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二三章 我不會 文 / 三月果
第二二三章我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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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孫三人商量之後。終是定計不管房喬將穆長風的事情相告究竟所圖哪般,當務之急,是先找到穆長風這個人再說。
已經是過了晚飯的時間,遺玉坐在盧中植身邊,聽著盧智和盧中植說話,端起一盤小點心吃著,時不時插上一句。
又過了一刻鐘,盧智將手中變涼的茶杯放到桌上,對盧中植說道:「那咱們就分頭去找,一定要搶在那人之前找到穆長風,找到韓厲。」
找到韓厲,便能要得那封芸娘死前留下的絕筆,還有親眼見到她陷害盧智的證人。
不管房喬將穆長風的事情告訴盧中植是何目的,由著他這一舉動,也可以看出,短時期內,他是沒有揭開盧家四口身份的打算。
盧中植一想到能證明盧智的清白,一家子認祖歸宗的事情便能落下一半兒,便眉眼帶笑,「好,咱們要比那姓房的先找到。」
盧智一笑,沒有再就此多說。反倒是遺玉張口問:「外公,我二哥現在怎樣了?」
盧俊九月便被盧智送到盧老爺子處習武,如今大半個月下來,遺玉只從盧智口中聽過一次他的消息,只道是吃好喝好,別的再問就問不出來了,這會兒說完正事,她自然就提到了盧俊。
誰知盧中植竟是輕哼了一聲,含糊不清道:「無需掛念他,他好著呢。」
遺玉還要再問,盧智適時起身堵了她的話,「那我就同小玉先回去了。」
盧中植難得能見著遺玉,心中是不捨的,嘴上便留道:「用了晚飯再走也不遲啊。」
盧智道:「來日方長,娘她這會兒還在宅中等著。」
提到盧氏,盧中植才沒有再留,而是將遺玉放在一旁的披風拿起來,小心給她繫上,溫聲道:
「韓厲那事就瞞著你們娘親,她知道了恐怕受不住。玉兒,外公今日叫你過來,就是不想讓你像你母親當年一樣,什麼事都被蒙在鼓裡,不過看來你大哥也告訴了你不少,你也是個懂事的孩子,不像你母親腦子一根筋,外公放心了。」
遺玉聽了他的話。心中一暖,原來老爺子特意叫她過來,是因為不想她被瞞著,這是一種尊重,也是一種信任。
「外公,您也要注意身體才是,這天寒了,出門要多加衣裳,莫吃冷食,多喝熱水,茶少喝一些,肉食也盡量少吃,您這病更是不能拖,外面的大夫看不好,就請了太醫到府上,切莫諱疾忌醫。」
「行了行了,這嘮叨模樣也快趕上你外婆了。」遺玉這番貼心話下來,盧中植心裡受用,故意做出有些不耐的樣子,可笑容難掩。
「那我就不囉嗦了,不過我的話。您可記得。」
「好、好。」
兩兄妹站在一處向盧中植行了個別禮,他起身欲要相送,被盧智攔了下來,「您身體還沒好全,就不要出去吹夜風了,我改日再來找您。」
盧中植剛要反駁,便被遺玉拉著手臂輕輕晃了兩下,嬌聲道:「外公若是出去吹了風,小玉該要擔心了,晚上會睡不好覺的。」
盧老爺子這才沒有堅持要送,看著他們出了屋門,又走回椅子上坐下,品味著剛才親孫女的撒嬌,臉上正在樂呵的時候,突然一拍扶手,自語道:
「到底還是漏講了一件事不過智兒應是會同她說吧。」
***
遺玉和盧智離開了呈遠樓後宅,坐上馬車後,她才看著低頭沉思的盧智,輕聲道:
「大哥明明認得那個叫做穆長風的,為何不同外公講。」
盧智抬起頭,車廂裡的吊燈叫他的連照的昏黃有帶些隱晦,「小玉,有些東西,還是握在自己手上為好。」
遺玉喉間一澀,突然間很多畫面一起湧入腦海,笑而不語的盧智神情莫測的盧智同她擊掌做約定的盧智那個血色的夜晚,李泰給出一個問題的權力時,目露渴望的盧智
馬車行了很遠,車內才聽到一句幽幽的聲音響起:「有一日。你會不會連我也一起」
最後兩個字,她說的極輕,卻讓正在閉目養神中的盧智渾身一僵,緩緩睜眼看她,同她對視,讓她看清楚他眼瞳中最清澈的那部分。
「我不會。」
只是三個字,遺玉雜亂的心緒便安定下來,直到相視的眼睛有些發麻,才驚覺剛才問出的那句話是多麼的傷人。
「大哥,」她低喚一聲,身子一挪就坐到他的身邊,兩隻小手拉住他有些冰涼的大手,「對不起。」
盧智輕歎一聲,沒有言語,只是將另外一隻手覆在了她的手上。在這繁華的長安城中,權力和**的中心,能夠讓人迷失的東西太多,一旦抵抗不了誘惑,便會失了最初的方向。
遺玉有心改善馬車上沉悶的氣氛,便將自己昨夜的推測講了出來,最後總結道:
「依外公所說,韓厲對娘親心思異常是真,那當年他算計了那麼一大圈。最後娘終於捨掉一切逃離長安,他卻放任她離去,是否被什麼事所阻攔。」
盧智點頭,「那人與外公說,韓厲在十餘前年就銷聲匿跡,卻沒有說清楚到底是什麼時候沒了蹤影,若他失蹤的時間是緊挨著娘離京之後,那他銷聲匿跡的原因,便肯定和他沒有追查娘的下落有關。」
兩兄妹一番分析下來,心中更覺有底,當年的疑團在這短短幾日內。一層層被抽絲剝繭般拆開——韓厲,他們有預感,只要找個人,不光是盧智的清白,一切的疑問也都將迎刃而解。
***
馬車駛到歸義坊門外時便停下,秘宅的馬車早等在路邊,遺玉換了馬車,同盧智告別後,兩輛車子一同駛進坊內,卻朝著相反的兩個方向跑去。
回到秘宅後,遺玉的心情仍是籠罩著一層灰色,為了她在車上對盧智說的那句話,為了盧智對盧中植的防備,也為了盧中植對他們那顆彌補的心。
她對盧中植這位老人,是同情和敬重並存的,但盧智至今的行為,一如那日初見盧老爺子時他所說的,他不信任他。
她不知道盧中植是否察覺到了盧智的隱藏和些許的利用,她卻因此有感而發,在馬車上質疑了盧智,她的不信任不僅是因為對盧中植的同情,更是因為她心底的隱憂,那一句話她在經歷了那個血夜之後,就一直在她胸口徘徊,卻在今夜被她忍不住問出口,雖得到了讓她心安的答案,卻到底是傷了盧智。
「站在院中做什麼。」
挎著書袋的遺玉,正立在花廳門外發呆,忽然一句問話竄入耳中,她抬頭便見立在書房門外的李泰。
「殿下。」
「是知道回來晚了,所以自己罰站?」
在發呆。
「還是棄掉射藝吧。」
「殿下,我不是有意遲歸的,已經讓車伕送信回來了,您——」遺玉有些著急地辯解。
「用過晚膳了嗎?」直接打斷她的話。
「啊?還沒有。」話題轉的太快,遺玉一愣之後才答道。
「那去吃飯,然後出來練箭。」李泰又看了遺玉一眼,丟下這麼一句話便轉身回房。
淺黃色的燈籠下。剛才掛在遺玉臉上淡淡的黯然之色已經全無蹤影,她搔了搔耳垂,拎著書袋朝小樓西屋走去。
***
玉掩唇又打了一個哈欠,半瞇著眼睛看著眼前的棋局,那根修長又乾淨的食指在黑白棋子上空盤旋,攪地她腦中更是昏沉。
「困了?」李泰在聽到她地五個哈欠時,終於開口問道。
「是有些。」遺玉決定說實話,這會兒都子時了,練完箭後,她又被李泰喊到書房下棋,起初是有些興奮的,可坐了整整一個時辰後,到了她固定的睡覺時間,就忍不住哈欠連連。
「將這幾步記住。」
玉乖乖地應了一聲,低頭又看他將剛才所指幾處重新點了一遍,「我記下了。」
「嗯,今天就到這兒。」
「多謝您指點,」遺玉躬身謝過,「那我回去淨手,再為您上藥。」
她套上鞋子離開書房後,李泰才將扣在掌心的一顆白子翻手捏在指間,輕輕落下,棋局瞬間由勝負難辨轉為一邊傾倒,棋局是清晰了,可那雙青碧色的眼瞳中,卻醞釀著朦朧。
兩刻鐘後,遺玉幫李泰上過藥,揉著有些發酸的小腰出了東屋,同阿生打過招呼,回到自己屋中,兩名丫鬟很是體貼地將她侍候到床上躺下,在她迷迷糊糊的時候,為她擦了一遍藥酒。
第二日早起的遺玉,渾身沒有半點的不適,在李泰的指點下射出六箭之後,又獨自練習了一會兒,才乘著馬車去學裡。
在正門口見到盧智時,遺玉起初心裡還有些擔憂和愧疚,卻被他一個腦蹦兒彈在額頭上,頓時清醒過來,一手捂著額頭,一手被他牽著,有些傻笑地同他一起走進學裡。
「那個人我會去查,有了消息便會告訴你。」
玉知他說的是穆長風,目前他們僅知的同韓厲有關的人物。
(週四的三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