，對它見怪不怪，它就會賭氣如小狗一般去一邊睡覺不理人。
「有錢，好有錢，太有錢了！」沒來過這裡的諾裡毫無往日統軍大將的風範，兩隻眼睛不夠用，像天線一樣不停地搖晃著腦袋，似乎想讓臉上有孔的器官全當了眼睛用。
「喂，別像個鄉下人一下，丟我們的臉。」梅西自己也看著目不轉睛，卻沒失了分寸。
「我以後一定要住這裡！」睡神的瞌睡全無，我看見他盯著一個女孩的身影轉了三個牆用。
阿德則像個白癡一樣張著嘴大聲嚷嚷：「啊，好寬的路啊，上次我來的時候還沒這麼寬。」
「啊，好高的樓啊，上次我明明記得……」
「啊，好漂亮的武器店，上次我還……」
「啊……」
「啊……」
最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身上，聽著他一聲「啊」，然後開始發瘋般的發表自己到此一遊的感慨。
真是丟死人，我看著公爵臉上有著淡淡的笑，不是正面，所以我分辨不出是什麼類型的笑，估計是那種帶劉姥姥逛大觀園的笑吧。
到了公爵府門口，門口那兩座獅子雕像還是以前那兩座，沒有變過，正準備再緬懷一下過去，卻看見身後眾人走過石獅子時，學著阿德「啊」一聲，然後很默契的繼續前行；走到水池旁，又是集體的一聲「啊」……
「啊」，這是在走廊前。
「啊」，這次紅了臉的阿德也啊了一聲，有兩個穿著紗一般薄的女僕，一看這麼多不認識的男人經過，齊齊紅了臉低笑。
他們不停的「啊」，讓始作俑者阿德臉就沒正常過，我已經被他們搞得快發狂了。可這公爵府，顯然是重新裝修過，因為我……也不記得路了。
回到當初我當副管家的那幢小樓，現在不再是兩層了，而是修成了五層，門口還豎了一塊碑，上面寫著：「凱撒親王莫拉雷斯最初發跡之地」，下面一行小字：「參觀一人80銅幣，情侶套票150銅幣，團體票請提前預約。」
……
我已經快要暴走了。
三個老婆，站在我身後，掩了小口齊笑，笑得風情萬種，儀態萬千。
這老丈人做生意的本事可還真是高，我真的想給他磕頭拜師。
「舊地重遊想必滋味難以名狀吧？你們先休息，這府裡越修越大，我卻覺得人越來越少，現在好不容易熱鬧了，你們先休息在這裡吧。」公爵毫無把我的故居當作創收，又不交土地使用費和稅給我的自覺，笑瞇瞇的帶了其他人離開。
我心裡暗想，反正你的東西將來就是我的，心裡也就釋然了。
推開門，驚奇的發現當初的一切擺設都沒變，門口的右邊赫然放著一隻大大的木桶，就是當初我在這世界洗一次澡時用過的那種！當時就在這桶邊，我全裸著的時候，被克莉絲看去了一點點馬賽克部分，因而開始這世上的第一段戀情。摸著乾乾淨淨的桶沿，必有人經常打掃這裡，好像克莉絲正俏生生的站在桶的那一邊，羞紅了臉，低著頭，輕聲嗔怪著問我：「你怎麼沒穿衣服！」
我心情洶湧澎湃的摸摸這裡，動動那裡，三女默默的站在門口，眼光柔柔地隨我轉動，我背對著，也能覺得目光中的溫暖，如聖光一樣，洗滌我疲憊的心靈。
我轉過身去，已擦乾眼中不知何時悄然流出的淚水，抱著她們三人說道：「老婆們，今天就在這裡洞房！」
安眼中流光異采，小手卻在撫摸我的胸膛，索菲紅了臉，低著頭踩我的腳，妮婭輕笑，就連我的兒子，也在妮婭懷裡，睜大了眼睛，單純而無辜的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