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正反宇宙 文 / 方舟

    個人飛行器以近百公里的時速向晶石飛去，不消片刻已然抵達。其實這段短短的航程裡充滿著不可預知的風險：殘存的紅體人士兵，還有俊傑的父親向他提到過的那種神秘的力量。來這裡之前俊傑就猜想過，當時父親在接近紅色晶石時遇到的那場無聲無息卻驚險絕倫的劇鬥，另一方沒準兒就是白晶星皇帝范加爾。儘管這一切僅僅是猜想，俊傑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可是直到他的手指碰到了紅色晶石的表面，也沒有什麼意外出現，一切都出奇的平靜。一個小時之後，俊傑已經圍著兩座晶石繞了三圈，感覺除了晶石的顏色變得更深，質地有些變硬之外，並沒有更多的異常。看來從外觀上是無法發現什麼了，俊傑繞到一座晶石的旁邊，解下個人飛行器，準備憑自己的靈覺來探察晶石的秘密。穿著笨重的太空服，實在是沒有辦法用坐姿來進入冥想狀態，俊傑決定採用站姿。反正他現在要進入冥想狀態已經十分容易，也不一定非得採用什麼固定的姿勢，只是自從安慰莉莉那一次曾晉入那種玄妙之極的境界外，俊傑再也沒有體驗過那種天人合一的感覺，每次收功後都會有些淡淡的遺憾。隨便選擇了一種舒服些的站姿，俊傑迅速的進入冥想狀態。眼前的一切並沒有消失，俊傑的天眼比**的眼睛更清晰、更仔細的打量的周圍的世界。隨著身體原子構成方式不知不覺的改變，近來俊傑的天眼能力已然隨著其它特異能力的出現而大大的增強，雖不說能「日看三千，夜看八百」，但確實有了一定的透視和感應能力。值得慶幸的是，直到目前為止，俊傑還沒有想過要利用自己的天眼去滿足一般人常有的窺視欲，這也許是他從小修煉太極功法的緣故。幸虧這樣，否則俊傑身邊的女士們要是知道了俊傑具有這種能力，怕是都會躲得他遠遠的了。用天眼來看晶石，感覺的確與用肉眼來觀察不同。用肉眼來看，晶石是完全透明的物質，折射的可見光原來是淡紅色，現在已轉為深紅。而用天眼來看，晶石卻是一個完全不透明的物體，暗黑色的表面給人一種極為冰冷堅硬的感覺，但當俊傑將思感凝成一隻虛似的「手」向它表面探去，「手」卻輕而易舉地便伸入了晶石內部，彷彿這堅硬的表面根本便不存在。俊傑試著再將「手」將兩側延伸，依然是沒有遇到絲毫阻力，卻也永遠摸不到盡頭。就在這進退猶疑之間，本來空無一物的虛空中，突然不知從何處捲來一場能量風暴！思感之「手」猝不及防之下，差點被風暴吹得片片飛散。俊傑心中一震，下意識的產生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那種神秘的力量又出現了！」「手」也迅速地從虛空中抽了回來，思感之弦繃的緊緊地，準備隨時應付敵人下一步的進攻。沒想到等了許久，晶石還是晶石，暗黑色的表面依然平靜如水，能量風暴也並沒有破空襲來。俊傑深覺奇怪，如果剛才的能量風暴是一次偷襲，敵人怎麼會如此輕易的放過自己？從父親告訴自己的經歷來看，那個神秘的對手分別是想置父親於死地而後快，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僅僅淺嘗則止。莫非剛才那陣能量風暴並不是那種神秘的力量發出的？這倒可以解釋現在這種狀況。如果並沒有什麼敵人，那麼這種能量風暴沒準兒就是晶石和紅島星出現異變的原因？俊傑決定再冒點險試一次。思感再次探入虛空，在空洞中延展著靈活的「四肢」，試探著，搜索著。突然，能量暴風再次襲來，但俊傑這次早有準備。他既沒有馬上退卻，也沒有硬與之相抗，而是利用敏感的靈覺順應著暴風強弱變幻的方向而動，就像颱風中隨風飄揚的紙片，任你如何肆虐，也不能動它分毫。過不多久，風暴再次遠去，思感所到之處又是一片平靜的虛空。接著，又一陣能量風暴襲來，在四周喧囂一番後，一切再次歸於平靜。然後又一次風暴，又一陣平靜，又一次風暴，又一陣平靜……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次能量風暴的洗禮，徘徊的思感突然嗅到了一絲變化的氣息；接著，就像有人突然拉開了一道遮眼的幕布，天眼一亮，眼前出現了一片灰白色的景象。暗白色的背景上鑲嵌著一個個棕黑色的小點，這景象讓俊傑馬上回憶起了父親曾經說過的「底片」——宇宙的底片！靈機在俊傑心中閃動，俊傑已經隱約知道了那是什麼。那應該就是另一個宇宙，準確的說，就是若仙說過的反宇宙。這裡，就是連接正宇宙與反宇宙的星門。而俊傑，正誤打誤撞地走過了一段星門外的迴廊，此刻，他的靈覺之手已經觸到了星門的把手。門的那邊，會有什麼樣的奧秘在等待著他呢？思感試探著接近反宇宙的「邊緣」，俊傑心中迴響著若仙曾經告訴自己的話：「從來沒人能通過連接正反宇宙的星門，我們不知道星門的那邊是什麼樣子，更不知道通過星門會引起什麼後果！」若仙當初說這話時可沒有想到，當時那個僅僅是初具異能的俊傑如今卻把自己的思感手搭上了星門的把手！如果她知道事情會發展這麼快，當時她一定會再多說上一句話：「千萬別輕易去嘗試！」俊傑怎麼會知道其中利害，他現在只覺得似乎「只要輕輕一拉」，就可以踏進從沒有任何生命進入過的另一個世界了！俊傑心中又是激動，又是忐忑，思感一點一點地接近著那片灰白色的天宇。日後俊傑回憶起今天這一刻，總是感覺到萬分慶幸，因為通過星門並非「輕輕一拉」那麼簡單，如果真是那樣，不僅僅他自己會就此魂飛魄散，恐怕連宇宙也早就毀滅無數次了。思感手向反空間所在的方向延伸了不知道有多久，依然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既沒有撞到什麼東西，也沒有接近了一些的感覺。那片灰白色的天幕「看」起來就像一伸手便可以夠到那麼接近，可是真正想到達那裡卻感覺總是那麼遙不可及。俊傑試了數次，不論思感怎麼試圖接近那片天幕，最後都變成一種徒勞，由天眼「看」起來的感覺從距離上好像一直就沒有什麼變化。這裡已不再有能量風暴的侵襲，思感的四周充斥著死一般的寂靜。俊傑覺得自己現在就像處在一間無比寬敞，卻又沒有一絲光亮的黑屋裡，雖然到處摸索，卻好像總是在原地兜著。屢試不成之下，俊傑開始有些沮喪，索性任由思感在這個陌生而深不可測的空間四處飄移著。無意中，眼前又突然出現了一片灰白色的天幕，乍一看上去和剛才見到的一模一樣，但俊傑很快就發現了，天幕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棕黑色光點的位置和數量明顯與剛才所見到的不同。莫非這是另一個反宇宙？俊傑讓思感暫時退出了晶石，然後解除了冥想狀態。他需要好好思索一下剛才這些奇怪的景象。這晶石裡面難以理解和猜透的東西實在不少，他覺得自己應該找個地方好好消化一下。就在這時，耳機裡突然響起了處於自動防護狀態的飛船向主人的告警聲：「有紅體人接近飛船！輕型武裝，數量十二個！」話音剛落，天眼已經發現了身後正悄悄接近的六個紅體人，他們拿著步兵常用的通用型激光槍。俊傑輕巧的一個側翻，幾道電光便紛紛擊了個空，打得俊傑身邊的地上焦黑一片，塵土飛揚。俊傑並沒有攜帶步兵作戰用的戰刀和盾牌，但隨身帶的自衛武器還是有的。轉眼間俊傑已擎槍在手，在完成第二次閃躲動作的一半時從空中灑下兩道閃電，兩個紅體人應聲倒下。餘下的四個紅體人趕緊停止攻擊，四下散開準備尋找掩蔽物。俊傑哪會給它們分散包圍的機會，在完成一系列完美的規避動作的同時，三個紅體人又已倒在俊傑的槍口下。對於這些紅體人來說，它們當真是有夠背運，因為他們的對手不是一般的人類戰士，而是運動中射擊命中率超過99.9%的神槍手中的神槍手，在精英軍事學院射擊比賽中從未拿過第二名的趙俊傑。第四個紅體人僥倖衝到了一塊岩石後面，剛剛藏好，卻發現對手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身邊，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它。這個紅體人倒也乖巧，立刻把武器一扔，身體在瞬間轉變成了一個球形，骨碌碌地順著旁邊的小塊滾了開去。俊傑心中好笑，他當然不會再傷害這個「手無寸鐵」的傢伙，更何況遠方又出現了一群它的同夥呢。來不及再背上個人飛行器，那東西連背上再扣好、發動怎麼也得用上一分鐘的時間，俊傑乾脆展開剛剛掌握不久的「飄浮術」，全速向飛船飛去。自打領悟「飄浮術」後，俊傑還是第一次用它作長途飛行，因為在母艦上不僅沒有可供他施展的空間，而且也不應該太過招搖。這回總算是可以自由自在的憑自己的能力飛行了，卻又是在這種充滿危險的環境下，根本沒有時間去細細的體會那種奇妙的感覺。俊傑開始有點後悔剛才來的時候不應該使用個人飛行器了。以「飄浮術」高速飛行，俊傑剛開始的確有些不大習慣，畢竟他掌握它的時間還是太短。這種「飄浮術」純*一種直觀的靈覺來操縱，就像駕駛飛船、飛車，時間長了各種動作完全是下意識完成的。好在俊傑飛行的速度還算快，轉眼間銀白色的飛船已遙遙在望。身在半空，俊傑遠遠望見飛船的四周倒著二十幾個紅色的物體，大概就是剛才企圖攻佔飛船的紅體人小隊，現在他們已經化成了數灘紅色的泥巴。天眼告訴俊傑，四周還隱藏著幾個紅體人，正探頭探腦地向飛船望著，看來是仍不死心地在等待著機會。俊傑笑了笑，他現在顧不上消滅這幾個微不足道的傢伙，他唯一希望馬上去做的，就是趕緊找個能讓自己安安靜靜的地方，好好思索一下剛才的奇景。在幾道紅色的能量光束追上他以前，俊傑已經閃身飛進了自動為主人打開的艙門，追襲的光束徒勞無功地打在艙壁上彈開了。坐在駕駛位上，俊傑的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因為現在，追殺者和被追殺者的角色自然而然的互換了。那幾個紅體人有的在拚命逃跑，有的在尋找巖壁作為掩體，儘管對於這艘裝備了高能粒子束武器的戰船來說，他們的努力不過是徒勞。戰船如一條銀白色的驕龍般騰空而起，俊傑決定還是先返回女神基地再做打算。在紅體人如釋重負的「目光」中，戰船眨眼間便加速到超光速，消失在空間跳躍窗中，只留下跳躍窗外一道淡淡的光跡。一路上再未遇到什麼險情，轉眼間全息場內已經出現了女神基地銀白的倩影，基地的圓形交通門緩緩開啟，讓這艘銀色的戰船回到母親的懷抱。俊傑走下舷梯，心情卻並不開朗，剛才返航途中，他把飛船設置到自動駕駛狀態，想好好思考思考，目光卻不經意間掠過儀表盤旁那張一直陪伴他的林珊的玉照，把他的思緒帶回到很久很久以前。直到飛船提醒他基地已經到了，他才從深思中甦醒過來，心底的哀傷卻依然揮之不去。仔細思考在晶石中所遇奇感的計劃，自然也泡湯了。米洛元帥早就得知俊傑回到基地的消息，所以俊傑一下飛船，元帥派來的勤務兵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了。走進米洛元帥的辦公室，元帥和德.路易參謀長等人早已到齊，一見俊傑進來，元帥的臉上就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俊傑，你終於安全的回來了！我們都在替你擔心呢。」俊傑感激地敬了個禮。他知道元帥這話絕對是肺腑之言。「元帥，這次我去探索晶石的任務完成的不好。雖然得到了一些線索，但並沒有完全弄清楚真相，我……」「沒什麼，俊傑。我早就料到晶石的秘密不是那麼容易弄明白的，那絕對是一個超出我們知識範圍外的東西。你也別對自己要求太高啦。說說看，你這次都得到了些什麼線索？」「元帥，各位將軍，你們聽我慢慢的說，我現在也正百思不得其解呢。」俊傑把紅島星上發生的變化以及自己探索晶石的感覺詳盡的敘述了一遍，接著又闡述了自己關於晶石內部存在著連通正宇宙與反宇宙的星門這一設想。遇到比較玄妙的地方，他就盡量把那種感覺用大家都熟悉的事物加以比喻，讓每個人都有一個形象的認識。俊傑心知「三人行，必有我師」的道理，自己雖然身具異能，但多一個人幫助自己分析，就多一分找到秘密的可能性。何況在座的這些人雖都是平常的地球人，卻無一不是智力超群的精英。等俊傑的回憶結束的時候，俊傑發現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開始變得迷惘起來，眼神中飽含著驚疑。俊傑知道大家都在深思，當然不便打擾，便自己也跟著一起深思起來。其實他敘述的過程，也是一個思路梳理的過程，從他飛離紅島星到現在，直到這一刻，他才算真正得空把整個事件從頭到尾的過程重新梳理了一遍，漸漸地理出了幾分頭緒。「俊傑，如果說晶石是通往反宇宙的門戶，難道白晶星皇帝的野心不僅僅是要征服宇宙，他還想要打通反宇宙嗎？」米洛元帥從沉思中醒過來，這是他想到的最可怕的預測。「很有可能。元帥，我剛才敘述的時候也仔細考慮過，從我感覺到的異象來看，晶石本身只是起掩飾和保護作用，或者說僅僅是通住星門的通道或者迴廊。真正的秘密在於晶石內部的奇異時空，在那個時空裡，通住反空間的星門絕對不止一扇，因為我曾經先後感應到了好幾個星圖分佈位置截然不同的反宇宙。那裡的時空概念和我們通常認識的完全不同，說起來也好笑，當我進入星門外的通道，剛剛感應到星門存在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已經握住了星門的把手，只要輕輕一抬腳就可以邁入反宇宙了現在回想起來，那本來離星門還「遙遠」得很呢。」「這麼說來，白晶星皇帝也未必能很容易的通過星門嘍？」「是的，我認為他還不能。如果以他的野心，又完全掌握了星門的秘密，恐怕……恐怕全宇宙早就被他征服了。」「這麼說，現在的問題就只剩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