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一章窮寇必追 文 / 方舟

    艦長的命令有條不紊，水兵們的動作也迅速矯捷。三個用於確定潛艇方位和與太空旗艦通訊的浮標在幾枚火箭的簇擁下迅速在相隔2海里的海面上展開。十五秒後，「中華」號旗艦上的通訊兵收到了「海龍號」傳來的立體全息圖像。一望無際的海底平原上，聳立著一個巨大的扁圓形球體，它的體積遠遠超過聯盟艦隊曾經在太空中摧毀過的終級武器，幾乎有後者的近千倍大小。單從大小和形狀來看，已可確定是紅體人的海底基地無疑了，因為沒有自然形成的山脈會有這麼規則的外形。基地外面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巡邏艦艇活動的跡象，或許紅體人根本沒料到地球人會這麼快研究出能潛到這麼深的潛艇，因而全無防範。不僅是位於五萬米水下的辛西婭，就連旗艦上的米洛元帥也不禁暗道一聲「僥倖」！如果不是紅體人過於大意，「海龍號」怕是還沒接近對方的基地就永遠沉睡在紅島星的海底了。「通知海龍號，立即後退二百海里，保持警戒！通知美人魚號，搜索任務取消，新的命令是全速趕往敵人基地附近與海龍號會合，繼續保持通訊靜默！所有巡空艦，準備使用『定海石』深水核彈進行第一波攻擊！太空母艦和空基激光平台進入一級戰鬥警戒，主炮能源裝填至100％！」米洛元帥終於下達了進攻的命令。五隻龐大的艦隊突然加速，銀灰色的金屬洪流劃破了寂靜的星空。三個多月了，戰火終於又將在紅島星系重燃了！四萬五千多隻艦艇相對懸停在紅島星水下基地上方一百公里處，宛如一片即將壓頂的烏雲。很快地，烏雲裡又分出了一小朵，如俊捷的鷹隼般直撲向深紅色的海面。這是兩千多艘高速巡空艦在進行投彈。很快地，這小朵烏雲灑下了幾千滴銀色的的「雨點」，那是聯盟軍專門訂做的「定海石」深水攻擊核彈。它採用最新的平衡水壓材料和穿透式延時引信，每枚的當量可達三百萬噸tnt炸藥。米洛元帥的戰術當然不僅僅象俊傑所說的那樣，僅僅是打草驚蛇而已。他真正的想法，是將聯盟訂做的這九千枚「定海石」分三批進行攻擊，而且投彈要一批比一批多，這樣才能將給敵人造成「他們還有很多核彈可以攻擊」的心理衝擊，逼得敵人狗急跳牆。當然，如果這九千枚核彈可以直接摧毀敵人的水下基地，那就更加理想了。「雨點」從五公里高空飛速的墜向海面，高速的衝擊力使「雨點」表面因水霧的磨擦而變成亮紅色，像幾千朵盛開的煙花。接著，海面上濺起幾十米高的紅色巨浪，紅島星的海洋終於不再有那往日的安寧。四百多萬名聯盟將士屏住了呼吸，凝視著舷窗裡和屏幕上的紅色海洋。按常理來說，即使是威力如此強大的核彈，產生的震波也不足以從五十公里深處傳到海面上來。然而幾乎所有人都沒有見過幾千枚百萬噸級核彈同時攻擊的威力，心裡不禁還是期盼著能見到一番令他們難忘的翻天覆地般的壯觀景象。盯著海面看的人注定是要失望了，但是「海龍號」投放的被動感應式全息裝置卻將海底的全息圖像傳到海面上的定位浮標，再傳回「中華」號旗艦上，因此那些有幸盯著磁能立體全息場顯示器的人們就如願地欣賞到了一場千年不遇的水下核戰爭的壯觀景象。只見巨大的球體基地四周突然出現了許多暗紅色的細線，那是「定海石」的高速下墜與零下溫度的海水劇烈磨擦之故。在細線接近球體表面的一瞬間，細線暗紅色的尖端突然閃耀出刺目的白光，數千團白色的光焰在球體表面迅速振蕩著、擴散著，好一陣才漸漸黯淡下去。接著畫面突然劇烈的晃動起來，那當然是全息感應裝置受到了擴散的水下震波影響的緣故。足足過了十多分鐘，畫面才漸漸平靜下來，米洛元帥和俊傑等人都並不驚訝，同時不禁帶有幾分失望的看到，巨大的扁圓形球體依然驕傲地聳立在海底，而且是完好無損的在一片濁浪中搖擺起伏。「命令巡空艦，進行第二波攻擊！」米洛元帥面容不變，聲音也一如既往的平靜。更多的「雨點」呼嘯著撲向尚未平靜下來的海面，更多的細線和耀眼的白光在屏幕上閃現。畫面又一次更劇烈的晃動，然後再次歸於平靜，然後，又是第三批，更多的「雨點」和細線撲向還不見變化的基地到第三波攻擊結束時，海水已經變得極為混濁，受到核爆產生的電磁波的影響，全息場中的景像已經變得很模糊了。但是俊傑仍然可以確定，紅體人的水下基地雖然承受了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核打擊，卻依然安然無恙，儘管它晃動的更加劇烈，甚至有小半已經沉入了海底炸出的大坑中，但是可以看得出，它的外殼依然毫髮無傷。雖然早在意料之中，米洛元帥還是令人幾乎感覺不到的輕歎了口氣，但這聲歎息瞞得過其他人，卻瞞不過俊傑的敏銳靈覺。由於每波攻擊的間隔為半個小時，再加上估計敵人需要做出判斷的思考時間，在米洛元帥的心裡，如果過了五個小時敵人還不出戰，那麼便基本可以認定「打草驚蛇」計劃的失敗了。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全息場中的水下基地依然平靜如常。基地周圍的海水漸漸變得清晰起來，基地的晃動也很快就停止了。它安祥的佇立在那裡，彷彿在嘲笑著這幾千枚核彈的威力－－不過是給它搔了搔癢罷了。米洛元帥有些無奈的看著它，雖然他指揮著一萬多艘威風凜凜的戰艦，可以輕易的將五萬公里外的敵艦化成一縷塵煙，但是對這個位於五萬米水下的基地，他現在所能做到的，也只能是耐心的等待。聯盟所有的水下攻擊核彈已經告磬，如果敵人還是堅不出戰，他就只能另謀對策了。三個小時過去了，四個小時過去了，混濁的海水已經完全恢復了原有的潔靜清澈，紅體人的水下基地卻依然沒有任何動靜。如果不是它旁邊的海底已變得如同紅島陸地上到處可見的環形山一般，再不復是被攻擊前的平坦，真會讓人不由得不懷疑剛才這一場核彈風暴是否發生過。終於，五個小時過去了，水下仍然沒有發生任何變化。米洛元帥的歎息已經到了嘴邊，絕大多數聯盟官兵都已失去了耐心，這幾個小時的等待，對一心等著敵人出洞的他們來說，真是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在全息場前繼續等待的，就只有俊傑等寥寥數人了。覆蓋在紅島海洋上空的烏雲漸漸流露出懈怠，原想著能釋放出雪亮的閃電與隆隆的驚雷，現在卻只能無奈的準備散去。六個小時過去了，米洛元帥的耐心終於到了極限。他正準備下令暫時撤退，突聽俊傑報告：「元帥，我有個想法，不知道是否可行？」「什麼想法，快說，沒關係！」米洛元帥一聽俊傑又有建議，十分高興。戰爭又面臨僵局，這個年輕人是否能再次創造奇跡？「讓『海龍號』和『美人魚』向敵人基地發射魚雷，兩枚就夠，怎麼樣？」一旁的作戰參謀聽了直想笑，當著米洛元帥又不好意思，只好咳嗽了兩聲來掩飾，斥道：「上尉，你太異想天開了吧？幾千枚三百萬噸當量的核彈都不起作用，兩枚五十萬噸當量的魚雷能幹什麼用？」俊傑笑笑不答，米洛元帥卻仔細思考了一下，果斷的道：「好，就這麼辦！命令海龍號和美人魚號，各向敵人基地發射一枚魚雷，然後馬上撤離，越遠越好！」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這該是聯盟最後的機會了！的確，兩枚五十萬噸當量的增效質子魚雷不可能攻破基地的防禦，但敵我雙方現在比的就是耐心，雙方指揮官的神經應該都已繃得緊緊地，三次攻擊過後，更是細得如一條絲線，稍稍觸碰一下，就會「啪」的一聲寸寸而斷。所謂「強駑之末，不能穿魯縞」，俊傑此計，就是要在已成末勢的強駑上，稍微加上一點點力，非穿了紅體人這張「魯縞」不可！全息場中又有了變化，兩條細細的彈跡衝向敵人基地的中下部，頓時，基地的外殼上又發生兩下巨震！基地也隨之再次晃動起來。這次的晃動顯然沒有前幾次幅度那樣大，幾乎只是微微一晃。但就是這兩下比起前三次的攻擊來，簡直象給大象撓癢癢一樣的震盪，卻如兩記重錘砸在米洛元帥和俊傑的心上！到底，紅體人對這兩下突出其來的攻擊，會做什麼樣的判斷呢？又是半個小時過去了，作戰參謀望著俊傑的眼裡已滿是嘲笑的神色。突然，他的面容奇怪的扭曲起來，尖聲道：「元帥！敵人出動了！」這聲叫喊就像一隻無形的手，把米洛元帥條件反射般地拉到了全息場邊。果然，全息場裡的球形基地突然發生了變化。只見球體的上半部分突然打開了數個窗口，一艘艘圓柱形的戰艦從窗口中魚躍而出。原來這些戰艦設計成圓柱形，除了要更有效的平衡水壓外，還為了可以從基地的窗口中非常方便的進出。「哈哈！成功了！」一向穩重的米洛元帥高興的拍了一下俊傑的肩膀，用絕不是他這個年齡段的人所有的敏捷身法，一縱身跳了起來。深吸了口氣，元帥努力穩定了一下過於興奮的情緒，開始下達下一步的作戰命令：「傳令！全體艦隊後退至距紅島星八萬公里處，隊形不要過於齊整，但要注意彼此間時刻保持聯繫，要形亂而神不亂！我們要力求給敵人一種猝不及防下匆忙撤退的假象，把敵人的全部兵力引誘出來，然後一網打盡！」米洛元帥當然不會愚如宋襄公，但「渡河未濟，擊其中流」的戰法在眼前的情況下顯然行不通－－若是敵人不渡，你擊誰去？既然戰略目標就是引蛇出洞，那麼趁紅體人尚未佈陣就急於求戰的做法雖可以取得一時戰果，卻會影響整個戰略計劃的實現，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身經百戰的米洛元帥當然深明其中的利害，索性將引蛇出洞的戲做足，給紅體人增加一點打勝仗的希望。戰爭的勝利者，往往是瞭解對手的心理並能善加利用的一方。如果能讓對手中計而不自知，反而產生一種「這麼做一定是正確的，而且非這麼做不可」的心態，那戰爭的勝利就會被他牢牢的握在掌心。儘管等待了這麼久，聯盟官兵們均已是一副躍躍欲試、求戰心切的心情，但是訓練有素的聯盟艦隊還是遵照元帥的命令，似亂實序的向太空中分頭撤退。其中尤屬那些剛剛完成了投彈任務的高速巡空艦表演最為逼真，在休#8226；布萊克中將的指揮下，如無頭蒼蠅一般四散奔逃，引來「中華」號旗艦上官兵們的陣陣哄笑聲。米洛元帥當然不好意思評論自己的下屬，諷刺挖苦一向不是他的風格，再說這本來就是出於他的授意；但同等階級的將軍們當然不會放過一逞口舌之欲的機會：「這傢伙跑的和真的一樣，肯定是平時訓練科目裡面，專門練過的吧……」再也沒有圓柱形戰艦躍水而出後，米洛元帥暗暗舒了一口氣。從數量上看，紅體人這次依然擁有一萬二千餘艘戰艦，看來它們上次的確是隱藏了部分實力，而且實在有些過於輕敵了。也難怪，如果不是聯盟艦隊出乎意料的迅速擊毀了它們的毀滅之星，那場戰役的勝利女神無疑會站在它們一方。當然，雖然敗了，這幾個月時間它們肯定也沒有閒著，眼前的這一萬多艘戰艦裡面，肯定有不少就是在這三個多月裡面生產出來的。時隔良久，雙方的戰艦又一次隔著幾萬公里的星空遙遙對視著。歷史不會簡單的重複，雖然這一次紅體人出動的戰艦和上次差不多，但聯盟艦隊的實力已是成倍的增強，加上可以確定紅體人不再擁有『毀滅之星』級的終級武器，聯盟軍上下都已對這一仗充滿了必勝的信心。「……」「開火！」這一次聯盟艦隊的主炮射程已不再低於紅島艦隊，雙方幾乎不分先後地向自己的目標投射出高能射束和飛彈。亮白的光束和暗紅的能量波交錯著劃過黑暗的太空，在對方的艦隊中找到各自的目標，綻放出漫天的光帶和火焰，灼熱的能量伴隨著艦艇的碎片在太空中四散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