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Chapter 073 以身試毒 文 / 蕭家王朝
臨睡之前,蕭染才告訴我事情進展的很順利,從他眉宇間透露出的厭惡,我大約能夠窺見他在殷王府一定是碰到了讓他不屑談及的狀況。
沒問太多,蕭染藉故再去幫銀湮運功療傷便離開了。我想銀湮既然已經醒來,他應該不會接受蕭染耗費精力幫他運功的。果然,不多久我就看到蕭染又從銀湮的屋裡出來,逕直回了他自己的屋子。
到了夜裡,我淺睡之中聽到非常輕微的聲音,立即起身查看,只瞧見消失在屋頂的一道黑影而已。
如果不出我所料,蕭染一定是去了殷王府,而他傍晚避而不談的事多半跟蕭默在殷王府所受到的待遇相關。
我換了夜行衣,到銀湮房間門口,看見他正盤腿坐在床上運功。與蕭染運功的方式不同,銀湮週身竟然有一層淡淡的銀光。
雖然有些驚訝,可現在不是我為此流連的時候。既然銀湮在全神貫注的為他自己療傷,那麼今夜有所行動的人員名單裡應該不會有他。
輕車熟路,我很快就到了殷王府。由於在夜間探訪過殷王府,腦子裡也印下了殷王府的格局圖,尋找其目標來變得相當容易。
略去下人、侍衛的住處,避開會客廳、武器庫、金庫寶庫等,只在殷王與殷王之女有可能在深夜出現的那些屋子周圍查看,不多久,那熟悉的黑影遠遠的映入我的視線。
蕭染何其敏感,他剛一出現在我的目光範圍內,下一秒就已經被他察覺,身體如同離弦之箭一般超我射來。我暗紅色的長髮在這陰鬱的夜裡是沒有辦法被人一眼看清的,直到蕭染近在咫尺,他也未能瞭解在他面前蒙面的女子就是我蕭離。
劍光閃動的一瞬,我揚起手,用烏黑地指套擋下蕭染霸道利落的一劍。火花迸射。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在漆黑的夜空中顯得那麼突兀尖銳。
高手僅需一招便能斷定對手是不是相識之人,蕭染右手一甩將長劍劃出一道森冷的白光後,長劍入鞘,我臉上的蒙面黑布也被蕭染用左手扯了下來。
「離兒?」
「大哥。」
「你來這裡做什麼?這裡很危險。你……」
「噓——」我忙用手摀住蕭染地嘴巴。壓低嗓音貼著蕭染地耳朵說:「離兒見大哥心神不寧。非常擔心。想一同前來也好有個照應。這裡不是說話地地方。回去之後離兒再跟大哥解釋吧。現在我們還是先找到二哥比較好。」
蕭染拉下我地手。握緊他地掌中。輕輕「嗯」了一聲後。拉著我朝他剛才所在地那個屋頂奔去。
屋頂地瓦片已經被揭去一小塊。透出一絲屋內地亮光來。我按蕭染地示意。匍匐在屋頂上。雙眼對準那個小洞。
「我讓你們把衣服全部脫光,聽到沒有?!」
這真叫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聽了,我地眉頭不自覺的蹙起。
怎麼又是這個女人?殷王這個女兒難道是色魔轉世,我見她兩次,她都要在男人身上討便宜吃!
定睛查看,這個視角非常好,正好可以將屋裡所有的人收入眼底。
除去殷王地女兒之外,還有約莫二十個年輕的男子排成三排站立,其中最小的也就十二三的樣子,年紀最大的應該也不超過三十。蕭默就在那群人裡。他身體較長,站在最後一排,雖然如此,跟一屋子的烏合之眾相比,蕭默還是過於耀眼了。
為避免被巡邏的守衛發現,蕭染跟我一樣,也採取匍匐的姿勢趴在屋頂上。我抬起頭瞧了他一眼,藉著那一小撮亮光,我能看到他眼中的擔憂。
哎。這個外冷內熱地傢伙,他對蕭默的關懷原來比我想像的還要多。
「嗯,這樣才對嘛!你們之中倒是有幾個機靈懂事的
輕浮的聲音再次把我的視線拉近屋內,包括蕭默在內,有三四個已經褪去上身的全部衣衫,裸露胸膛。
女人皮笑肉不笑的從一邊的桌上取了長鞭在手,慢慢走到那群男人之中。長鞭地柄端,輕佻的在已然赤&裸上半身的男人胸口上撩撥,在男人癢的輕顫的同時。這女人就要嬌笑一聲。再換下一個目標。
當那女人站在蕭默面前時,我感覺到身邊的蕭染驟然繃緊的身體。就連平緩的呼吸也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
「這個書生,你叫什麼名字?」長鞭尾部一樣問候了蕭默的胸膛,蕭默沒有閃避,若無其事一般對女人抱拳,頷首答道:「回少主,我叫周默。」
「周默?啊想起來了,娘親說今天徵兵征到了難得地好貨色,說地就是你吧?!」
「這……」蕭默拖個長音,這種問題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我看到女人又嬌笑了一陣,她一甩手,鞭子輕巧的繞上蕭默地脖子,手上再一用力,蕭默只能更深的躬身下去。她貼著蕭默的耳朵說了句什麼,而後留戀不捨的走了,再到眾人之前分腿站定,換上一臉的驕橫凶狠。
「我告訴你們,今天本少主心情不錯,懶得與你們計較,但這第一堂課,本少主上的一點都不滿意。別以為我放過你們,你們就可以高枕無憂,我娘親——殷王的那一關,說不定會要了你們的小命哦以你們最好聽話一點,學學那位周書生。」
投向蕭默的視線中,有鄙夷,有怯懦,還有少許幾人的妒忌——一定會有自認為姿色不錯的男人為了生活的更好一些來殷王府應徵的,可惜他們的風頭蓋不過蕭默,心生妒忌也是在所難免。
「來人,帶他們下去。這幾個機靈的一人分發一床棉被,其他人統統丟進柴房!」
門口的守衛聞言進入屋中帶人,殷王女兒唯獨留下了蕭默一人。
接下來要上演怎樣的戲碼,我之前已經見識過了。沒什麼興趣繼續往下看,我拿起旁邊的瓦片蓋好。
「離兒,你……」
「我相信二哥有辦法應付,相信他。我們回去吧。」
「……可,離兒,這……」
「大哥,我們早知道殷王府徵兵只是個幌子,那麼二哥混進來會碰上什麼事,你也應該一早就想到了吧?」
蕭染沉默過後。不再執拗。我笑一笑,握住蕭染的手。
回到李家,為了能讓蕭染睡個好覺,我不得不又在他身上下了些催眠地藥粉。
第二天剛一入夜,墨雪就溜進李家跑來找我。這個墨雪,也有如此沉不住氣的時候。
「公主,從殷王之女手中拿到的解藥……很奇怪。」墨雪眉頭糾結在一起,坐在桌邊,把玩手中精緻的瓷瓶。
「有什麼奇怪?」我站在窗口朝外看看。確定蕭染沒有察覺到墨雪的到來,才關起窗戶走到墨雪身邊坐下。
「若說這是解藥,那就是以毒攻毒的效用。這解藥所用地材料都是蠱蟲跟毒性很強的藥草。其中許多毒藥服用過後會令人喪失神智。」
「哦?吃了會發瘋嗎?」
我饒有興致從墨雪手中接過瓶子,打開瓶塞靠近鼻子。
「離兒,你不要以身試毒,我沒有開玩笑,這藥毒性真的很強。」
「我當然不會吃了它的。」
推開墨雪阻攔的手,我聞了聞藥的味道,沒有特別刺鼻的氣味。傾斜瓶口,看到裡面的液體色澤也並不多麼恐怖,清亮透明。
「那麼。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已經按這些毒藥的毒性配了相對應地解藥吧?」蓋上瓶子放在桌上,我抬眼瞧墨雪,墨雪糾結的眉頭舒展開來,又從懷中取出另外一個小瓶。
「什麼時候開始,你已經這麼瞭解我了?」墨雪聲音柔軟,聽在我的耳中,竟暖暖地有些曖昧。
「不是瞭解你,我只是知道你對配藥充滿了無止盡的熱情罷了。」
墨雪笑了笑。「那麼,你打算怎麼做?這瓶藥只能解除其中毒藥部分的毒素,至於蠱蟲的部分,我沒有十分的把握。」
淺笑,我兩手各執一瓶。
我當然無法料想這兩瓶東西歸根結底是不是能幫上我的忙,可,我早就想好了辦法讓著兩瓶東西變成我可以利用的工具。
「墨雪,麻煩你一件事。」
「你儘管吩咐就是了。」
「去蕭染房裡,讓他好夢一夜到天亮。並且明天醒來後不會覺得有任何不妥。」
墨雪愣了一下。疑惑的看著我,「不就是下些催眠藥麼?我配的藥。從來不會有誰在醒來後發現不對勁地,你已經用過多次了吧?」
我不置可否,對墨雪眨眨眼睛,笑的可愛中透著小小的狡黠。墨雪當然無法抵擋我這副樣子,他只當我是在跟他鬧著玩,俯身吻了吻我的額頭後,就往蕭染的房間去了。
而我,拿了那兩瓶藥,邁著輕盈的步伐走進銀湮的屋子。
銀湮這一兩天除去吃喝,其他時間都在運功,現在看他,氣色已經與健康的時候無異。聽見我推門進入,銀湮收功,他週身那圈耀眼的銀光也漸漸淡去。
「公主還不歇息?找銀湮有事麼?」銀湮額頭上掛著細細密密地汗珠,他拿起擱在一邊的布巾輕輕擦拭。
我跟銀湮說話,向來都無法切入正題,今天我索性什麼都不說。
從袖管取出那瓶毒草毒蟲配成的毒藥,一仰脖子灌進喉嚨。看,它聞著不奇怪,看著不奇怪,就連喝下去,也沒什麼奇怪的味道呢。
銀湮狐狸樣的笑僵硬起來,他總是瞇起的雙眼總算睜開了,我難得這麼清楚看到他一雙漆黑的瞳。
「公主,您喝了什麼?」
我但笑不答。
墨雪完成了我交代的任務,回房找不到我,也看不到他剛才給我的兩瓶藥瓶。心知大事不好,他三兩步衝到銀湮屋裡。想阻止我,卻已經來不及了。
「你們兩個好久不見了,打個招呼如何?」我回頭看看墨雪,再扭頭瞧瞧銀湮。
真不容易,一下子看到兩個自詡從容淡定地男人震驚地樣子,我笑的很快樂。
「你喝了什麼?」墨雪低吼著撲過來。奪下已經空空如也地瓶子,然後,他那張絕美的臉蛋驟然變得驚慌失措。
胸腹中,漸漸如同碳烤,變熱,變燙,繼而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裡面啃噬。滅頂的疼痛讓我再難保持笑容,我無力的倒進墨雪懷裡,墨雪只能傻傻的抱住我。看著我臉上的紅潤以極快地速度變成慘白,直至鐵青。
銀湮,總算失去了一貫的笑。嚴肅的看著我因疼痛而扭曲成一團的身子。
他依舊從容,只是,他接下來要做的事,卻是被我逼迫的。
歎氣,銀湮微微搖頭,「看來您真是不容許銀湮有片刻的安寧。」
我強忍痛苦,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來,「嘿嘿,你也可以選擇看著我痛苦死去。我無所謂。」
一頭銀髮的男人冷冷一笑,他接過我顫抖地手中緊緊攥住的另一個瓶子,視線對上墨雪問道:「這是你配的解藥?」
「是!」墨雪不假思索地點頭。
銀湮打開瓶蓋,單手扣住我的下巴,我順從的張開嘴巴,任他把藥水倒進我的口中。
「公主,您不該這麼不愛惜自己。就算銀湮與公主一樣無所謂您的生死,可他不一樣。您該看看他的樣子,若是您死了。他怕是也會隨您而去,您有於心何忍?」
說話間,銀湮已經把我從墨雪的懷抱接了下來。他抱著我,走到他的床邊,將我輕輕放下。我飽含歉意仰頭望了望墨雪,墨雪臉色依然蒼白,有兩道不怎麼明顯的淚痕掛在他地臉上。
「對不起,墨雪,我不會死的。他不可能讓我就這麼死去。」
說話的力氣已經就要喪失。我只想讓墨雪知道,我不會打無準備的仗。然而。我的話卻沒有讓墨雪覺得高興。
墨雪笑了,這笑容卻慘淡的令人心碎。
他的淚,一路流經他上揚的唇角。
我不太懂,墨雪為什麼會哭的這麼悲愴?
墨雪不看我了,他慢慢地轉身,往門口走。我想叫住他,我想問問他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我中毒的樣子嚇壞了他?可,我沒有絲毫的力氣去張嘴,去出聲。
走到門口的墨雪,停了一下,低聲說:「銀湮……」
「公主不會死她。」銀湮打斷墨雪的話,「她早料到我懂得解除巫蠱的法術,這只是她逼我承認的手段罷了。」
說罷,銀湮閉起雙眼,兩手交錯做出一串複雜的手勢後,他的週身再次亮起耀眼地銀光。銀光漸強,我與銀湮一併被包裹在這片光芒之中。
疼痛消失了,我格外疲憊,眼皮不受控制地蓋了下來,以至於我沒能看到墨雪出門的背影。
咯吱地聲音告訴我銀湮的屋門被墨雪從外面關上。
墨雪,對不起,我真的不是要嚇你。
如銀湮所說,我在逼他,當然,一定有比這更好的辦法,可在我跟銀湮之間,一直都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較量。只有這麼直接的對壘,我才能在這場屢戰屢敗的局勢之中挽回一點尊嚴。
我懂,銀湮或許懂,而你,墨雪,你一定不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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