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一章隔了時空的娘子 文 / 仇若涵
晚上，黑少帶著我到大明宮去一探虛實。
飛過護城河，從宮牆穿過去。黑少護著我，開始在龐大的宮殿建築裡找尋著老年唐玄宗的下落。
白居易的長恨歌從小會背，不知道是他改編還是事實如此，李隆基的癡心久在我心。雖然花心，後宮佳麗三千，卻依然做皇帝做到他這份上，這樣重情真的算不錯。
蜀江水碧蜀山青，聖主朝朝暮暮情。
行宮見月傷心色，夜雨聞鈴腸斷聲。
不得已而失去，失去後日日夜夜的思念，李隆基他也是苦的吧。
跟著黑少過含元殿、麟德殿、三清殿，終於在太液池找到了他。
他正對著太液池的芙蓉喃喃自語，唉聲歎氣。一旁的老太監守在他的旁邊，不時壯起膽子勸他，太上皇，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太上皇，原來他已退位了。
看他逕自癡立不語，老太監只得走近一點，對他又重複的大聲說了一遍。
他這次才轉過頭來，探過頭來，對那太監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老太監無法，只得苦笑一下，說道，太上皇，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晚風吹起他蒼白的鬚髮，在那一刻，突然覺得他很可憐。
人生七十古來稀，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是七十一歲因為安史之亂退位的。現在應該是七十多了吧。
到這麼大年紀，不管年輕的時候多麼風光快活，英明神武。可是還是無法避免晚景淒涼。老太監這次湊著他耳邊的大聲說話，他終於聽清楚了。
望著那太液池地一池芙蓉大聲道，我不回去我要看這花。小德子啊。你看，這花。那花瓣的顏色白裡透著紅，含羞帶俏的，它們多像玉環地臉龐啊。你還記得昨天嗎，我去未央宮，那未央宮的柳樹。多像玉環地眉毛。小德子，玉環到哪去了，她怎麼不來見我了呢，她不是最會跳霓裳羽衣舞嗎，你看這樣跳的。
說完，他自已邊打著節拍，邊扭著身子跳起來。老太監在一旁苦著臉，一個徑的唉聲歎氣，喃喃道。太上皇，你不能這樣下去，會生病的。
可是耳朵聽不清的老人不管不顧。仍自得其樂地在那裡跳起來。
看來傳言不是假的，他的確是想她的。
回頭再想想。他怎麼不想她呢。她是他的兒媳啊。遇見她的時候，他已經垂垂老矣。而她年輕豐腴肥美，會唱會跳，會說會笑，姐姐妹妹，親戚朋友一大群，今日宴飲，明朝登高的，也只有這樣的喜慶熱鬧才能慰藉他那顆害怕晚景淒涼的心。
所以他縱容著她，讓她打馬出宮門，讓她一家都當官封爵。
別人也許會覺得他給了她太多，他對她太好。但是他覺得她在他身邊帶給他地幸福才是最真實和最溫暖的。
只是如今，那個讓人溫暖和微笑的可人兒卻已消失了，眼睜睜地死在他的面前，他沒有任何辦法。
終於，他一曲羽衣舞跳完，累了倦了，由老太監攙扶著回去黑少對我道，好了。我們也回去吧。他地確還念著楊玉環地。
恩，我點點頭。兩個人往大明宮外走去。
行經含元殿時卻被一隊巡邏的士兵發現，黑少拉著我飛跑，那些軍大叫著刺客追了上來。
火把越來越亮，眼見著就要追上了。
黑少急得汗都出來了。我見不遠處有著侍奉地太監和宮女，便對黑少道，黑少，會用法術，把我們變成他們那樣。
黑少皺了皺眉，一會笑道，有了。
我再看他時，他已經變成了拿著刀槍穿著凱甲的士兵，我看我自已也是。黑少怕我太女相露馬腳，索性把我的臉變黑，又加了一把鬍子。
兩個人拿著雪亮的刀槍開始慢慢的巡邏。
追趕的軍人追上來，看到我們兩個，問看到刺客沒有，我們搖頭說沒有。他們只得又往前追。
見我們兩個繼續往前巡邏，一個為首的便罵道，豬腦子，跟著追啊，抓到刺客，官進三級，還巡邏個屁啊。
我和黑少對望一眼，便也極快的衝進追趕的隊伍。一大隊人馬瘋了一般，打著火把叫囂著追出宮外去。
到得宮外我們趁無人注意時轉進長安城的小巷口，兩個人變成本來模樣，才相互望著哈哈大笑起來。
會法術真好啊，在敵人面前也識不穿。
我在回家的路上，又一次央求黑少教我法術。
回到黑少的家時，院子裡寂靜無人。想是大家都睡下了。黑少對我道，小涵，你等在這裡，我進門去點燈。
我說好，穿著夜行衣站在原地，看著黑少進去，轉身進了房間，整個人消失在黑暗中。
我等得無趣，四處觀望，卻看到偏南的一個角落裡，一個穿著古式白裙子的年輕女孩兒正坐在那裡。
這個女孩從來沒見過，想是不是江采頻從分院帶過來的助手。我一個人實在無趣，便走上前去，和她招呼。
走近了，才發現她長得相當的漂亮。烏髮上插著一根白色的羽毛，臉龐也長得相當的精緻，雪白的皮膚，大大的眼睛，濃而密的睫毛，眼睛下面挨著眼下角的地方有一顆紅色的淚痣，小嘴唇厚厚的嘟著。身材嬌小玲瓏，赤腳坐在一塊青石板上，彷彿在那裡想著什麼。我試著招呼一聲，嗨。她卻彷彿聽不見一般。
我試著上去拍她一下，手伸過去，整個手拍一下，拍到的卻只是空氣。
自已嚇一跳，可是她分明在那裡，大眼睛裡有著悲傷和安靜的氣息。是那樣孩子氣的美女子。甚至白的腳踝微微動了一下，腳上的鈴鐺搖了搖。
真是奇了怪了，我再次伸出手，接觸到的依然是空氣。
我在想，我是不是見到海市蜃樓了，明明如此真實的情景，卻聽不到摸不著。難道她是另一個時空的人。
正疑惑處，卻聽到後面的腳步聲，我回過頭去，見是黑少。
我連忙指給他看，黑少，你快來看，這裡有個好漂亮的女孩，可是好奇怪，我打招呼她聽不見，我也摸不著她。
自已說完，又趕忙轉過頭去去看那個女孩。
卻看到她的嘴唇慢慢的一張一合，彷彿在喃喃自語，然後整個人從石板上站起來，赤腳走過草地，消失了。
黑少，她走了，沒了，你看，這是怎麼一回事。
帶著疑惑回轉過身，才發現黑少眼裡有淚光。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
黑少，你怎麼啦？
小涵，那只是時空保留的鏡像而已，她就是陽陽。
我愣了，才想起剛才她嘴唇張合，喃喃自語說出來的話，應該是：黑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