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有趣的遭遇 文 / 掌燈
羅蘭跑得精疲力竭後停下來，感覺自己幾乎完全癱瘓，心裡稍微槍了口氣。夜晚清風徐來，天空星漢浮槎，他仰面看著天空，感覺愜意。
「今晚的月色真好，明亮得有點異常。」她自語。很快她感覺月色似乎越來越好，這便有些異樣。她欠起身四下搜索，終於發現光的來源並不僅僅是星月，西南方一片朦朧的光暈淡淡照映，似乎遠勝過明月。出於好奇，她接近了那團光源，越來越強烈刺眼的光令她幾乎要產生幻視。她半掩了刺育的雙眼，幾經努力終於辨別清光暈中央是類似人形的影像，但她確定那並不是什麼動物，儘管那玩意不停晃動，飄飄悠悠地在接近她。
「嗨，你是什麼？」她問。對方在靜默片刻後答：「這句話似乎應該我來問你，最近幾天以來，這裡一直是我的地盤，你擅自闖進來我已經沒有多問，愕然你還理直氣壯？」甕聲甕氣的聲音，有點空洞如金屬。
「我不是故意闖進來，只是有人追捕我，不得已接近，非常抱歉。」羅蘭不想這麼低聲下氣，但現在她的善非常糟，她知道自己不能隊伍惹事生非，何況對方看起來不像善類。
「你被誰追捕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快滾，接近我十丈之內你就會變成飛灰。」惡劣的口氣讓羅蘭有點受不了，但她很快發現隨著對方的接近，強烈的光線令她完全無法睜睛，更糟糕的是還伴隨著刺痛肌膚的健談力，她第一次感覺到強光也可以灼傷人。
「天，你是光元素？」羅蘭終於想起來，通常像這樣獨自飄蕩，不愛群居的奇怪生物並不多。而最行蹤不定和神秘莫測的應該屬於五行元素。這種東西或許算不上生命體，但它們擁有強大的元素魔法，在單獨禦敵地時候非常強悍，並且不怕任何傷害，它們只在五行相生相剋之間才能找到敵對力量。「知道了就快滾吧。我並不喜歡人類。」它繼續飄蕩，看來這是個獨行俠。
羅蘭無奈，只能後退，一直退到遠處看著那個不元素。那傢伙用強光逼退了她後顯得悠閒自得，收斂了一些光芒。
夜幕沉沉，不知從何而來的雲冪悄悄將圓月遮蔽，羅蘭在極度疲倦中昏沉地閉上雙目，但無法真正安睡。在半睡半醒之間，她聽到了詭異不定的聲音，忽遠忽近。像有人拿紙捲成筒吹氣發出的。那聲音相當刺耳，似乎是在不懷好意的笑著，羅蘭彷彿覺得死神的面容在隱現，來自幽冥的召喚將她包圍。
「醒醒，我要醒過來！」即使在睡眠中，堅強的意志力依然在提醒她危險無處不在，於是她猛睜眼。看見十幾道黑影弓著身子立在她身邊，似乎正偏向窺視著她，並發出惡意而奇怪的聲音。這些傢伙已經離她這麼近，聲音卻依然時遠時近，彷彿它們發出的聲浪是分解在空氣中的離子，可以四散游離。
「什麼東西？」羅蘭驚出一身冷汗，抓住身邊能摸到的第一件東西往最近的黑影擲去。那應該是一塊硬土，乾燥結實。「卜」一聲輕響，硬土塊穿透黑暗落地，碎裂開來。
「這些是什麼玩意？」羅蘭驚得魂飛魄散。既然對方沒有實體。理所當然也不是生命，她絕不可能與之為敵。唯一的辦法就是逃。
她跳起來不顧一切從黑暗之間穿過，拚命地狂奔。
「跑我們走，別逼我們攻擊你！」尖銳的聲音像厲風的呼嘯，緊緊尾隨她，甚至有一口涼氣在她脖子邊輕呵，呵得她涼颼颼的。遍體生寒。「別*近我！」她尖叫。
「跟我們去見韋斯先生就行。」黑暗們毫無感情地說。
羅蘭戰慄：「韋斯雇你們來抓我？」
「他？哈哈，呵呵，嘿嘿……」各種怪異的笑聲響起，其中一道黑影笑：「他沒有能力僱用我們，我們不需要金錢，而是魔力。可是他用金錢驅動死靈法師，是法師召喚我們來抓你。」「死靈法師？那你們……」羅蘭一陣眩暈，她知道這些傢伙一定是附近的亡靈，被列靈法師召喚來抓她，絕不是能輕易擺脫的了。
「跟我們走吧，別試圖逃跑。」
「也別指望我們憐香惜玉，我活著的時候對美女倒是很感興趣，可是我現在更感興趣的是獲得強大地魔法。」「好吧，我跟你們走。」羅蘭妥協。她拖拖拉拉，走得很慢，心裡想著對策。亡靈們害怕什麼，她並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並不擁有魔法或神力，無法與之對抗。而這些亡靈都是冷血的，在必要的時候做出傷害她的事也很有可能。她於是邊苦思冥想邊把韋斯家的上十八問候了個遍，詛咒韋斯也盡早變成押著她的那些傢伙。
「別走那邊，你的方向感好像不太好，是不是需要我的指引？」亡靈們很快發現她故意落後，一個亡靈颼地*近她，陰冷的氣息直迫眉睫，森森的語調令她顫抖。也許為了強化她地恐懼意識，那亡靈還伸「手」輕拂一下她的臉頰，於是她感到一陣冰冷地氣流掠過，努力側臉避開。「出不要故意放慢腳步，現在離天這還有很久，我們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把你送到韋斯家。」
「天亮前？為什麼是天亮前？」羅蘭心裡頭琢磨。它們怕光、怕熱，也許這是他們的致命弱點。她竟然忽略了這一點，只想到神力可以制服它們，沒想到它們其實也害怕陽光。
可是現在是半夜，哪裡會有陽光？而這些傢伙一定會催命一樣在天亮前把她逮到韋斯家的。看來拖時間應該是個好方法。羅蘭走了幾步，「哎喲」一聲摔倒在地，撫摸著腳脖子叫：「我的腳好痛，扭著了，走不動路了……」
「嘿嘿，不要耍這樣的小心眼，我會讓你可以走路地！」亡靈們*近她，於是她覺得四周溫度驟然下降到冰點，寒冷包圍了她。
「如果你不快起來，你會變成冰棍的。」「原來這結傢伙就這麼點本事。除了攻擊外它們並沒有其它魔法。」羅蘭暗自猜度，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她苦忍著刺骨寒冷，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卻依然哀哭：「我真的走不動了，沒有辦法了。」
「別逼我們殺你。」
「殺了我……你們就……就開罪了亡靈法師。」她牙齒打戰。雖然不知道亡靈法師用何方法召喚它們來，但她猜想它們一定很懼怕那個法師。果然，亡靈們平靜了一會。但很快它們就憤怒起來，畢竟是自由慣了地孤魂野鬼，不喜歡受束縛與脅迫，它們尖聲道：「對，殺了你可能會開罪他，可是我們可以遠遠離開這裡，最多再找別的法師為我們超度靈魂。」
「超度靈魂？你們想重生還是投胎？」她好奇地問。
「別那麼多話，想要知道的話，死了就會跟我們一樣。」「呃……」她裝作掙扎的樣子起身，踉嚙地走路。「我可以跟你們走，可是走不快。要不灰……」她四顧了一下，看見遠處微弱的光芒有樹影搖曳，便說：「有個辦法，你們幫我砍幾棵樹，紮成木排拉我走，那樣可能會快。」
她地本意是想拖延亡靈們的時間，沒想到這些傢伙很痛快就答應了，並一舅風也似地躥向樹林。她跟在後面慢慢走著，發現它們來去如風，完全不受障礙物的限制。而很快地。她就見識到了亡靈們伐樹的力量，它們呼喇喇圍著一棵樹轉一圈。寒冷就令樹木徹底乾枯，枯枝敗葉紛紛落下，再輕輕一口氣，就將凍得發脆的樹幹吹得齊中截斷。"我的天."羅蘭低聲叫.
亡靈們很快就收集了幾棵大樹,用野籐纏繞著紮起來.只是頃刻之間,一隻木排就快做好了.
羅蘭暗自叫苦,知道這個拖時間的方法不行,只能令謀他策.她又焦急又害怕地四處看,發現那微弱的光近了些.她突然明白那是光元素遠遠散發的光芒,元素依賴天地之間的物質而存,光元素地力量來自於太陽,在夜間雖然因沒有太陽而熱力變弱,但依然可以散發灼人的光亮,亡靈們應該會懼怕它.想到這裡羅蘭突然尖叫起來，竭盡全力地叫著，希望心動光元素。——
「你幹什麼？」亡靈們惡聲惡氣地罵，它們還沒發現光元素的存在。
「我踩到了什麼……啊……」她繼續尖叫，感覺自己像只被踩到尾巴的母貓，但不得不這樣放棄自己的淑女形象。
光元素終於在她驚天動地的叫聲中被驚動亮度範圍淅淅擴大並接近。「看，那是什麼？」亡靈們驚呼。它們很快感覺到不適，對於光和熱的敏感，它們遠甚於人類。
「噢，我的天，死丫頭吵醒了一個光元素，該死的……」
「好亮……」亡靈們紛紛往樹影裡退讓，躲避在樹的陰影間。
光元素發現了羅蘭：「怎麼又是你？我已經警告你快點滾蛋，不是想讓我把你烤成熟肉吧？」「我遇到困難了，你能不能幫助我？那裡有很多亡靈，它們要抓我！」
光元素掃了一下樹影間，冷笑道：「想利用我來對付它們嗎？沒好處的事我可是不幹的，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醜陋傢伙雖然很可惡，但我也沒必要被你驅使。」
亡靈們鬆了口氣，對於羅蘭的狡詐幾乎是咬牙切齒，它們叫：「死丫頭，你會死得很難看的！」「我們決定不把你送回韋斯家族了，先讓你變成我們的成員再說！」
光元素似乎覺得這是件很有趣的事，它飄退了幾步，光影不停吞吐，彷彿代表情緒地變化：「哈哈，如果你變成了亡靈，就不能再騷擾我的安寧了。唔，這是個不錯地主意。」
「我可不認為這樣的餿主意有什麼好，你應該幫我驅趕它們，我們給你應得地報酬。」"很抱歉,我什麼也不需要.你們人類所擁有的金錢、權利、美女。甚至亡靈們需要的魔法,對我來說都沒什麼吸引力,我只是天地間地一道光而已,我需要的是太陽,你既無法給予,也不能奪走."
光元素地冷漠讓羅蘭徹底死了心,亡靈們尖嘯的聲音令她恐懼重生,她知道這次再落入這些傢伙的手裡,就不是被押回韋斯家那麼簡單.所以她必須消滅這些亡靈,絕不能讓它們逮到自己.眼看著光元素袖手旁觀.他急中生智,決定最後一搏,摸出口袋裡的一面鏡子摔成幾片,然後將鏡片搭成支架,形成可以反射和吸收光芒的角度,將光元素散發的亮白光芒折射道叢林中.
果然,尖叫聲四起.來不及躲避的亡靈們暴露在強光下,迅速地消散,黑影像冰澌雪融一般不斷萎縮,化成裊裊青煙,魂魄四散.
"噢,我的天!"光元素對羅蘭的應變和機智感到驚訝,"想不到人類還會有這樣的智慧……"其實羅蘭只是孤注一擲,她無法預料光線對亡靈地傷害有多大,只是不得已而為之,但結局好得出乎她意料.她原本只想嚇退那些亡靈,卻幾乎將它們完全殲滅.她緊張的神經完全鬆弛下來,逃亡的疲憊和繃緊後的懈怠令她喪失力氣,軟軟倒在地上,幾乎想就此倒下不再起來.
羅蘭完全沒有想到逃婚竟然是這麼難的一件事,甚至還搭上了生命危險.但她的個性絕不屈服,越是被困難和挫折壓著.便越是生出逆反的心理,原本對韋斯小小厭惡變成了徹底的恨意,她喘息著詛咒了幾句,昏昏沉沉地竟然在地上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羅蘭被強烈的光芒刺醒,睜眼一看,已經大天光,太陽看來如此可愛,而暴露在日光下一團更強的白影正在她面前晃.
"噢,你還沒有走開?"
"我?我的去留沒有目的性,在哪裡都差不多."
"你不是討厭被人騷擾嗎?""可是我突然覺得你非常有趣,再說你誰得好像一頭小豬,也不會騷擾到我的."
天,這是什麼世道?被一團光覺得有趣?羅蘭心裡嘀咕,難不成元素也懂得人類感情,愛上她的美貌?但很快她就否定了這個想法,那顯然太臭美了點.
"你可以留在這裡,我卻要走了."
"你要去哪裡?""找我的朋友"
"不管你去哪裡,我想你需要有個結伴同行的,如果……"
羅蘭感覺到這團光真地想跟著自己,她不假思索地拒絕了:"那可能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
"不要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
"你不是人,元素先生.""那倒也是."光元素並不生氣,繼續無所謂地說:"那麼你走吧,我跟著你."
"天!"羅蘭拍了一下腦袋,"你懂不懂人和元素的區別?人需要被尊重,需要有自由,可是你……"
"我不是人嘛,當然沒辦法瞭解人類想什麼,可是我想你沒辦法拒絕光對你的跟隨."光元素洋洋得意.麻煩的傢伙!羅蘭心裡暗想.她頭也不回地走著,始終感覺一團白光籠罩自己,極不舒服.但走著走著,並沒有別的異樣,那團光很安靜,也不回帶給她太多不便,於是她漸漸忽略了它大地存在,甚至覺得有它結伴是件很愉快的事.至少她偶爾無人說話時可以對著光說:"喂,陪我聊天."
於是那團光就會嘰嘰咕咕對她說它四處遊蕩的趣聞.
偶爾她要是說餓了,那團光會替她引路,還能放射強烈光線替她作掩護,可以讓身無分文的她隨便吃白食."原來吃霸王餐的感覺是如此的爽."羅蘭感歎了一句.看來富豪之女似乎不如強盜快樂,由此一點她可以鑒定.
"終於感覺到我對你有點用了吧?"
羅蘭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等一等,我嗅到死亡的氣息."
"喔?"羅蘭努力扇動鼻翼,一無所獲."不是用鼻子嗅的,我想這附近會有一些邪惡力量,說不定又是追蹤你來的."
"該死的韋斯!"羅蘭剛念一句,就看見前方荒地裡搖搖晃晃爬起一些殭屍,泥土裡不時伸出乾枯僵硬的手,然後慢慢鑽出來.
"又是死靈法師召喚來的?到底那是個什麼樣的傢伙?"羅蘭覺得真要崩潰了.
光元素有點幸災樂禍:"如果你現在趕我走的話,我會很樂意."——你得留下幫我料理了那些殭屍."
面無表情的殭屍們伸直手臂,機械地向他們行進,它們面色蠟黃或死灰,空洞的眼窩裡一片黑暗,行動遲緩但相當有力,可以將面前的障礙物毫不費力地摧毀.
羅蘭數拉一下,一共七具殭屍,正呈圓形向她包圍而來.這些殭屍沒有自主意識,並不像亡靈那樣懂得思考,只知直直的圍著她.
這些傢伙很容易對付,但它們背後的人卻不容易應付拉."光元素道."它們背後的人?"
"你不會認識死靈法師召喚它們來摧毀你吧?你肯定只是讓它們包圍你,讓你失去自由,而他自己就在附近,伺機逮你回去."
羅蘭點點頭,四下張望,遠近是高高低低的土坡和低矮灌木,幾座荒墳孤零零散落著,墳上長草箐箐,很容易藏身.
"出來吧!"羅蘭揚聲.道一座荒墳後站立起一個手握暗赤色木杖的人，向他們走過來。他的面目有些灰暗，相貌平凡，衣著普通，唯一特別的是他手中的木杖，像一顆長滿毒瘤的枯樹，並盤繞著一條靈活的蛇，杖頭上一顆小小的顱骨，從眼窩中射出暗紅妖異的光芒來。
光元素仰臉向天，收集著陽光來增加它熱力擴散的範圍。殭屍們由於高溫而開始迅速腐爛，可是他們不懂恐懼和退讓，依然前行。照這樣的速度，不用多久他們就會變成爬滿蛆蟲的腐肉和白骨，再也沒有行動能力。死靈法師已經看出形勢的變化,他高舉法杖,杖頭的骷髏驚歎上下齒開合,彷彿人類說話般,發出一連聲音來,那是召喚殭屍的咒語.
殭屍在咒語中退回去,遲鈍地縮回它們來的地方.
"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較量一下."光元素揶揄地對死靈法師說.
死靈法師從鼻孔裡哼了一聲,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光元素身上,並繼續接近.光元素對於他不畏懼自己的強光和熱力而微感驚訝,它開始有點擔心較量的結果,於是對羅蘭道:"你走吧,我想可能不能與你結伴同行了,祝你好運."
"那麼你呢?"
"我是元素,有太陽就有我."它笑.羅蘭忽然升起深深的感激之情,她知道它是因為並無必勝的把握才譴自己離開,她完全沒有想到非人類甚至非生命的存在也會有著感情.萍水相逢的光元素可能會因為她而消散,但她畢竟無能為力,在看著它消散前,她的確是該離開.於是她點頭:"也祝你好運,希望有再見的一天."於是她飛奔著離開,不時回頭望.
死靈法師和光元素遠遠對峙,法師顯然對元素有著極大顧及,連追捕她的任務都放棄了,站在原地沒有動,充滿戒備.
羅蘭的視線最終漸漸變成空白,她知道離危險區已經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