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百四十九章 坤寧宮會群芳 文 / 2010-08-06
果然一出殿門就覺得一股冷風撲上來,幸好有這件衣服擋著,抬起頭看著遠天,半陰半晴的天上懸著大片大片的鉛雲,太陽在雲團背後忽隱忽現,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潮濕的味道。關續清深吸一口氣,對守在門口的小德張說道:「桌椅茶几上都落了灰塵,進去打掃一下,記著宮裡不養懶人。還有,出來把門鎖好。」這才由太監引路,向坤寧宮那裡去了。
到了西邊拐角處,那邊一個宮女正神不守舍的走過來,與關續清撞個滿懷,關續清正要發作,定神一看卻是櫻桃,櫻桃大驚失色,趕忙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認錯,關續清瞧著櫻桃的樣子想笑又忍住了,繃著臉說道:「你瞎了眼麼,踩了朕的腳了!」
「主子,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不好!」櫻桃沒想到撞到了皇上,又驚又怕,說道:「是皇后娘娘叫奴婢過來看萬歲爺起來了沒有,奴婢走的急了,沒成想……」關續清仔細打量著她,只見她今天穿著一件杏黃色小褂,蔥綠水褲,一條又黑又長的大辮子直垂到屁股,隆起的前胸隨著喘吁微微抖動,不停的道歉,不停的磕頭,忽然想到昨晚沐浴時櫻桃只著肚兜的迷人樣子,心中一蕩,俯下身來,手指托著她的下頜,溫言道:「是朕踩了你的腳尖,現在疼不疼?」放下手時,有意無意間在她胸前一碰,就觸電般的縮回了手。
櫻桃身子一震,心裡更是緊張,但皇上問話不能不答,這是皇后再三叮囑的規矩,她只偏轉了臉,細白牙咬著下唇,鬢邊已滲出細汗,怯生生的說道:「是奴婢不仔細,衝撞了皇上,皇上沒踩了我……」關緒清剛要再說話,卻聽後邊腳步聲,知道是小德安等人過來,便提高了嗓音說道:「朕這兒沒事了,你忙你的去吧。」又撫撫她頭髮,說聲「傻丫頭」,背著手大踏步向坤寧宮走去。櫻桃心頭突突亂跳,渾身都癱軟了,心裡一片空白,呆呆的跪了足有一盞茶的功夫,這才掙扎著起身。
坤寧宮裡一如往昔,仍是陽光朗照。靜芬正在榻上和幾個妃子、福晉摸紙牌玩,旁邊是志銳的福晉唐怡瑩,毓朗貝勒的福晉赫捨裡氏,載灃的福晉瓜爾佳氏,還有一個女人背著身子給靜芬看牌,瞧不見面目。靜芬見皇上進來,丟了紙牌,帶眾人離座給皇上請安,笑道:「皇上來了!剛才德子過來通秉了,我們閒著沒事,就先摸會兒紙牌,才完了三把,您就到了。皇上要在我這裡進膳,今兒個齋戒,那些素餐太淡味,也怕您用著不香,已經知會汪嬪等會兒過來給您現炒。」
關緒清笑著讓眾人起身,這才看到慶親王載振的兩個福晉劉佳氏和李佳氏也在,就坐在炕下笑道:「今兒個來的人齊,出來的時候眼瞅著天陰下來,沒成想走到這邊,天青氣朗,原來有眾福晉在這兒給皇后托福呢。」說著便向劉佳氏和李佳氏兩位叔母點頭致意。
唐怡瑩和赫捨裡氏雖然懷有身孕,不過還是向皇上做了萬福兒才坐下,然後就一眼眼的偷瞄皇上。關緒清倒是被瞧得有點不好意思了,斜簽著身子朝向靜芬坐著。唐怡瑩性子稍有些靦腆,只是微笑著不說話,赫捨裡氏爽直的多,對著關緒清笑道:「皇上的恩遇真是比天還大一倍,我跟前那大兒子也封了輕車都尉。昨天我打發他到他爹跟前去,我說你這麼個十幾歲的毛孩子封都尉憑著什麼功勞?還不是皇上體恤你爹在西伯利亞那冰天雪地訓練兵馬,給皇上出力賣命得來的嗎?兒子你聽我說,真福氣還得靠自個兒掙,自在不成人,成人不自在,回頭咱們向軍部請命,到大營裡頭當個真都尉,大功立不了,咱先立小功,一點點積累上去。要是不成器,丟了你爹的臉面不說,就連在皇上那兒都不好說話。」
唐怡瑩這才跟著說道:「這說的也是,我媽娘家那莊裡有個黃員外,二十年前家裡趁著良田百頃,宅院一片連一片,家裡丫鬟老媽子一大幫。沒成想後輩們不爭氣,說敗落幾年光景兒房子拆的拆賣的賣。兒孫們分了家產,樹倒猢猻散,要麼說老天爺心裡有桿稱,凡是還是得勤勉。」
兩個人絮叨著聊起家常,滿嘴都是民間故事,連皇后等人在炕上都被吸引住了。關緒清聽得入神,連連點頭說道:「話糙理不糙,正所謂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就因為不是代代栽樹。一旦老樹被伐,乘涼的猢猻自然一哄而散,這話也很有一番道理。回頭把這些事講給阿哥們聽聽。老百姓不是說麼,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後三十年看子敬父,堪稱是至理名言。」又對皇后道:「大阿哥、二阿哥每日都來請安嗎?他們倆還好,那些小阿哥們,肯定天天來告李鴻藻和羅振玉的狀,說兩位師傅督導過嚴,你有了功夫就教訓他們,人家師傅督導嚴有什麼錯,朕看倒是他們懶得學才是真的。現在他們小,你這個黃額娘要多費心,等大點兒懂事了,就把他們都放到地方上歷練去,不吃幾年苦,誰也別回來見朕。」
靜芬點頭說道:「孩子們還小,大了自然就乖巧了,力所能及的歷練一下也成,要是在外面吃了大苦身子受了損害,皇上的苦心就白費了。」
關緒清這時才仔細看清了靜芬旁邊那人,和靜芬生的有三分相似,眉眼間卻總含著七分春情,半真半假的時不時衝自己丟個秋波,隱隱是一副風騷透骨的樣子。關緒清認得,這人就是端郡王載漪的福晉,也是靜芬的胞妹,葉赫那拉氏靜芳。現在正半捲著袖子給姐姐掐肩,見皇帝說著話幾次瞟自己,見姐姐去摸牌,又放下袖子幫著整牌,笑著對皇上道:「我看皇子們都不錯,又聽話又有學問,怎麼皇上還是不滿意呢,三皇子溥華的詩、四皇子溥賢的畫兒都刻成了本子,我雖不懂的,可看著就不錯,我們家溥俊和兩位皇子一比,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麼大孩子了還撒尿和泥呢。」
一番話把大伙都逗樂了。
靜芳雖是靜芬的親妹子,可是平常為了避嫌,反而到宮裡走動的還沒有其他福晉多,論起年歲來也才不過才二十七八歲,做事乾脆利落能說能笑,和靜芬是一個娘胎裡的兩個性子,關緒清還少留意這個小姨子,今日不知怎的忽然覺得她異樣俏麗嬌媚,見她捂嘴笑時兩頰生暈,眉目流轉,笑聲像銀鈴兒一般悅耳,不覺心中一動,笑道:「靜芳說的牽強了,前陣子朕見到溥俊,還在滴水簷下朗聲讀書呢,朕過去一瞧,讀得還是達爾文的《進化論》,小小年紀就知道看西學,真是不易啊,朕敢斷言,這小子將來一定比他爹有出息,到時候定會大加提拔。你輕易不來宮裡走動,今兒個有空兒,你們姐們兒就呆會兒,說說體己話,皇后天天一個人悶坐也怪沒意思的。」
靜芳抹了一下鬢角嗔笑道:「我一個婦道人家懂的什麼《進化論》什麼『退化論』的,皇上只拿我取笑!您那弟弟這兩天害了熱病,我忙著去廟裡求藥,他說那是巫術迷信,現在是什麼年代了,咱們這樣的皇族家庭可不能沾那個邊兒。還說是生死有命,連醫生都不叫看,不信神又不看醫生,那不是等著……」她捂了一下嘴,接著說:「原先回過姐姐的,姐姐說就在宮裡小佛堂去給觀音菩薩上炷香,心誠則靈,那屋裡經年沒人,這會子正命宮女們收拾呢呢。」
唐怡瑩等福晉都是聰明伶俐的人,見人家一家人在一起相聚,於是就對了對眼光,起身說道:「時辰不早了,家裡還有一堆事,臣妾這就告辭了。」
靜芬笑道:「沒事就進宮,咱們姐妹說說話,摸會兒紙牌湊個趣兒。」
關緒清也說:「家裡要缺什麼,或者有什麼事,進來稟皇后,或者告訴內務府一聲。」
三人向皇上、皇后做了個萬福,就出離了坤寧宮。
關緒清三人也說了會兒話,左右閒著沒事,就對坐好了摸起紙牌來。關緒清打出一張牌說:「八萬,只怕靜芳要吃了。」
靜芳笑道:「這張牌臣妾正要得著。」說著話就擺出一張七萬和九萬來,打出一張紅中。
關緒清這時和她坐著不遠,清楚的聞著她身上小蘭香味,又聽著她的鶯語燕聲,看著她時不時拋來幾個眼波,渾身覺得燥熱心癢難耐,精神已經不在牌上了。只是在桌下把腿蹭過去,在靜芳小腿上不住磨蹭著,靜芳偷瞧了他一眼,也不躲避,反而把另一隻腿也湊了過來。只是礙著皇后在場,也難有太大動作。關緒清此時心猿意馬,隨手打出一張二筒。皇后就撂下紙牌,笑道:「還是皇上體恤,臣妾和了一把。」
「好好,今兒個大家都來給靜芬積福來了,靜芬先贏一把也在意料中。」關緒清笑道。說著就去抓紙牌洗牌,正巧靜芳也想洗牌,兩隻手無意間碰在一起,兩人都是一怔,忙縮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