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七六章 同心同眠 文 / 三月果
第一七六章同心同眠
(粉紅792加更)
「朕本來不捨亦不大信,在你母妃逝後,又強留了你半年,終是不濟,忍痛將你送走,」李世民一口嚥下酒水,自嘲道,「果然紅莊收勢,不再暗助安王,卻可憐了你在外受苦那些年,回京之後,變成這副孤僻模樣,你的眼睛——」
他聲音發緊,似是回憶起了他繼位之初,時隔幾年頭一回見到這沉默寡言的庶子,年少時的情景,側頭轉了話題,「皇兒,你知道這些,可會怨恨為父,怨恨你母妃?」
「不會。」李泰起坐離席,面向李世民跪下,聲音清醒,語調清晰,「父皇多慮,世事當有輕重緩急之分。」
「好,不枉朕看重你,」李世民放下酒杯,同樣離席,走下台階,上前扶起李泰,一手輕拍在他已不同當年瘦弱的寬闊肩膀,輕聲道:
「前幾回的事是委屈了你,但朕對你期許頗高,莫要怪朕對你嚴厲,聽說你那王妃腿上不好,這回俘獲醫者,朕叫人探問之後,可派給你用。」
「謝父皇恩典,但兒臣已訪得,江南有一治骨名醫遊走,欲帶她前去求醫,敢求父皇恩準兒臣離京。」
李世民猶豫片刻,道,「你才殺孽匪,定為紅莊所恨,原本不宜遠行,但你既有心,朕也不阻,就派一支禁軍護送你沿途可好?」
「多謝父皇恩准。」
「那就這樣吧,」李世民鬆開掌下略顯僵硬的肩膀,轉身走回高座,舉杯道,「今夜高興,陪朕罪上一回如何?」
李泰未答,卻是同樣回到座上,端起了酒杯陪飲。
酒酣夜醉,李泰從宣德殿中出來,已是月上中天,殿外悶熱,來往風吹都夾雜著燥氣,抬頭望了眼頭頂月色,他一手移到左肩,按了按,鼻尖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腥澀,眉心微蹙,大步朝著殿外走去。
易容做隨從的阿生彎腰跟上,兩名宮人打著燈籠在前引路,四名侍衛跟在其後送行。
坐回馬車上,出了宮,阿生才從座駕鑽進車內,一路無話,直到魏王府門前。
阿生攔下欲往翡翠院去通報的下人,孫得來從前廳跑了過來,跟在李泰身後往後院走,一面匯報著這一個月來大小事情。
等到一行走到翡翠院前的折橋上,已將李泰外出這些時日遺玉作為報了個大概。橋那頭守門的侍女看見這邊燈光,留了一個進院裡報,另一個則是小跑過去迎人。
李泰一腳踏上橋頭,看著院中燈火,才覺多日積壓的念想騷動起來,腳下風聲不由變得緊湊。
平彤撩起竹簾,李泰進到屋內,繞過屏風,先是看向床上,光影入目,那側臥而眠的軟影,讓他停了腳步,緩了眼神。
「主子聽說您回來,從下午坐等到夜裡,喝了湯藥才抵不住困勁兒,飯都沒吃,剛睡下不到半個時辰,」平彤小小聲在一旁道,「要奴婢叫起嗎?」
「退下。」李泰目光穩穩落在賬後側臥的遺玉身上,抬手輕揮,直到下人們都退出去,才移步走到床前,撩開紗帳,立在床邊,低頭看她安靜的睡眼,方才躁動的心,奇異地平復下來,她的身影投在他眼裡,就彷彿一片清涼的葉子蓋在心上。
近月不見,她人是圓潤了許多,雙頰飽滿,因為闔著眼睛,少了幾分知性和成熟,多了幾分嬌氣,睡歪的髮髻散開半邊,柔軟的髮絲沿著耳側鑽入脖頸,發尾引出一抹誘人的弧勾,李泰俯下身,手指落在她發尾處輕點,指尖香膩,叫他瞳色微暗,更確信她的確是長了幾兩肉出來。
毫不意外地,一個開始輕緩,到後來又過顯急切的吻,把遺玉攪醒,她先是一驚,雙手推出去卻被這偷襲的男人抓牢,按在枕側,緊接著聞到他氣味,到嘴邊的驚叫嚥下,又狠吸了一口他身上的熱氣,差點落下淚來,唇齒交流的滑膩,讓她心兒噗噗跳動,嘴被咬著,只能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咕噥,乖順地重新閉上眼睛,微微啟唇迎他。
許是察覺到她服帖,手腕被他鬆開,很自然地便抬起,從他寬闊的肩頭繞過,在他頸後打了個結,唇上的炙熱,讓她頭暈腦脹地想著這些日子不是她一個人在思念,那濕漉漉的親吻漸漸下移,到她下頷,在她頸子上停留了好大一陣,輾轉到她已被解開的胸前,她呼呼喘著氣,半瞇著眼睛望著床頂的帳紗,聽著他在這夜裡沉重的呼吸聲,半晌才發出一句沙沙軟語:
「這麼晚才回來。」
「可有念想?」手掌摩挲著她溫涼的肌膚,在這熱夜裡幾乎是讓人喟歎的舒適。
「有。」
誠實的回答,換來是更加熱情的親吻和愛觸,她吃不住,微微打了個寒噤,腰線竄起一股酥麻,臉兒通紅,正是猶豫著要不要提醒他先去沐浴,褲腿便被他撩上去,一個激靈,她瞬間便清醒過來大半,慌忙撐起身子,抬手去推他,卻被他穩穩按著大腿,使不上力氣,也不敢蠻力抽腿,唯有懊惱地看他將她褲腿撩到根處,盯著她左膝上醜陋的一塊。
「傷勢如何?」李泰側坐在床邊,直起身子。
「已無大礙,再有半個月的藥用,便可走動。」遺玉伸手蓋住膝蓋,不叫他再盯著看,目光落在他半是光影的側臉上,想要說些什麼,卻不覺看癡了去。
他瘦了,也曬黑了些,較常人深邃的五官少了些俊美,多了些英挺,被燭光照的高大的身形,夾雜著薄薄的酒氣和一絲汗味,遺玉不知道什麼該叫做男人味,但她卻覺得這種東西在李泰身上,是十足的。
這麼一陣癡望,膝上傷口已被他滾燙的掌心貼合,輕輕摩擦帶來的騷動,叫她臉蛋又紅透幾分,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
「好好養些日子,應該不會留疤。」
李泰並沒聽出她那小女人心態,檢查著她傷處,問道,「能堪舟車?」
「舟車,」遺玉一喜,鬱悶一掃,兩眼放亮,「這麼快就要帶我出門嗎?」
「我已向皇上稟過,」李泰放下她褲腿,抬頭對上她喜上眉梢的小模樣,「你若無大礙,過幾日咱們就下江南。」
「嗯」遺玉覺得自己笑得太過,抿起嘴角,伸手去摸了摸他臉龐,不滿道,「這大熱天的你在外面奔波,都曬黑了,我瞧你瘦了一圈,累壞了吧,叫我瞧瞧。」
說著,便要去捏他腕脈,李泰不著痕跡地避開,反握住她手心捏了捏,「你卻胖了。」
沒有哪個女人喜歡聽自己男人說她胖的,當即垮了臉,悶聲道,「我整日窩在床上不能動彈,不胖才怪,你要嫌棄,我少吃些便是。」
她百種神態,他都愛看,欣賞了一會兒她悶悶不樂的表情,李泰目光一轉,同手指一起落在她還半露的胸前,語調微揚:
「這樣也好。」
這還聽不出畫外之音就白長了腦子,遺玉一陣臉燒,拍開他手指,一手推開他肩膀,慌忙拉扯襦衫遮蓋,嘟囔道,「你是跑來的不成,一身汗味,快去洗洗。」
李泰不再逗她,在床頭倒了杯水喝下,又看她一眼含羞的模樣,起身去了浴房。
遺玉轉眼便沒了笑,手指略顫地伸到鼻尖下面聞了聞味道,常年觸藥,她鼻子養的極其靈敏,就連血腥味都逃不過,又想他方才遮掩,必是受了不輕的傷,沉吸了幾口氣,摀住嘴巴,眼眶濕漉,好半會兒才緩過來心疼勁兒。
整理好衣衫,隱隱聽見從浴房傳來的水聲,她才叫侍女進來,把桌上酒肉都撤去,又讓平卉上樓去取了藥材,使喚平雲叫醒廚房添煮一道補血的湯水,再三小聲叮囑不要露了藥味,又讓平彤去喚阿生進去服侍。
可她聲音壓得再低,也逃不過李泰耳朵,他赤膊坐在浴池中,左肩上赫然纏著幾圈白紗,肩窩溢著幾點猩紅,摸了摸傷處,他眼中僅剩的冷漠也被一種極其含蓄的情感遮蓋,闔上雙目,細細聽著她時斷時續的嗓音,似能平復傷痛。
他早已不需要去羨慕別人擁有的。
讓阿生將傷口處理了一下,換上一件深色的緞袍,同遺玉一道吃了一頓夜宵,李泰不動聲色地喝下那碗味道過香的湯水,洗漱後,退了下人,將她抱回床上,摟在未傷的那處肩頭,蓋了條絲絨涼被在腰間,聽她徐徐著這五月裡的事聞,無巨無細,只有在她詢問時,才張嘴接上一句話。
小夫妻新婚首別,一去近月才歸,牽腸掛肚,再聚床前,若非是一個心憂他傷勢,一個顧及她身體,又怎是說說話便能解相思的,是以免去了一場**,絮絮叨叨到了天快明,遺玉才環著他腰腹打著哈欠緩緩睡去。
李泰在外時日,說是餐風露宿也不為過,胸前依偎的份量落了一顆浮蕩的心,聽著她呼吸漸平,聞著她發璇馨香,同心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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