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節纖纖 文 / 傷痕難免
宋寧宗的病情一天天的加重,每天至少昏睡十個時辰,就算醒時,神智也混沌不清。
可憐這位共有十七個子女的皇帝陛下,龍榻之側卻並無一個前來關心照料的子女。已成年的皇子們最關心的是父皇死後誰坐龍庭寶座的問題,忙著去拉攏各方勢力給自己登位增加籌碼的他們,誰還會在意這個龍床上的病老頭,心裡更是巴不得他早點死了的好。那些公主們,更關心的是以後究竟哪個哥哥弟弟會繼承大統,有能耐的幫忙一些親近的皇子跑跑腿,拉攏些勢力,沒能耐的也一心也成天去打聽打聽消息,在她們心裡,這件可能關係她們以後終生幸福的大事,遠比那個沒有親情可言的父親要來的重要的多。
美姬雖然已經不在了,但是她答應過別人的事情,我時刻記在心頭。到達京城幾天後,看事情基本已經安定下來,我便和花無艷兩人前去靖公國府上拜訪,替美姬完成她對那個半路遇上的女孩的承諾。去的時候兩人恢復了真面目,已避免被九殿下的人發現。
「小姐,門外來了一對青年男女,聲稱受朋友之托來求見國公爺。」丫環怕驚擾默哀中的徐纖纖,聲音很輕。
「爺爺都已經不在了,難道他們還不知道。」
「看樣子這兩人像是外地來的,而且聽其所言,恐尚未知曉老國公仙逝之事。」
「哦,那就請他們到外廳坐一下吧。」
想不到靖國公府的建築如此宏傳、古樸,一向沉心研究古歷史的花無艷身臨其中,頓覺興奮不已。就連到了客廳等候主人,花無艷也沒閒著,東看看西摸摸的,和自己所學的知識相印證著。
「對家居擺設都會如此好奇,看來乃鄉下之人,可從未聽爺爺提過有什麼在鄉下的朋友。」
徐纖纖在屏風之後稍稍地觀察了一下,看到好奇亂動的花無艷和背身朝外而立的我,感到一絲詫異。
「不知兩位貴客到來,纖纖有失遠迎,還望恕罪。」徐纖纖畢竟不同凡響,自小父母亡故,又是靖國公唯一的一個孫女的她早早就是府裡的第二個主子,從很小起她就開始學著替爺爺辦事,多年積累下來,嚴然是一名出色的女政治家。雖然並不知曉我和花無艷的身份,但還是不失禮貌地說著客套話。
「不敢當,倒是我等冒昧拜訪,驚擾了主人,內心著實不安。」對於古言不太精通的我,且又是面對年輕女子,花無艷便開口接過了話茬。
「不知府上這是……」
徐纖纖一身重孝,客廳之中又是掛滿白帳素幡,花無艷略感不對地問道。
史載宋風並不像唐時那般開放,通常大家閨秀深藏閣中從不輕易見人,就算主人不在,那也會讓管家代著迎接客人,怎麼也不可能會讓她這樣一位年輕的大小姐出來見客,更何況她的身上還是穿著一身重孝,守孝之人通常更是不會見客,特別是守孝中的女人。
「實不相瞞,我爺爺靖國公於年初一病故。」徐纖纖提起亡故的爺爺,聲音頓時一顫。
「啊!」
花無艷和我不約而言的發出一聲低呼,想不到美姬應承幫忙傳信的對象,竟然已經病亡。
「不知兩位如何稱呼,因何事要見爺爺,如若方便,告之纖纖即可。」徐纖纖從我倆的這聲驚呼中就猜到我們肯定是有事找靖國公,並且也確定了我們是外來之人,否則京城裡誰不知道年初一皇太后、徐皇后、靖國公同日亡故的消息。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在下來京之前就聽聞老國公之名,所以特來拜訪,今老國公鶴駕仙去,還望這位姑娘能容許我倆往靈前一拜祭。」雖然不能完成美姬答應過別人的事,但我還是決定前去拜祭一番,算是真正完成這個囑托。
因為剛才是花無艷在說話,徐纖纖的眼睛一直停在她身上,特別是花無艷那天生的嫵媚嬌艷的氣質與麗容,令徐纖纖越看越羨慕,越看越想看。
直到我這一開口,她才轉過頭將眼光投向了我,這一眼,看的她是心頭倒百隻小鹿在跳,臉上悄悄爬起兩朵緋紅。
我確實長的很美,這是所有認識我的人最相同的一點評論,只所以用通常形容女孩子的「美」字來評價我的相貌,那是因為我的美是一種中性美,「多一份太剛,少一分則陰」或許是對我容貌的最佳評點。這也是上回花無艷故意捉弄我,在易容時給我扮成女孩子的原因之一。
由於武功修為上的昇華,樣貌和一舉一動間有一股說不出的柔和,會給人一種如沐春風很舒服的感覺,當然只是在我以普通人身份出現時才會這樣,若是動武殺人時,便是另一番冰冷刺骨的寒氣。
徐纖纖乃是國公孫女,又是當今皇后的侄女,身份之尊貴,在門當戶對觀念特深的當時,也沒幾個人敢上門來提親的。再加上她自身博學多智,是個難得的才女,並且還是經常代替爺爺處理政事的理政能手,這使得她看人的眼光也與眾不同。幾個自認門戶堪當的人家來提親,但王公大臣家裡養的能有幾個有出息的好子弟,自然不入纖纖之眼。
「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才看這一眼居然如此心神不寧,難道他真的是老天賜給我的那個人,呸,纖纖呀纖纖,面對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男人,你怎可如此不知廉恥地去想這種下流之事,況今身披重孝,卻思這等**之事,如何對得起屍骨未寒的爺爺。」
徐纖纖腦子裡亂成了一團,心裡一個勁地找各種借口強壓自己的思緒。
不得不佩服女人的第六感,徐纖纖只這片刻的失神,便被花無艷捕捉到了她內心的這份慌亂,略帶促狹地衝我做了個鬼臉。
「貴客有心了,纖纖自當應允,請兩位隨我來。」徐纖纖畢竟不是普通女子,不一會兒便恢復了正常,起身帶我們前去靈堂祭拜,只是說話時卻略低垂著頭不敢接觸到我的目光。我所擁有的敏銳覺察力,甚至能清晰地聽到她怦怦地心跳。
既然靖國公已經不在了,祭拜完後我和花無艷也不想多做停留,說了幾句場面話後,我們就起身告辭。這位國公府的大小姐,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居然親自送我倆到府門口。用花無艷調笑我的話來講,這位大小姐是捨不得離開我,怕這一別難再相見,人家是喜歡我什麼的,弄得我又是一陣鬱悶。
「唉,女人,真是一種難以理解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