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016章江山與牢籠的選擇 文 / 何華彥
0章江山與牢籠的選擇九龍帝國最高學府有兩處，一為國子監，一為九龍書院。國子監是朝廷辦學機構，凡五級以上官員子弟均可入學，九龍書院為民間辦學機構，只要才德兼備的學生，經過考核後均可入讀。學生的思想歷來最為單純，他們很容易為一個相對簡單而神聖的理想拋頭頗灑熱血，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國子監諸生乃官員眷屬，行事作風較為內斂穩重，因為一旦被人目為行為乖張，倒霉的可就不只是他們，連帶他們的父輩都得一起遭殃，九龍書院諸生則不然，他們大多磊落豪傑，放蕩不羈，說話行事多無顧忌，這就造成了九龍書院更多雷神教信徒的原因。這些學生沒有什麼複雜的想法，他們單純的認為只要掃除奸邪就能讓國家欣欣向榮，朝廷政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進而打造一個萬年不易之盛世，所以，他們之中很多人每天都在為『純潔正義』奔走疾呼，號召更多同窗一起來實現理想中的盛世而努力著，收效不可謂不大。
相對百姓簡單的免稅想法而言，學生的理想不免就有些空泛和不切實際，他們要求朝廷整治貪腐官員，嚴苛刑法對貪腐無能之輩的懲治，還要求朝廷公開將雷神教的思想官方化，作為每個官員與讀書人的必修課目……就在奉天百姓傾城遊行示威之際，九龍書院學子也公然舉出了『誅奸邪，懲貪腐，揚華族正氣』的大旗參加到了遊行的隊伍之中去，所不同的是，百姓的隊伍都是衝著官府機構而去，而九龍書院的學子則是直接衝向了皇宮，儘管他們的人數不多，但卻聲勢不小，數十人一身白衣白袍，手揮大旗一路高呼，引來了無數路人側目，並參加到他們之中去，聞訊的國子監激進學生也隨之加入隊伍當中，一起向皇宮而去。
奉天城西50里處建有一處御林軍軍營，駐紮著一整個軍團5萬人的御林軍，戰鬥力勿庸置疑，在整個九龍帝國普通軍團序列當中，算是一等一的。而此時，由10000騎兵、20000步兵組成的『靖亂軍』正浩浩蕩蕩地奉皇命開進了奉天城。百姓們平日也見慣了各種閱兵和武較等儀式，見這些衣甲鮮明的御林軍全副武裝跑步衝進了奉天，都不以為然，甚至還有人饒有興致地觀慕起御林軍的軍容來。沒有人知道，憤怒的永隆皇帝已經把手中的屠刀高高地舉起，正準備狠狠地砍下來，他要讓蔑視他權威的人都知道，在九龍帝國，皇帝才是一切！
當若耶與雷神層核心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正是御林軍進城的時候。面對前來報信的李永賢，若耶本來沉靜如水的面容頓時驚現死灰。她雖是一女子，也知道普通百姓面對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御林軍會有什麼樣的下場，更知道在九龍帝國以天下奉一人的制度之下，蔑視皇權將會有無數人頭落地。宗教並不是萬能的，當宗教與與世俗政權開始衝突的時候，沒有強大護教武裝的宗教便處在了絕對的弱勢地位，九龍帝國的歷史上，絕對不會缺乏皇帝下令屠滅異教的史實，而每一次的結果都是血流成河，整個國家動盪十年乃至數十年，造成數十上百萬人的死傷……若耶一開始敢與永隆皇帝較真，是因為她認為永隆皇帝會顧忌到楊平的存在，不會調兵攻擊百姓，而且，永隆皇帝不是歷史上那些傻子皇帝，屠刀一旦舉起，身前身後的名聲也全部完了，不管這一生政績如何，後世必然會被冠以一個『暴君』之名，對於富貴權勢已經達到極致的皇帝來說，沒有什麼比身後的名聲更重要的東西了。所以若耶一開始就在賭，她在賭永隆皇帝不敢拿自己的身後的名聲來維護自己的面子。畢竟在她看來，百姓的要求很簡單，頂多只要是免除不合理的賦稅，而她，只是為了給亡父討回一個公道！
雷神教現在已經招收到500名護教武裝，加上若字營120人，也不過620人的武裝力量，與整個奉天15萬人、三個軍團的御林軍相比，簡直就是蚍蜉撼動，百死無生的結局，更何況皇宮內還有供奉秘術師、以及從來神秘無比不知所蹤的天字號軍團秘術師部隊和甲字號軍團劍客部隊。
感覺到自己惹了大禍的若耶馬上想到了楊平，想到了楊平那淡定中帶著幾分張狂的笑容，彷彿世間的一切都在他那揮舞的手指間談笑而定。洪信與楊義之這幾天幾乎不見人，他們都在聯繫教眾去了，在若耶身邊的人就只有羅煥昆、朗士元和天晴三人。朗士元永遠都是一個看不透內心真實想法的人，他像一尊雕像一樣坐在椅子上，不說話的時候，誰都不會懷疑他就是一尊真的雕像。羅煥昆來回地踱著步，嘴裡不停地念叨著該如何是好，看得出來，他也沒有多少辦法。至於天晴，看不出他有什麼擔心的，安然地坐在那裡喝他的茶，一副天蹋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的樣子。才來不久的李永賢坐在椅子上，儘管嘴唇發乾，卻一點喝茶的心思都沒有。他對楊平和雷神教忠心不二，楊平把護教武裝完全交給他，如果護衛不好雷神教，他就是百死也不足以贖其罪。
「若主，請你快拿個主意吧！」李永賢見若耶還在皺著眉頭苦思，一句話也不說，忍不住就動了氣。
見李永賢的語氣頗有些不善，若耶也不以為然，她站起身來說，「事關我教生死存亡，我看還是先請示一下雷子再說，諸位在此靜候片刻，我去去就回！」說著，在她的護衛們扈擁之下，走向了楊平的後院。
此時的楊平正在與鍾道談話，這位奉永隆皇帝之命前來『鎮住』的內廷供奉態度極為恭敬，就像一個宗教徒在仰望他所信仰的神明一樣。楊平那幾句話的點撥對鍾道來說無疑於轉世重生一般，不但讓他堪破了千百年來所有的秘修者都難以突破的瓶頸，更給了他上聞天道的希望，用鍾道的話來說：生我者父母，再生我者雷子先生也！可惜這位虔誠的學生似乎也小看了楊平的本事，此時的他正苦口婆心地勸說楊平暫時收斂，不要與永隆皇帝起衝突，要不然讓皇帝動了真怒，後果不堪設想，畢竟皇帝手中除了供奉秘術師外，還有真正用於征戰的秘術師群落、劍客部隊以及遍佈名山大種的隱修者可供驅用，這些人的力量，可不是區區內廷供奉這些世俗強者就能比肩的。
楊平似乎對鍾道的勸說無動於衷，反而饒有興致地問起了一些秘術師之間的問題來。在哈爾比大陸上，魔法元素的濃度比亞寧大陸強了百倍，同樣的人施用魔法、武技或者法術自然比亞寧大陸上威力大上了數倍乃致十數倍，就鍾道他們這些頂多算是金丹期的秘術師來說，與亞寧大陸的頂級強者相差無幾，但整個哈爾比大陸和九龍帝國的真正強者卻不是他們這些人，而是那些隱藏在不知名的暗處，上可以與神明抗衡，下可以征戰敵國的隱秘力量，而這些力量一直掌握在一個人手中，那就是皇帝。用鍾道的話來說就是，混亂戰爭之後，神明消失，世俗的修練功法也漸漸遺失，他們這些自學或者由國家的秘術館培訓的秘術師已經不能掌握到最強大的修行本領，而隱修者和皇帝所掌握的神秘力量的特殊功法從來不外傳，數千年來，除了那些神秘部隊的秘術師與隱修者，世俗的修行者幾乎沒有一個人能夠突破金丹期的，這簡直就成了噩夢一般的宿命，讓他們永生都不能擺脫，楊平的出現終於讓他們再次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聽完了鍾道的講述之後，楊平問了一個極為幼稚的問題，「那些隱修者的力量到底有多強大？比你強多少？」
鍾道尷尬地一笑，好半天才說，「這個，這個怎麼比呢？以我金丹期的修為來說，在他們面前不過是連三歲孩子都不如的嬰兒一般，動根手指頭就能把我戳死。咱們秘術師的修為分金丹期以上有元嬰期、鑄神期和大乘期三個階段，能夠入選秘密部隊的至少都要元嬰期以上的修為，鑄神期的修為頂多也只是作為神秘部隊的預備役，只有大乘期的修為才是神秘部隊的主力！」
沒想到九龍帝國的力量強大如斯！楊平忍不住感歎起來，如果當初他穿越時空，降臨的地方不是亞寧大陸之東的死亡之島，而是哈爾比大陸，恐怕他的日子就不會過得像亞寧大陸那般滋潤了。九龍帝國的神秘部隊當中，秘術師群落被稱為『天字號軍團』，劍客部隊稱為『甲子號軍隊』，而還有另一個神秘軍團，被稱為『龍字號軍團』，至於這個『龍字號軍團』是由什麼樣的人組成、是幹什麼來用的，除了皇帝外，沒有人能知道，甚至包括帝國宰相。
正在楊平與鍾道聊得興起的時候，侍女來稟報若耶求見。鍾道對這個不識時務的女子腹誹甚多，他奉旨前來『鎮住』楊平，當然，他自己知道不可能鎮得住楊平，但能纏住楊平也算完成了聖命，只不知道這個『若主』前來是不是請楊平襄助的。越與楊平相處得久些，就越感覺到楊平已經不是人所能對抗的強大存在，讓人憑空生出一種無力感來。
叫進若耶後，還沒有待若耶行禮，楊平就說，「不用來請示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只要不違背我教的教義與原則，我都支持你們！」
若耶一愣，「可是，雷子，皇帝已經下旨讓三萬御林軍進城了。我們，我們……」
「雖萬行人吾往矣的氣勢呢？三萬人就怕了，整個奉天可有15萬御林軍呢？」楊平的強硬超乎了若耶的預料。聽了這話，若耶心中忍不住氣往上湧，他們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不是傀儡，也不是木頭做的，氣勢這東西能保命麼？作為雷神教的領袖，她有責任為教眾的生命安全負責，為了區區教典上所說的『雖萬千人吾往矣』的氣勢就讓成千上萬的教眾去對抗堅兵銳甲的御林軍，這不是氣勢，這是送死，是屠殺！
「我首先必須得為教眾的生命安全負責！」若耶強硬地頂了回來，然後用稍微緩和的語氣說，「雷子，你能不能去晉見一下皇帝，請求皇帝撤回御林軍，咱們和平解決這次的紛爭！」
「我是皇帝我絕對不會同意，兵臨城下然後逼著人家簽城下之盟麼？這不是和平解決，這是侮辱！若耶，你不要天真了，該怎麼幹就怎麼幹，相信我，沒錯的！」楊平揮了揮手，若耶賭氣退了下去。這一刻，她真想鼓動起教眾去和御林軍衝突算了，讓楊平來看看，他所謂的教義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白白的流血犧牲而矣。但走出後院後，她還是冷靜了下來，既然在楊平這裡沒有討到卓有成效的意見和建議，那麼就只有憑她的努力來化解這次危機了。
若耶走了後，鍾道明顯鬆了口氣，楊平看在眼裡，笑道，「哎，他們都還不太成熟，遇著點大事就來找我，要是以後我離開了怎麼得了？」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說，「算了，你也回吧，回去告訴永隆皇帝，問他是要江山還是牢籠，讓他好生選擇。如果要江山，那麼就撤兵安民，好好地聽一下百姓的呼聲，出台一些有利於民生的政策法令。如果要牢籠，我不介意幫九龍帝國再換一個皇帝。在亞寧大陸，我是華族的開國之父，在這裡我也不介意再做一次國父。」楊平的話讓鍾道目瞪口呆，剛才他見楊平喝退了若耶，本以為楊平不想讓事情鬧大，有息事寧人之心，但沒有想到的是，楊平的強硬超乎了所有人的想像，甚至像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可鍾道知道，楊平不是在說笑話，也不是在說狂話，他是來自遙遠的亞力克斯的修行者，能穿越重重險阻來到哈爾比大陸，修為的精深不是哈爾比大陸上的人所能想像的，更不是他這些世俗的秘術師能想像的，所以，轉過腦子來的鍾道最後決定，還是把楊平的話轉告給永隆皇帝。見鍾道起身要告辭，楊平又說，「還有一句話。如果在他做出選擇之前就對百姓下屠刀，那我手中的刀也不會手軟！」說完之後，楊平就起身退回後堂去了。
心懷忐忑的鍾道回到皇宮中，在安泰殿中的皇帝正在聽必探匯報奉天各地的亂情，經過最初的鎮驚與慌亂，此時的永隆皇帝已經能安之若素。見鍾道回來了，他頗為驚訝地問，「差使都辦好了？」
鍾道苦笑道，「回皇上，臣無能，差使辦砸了！」
永隆皇帝的臉色瞬間變得異常難看，眼見就要發作，鍾道馬上道，「但雷子先生有話讓臣轉告皇上！」
「說！」永隆皇帝吼道。
鍾道眉頭一皺，心中對這個暴戾的皇帝越發的厭惡起來，想起楊平那泰然的強硬，忍不住打起了今後跟隨楊平的主意來。「雷子先生讓臣轉告皇上，問皇上是要江山還是要牢籠。如果要江山，就撤兵安民，好好地聽一下百姓的呼聲，出台一些有利於民生的政策法令。如果要牢籠，雷子……」
鍾道還沒有說話，永隆皇帝已經氣得臉都變了形，「大膽，狂妄，狂妄……竟敢，竟敢威脅起朕來？！」喘著粗氣吼完後，永隆皇帝猙獰地大笑起來，「要朕選擇江山還是牢籠？真是天大的笑話，他以為他是誰？他有跟朕講價的餘地麼？不是為了百姓作想，朕早就派人剿滅了一個小小的雷神教，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狂妄無法，那也由不得朕手下無情了！」
「皇上，臣還有話沒有說完！」鍾道更加堅定了離開皇宮的決心，心中沒有牽掛的他反正膽氣越加的粗壯起來。
「說吧，朕也不介意把話聽完！」永隆皇帝吸著冷氣說，整張臉已經變得了青黑色。
「雷子先生說，如果皇上選擇牢籠，他也不介意幫九龍帝國再換一個皇帝。在亞寧大陸，雷子先生就是華族帝國的開國之父，同樣不介意再做一回九龍帝國的國父。同時，雷子先生讓臣轉告皇上，如果在皇上做出決定之前就對百姓下屠刀，他也不會手軟！」
聽完之後，永隆皇帝滑稽地笑了起來，「鍾道，朕姑且赦你無罪。現在朕委給你一件新差命，你馬上隨天字一組和甲子三組的人到楊府上去，去見識一下狂妄之徒是怎麼死的！以為來自亞力克斯就可以在九龍帝國橫行麼，真是笑話！天大的笑話！」
鍾道心下一跳，看來永隆皇帝不但動了真怒，而且差不多都失去了理智，把只能在國戰中使用的天字號軍團和甲字號軍團都使用上了。在他的心中，似乎並不為楊平擔心，反而想見識一下這些傳說中的強者已經強到了什麼樣的地步，再看看他們是如何敗在楊平手下的！
退出安泰殿後，他又直接出了皇宮去了楊府。他不知道天字一組和甲字三組在哪，但他相信到了楊府肯定會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