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九章千鈞一髮 文 / 方舟

    聯盟艦隊的指揮官終於勉強控制住士兵們混亂和恐慌的情緒，讓艦隊重新恢復組織和秩序，但是剛才紅島艦隊一輪漂亮的急攻，已經讓聯盟艦隊元氣大傷。更令人擔心的是，艦隊指揮官們大都清楚，他們現在面臨的危機並不是戰敗，而是遠比這還要可怕的全軍覆沒的危險－－紅島星的終極毀滅武器在前，完成中央突破，且已重整好編隊的紅島艦隊在後，這幾乎是一著絕殺無解的殘局！紅島艦隊一擊之後已經遠遁，現在正在聯盟艦隊的射程外不遠的地方枕戈待旦，看樣子只待它們的終級武器發動第二次打擊後，便要開始真正的屠殺了。戰場的另一端，銀白色的巨大球體像一顆隨時都會爆發的超新星，正在悄悄地醞釀著新一輪的能量暴風，幾個六角形的表面已經由淺紅變成了暗紅。在這寂靜的宙域裡，死神的腳步聲已經清晰可聞。面對著紅島艦隊即將發動的前後夾擊，米洛元帥緊張地思考著對策。這才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敵我形勢已發生根本性的變化。聯盟第一艦隊基本喪失了戰鬥力，但做為預備隊的第三艦隊可以拉上來補充，雖然他們作戰經驗少，但這場戰鬥顯然不需要艦隊時刻保持完美的協調和靈活的機動，因此戰力暫時不是大問題。位於右側的第二艦隊損失極小，如果不考慮剛才的混亂對士氣造成的影響，加上他們的指揮官齊格上將，那個說話略有些不太靈便，向來以個性傲慢和強韌聞名的白種男人的指揮，第二艦隊完全有再戰之力。但是如何用好手裡現有的這兩張馬馬虎虎的牌，讓聯盟艦隊迅速走出死地呢？現在就掉轉艦列對付後面紅島戰艦的戰術絕不可取，一來如此龐大的艦隊在掉轉方向時必然會造成一段時間的隊形混亂，何況隊伍裡還有那麼多新兵，萬一陣形被拉散，豈不是正好給敵人以可乘之機？二來現在敵我兵力基本相當，一時半會兒根本不可能擊潰敵人的艦隊，而且不遠處還有正迅速補充著能量的球形終極武器在那裡對自己虎視耽耽。如果能搶在它第二次咆哮以前與對方艦隊陷入混戰，或許會令對方投鼠忌器，但依聯盟艦隊現在的協調程度，還有士兵的士氣和經驗，無論是與敵人打運動戰還是團團混戰，都很難有必勝之機，至多不過是付出極大的代價後抽身而逃，暫時脫逃全軍覆沒的命運而已。那麼，自己該如何選擇呢？如果向後轉身，找紅島艦隊混戰，那就等於已經承認地球聯盟的失敗，但是這樣最起碼可以保留一半左右的實力，以期將來東山再起；如果要爭取勝利，則必須在紅島艦隊發動總攻以前徹底摧毀對面那個巨大的銀白色死神，那即是要冒極大的風險，集中聯盟艦隊的全部火力來攻擊它，如果不能奏效，結果就只能是全軍覆沒！「狹路相逢，勇者勝！」每多考慮一秒，死神就離他們近了一步，所以米洛元帥只是分析了一下兩種方案的利弊，便立即下定決心－－決一死戰！目標既已確定，最重要的就是搶在球形武器發射前擊毀它，然後利用已方士氣大振而對方士氣必定立即低落之機，一舉將剩餘的紅島戰艦擊潰！士氣此消彼長之下，單憑艦隊對戰，紅島艦隊不一定是聯盟艦隊的對手。問題是，紅島艦隊既然敢採用這樣前後夾擊的戰術，就說明它們對終極武器的防禦力極有信心，否則怎麼敢把這麼重要的戰術支援武器單獨留在那裡？米洛元帥不是不明白這點，但時間已經容不得他再多顧慮，何況，誰敢肯定紅島人不是同樣在進行著一場豪賭？「傳令，命令金少將接替受傷的賀爾曼上將，率領第一艦隊和火星支援部隊阻擋敵艦增援，時限一個小時。第二、第三艦隊全速向前，目標對面稜面球體，各艦主炮與空基激光平台進行齊射，發射的時間要同步，目標攻擊點要統一！巡空艦在第一波激光攻擊完成後，發射熱中子錐流導彈對第一波的攻擊點進行補充攻擊！星際母艦讓全部戰鬥機起飛昇空，注意尋找球體可供攻擊的縫隙，以分隊為單位進行自由攻擊，要求火力務必集中！」如果有觀戰者的話，他必定會訝異於自己看到的這幅奇異的景象：幾千艘銀白色的戰艦組成的金屬瀑布飛速的向一個同樣閃耀著銀白色光芒的球形多稜面人工天體傾瀉著，狀如一群形狀各異的飛蛾，抱著不成功便不回頭的決心，義無反顧地衝向燃燒的烈焰！誰也不知道，他們的決心將帶給他們勝利的光明？還是壯烈的死亡？在它們身後，不到兩千艘艦艇組成一個堅強的編隊，勇敢的面對著四倍於他們的紅色戰艦，支撐他們的是視死如歸的勇氣、軍人保家衛國的神聖職責，和為了整個人類的生存而不惜殺身成仁的決心。他們是在剛才的能量風暴中倖存下來的第一艦隊殘部。司令官賀爾曼上將剛才在紅島戰艦的衝擊中受了重傷，他的旗艦「泰格爾」號雖然僥倖逃過了被紅島星的終極武器發射的毀滅性能量分解的厄運，卻不幸受到了波及，艦體的特種合金艙壁被削去了足瞳有半米多的一層，近防炮也損失了將近一半。在接下來紅島艦隊發起的衝擊中，「泰格爾」再遭不幸，艦體的尾部受到兩顆快中子導彈的攻擊，用維修技師的話來形容，「屁股已經炸得稀爛」。好在兩顆導彈都沒有擊中要害部位，因此在機械師緊急做了氣密處理後，艦艇的可用能源還剩下近80%，足以支持它繼續作戰下去。戰艦的幸運與不幸同樣傳染給了它的主人。在旗艦被導彈擊中時產生的劇烈振蕩下，賀爾曼將軍的頭重重地撞到了駕駛台上，登時便鮮血直流地暈了過去，隨艦醫生立刻將他抬到醫務室進行搶救。現在整個阻擊任務的指揮工作已經落在金少將的身上，此時此刻，這個人到中年的亞洲籍男子嘴角帶著一絲苦笑，卻依然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已經傷痕纍纍、殘破不全的艦隊布成機動性與火力搭配最強的陣形，希望能藉著艦隊的陣形佈置來為主攻的另兩支艦隊爭取更多的時間。在聯盟第二、第三艦隊的主炮和空基激光平台將求生的希望和最大功率的攻擊能量一起傾瀉向正在積極準備發言的死神代言人之後，終於如願已償的登上銀河式戰船的趙天行開心地微笑著，跟隨自己上司駕駛的戰船踏上征途。然而在這場一切與平時的演習毫無相同之處，且處處透著詭異的戰役中，目標又不是與他駕駛的戰船同一級別的單兵格鬥艦艇，這個黑髮青年還能再現往日的奇跡嗎？天行駕駛著銀河式戰船起飛後不久，就遠遠的望見一幕壯觀場景。幾千道高達1400多兆瓦的能量光束先後轟擊在那個巨大銀白色球體的菱形表面上，迸射出驚人的塵霧和片片光焰，光霧後，巨大的球體閃爍著、震顫著。只是當光霧漸漸散去，聯盟戰艦的各指揮官們才無奈而沮喪的發現，絕大多數能量都只是在目標的表面上輕輕的呻吟了一下，就無可奈何的散射開來，消失在茫茫的星空裡。這也難怪，攻擊力與防禦力的差距實在太大，戰艦主炮級的轟擊除了在球體的表面上留下一個或深或淺、大大小小的白點，代表著自己曾經擊中過目標的成績，再無法對這可怕的終級武器造成更多的傷害。唯一讓聯盟將士們感到有些欣慰的是，有幾百處六角形平面終究承受不住後續發起攻擊的空基激光平台功率達10吉瓦激光射束的攻擊，在極為勉強的反射了部分激光能量後，終於呻吟著龜裂開來，驚起數百處眩目的閃光。但是聯盟軍人的歡呼聲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當硝煙散盡，他們半是驚訝半是絕望的發現，那幾個暗紅色的六角形平面仍然在執著的增加著亮度，並沒有為剛才受到近乎瘋狂的攻擊而放慢它們積聚能量的節奏。看來，剛才那種程度的打擊還不足以對這個巨大的人工天體造成致命的傷害，但是即使是剛才那種程度的攻擊，也已經是聯盟艦隊在瞬間所能爆發出的最大強度的能量了！何況，再次積聚能量需要時間，紅島星的終級武器完全有可能在聯盟的第二輪打擊發動之前，將聯盟剩餘的反擊力量化為一縷輕煙。終極武器出色的防禦力幾乎斷絕了聯盟艦隊官兵們反敗為勝的最後一絲希望。絕望的情緒開始在聯盟將士們當中蔓延開來，有些人開始跪在地上默默祈禱，有些人突然歇斯底理地尖聲大笑，也有人克制不住的開始大聲哭泣。死亡的陰影現在離聯盟的艦隊是如此接近，米洛元帥除了本能的命令所有的艦艇和空基激光平台迅速填裝能源，以盡快發動第二波攻擊之外，也沒有別的什麼事情好做了。一陣滄桑感浮上心頭，他不情願的閉上了雙眼。現在只能期待奇跡出現了。他心裡非常清楚，奇跡根本不會發生，因為按戰艦的主炮對終級武器的護罩只能徒歎奈呵，而空基激光平台雖然勉強可以對它造成威脅，但能源填裝速度太慢，根本無法搶在那終級武器之前完成全部的能源填裝，所以，等待著聯盟艦隊的命運就只剩下一個了……金少將此時同樣已陷入絕境。對他來說，的確有些勉為其難了，想以一隻數量只及對方四分之一，且不少戰艦只能帶傷作戰，士氣剛剛遭受重創的艦隊，要阻擋對方一個小時的全力進攻，無疑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好在他們並不知道身後正在發生的不幸，全體官兵都抱著犧牲自己可以使聯盟取得最終勝利的崇高理想拚死奮戰，再加上他們以前的敵人、現在的夥伴－－火星支援部隊最擅長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拚死防守，所以一時之間盡還守得住。這支「特混艦隊」在金少將的指揮下，收縮成一個圓球形陣式，每艘艦艇都關閉了所有的內部通道，這樣雖然會影響艦艇內部的操作，損失一部分戰力，但是這樣做的好處，是即使艦艇的一部分受到損傷，另一部分也可以繼續堅持作戰，表明了這只以哀兵姿態出現的艦隊與敵死戰到底的決心。反倒是紅島艦隊發現自己的終級武器受到攻擊，果然趕來應援，卻在第一次進攻受到猛烈阻擊後就改變了戰術，不再進行強攻，而是與第一艦隊打起了不冷不熱的相持戰，倒令懷著必死決心的第一艦隊官兵們感到有些意外和慶幸。與此同時，從星際母艦上起飛的銀河式戰鬥飛船也在圍著紅島星終級武器每一個銀白色的六角形表面盤旋環繞著，尋找著可供艦隊發起攻擊的薄弱部位。他們奇怪的發現，整個球體的表面除了那幾個亮度正在逐漸增加的六角形平面外，其餘的平面都沒有任何異常，且象鏡子一般光滑，沒有任何凸起的部位，甚至連基本的中／近程防空武器都沒有一個，好像它的存在就是為了發動那足以毀天滅地的攻擊一樣。看起來，它的製造者在設計它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考慮，更不懼怕任何外來的打擊。天行試著向其中一個六角形平面發射了一次聚能粒子束，然後又試射了一枚穿甲力極強的機載熱中子錐流導彈，都被鏡面輕鬆的彈了開去，沒有造成任何損害。面對著這個無法找到弱點的對手，就算天行能力再強，也對它一時無可奈何。眼看著這個死神的精力正在逐漸的恢復，就要再一次發出驚天怒吼，一向鎮定自若的天行也不禁開始有些緊張。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即使他們借助格鬥飛船的靈活，能躲過眼前這個死神的再一次咆哮，但可供他們存身的母艦一旦被毀，他們的命運又能好到哪裡去呢？事後天行自嘲的形容自己，當時「就像一隻蒼蠅般圍著饅頭亂飛，卻找不到下嘴的地方，心裡只想著，tmd，就這樣餓死真是太冤了」。生死關頭，天行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去世的父親，心裡一下變得十分坦然，嘴角也流出一絲輕鬆的笑意。父親，你在那個世界還好嗎？我就要來陪你了，可惜的是，你的願望我並沒能完成，希望你見到我的時候，不要怪我啊。他心裡胡思亂想著，差點一頭撞到那球體的表面上去，提前以身殉職。過去的一幕一幕彷彿又在眼前浮現：從父親參加探險隊……到發現紅體人……與神秘力量的生死博鬥……僥倖取勝……歸來後那場深談……等等，記得父親曾經說過，當時之所以能僥倖逃脫，是因為他偶然想到了「蛇窩七步之內，必有解毒藥草「這個古老的典故，從而推斷出「敵人最強大之處也往往是最薄弱的地方」。那麼眼前的巨型人工天體不就是這樣一個極其強大的力量嗎？它雖然攻擊力極強，防禦力也不差，但任何武器都一定有弱點，它的最強大之處……豈不就是那幾個正在發亮的部位？可是剛才聯盟戰艦的攻擊也有擊中那個部位，並沒有奏效啊？那就一定是在某個特殊的時刻……對了，一定是它即將發動攻擊的一刻！它為了發動攻擊，在那幾個部位必然為過於龐大的能量留下快速渲瀉的出口，那就是它唯一的弱點，唯一薄弱的時刻！接到天行的報告，米洛元帥已經緊閉的雙眼又猛的睜開。直覺告訴他，這個年輕人的判斷是正確的！何況，對這個小伙子人的分析和建議，他和總統一樣有著莫名其妙，卻又毫無保留的信任！看起來，這是聯盟艦隊唯一的逃生機會了！「所有艦隊主炮填滿能源後，不得再自行發射，做好連射準備。空基激光平台兩分鐘後停止加注能量，切換到發射模式，目標瞄準對面球體的能量發射單元，那是它唯一的弱點。聽我口令，我們一定可以一舉消滅它！哦，還有，別忘了趕緊收回所有派出去的銀河式戰船，千萬不要讓敵人臨死前還抓個墊背的！」元帥的命令和信心迅速的在通訊回路中傳遞著，聯盟官兵從傳令官語氣的變化中也彷彿聽到了一線生機。剛才還在祈禱和哭泣的士兵們迅速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忙碌起來，他們要為自己的命運做出最後一博！忙亂中，不知道誰激動的喊了一句：「謝天謝地，未來尚未注定！」是的，未來只掌握在有信心握住它的人手中！時間飛也似的流逝，六角形形平面的亮度越來越高，漸漸地又一次變得鮮紅欲滴。面對著它可怕的殺氣，已經準備好放手一博的人們甚至緊張地停止了呼吸！「發射！」米洛元帥的命令一出，立刻化作漫天求生的閃亮飛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