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大戰 文 / 仇若涵
我看肚子這麼大了，還是快點生吧。
秦廣王好整以暇的看著我，右手在空中緩緩推了幾下。
我的肚子立馬劇痛起來，大叫一起，往後倒去。
感覺有液體緩緩從下面流出。
身體被東小武扶住，我睜開眼來，看到有鮮紅色的東西從腿間流下，像蜈蚣一樣慢慢爬了下來是東小武憤怒和擔心的話，
黑少！
黑少把我扶起，對我道，小涵，你再堅持一會，我們突圍。
我點點頭，咬著牙忍著。
可是陣痛如山洪一般襲來，我實在受不了。
嘴唇咬出血來，臉上冷汗直下。
這裡好像不能生哦，那還是慢一點吧。
依然是秦廣王的聲音，他的手停止推動，從空中垂了下來。
我的陣痛緩了下來，整個人彷彿在鬼門關轉了一圈，緩過一口氣來。
望著自已的肚子，想兩個孩子沒有出生竟然要遭受這樣的苦難。
黑少，生孩子是件多麼有意義的事呀，你說是吧，呵呵，你怎麼這麼沒有自知之明呢，不想當無常，好歹也去混個天上的神仙當當啊，卻要到這人間來作人，要娶個普通的女人做老婆，你難道不知道整個人間的生死輪迴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嗎，我要誰生就誰生，要誰死就誰死，你怎麼以為能逃得過呢，最近做了調查。好像她不只一個人嘛，家裡還有她老爹老娘，還有個弟弟。我在想，要不要給兩位老人家送點什麼。老年癡呆？癌症？讓他弟弟出場車禍？
他慢慢道來，彷彿只是說一件好玩的事。
我卻因為氣憤和害怕淚珠滾滾，大聲罵他，你去死吧，你還是神嗎。他們有什麼錯，就是讓你來報復的嗎？人渣，騙子，拉圾，不是人，去死，去死！
哈哈哈，哈哈哈。他捋鬚狂笑，得意非凡。
黑少已經蒼白個臉。整個人卻相當平靜，沒有以前地氣憤。他的眼神靜靜的望著前方，死一樣地沒有神光。
我知道秦廣王其實想看到我們憤怒害怕。他越想看到，我們越不能讓他看到。可是我沒有辦法。隨著他惡毒的話語，想像到自已地爸媽弟弟要遭遇各種莫名其妙的不幸。而這些，本不應該是他們的，心裡的害怕無法形容。
還有啊，你不是現在要生孩子嗎，我也可以跟你討論一下生孩子的事呀，你也知道這個生孩子也是我管著地，讓他們死在肚子裡，你和他們一起死去？還是讓他們生下來，豬頭人身，三隻腿，一隻眼，或者是你喜歡美人魚，給你生兩個男美人魚出來，多可愛多美呀，沒有腿，只有魚尾巴，粘在一起，一扭一扭？怎麼樣？
他慢慢走近來，大笑著望著我。
我憤怒的瞪著他，我多麼希望自已能夠殺死這個變態，這個死變態。他為什麼沒遭天譴啊。我要是有把刀早就砍了過去了。
他大概是看到了我殺得死人的眼神，說道，有精神啊，現在不痛了，那就再痛一痛。當媽媽真偉大啊，要受這麼多苦。他轉過身去，手又放在空中推動幾下，我的肚子又劇烈痛起來。
這次痛得更慘，簡直就是有千把刀紮在上面，整個人扭動起來，在東小武的懷裡掙扎，恨不得滿地打滾。
整個夜空都聽到我自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在偶爾的清醒裡，聽到傳過來的回聲，我自已都不敢相叫，那樣淒厲的聲音是出自我地口裡。
只聽嘩的一聲。一道異常耀眼的光亮，看到前面骷髏骨架紛飛，慘叫大起。
黑少蹲下身來，抱著我，同時對東小武道，東大哥，我們突圍，快！
東小武來不及點頭，三個人像箭一樣往前方跑去。
秦廣王在前面，可是沒有辦法，只要跑到這條路地盡頭，就是醫院，一轉彎，到了醫院，有了大量人的地方，相信他也不敢這麼猖狂吧。
我被護在兩個男人中間，腥風血雨讓我睜不開眼來。
看到白骨被哭喪棒砸得粉碎，看到綠色地鬼火被劍劈成無數朵。
我們舉步艱難，卻在無窮無盡地殺戮中慢慢前進只要往前走一步，就多了一份希望。
自不量力！
是秦廣王憤怒的聲音，他就站在我們地前面，用手在空中推動，我的肚子又劇烈疼起來。
這個人太無恥了。
你去死吧，老變態！
聽到東小武憤怒的吼聲，看到他身形一竄，舉起劍把秦廣的胸口刺去。
電光石火間，秦廣王卻迎面向他迎來，在劍尖挨近的剎那，他的身子就地一旋，移到我面前，舉掌就往我肚子上砍來。
我大叫一聲，不自禁的護著肚子，明明知道沒有用。
最後的絕望裡，尋找黑少，黑少就在咫尺的地方，但是來不及了，看到他殺掉眼前的骷髏，急步轉回來，卻來不及了。
我已感覺到掌風，最後的念想裡，是那兩個孩子可愛的樣子。
卻聽到卡嚓一聲，一切都停止了。有血從上面流了下來，是東小武。
他被秦廣王一掌拍到了胸口，鮮血是他的。
是他挨得近，衝過來救了我。
用自已的身體擋住了秦廣王的襲擊。
哈哈哈，被我拍到，那可是魂飛魄散的命，任大羅神仙也救不得了。
秦廣王站起來，悠悠的看著這一幕。他在享受這個殺人地過程。
東小武一身的血。他就彷彿被重物壓扁的魚，鮮血內臟肚腸從腹腔口裡眼裡鼻裡流了出來，可是他仍大睜著眼。用雙手支撐在地上，護著身下地我。
東大哥。東大哥？
我急速從下面爬出來，扶住他的身體。
東大哥，東大哥？
陽——陽——他對我微笑，手鬆下來，整個人無力地扶在我的腿上。黑少走過來。東小武卻沒有望他，他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我這裡，衝我微笑道：
陽陽——你不再怪我了吧。我要死了，死了也好，你不要難過——素素嫁給安公子那天，我就想死了——只是記掛著你——陽陽，你不要難過，你不要怪我——
我搖頭，再搖頭。東大哥，我沒有怪你。
陽陽——我要死了，你能不能叫我一聲哥哥。就像你小時候那樣，哥哥。哥哥的叫。
他面帶笑容。艱難的呼吸著，望著我地眼神卻仍是幸福和疼愛。
陽陽。也許你不記得你小時候了，可是我記得，我永遠記得那些時光，我拉著你的手從長安城回來，走過那高高的秋草尖，回我們自已的家，你就一路叫我哥哥，哥哥。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大口大口的血噴湧出來，他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甚，眼神越來越平靜。
他陷在往事的回憶裡，他人生中最美的時刻。
那時候，我從木府回來，素素在花園裡蕩著鞦韆，我從城裡給你買回來漂亮地衣服，那時候，你們兩個對我都是那麼親，那麼好。她羞澀的叫我東大哥，你親蜜的叫我哥哥，你們兩個都很依賴我——
我聽著他輕微地訴說，嘴唇動了許久，終於叫出聲來，哥——哥哥。
淚珠滴落下來，東小武是個可憐的人。他縱是曾經怎麼傷害過我，也值得原諒，他竟然肯為了我去死。也許，在唐朝地前生，我定是他地妹妹，否則怎麼解釋他為我做的這一切。他是個自私地人，他又是個重情的人，只是有時方法錯了。
他的眼神亮了，含著笑望著我。
哥，我現在真的感覺我是你的妹子陽陽了。哥哥，謝謝你。
哈哈哈。哈哈哈，好。我妹妹認我了。好！
他突然大笑，然後突然中止下來，最後整個人卻木頭一般僵硬不動。
我顫抖著伸過手去，替他抹去臉上的血跡，血跡抹去了，笑容抹不去，仍是一張含笑而去的臉。
我把他放下來，眼睛無意間望到的，依然是我們的車子，車子的後車廂裡貼著玻璃窗放著的，是他昨天買給兩個孩子的snoope大狗狗。
隔著車玻璃，黃色的長耳朵，黑黑的眼睛看著這一切，木呆呆的表情。
小涵，我們起來。
黑少把我抱起。
腳間依然是東大哥沒有完全冷卻的屍體，他說他魂飛魄散，連輪迴也不給他。
我大叫一聲，就要往秦廣王撲去。
卻聽到一聲大笑，肚子又劇烈疼起來。
倒在地上，黑少急速的把我扶住，我卻疼得推開他的懷抱，在地上滿地翻騰。
他要對付我太容易了，我就像他手中的一隻螞蟻，被他任意的在生死間玩弄著。
現在輪到你了，哈哈哈，黑少，一個個失去的滋味怎麼樣，我打算先讓她難產死，然後再去一個個的整她爹娘和弟弟，啊，孕婦翻滾慘叫起來好可怕啊。
依然是那個變態。在地上翻滾，看到四周的腳，到處都是人，密密麻麻的，看到白少痛苦的眼，但是他沒有出來幫我們，不知知道是徒勞無功，還是什麼。五百年前是中立，現在也依然如此。
突然覺得好可憐，好寒心，想想死了就死了吧，魂飛魄散就魂飛魄散，這樣一個世界。不管是人是鬼，都是這樣的不公和冷漠無情，不如死了。黑少。算了，不要掙扎了。我們全家一起魂飛魄散好了。
黑少，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想到這裡，心意已決，我在疼痛的大喊裡。衝著黑少大喊，
黑少，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已無生路，與其無窮無盡的受這生不如死的折磨，不如死在愛地人手裡。死吧死吧。黑少一把抱住我，有眼淚從他的眼中滾滾流出。
聽到他的聲音，秦廣，你住手。我都聽你地，你要我怎麼樣就怎麼樣，請放過她。
他緊緊的抱著我。眼神卻已死。
哈哈，真地嗎？我就等你這句話啊。你早說也省得這麼麻煩。
他的手停止下來。我的疼痛止了，汗水混和著淚水。安靜的躺在黑少的懷裡。
你放了她和孩子，我聽你地，馬上跟你回去。
是黑少寂靜的話。
手緊緊的抱著我，彷彿怕會消失一般。
哈哈，不要你回去了，你以為我還會像上次一樣，給你約定，眼巴巴的等你回來，你卻放我鴿子。
是秦廣王的話。我的心在揪緊。
那你要怎麼樣，只要你放了她和孩子，放了她家人，我什麼都答應你，哪怕像五百年前重新被丟到忘川去。
哈哈，你怎麼越來越會想了，你以為你鬧到這份上，我還會要你嗎，還會要你當無常，還會要你活著嗎？哈哈哈，黑少，你太自以為是了，你以為這地下的鬼還少嗎，想作無常的鬼千千萬萬，我憑什麼要一個千百年不聽我的話跟我對著干地你呢，哈哈哈，你真幼稚。
黑少？
我抓著他的胸口，緊緊的扣著衣服，恐懼感像潮水襲來。
那你要怎麼樣？
哈哈哈，我要你死，魂飛魄散！永遠消失！
不，不！
我大叫，一起死，一起魂飛魄散我不怕，我最怕這個，他死了，魂飛魄散了，連輪迴也沒了，而我卻還活著，不要，我受不了，我堅決不。
黑少，黑少，我不同意，你聽我說，你現在殺了我，然後你自盡，我們一起死，我知道逃不掉，與其這樣受苦，不如我們全家都一起死，好不好。
我恐慌地望著他，害怕他答應，我不要這樣的安排。
他卻果然答應了。好，我答應你。不過，我要先看著她平安離開。我要她和孩子都健康平安。是生生世世地健康平安。我向你在所有地鬼魂面前發誓，生生世世都不再傷害她和她的家人。
呵呵，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講條件。
那就打，你殺死了她，我也會殺死你！
黑少手中哭喪棒一揚，冷聲道，不要逼急我，地府有誰打得過我？我要一個人送她到醫院。
秦廣王地臉色變了變，緩和了語氣。
可以。你要誰，你隨便選一個。
我要他，白大哥。
黑少指著白少，白無常征在那裡。
我只信他。
可以。
白無常，你過來，聽他的話，把他老婆送到醫院去。今天所有的地府子民都在這裡，我秦廣王發誓，在我在位之年，永遠不傷害她們。若黑少伏法，我覺不另外生事，傷及無辜。
白少大步走了過來，走到我們面前，嘴唇動了動，說出的卻是對不起，眼神裡全是痛苦。
黑少對他道，白大哥，請你，送她到醫院去。拜託了。我的妻兒請你好好照顧。我會的，我會生生世世都守護他們。
白少走過來，要從黑少懷中抱走我，我卻死抓著他的衣服不放。
不要，黑少，不要。你這樣做，我不會活下來的，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眼淚瘋流，為什麼啊，苦難一次一次輪迴。腦海裡看到五百年前決別那一幕，前生和今生在這一刻重合，卻更添悲淒。
白少納納站在那裡，伸著手極為尷尬。
我先跟她說幾句，白大哥，你等等。
白少點點頭，黑少抱我走到一邊，把我放下，扶起我，讓我面對著他。
丫頭，你要懂事。
我搖頭，眼淚肆虐。
我知道這是決別，就是輪迴重生，也永沒有再見的機會。我不要，我要一起死，我不要接受這樣的收梢和結果。我們奮鬥千年，不能活著在一起沒關係，那就死，我不怕，只要和他在一起。
小涵，我一直想給你平安幸福，從唐朝遇到你的那一刻起，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我一直在努力，想給你平安幸福。
我搖頭，再搖頭，無聲的哭泣，抗議著他給我安排的這個結局。你先不要哭，最後我不要看到你哭，你先聽我說完。這麼多年來，成百上千年，不管是我在你身邊還是別人在你身邊，我一直希望你幸福，可是我沒有做到，我失敗了。我是個不該有奢求的鬼，溫暖與我無緣。
他低下頭去，極快的說著這些話。
小涵，但是我沒白來。五年後，在武林廣場看到的那一幕，兩個孩子，那麼可愛，那麼像我，是我的骨血，那一刻，我是多麼幸福，我看你在我身邊激動得又哭又笑，我是多麼幸福，我一直就是這樣的願望啊，有你，有家，有你和我共同的孩子。
他的淚落了下來，可是他極快的抹去。
對我笑著，極快的對我說道：
所以，丫頭，你今天一定要跟白少走，以後好好的堅強的活下去，為了我，為了你自已，為了我們的孩子，讓我走得安心，明白嗎？丫頭，我愛你，我永遠愛你！
他笑著，淚珠卻大顆滾落。
突然抱緊我，然後在我嘴唇深深一吻，再次貼著他的臉，才發現全是淚，淚水和淚水糾纏，我用力的吸吮，我想抓緊他，我不要這離別。
可是他卻突然站了起來，雙手用力，把我從空中推離到白少懷裡。
帶她走！白大哥！
在空中不由自主的被力道推離開他懷抱，不管我怎樣掙扎哭泣，都沒有用。唇間仍留著他的淚水和餘溫，可是那個人，卻在漸遠的距離中，遠去。
我被白少接在懷中，他點點頭，不顧懷中我的掙扎，轉身大踏步離去。
前面的道路讓開來，白少極速的帶我離去。
好了嗎，我可要動手了。
我掙扎爬上白少的肩頭，要再看一眼，撥開他擋住我眼睛的手，在漸去的距離裡望向黑少，人變得沉默，沒了力氣，呆呆的望著他。我要懂事，要頑強的活下去，這是他的愛和希望。
看到漸漸模糊的他點了點頭，放下了哭喪棒靜靜的站在原地。
你們先吃掉他的肉身，然後把魂魄也吃掉，哈哈哈，這就是違背我的代價，你們好好看著！
然後只聽呼的一聲，所有的骷髏鬼火從四面八方向他襲過去。要將我最愛的人瞬間吞沒。
我再也受不了，大叫一聲，黑少！
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