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二章 絕章路 文 / 掌燈

    昆雅聯盟首府薩蒙多城.

    米爾斯德凱閉著眼睛睡在庭院裡的躺椅上,雖然現在正是炎炎夏日,但是他所處的位置卻又一大片綠蔭,所以也不覺得熱.

    一隻顏色艷麗的鳥兒在他的四周昂首挺胸的踱著步子,一點兒都不怕生人.

    整個庭院中一片祥和寧靜.米爾斯德凱自從隻身進入薩蒙多以來,他就被圈禁在了這座府邸當中與外界隔絕,府邸周圍佈滿了全副武裝的士兵,雖然最高會議說是讓他在這座府邸裡靜養,但是他也知道這就是囚禁了,只是待遇稍微高一點罷了.

    這天正午過後,他的府邸裡忽然來了兩位客人.

    一個是老迪福,另外一個則是議長閣下了.兩人臉上陰雲密佈,額頭全是汗水,彷彿是一路急急忙忙趕過來的一般.

    看到米爾斯德凱似乎在午睡,兩人也沒有大聲喧嘩,只是放輕了腳步走了過去.

    剛走到跟前,米爾斯德凱忽然說道:"你們來啦!"

    兩人猝不及防給嚇了一跳,回過神後,笑道:"我們開始還以為你睡著了,沒有想到你居然沒有睡著."米爾斯德凱露出依然閉著眼睛,似乎沒有把站立在身邊的昆雅聯盟中兩位權勢最大的任務放在眼裡.

    "睡?我現在還睡得著麼?想到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永遠的睡過去,現在我只想好好的清醒著."

    兩人都是一驚,聽他這語氣似乎知道了什麼.

    "你是不是知道斯托克堡失陷的事情了?"議長遲疑了一下然後問道.米爾斯德凱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笑容:"知道,早就知道了,在斯托克堡的內城攻破後不久我就知道了,只是你們到現在才知道,情報系統未免有些差勁."

    他這樣肆無忌憚的當著兩人的面攻擊昆雅的情報落後,難免讓兩人有些尷尬,但是他們這一趟確實有求而來,對於他的這種譏刺不僅不放在心上.反而有一種高興地感覺.因為他既然能夠在被囚禁的情況下依然這樣迅速的得到外界的情報，說明他還隱藏著極強的力量，說不定能夠拯救昆雅聯盟也說不定。

    老迪福試探著說道:「你怎麼那麼快就知道前線局勢的？」

    米爾斯德凱睜開眼來，指了指在身邊覓食地4美麗鳥兒說：「這就是我為什麼知道前線局勢的原因，在我離開斯托克堡的時候我曾給我的一個心腹留了一隻鳥，我告訴他。如果斯托克堡有一日被攻破，那麼就把這隻鳥放出來，好讓我知曉情況》」議長讚了一句:"你的思慮總是比我們要周密,知道前方的形勢我們可以最快速的重新佈防,以挽救局勢."

    米爾斯德凱看著他,嘴角的笑意更加濃烈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他這麼做麼?因為我早點知道了斯托克堡被攻破的消息我也好挑選一個體面地自殺方式."

    議長和老迪福頓時僵在了那裡."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挽救辦法了麼?"老迪福嘶啞著嗓子說道.

    米爾斯德凱冷冷道:"如果您能夠想得出來的話,我倒是願意洗耳恭聽."

    老迪福苦笑了一下:"如果我有那種本事還巴巴地跑到你這裡來做什麼?現在的噩耗是一個接著一個,斯托克堡丟了還不算,附近的幾個城市紛紛倒戈.向伊斯德尋求庇護.這些消息是跟著斯托克堡失陷的消息一起傳過來的,我今天看了差點沒有暈過去.半壁江山啊!就這樣一夜之間全部都丟了."米爾斯德凱道：「伊斯德花了那麼大的代價，忍了那麼長地時間。所圖謀的自燃是相當大了。他的腳步也不會停止，直到吞併整個昆雅聯盟才會罷休，不然他怎麼向他的合作者克裡斯蒂安和尼奧交代？」

    老迪福道：「我是真的沒有想到關係如此惡劣的幾個人會聯手而且還做的天衣無縫，這次是我們大意了啊！」

    米爾斯德凱道：「利益面前有什麼是放不下的？昆雅這麼大的一塊肥肉，只要分上一點都夠吃幾年了，何況是每人分一大塊。議長苦笑道:"肥肉.肥肉,難道我們真的只能夠作為肥肉來讓他們隨意啃咬麼?"

    米爾斯德凱看了他一眼說:"難道你還有什麼樣的想法?"

    議長緩緩道:"我們昆雅還能夠湊齊三十萬大軍,也許我們還可以同伊斯德進行一次決戰?"米爾斯德凱看了他半天忽然大笑:"就憑臨時拼湊出來地那些傭兵麼?如果你真的想要進行這樣的豪賭那麼我奉勸你一句,最好不要這樣,你現在向伊斯德俯首稱臣,還能夠保住一命,說不定自己的財富都能夠保留不少,但是你要想用那些傭兵擊潰伊斯德的軍團,那就是癡人說夢了.兩者之間地實力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

    議長沉默了下去,他也知道進行對抗.獲勝的希望極為渺茫,但是要他就這樣讓出金錢權利,卻是怎麼也不願意的.我不會就這樣向侵略者妥協的!"議長斬釘截鐵的說,"我要同他們戰鬥到底,不然昆雅的民眾們不會原諒我們!"

    米爾斯德凱懶懶的道:"既然你們一意孤行一定要拿數十萬人的性命當作賭注.那麼我也沒有話說了.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與我無關."

    議長道:"無關?誰說與你無關?我們這次來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夠出任這支部隊的統帥."米爾斯德凱忽然發作:"如果你們早這樣信任我有多好?不要說現在伊斯德打不進來,說不定我們這時候已經打過去了.結果呢?現在我最精銳部隊給人全殲,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那是對我忠心耿耿的部隊啊!哈哈哈~~你們疑我忌我,最後害的還是你們自己.唇亡齒寒,我既然完了,你們還活得久麼?"

    議長有些尷尬的說:"把你的部隊調出去的命令我們當時並不知道,都是麥加倫那個混蛋擅作主張,現在他已經被我的親衛隊捉拿.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去看看.""看?有什麼好看的."米爾斯德凱面如寒霜,"你們倆又奸又滑,麥加倫的那點小把戲又怎麼能夠瞞得住你們?嘿嘿~~其實你們對我也不放心,正好麥加倫跳出來表示對我不滿,你們就借麥加倫地手除掉我以及我的部隊,你們的打算無非是想把我的部隊消耗掉.然後我就可以落在你們的手裡任由你們揉捏.麥加倫傻乎乎的當惡人還以為自己有實力,完全不知道其實自己是被你們玩在手心,被你們利用反而不自知.你們還真是狠啊!"

    議長也不辯駁,只是說道:"看來這段時間你地心確實靜下來了,居然想通了這麼多事情."米爾斯德凱說:"相通?相通了又怎麼樣?相通了,末日也到了,我只是覺得你們可笑,算來算去,最終把自己的性命給算計了進去."

    議長沉默了會.道:"其實你處在我的位置上也會這麼做的,如果你要怪就得怪你自己野心太大,結果把我們都給坑害了.說實話.當初我們對你還是比較放心,如果你不是與教會的人私自溝通,我們又怎麼會出這樣的下策.你不要怨別人,你應該自己好好反思一下."老迪福歎了口氣道:"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吵有什麼意義?等我們吵完,伊斯德的鐵騎也就踩到我們的家門口了."

    米爾斯德凱冷笑了下說:"你何必驚慌.即使整個昆雅聯盟的人都被殺得乾乾淨淨,伊斯德地士兵也不敢動你一個毫毛.要知道,你的孫女在伊斯德的身邊可是位高權重而且極受寵愛,她怎麼也會把你們地家族保下來的."老迪福歎氣道:"米爾斯德凱啊!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的怨氣,但是現在是生死存亡的的一刻,你把這些怨氣發洩道伊斯德的身上不是更好?要知道他才是你所有災禍的根源,沒有他,你怎麼會戰敗?沒有他你怎麼會被趕出北方諸省?沒有他,你地兒子怎麼會戰死沙場?"

    "你剛才說想要挑選一個好的死法,那麼我告訴你.最好的死法就是戰死沙場上,這樣才不會墮了你的英名,不然無論你用什麼樣的手段結束生命,你背上的污點都是洗不掉的."米爾斯德凱沉默良久，最後緩緩說道：「好吧。我答應你們，方正都是死，死在戰場上總是好一些。」

    他語音蒼涼，盡現英雄末路的疲態。

    老迪福和議長也不多說。跟著他告辭然後沖屋裡走了出去。

    走到一半議長忽然問：「你認為他*得住麼？」老迪福道:"他沒有選擇,因為伊斯德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他們之間的恩怨實在是太深了,而且即使伊斯德願意,他手下地將士也不見得同意,米爾斯德凱與他們爭鬥了這麼多年,沾上太多的鮮血,誰沒有朋友親人死在米爾斯德凱的手裡?米爾斯德凱也是看透了這一點才會答應我們的要求,不然如果有那麼一點點的求生希望他都會不遺餘力地去做的."

    議長道:"既然這樣那就讓他帶著三十萬大軍作為誘餌好了.相信這麼大塊肥肉,伊斯德應該會動心的."老迪福笑道：「他肯定會動心，只要他們打起來我們就有機會。」

    「不錯，我們昆雅的艦隊也是很強的，只要運上幾萬人在卡迪亞港登陸，然後從他們背後殺出，伊斯德即使有再大的本事也沒有辦法扭轉局面了。」——

    「只是這個計劃還得好好斟酌，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如果能購成功，我們不僅可以收復失地還可以一舉攻佔貝爾蘭的北方領地，但是一旦失敗，我們可就是死無葬身之地啊！」議長的臉色有些沉重起來:"確實如此,你還相對好一些,至少還有一個孫女在那裡照應著.但是如果我輸了,那就真是全部的家底都賠光了.以伊斯德殘暴的個性,他是不會放過我的."

    老迪福搖頭道:"戰場上向來只講勝負哪裡分親情,雖然羅蘭是我最疼愛的孫女,但是現在已經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哪裡還有什麼親情.只怕她現在恨不得我早點死嘍!唉~~"

    老迪福一邊說著一邊長長地歎了口氣.議長搖搖頭.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說什麼了,因為不管說什麼都是於事無補,命運既然把他們推到了對立的兩面他們也沒有辦法,只能夠按照適者生存的規則繼續這個遊戲,即使他們曾經是親人.

    ……斯托克堡裡,伊斯德正忙得團團轉腦門上不停的冒汗.自從佔領了斯托克堡之後,他的事情就多了起來,政務軍務都得要他一人打理,特別是他又持續進攻.攻克了附近幾座城鎮之後,昆雅聯盟的各個城市忽然掀起了重新尋求保護者地熱潮,一個個城市管理者過來希望能夠投入到他的庇護之下.一個個的商人過來,一邊表示要贊助軍務,一邊期望從他口裡得到不傷害商人的保證.

    伊斯德忙著應付他們,還得從這些人中努力的辨別誰是真心實意想要投*,誰不過是薩蒙多的暗探,前來這裡只是想弄到他們需要的情報.好不容易送走了一批客人.伊斯德剛剛喘了口氣,又有侍衛過來稟告道:"總督閣下,有人求見."

    伊斯德無力的擺擺手,呻吟著說:"現在誰都不見,讓我歇口氣再說,這樣下去,不用薩蒙多的那些人詛咒我,我自己就首先給累死了."

    他地話音剛落,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就蕩了起來."你的架子還真是大,我千里迢迢地跑來見你一面你卻不願意見."

    伊斯德原本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但是一聽到這聲音頓時來了精神.

    "你怎麼來了?羅蘭?"

    "我想你就來嘍!"羅蘭輕聲笑著,一雙美目流光轉動.伊斯德轉了轉眼珠,道:"是真的麼?我怎麼覺得裡面還帶著一點點的陰謀呢?"

    羅蘭道:"我哪裡會有什麼陰謀,是你疑心大,現在在外面野慣了.見誰都不是好人."

    伊斯德笑道:"你還算是給我留了口德,我還以為你要說見著誰就咬誰呢."羅蘭掩著嘴咯咯直笑:"我倒是很想這麼說,就怕你不高興,這可是你自己說得,與我無關."

    伊斯德笑道:"好了好了,我鬥嘴從來就鬥不過你,對了你這次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羅蘭眨眨眼睛說:"你猜."

    伊斯德道:"是不是為了你家族了事情?"羅蘭輕輕歎了口氣說:"正是這樣.我記得你曾經答應過我,放過我的家族,所以我特意過來監督監督,看看你在這方面到底做地什麼樣?"

    伊斯德道:"答應過你的事我自然會做到,但是我不得不說一句,你爺爺是議長的堅定支持者,是個特別頑固的分子,想要與我對著幹到底啊!"

    羅蘭的臉色暗淡下來:"這我知道,他年紀大了,所以會固執一點.""我也僅僅希望他只是年紀大了而犯糊塗,但是從頭到尾,他的那些策劃中,我看不出他哪裡有一點點的糊塗."

    伊斯德頓了頓,看到羅蘭泫然欲泣的樣子不由得心裡一軟,道:"雖然他跟我作對,但是你卻幫了我很多,可以說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所以我答應了你的事一定做到不會反悔."

    羅蘭破涕為笑:"這是你說地,你可千萬千萬不能夠反悔.不然我可跟你沒完."伊斯德道:"你放心我絕對會遵守和你的約定,你想,我放過一個糟老頭子,卻得到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哪一個更划算?閉著眼睛都想得到嘛."

    羅蘭笑道:"原來你打的是這種齷齪主意,看來剛才我白感激你了."

    兩人正笑鬧著,忽然有斥候來報說發現了重要的情況.

    伊斯德急忙把人叫進來問:"發現了什麼情況?"那名斥候道:"我們發現在離這裡大約五百里地地方開始有大量的軍隊聚集,經過我們連續不斷的探查,發現昆雅聯盟正在把所有的士兵都調集一處,似乎準備作最後一擊."

    伊斯德點點頭道:"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他看了看羅蘭:"你來得正好,這些情報工作都交給你了,我要在兩天之內知道他們的具體情況,你可以完成麼?"

    羅蘭收起了玩笑的神情,沉聲道:"我可以.""那就好."伊斯德微笑著說.

    羅蘭的效率之高向來為人所稱道,伊斯德給了她兩天時間,他卻只用了一天就把所有的情報都給列舉了出來.

    伊斯德仔細的分析了一下,然後陷入了沉思.米爾斯德凱出來主持大局這倒是很正常的,因為只有他能夠跟自己有一拼之力,但是薩蒙多真的就想憑這些東拼西湊的傭兵團體與自己決一勝負麼?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是真的輸急了拚死一搏還是另有陰謀?

    伊斯德想來想去也沒有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拿起地圖,伊斯德將目光在上面不停了移動,希望從中找到一些有啟示的地方.突然他的目光落在卡迪亞港的時候,頓住了.

    如果派上一支部隊從卡迪亞港登陸,然後從後面騙開斯托克大門佔領了斯托克堡,然後從後面突襲,那麼他將會措手不及全軍崩毀,由於斯托克堡那時候已經落入了敵人的手中,那麼自己真是成為了一條關在門裡的狗了.

    想通了這一節,伊斯德頓時渾身都出了冷汗,好毒的計策,好狠的心腸.寧可拿幾十萬大軍的性命為誘餌,也要把自己這些人永遠留在昆雅的土地上.伊斯德心頭不禁暗暗升起了一股殺機，這樣歹毒的計謀自然只有老迪福那個老狐狸能夠想得出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把自己置於死地，是想幹什麼？難道真的是料定有羅蘭在自己的身旁，即使他再怎麼計算自己也不畏懼受到懲罰麼？如果真的是這樣，只怕要好好殺一殺他的威風了。

    羅蘭感覺到了他的氣勢的變化，不禁有寫詫異，為什麼才轉眼的功夫就冒出一股殺氣來，但是她很聰明的沒有問為什麼，有很多事該不問就不問，這是她的聰明之處。伊斯德想了想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羅蘭，而是交給了一直守衛在卡迪亞海港的斯諾，讓他千萬注意海面的情況，並且暗自派遣了一支部隊作為守軍，為了防止萬一，他還在城堡中偷偷留下了一隻精銳部隊作為防衛，如果真有人來偷襲的話，那麼即使從卡迪亞海港進入了斯托克堡，也不可能活著出去。

    伊斯德把一切都計劃妥當之後，他就帶領著三十萬大軍好好蕩蕩的開赴和米爾斯德凱沒有約定去心有默契的戰場。

    他們之間的恩怨確實到了該瞭解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