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章強與弱 文 / 方舟

    趙遠帆獨自坐在車的後側，可能是看在他肩膀上三顆金光閃閃的將星面子上，沒人敢沒事找事的打擾他的靜思。將軍當然明白那些普通士兵的心理，要在平時，將軍三兩句話就可以和這些年輕的小伙子們打成一片，讓旅途充滿歡笑，可是現在他的心神卻全繫在那塊越來越近的紅色水晶上，一路保持著沉靜的表情。說起來這次的任務本來並沒他的份，他是動用了和米洛元帥的老交情，並且用盡了威逼利誘的一切手段，才得以成行的。探險隊的其它成員除了他、聯盟安全局派出的弗蘭克#8226;特爾曼中校、星球管理署派出的費郝蒂副處長外，全部是軍方太空特種部隊精英中的精英，但帶隊的查理隊長軍階也不過是上校。對這次探險行動，軍方儘管按照慣例採取了例行的保密措施，比如禁止媒體轉播之類，但實際上指揮這次行動的負責人康妮小姐並沒有覺得那紅色三角水晶有什麼怪異，她甚至拒絕相信紅島星上存在智慧文明！當然，在軍部裡持和她同樣觀點的人絕對不在少數，甚至有人認為那不過是一些外星生物修建的星際航標，時而像地球上的燈塔一般亮上一下，提醒別人一下自己的存在而已。就連米洛元帥見自己的老朋友如此執著地要參加這次探險，後來都奇怪地調侃他：「老趙，是不是最近幾年沒人管了，所以你的老胳膊老腿又想活動活動了？非要到那個幾百萬光年遠的什麼鬼星球探險，我看還不如陪我到火星上的金石球場去打場高爾夫呢。老規矩，極品路易十三對極品茅台，如何？」說起高爾夫，趙遠帆還真有些手癢，而且每次提到高爾夫，他就會聯想起路易十三的美妙滋味也不是自己故意要贏，米洛元帥打高爾夫的才能要是能有他作戰指揮才能的一半，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打一場輸一瓶，兩三年下來，十幾瓶極品路易十三送了出去，他卻一點不在乎，還一直吹噓什麼「球品如人品」……真懷疑他從哪裡搞來那麼多存貨？唉，可惜自己這次是非去不可，否則又一瓶絕品美酒就到手了……也難怪米洛元帥認為他大驚小怪，不過是偶然發現的一塊似乎是異星生命製造的物體而已，這樣的東西近幾年地球人發現得越來越多了，浩瀚宇宙中比晶石更古怪的東西比比皆是，所以早已見怪不驚，晶石本身給他們帶來的驚訝，還不如聽說趙將軍堅持參加此行時的程度更甚。當然老將軍此行的目的，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就像現在，飛車離那塊紅色晶石越近，他的不安感應就越強，甚至開始逐漸抑制住他的呼吸！就在看到小加西亞播放的錄像那一瞬間，他已確信了自己的感應，那每次功成圓滿時腦海中閃現的透明晶石絕對不是幻覺，而是一種神秘的力量在自己的無極功法下產生的「共鳴」。雖然為什麼自己的無極功法達到功成階段就會感應到這神秘力量的存在的原因尚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種神秘力量的氣息強大得他根本無法測知！他越想越覺得疑惑，強大的力量在宇宙間無處不在，而且以人類現在的科技水平，無法測知也是正常的，問題是這股力量為什麼會與自己產生共鳴呢？雖然看起來這股神秘力量對自己並無惡意，即使試圖闖進自己的意識，也並非是使用強悍的手段，感覺中倒像是水塘裡溢出的水碰到了一個小水滴，自然而然地試圖融合它一樣。更令他無法再克制自己衝動的是，這強大力量存在的星球上，居然很有可能存在人類找尋了幾百年的智慧生命！因此，雖然明知自己這次紅島星之行充滿了不可預知的風險，但他已經別無選擇。何況，出發之前他早已做好了一切準備，包括將安妮留下的那顆藍色的水晶墜子交給兒子，實際上也是做了最壞的打算。一道道山脊被疾弛的飛車甩在身後，不遠的前方，晶石的身影已經清晰可見。突然，一陣邪惡的冰寒夾帶著強烈的恐懼，就像冬日裡一桶冰冷的水從頭直澆到腳，轉眼之間便貫滿了趙遠帆全身的神經線。對這位可算是身經百戰的將軍來說，即使在面對地獄星雲那恐怖到極點的電磁暴風，生命危在旦夕時，也從未有過這種感覺。這種恐懼感完全來自於人的本性，上至總統元帥，下至平民百姓，只要是正常的人，當你感覺到黑暗之中有人在不懷好意的窺視你，而你卻根本不知道誰在窺視，出於什麼目的在窺視的時候，都一定會有這種人類與生俱來的對未知事物的本能恐懼，只有真正勇敢的人才能夠面對和超越它！毫無疑問，趙遠帆就是真正的勇敢者之一。儘管這邪惡的能量突如其來，又直接針對人性的本能發動攻擊，但在感應到這種恐懼感的瞬間，多年良好的古武術訓練基礎，令趙遠帆在剎那間意隨心動，進入「以動為靜、以虛御實」功法的玄境，心底漸漸變得一片空明。那些恐懼的能量組成的波濤仍在神經裡躍動，似海浪般此起彼伏，一**地衝擊著精神力構鑄的長堤。靈覺中的紅色晶石不再是一個有形的實體，而是變成了一個正在不停的放出紅色毫光的閃亮光球，光球的中心卻有一個不大的暗白色空洞，一眼望去，似乎可從中看穿整個宇宙！在趙遠帆的靈覺中，那光球的能量並沒有什麼變化，依然是那樣純正、博大、莫測高深。但不知何時，在紅色的毫光中，不時混雜著藍紫色的冰箭，雨點般飛向自己的腦海，將一陣陣冰冷的恐懼能量不停地投射進來。他本能地想躲閃，卻發現不知如何躲起？這是一場純粹發生在精神領域的戰鬥，**的格鬥技巧根本派不上半分用場！冰冷和著恐懼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很明顯，那種不知從何而來的邪惡力量不想讓將軍接近晶石，不斷地試圖利用紅色晶石的能量加強力量來控制他。紅色的毫光和藍紫色的箭雨將趙遠帆的靈覺團團罩定，冰冷的感覺逐漸浸入身體的每一個細胞，而且越浸越深，彷彿要滲透到每一分骨髓裡，把他緊緊的抓住，讓他再也無法擺脫。他苦苦地撐持著，此刻的感覺就像自己獨自一人，赤手空拳，卻要面對四面八方同時衝來的強大敵人一般，只感到心底的空明正在漸漸的被恐懼和無奈的感覺所吞噬，骨髓中的冰冷感覺也越來越強烈，連思考的能力都已經快要被凍僵了！就在這臨近崩潰的一刻，已經昏昏沉沉的將軍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念：「古代中國人在尋找治蛇的草藥的時候曾經說過：凡毒蛇經常出沒之處，七步之內必有可治蛇傷的藥草。」意思也就是說，敵人最強大之處，往往就是敵人的弱點所在！這藍紫色的箭雨借用的是紅色光球的力量，誠然強大得無可抵禦，但據自己觀察，這密集的箭雨從未在中間那個暗白色空洞的部分出現過！光球自然是神秘力量的最強大之處，那麼它中間那個暗白色的部份，是不是就是力量最弱的的位置呢？心到意到，時間已經容不得趙遠帆更多的考慮後果，事實上，他完全是憑著一點不昧靈犀，奮力將神智中最後的那點清明集中到那個暗白色空洞中去。一瞬間，彷彿思維脫離了軀體，來到了一望無際的宇宙空間。身在空曠之處，意念自然而然地向四周延伸開去，卻彷彿空空蕩蕩無一長物，更感覺不到哪裡是這空間的邊際。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這裡絕對不是真正的宇宙空間，因為宇宙空間的背景是暗黑色，而這裡的背景卻是暗白色，上面鑲嵌著很多黑色的小點，有大有小。粗一看去，這場景似乎自己已熟悉了多年，卻又帶著幾分陌生。「怎麼像是一張照片的黑白底片一樣？」探險家的好奇本能讓趙遠帆將剛才的危險拋到了九霄雲外，專心地研究起呈現在自己靈覺中的這奇景來。「底片……等等，底片？？！！看這裡的樣子，幾乎完全是自己所熟悉的宇宙的翻版，難道這是宇宙空間的底片？」一念及此，趙遠帆激動的幾乎要叫了出來，可是純精神的領域又怎麼「喊」出聲音來呢？他這才想起，自己是以精神力來到這個神奇空間的！心神下意識地一收，他驚喜地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包圍著靈覺的紅色毫光和藍色箭雨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已滲透到骨髓裡的極度冰冷恐懼的感覺也被一種說不出的舒適所代替，那種感覺，就像剛剛享受了一個最美的午覺一般。紅色的光球也已蹤影不見，靈覺中，不遠處的紅色晶石那巨大的身影，正在頭頂上紅色恆星的照耀下發出淡淡的光暈。薄片狀的能量霧從晶石裡柔柔地瀰漫出來，依然是那樣綿綿沛沛，醇和正大，彷彿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趙將軍！趙將軍！」發覺危機已去，將軍心裡一輕，這才聽到耳邊不停傳來的焦急呼喚。他慢慢睜開眼睛，第一時間躍進眼簾的正是查理隊長那焦急萬分的面孔，軍醫在旁邊拿著儀器，不知道在自己身上測著什麼。幾個隊員團團圍在身邊，都十分緊張的看著他，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幅不知所措的樣子。飛車則早在不知道什麼時候便已停穩，夢中的晶石，此刻便真真實實的近在眼前。查理隊長在到達紅色晶石時才發現將軍的異常，此前他一直為四周的景色和越來越近的紅色晶石所吸引，並沒有發現中將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閉上了，而且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不言不語，甚至呼吸都已細不可聞。當目標就要到達的時候，他回身招呼同伴，這才發現中將的神色異常。他嚇了一跳，立即檢查了一下將軍太空服上的生命指示器，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將軍的體溫比正常人低了將近三度，心跳和呼吸的速度極為緩慢，不大象是在睡眠。他不知道將軍練功時也常有這樣的表現，他只知道，人體在體溫降低兩度以下的狀態，存活時間絕不會超過三十分鐘，可是，飛車已經飛了一個多小時！查理的額頭冷汗涔涔而下，耳邊彷彿傳來出發前米洛元帥的千叮萬囑：「上校，你們都是最優秀的軍人，聯盟軍隊裡精英中的精英。我相信這次任務你們一定會順利完成，但是萬一，我是說萬一，如果探險隊遇到不可預知的危險，只能有一個人有機會活著回來的話，那個人必須是趙將軍！我的話，你明白嗎？」查理上校能被派來領導一支肩負特殊使命的星際探險隊，當然立刻明白了最高長官的心意。米洛元帥的話他時刻放在心上，一路上提心吊膽，就連被紅體人的友情擁抱到差點吐出來的時候，他還在縫隙裡觀察著趙將軍的情況。直到登上飛車，他才稍稍喘了口氣，然後便一直觀察著窗外的情況。怎能想到，車外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車內被隊員們團團保護著的老將軍卻出現了意外！查理馬上叫來隊裡的馬裡醫生，準備實施搶救方案。眾人正一團忙亂的時候，中將的眼睛卻突然睜開了。在一瞬間的迷惑後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的將軍覺得有些抱歉，卻心知不能說出事情的真相，只好微笑著掩飾了一句：「沒事，睡過頭了，真是不好意思啊，讓你們擔心了」，便拍了拍查理隊長的肩膀，帶頭走下飛車，向晶石走去。查理隊長如釋重負，心裡卻暗暗疑惑。這個將軍還真有點古怪！睡過頭兒了？睡覺能把體溫睡降了三度，這可是頭回聽說……眾人縱身下了飛車，既然抗著三顆將星的人說他自己沒事，那便一切照常就是了，誰也不可能再去深究。沒人知道將軍剛才在半夢半醒之間所經歷的一切，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這次莫名其妙的戰鬥已經結束，而他，不過是僥倖脫身。沙發上的兩個年輕人聽得心驚肉跳，俊傑手裡的茶杯已經傾成了45度，茶杯裡的水早已所剩無幾，他混然未覺。清潔機器人咕嚕了一聲，再也不能躲在牆角睡它的懶覺，只好任勞任怨地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著俊傑腳下的合成地板，至於老愛思，這時倒乖巧安靜的很，這種家庭服務型電腦只有聽到主人的命令或覺得確有必要時才會動作，而且根本不必擔心它會洩密，絕對是個最忠實的管家。林珊的手則緊緊的揪著俊傑的衣襟，大有「打死也不鬆手」的架勢。俊傑的失態緣於他的後怕，他哪會想到父親竟會經歷這樣的危險，這一刻他真的有點後悔當初不應該答應讓父親去參加探險了。好在父親是平安歸來了，如果父親真的有三長兩短，俊傑一定無法原諒自己。不過在後悔之餘，關於父親這次探險，俊傑還是在心裡產生了不少疑問：父親為什麼將這一切都告訴自己了呢？去的時候，父親還怕自己擔心，難道父親不知道，現在自己瞭解了一切後，會更擔心他嗎？據父親說，這些事情到現在為止，連父親最好的知心朋友－－米洛元帥都還不知道，那父親為什麼會講給自己，甚至還有林珊聽呢？這根本不符合父親一貫嚴謹的作風啊？別說這件事是軍方的絕對機密，在過去，即使是一般的機密，只要是涉及到軍隊的紀律，父親對自己從來都是守口如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