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準備好了嗎 文 / 三月果
第四十四章準備好了嗎
(粉紅250加更)
平陽帶著遺玉走後,少了這尊大神,所剩下的一半賓客,反而酒樂更加盡興,那四壇蛇膽酒分下來,每人少說飲了一杯,其間不乏識貨的客人,便多喝了些,兩三杯下肚,當時隱約覺出妙處,卻道不出所以然。
等到幾日過後,明會這藥酒的好處,口口通傳,竟將接風宴上的蛇膽酒讚的神乎其神,可若想要再飲上一口,已是千金難求,以至於當天宴會過半便被逐客的眾人,多是悔青了腸子。
這是後話,且說這場宴散時,已是第二日凌晨,諸如虞世南、長孫無忌他們前半夜過去便回去,剩下那些喝了一宿的客人們醉的東倒西歪,被芙蓉園的宮人分別攙扶去園外乘自家馬車離開。
杜楚客送走了相交不錯的高志賢,回到露天殿上,環掃一圈杯盤狼藉、滿座虛空的宴席,發現當中還有一個漏掉的客人醉倒在案頭,便走了過去。
「齊大人、齊大人醒醒。」杜楚客推了推一身褐袍的男人。
「嗯,啊,杜、杜大人啊。」男人抬起頭,露出一張醉臉,看著不過二十出頭,大著舌頭說話,顯然醉的不清。
「是我,天快亮了,且起來吧,我叫輛馬車送你回館去。」杜楚客看著這醉漢的目光,有些惋惜,這男人名叫齊錚,是貞觀六年的進士,本該有一份好前程,可惜性格太溫吞,辦事又不牢靠,初入仕便辦砸了幾件大案子,若不是文章寫得好,被謝偃引薦進了文學館謀職,現在還不知被貶到了哪個窮鄉僻壤。
「不、不、不用,多謝,我、嗝——我自己回去。」齊錚打了個酒嗝,酒臭味把杜楚客薰皺了眉頭,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推開上前攙扶的宮人,便獨自朝殿外走去,杜楚客看著他的背影,伸手招回了宮人,便又去忙其他的。
再說這醉漢一步三晃下了二十四階,當中還差點栽了個跟頭,沿著道路左邊走著,幾步後還是一不小心絆倒,滾進了茂密的草叢裡。
「好酒、好酒啊,可惜不純,攙兌的多了些——嗝,」躺進草叢裡的人又打了個酒嗝,兩手抬起使勁兒在臉上搓了幾把,下一刻,竟是一撐地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快步朝著小樹林裡走去,繞了大半圈,摸到園子後的偏殿,那裡還有半點醉酒的模樣
「叩叩」
敲了幾下門,齊錚也沒等裡面應聲,便推開半掩的門扉閃身進去,兩眼在屋子裡搜了一遍,尋著屏風後的陰影,幾步走過去,隔著那屏風,輕咳了兩聲,躬下身子,道:
「齊錚辦事不利,昨晚貪杯多飲,漏聽了您磕杯在案之聲,未能及時阻止有心之人造謠生事,有負殿下委任,還請責罰。」
再繞到屏風另一頭的羅漢床上,和衣側臥的男人,身形微動,眼皮張開露出一雙絕無僅有的碧眼,不是李泰,又是誰。
「耳朵不好使,既想領罰,便把它們割去吧。」
「這——」齊錚遲疑了一下,語調無奈又懊惱,歎道:「錚知險誤了大事,多虧盧小姐急智,才沒讓對方得逞,按理說是該罰,割去雙耳也不足惜,可殿下交付錚的事,錚尚有許多未能完成,若就此割去雙耳,身殘之下,怕是難再為殿下效犬馬之勞,不如此過就先記下,待錚為殿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百年之後,下棺入土之前,再把兩耳割了,也不枉錚一片忠心啊。」
這番肺腑之言,說的是聲情並茂,可李泰聽後,卻是半點不為所動,一點受觸的感覺都沒,掀了掀眼皮,看著屏風那頭搖頭晃腦的人影,道:
「把你耍嘴皮子的功夫用在正事上頭,下去。」
「多謝殿下恕罪,錚定當謹記殿下教誨,多辦正事,少逞口舌,殿下休息,錚這就告退。」
又規規矩矩地躬了一下,齊錚輕手輕腳地拉開門,左右看罷無人之後,才撩起衣擺溜著牆邊朝來時的小樹林跑去,邊跑還不忘小聲嘀咕著:
「難做、難做,說好是那人一冒頭,便叫我去堵話,結果等人家什麼餿的臭的都給兜了出來,才遲遲給我發暗號,明顯就是臨時改了主意,幸虧我心眼多,又生得一雙慧眼,這才沒搶了人家正主的風頭——唉,樽前臆歸期,思之醉難眠,柔情蜜意啊,美是美極了,可惜不夠另一位有味道,嘖嘖、還是我眼力好,才挑了個眼力不差的主子,哈。」
「咚咚」
「進來。」
「爹,」長孫夕推開書房門,走了進去,「您找孩兒有事?」
長孫無忌正在案後書寫,見她進來,便擱了筆,抬頭看著面前如花似玉的女兒,從她臉上辨出顯而易見的憔悴,昨夜回來太晚,大早起被他叫來沒休息好,都不是她這模樣的主要緣故。
指了對面的椅子,在她安靜地落座後,沉默了一會兒,先是一歎,四旬已過的中年男人,臉上已露出老態,溫聲道:
「你母親身體不好,爹又整日忙於公務,這些年便疏忽了你們這些孩子,可爹心裡,是不想看著你們吃一點苦,受半點罪,所以從小到大,樣樣都給你們最好的,尤其是你,因你是爹同娘最小的女兒,又乖巧懂事的緊,你自己想想,這十幾年來,可有什麼你開口要的,爹沒給過你嗎?」
長孫夕對他將說的話,已隱有所覺,雖想逃避,可在慈父一片摯語下,只能澀聲應答:
「沒有,爹對夕兒是最好的。」
「不,爹對你還不夠好,」長孫無忌出聲否認她的話,兩手緊握起來,面露痛色,聲音沙啞,道:「因為你現在想要的,爹著實是沒辦法給你,也、也給不起你啊。」
「爹——」
「你聽爹把話說完,」長孫無忌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這件事爹也有錯,當初察覺你的心思,只當你年幼無知,想著日子長了,你再長大些,必會想通,可爹錯了,爹沒想,兩年過去,你這孩子卻有些執迷不悟了,」說到這裡,長孫無忌神情突然激動了起來:
「你可知道,爹昨晚看著你放下身段去迎附魏王、看見你當眾相贈那等詩詞又被轉手與人,心裡是多惱怒嗎你一向懂事,怎就會做出那種不識大體的事來怎就會為了一個外人,把咱們長孫家上上下下的顏面都棄之腦後」
「你還是爹那個乖巧懂事的女兒嗎,你怎就變成這種樣子,你可知,爹最氣的不是你丟了長孫家的臉面,爹最氣的是你半點不為日後著想,你以為你真能同李泰有什麼嗎,爹在兩年前便去宮裡探過皇上的口風,爹今日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說句大不韙的話——除非是這皇上換了人做,否則此事絕無可能」
一聲低喝,長孫夕渾身一震之後,整個人便癱軟在了椅子上,一張精緻的小臉,只剩蒼白的恍恍之色。
室內安靜了許久,,方又想起長孫無忌的聲音:
「五月一過,及笄之後,你虛歲便是十六了,長安城裡的年輕俊才多如牛毛,爹會幫你好好參選,風風光光地讓你嫁出門,不管什麼時候,爹都是你的靠山,長孫家都是你的靠山。」
垂頭在胸前的長孫夕一語不發,長孫無忌只道她是一時不能接受這現實,卻看不見她隱藏在額發後,愈加陰寒的雙眼。
定國長公主府
清晨,涼爽的空氣從窗外溜進來,窩在絲被裡的遺玉睜開眼睛,瞇瞪了一會兒,清醒過來,將昨晚接風宴上的一幕幕仔細回憶了兩遍,卻無漏洞後,高興地裹著被子在寬大的驚人的床上打了幾個滾兒。
除了戚中恩那個意外,一切都同她先前預想的所出無幾,相信這場宴後,長安城的人必會重新記起她的名字,不管是殺人兇手盧智的妹妹也好,三年前曾經在高陽宴會上被作弄又幫魏王擋過刀子的小姑娘也好,昨晚同平陽長公主關係親密的盧小姐也好,同魏王作畫題詩的未婚側妃也好,她要這一陣子,京中傳遍她的名字。
二月十二便是她的及笄禮,在長安這個地方,但凡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家小姐,及笄禮排場是繁是簡,是重是輕,便是給外人一個明示,這位小姐是不是受重視的。至於當日上門添笄的女賓多寡和女賓的身份來頭,則是在傳達另一個信息,這位小姐的品行和人才是否足夠出色。
她幾日前就登門到盧家去商量過此事,要認真地操辦好及笄禮,排場只要有銀子便能做出來,可上門添笄的女賓,卻不是那麼好尋的,不但要數量,還要質量。她雖有平陽幫忙,能請到幾位貴婦,可卻遠遠不夠給她的及笄禮打上一個漂亮的標籤,因此她需要在短時間內讓京裡傳了她的名頭出去,充分利用人的好奇心,引來那些自惜身份和名聲的夫人們,為她添笄
「二月十二,我這裡準備好了你呢。」
一年後的相見,沒有就此隻字片語的交流,唯記得兩年前她生辰時候他許下的每一句,她相信他們的默契,該做的,能做的,她幾乎都做了,只為等他應承當日承諾
(悲劇的落枕了,所以三更晚了,但還是厚顏求粉紅票,%》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