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獸王之芒 文 / 游兮
他雖然不怕被妖蝗吸附住，但這玩意又多又小，而且只集中在這一小塊，靈刃揮得稍微慢些，那些綠芒就會穿過光網吸附在他身上，只是一會，他雙腿附近便已經被一層綠芒包裹住了……
伊晴可忽然叫道：「你撐住！」
說完，整個人忽然掠了過來，雙眸中紅芒一閃，雙手不停的變換姿勢，口中唸唸有詞，朝著不停攻擊凌亂秋的妖蝗一指。
一股奇異的力量，似乎從那一指上蔓延開來，綠芒猛的退散開來。
凌亂秋累得氣喘吁吁的懸在半空，朝著伊晴可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伊晴可面色凝重的道：「我們快走，你剛才那一下似乎激怒它了。」
凌亂秋雖然累得要死，但知道伊晴可說的沒錯，靈刃收起，便跟著伊晴可朝外掠去。
剛走沒幾步，忽然一股難以匹敵的力量傳來，接著便覺得渾身上下被觸角裹住，一點氣都喘不過來，悶哼一聲，頭腦一暈眩，整個人便毫無感覺的被拉進坑內，這一切似乎只是在一眨眼間便完成的。
耳邊還響著伊晴可的驚叫聲，凌亂秋鼻端，便已經聞到異樣嘔人的氣味，知道自己掉進大坑裡來了。
往下看去，只見一盞黃色的明燈正緩緩亮起，但不一會他便意識到這不是什麼燈，而是小獸王的眸子正慢慢打開，從那黃眸中透露的信息來看，似乎正在打量著他，而他整個人則被一個觸角綁著懸空。
凌亂秋只覺得，這個小獸王不但是在看自己，而且還在用一種特異的能量，在試探著自己，但這種能量的入侵，似乎建立在另外一種基礎之中，使他完全猜不透。他即便渾身不自在，但用盡力氣也是無法掙脫。
終於，一聲低吼傳出，一股強烈無比的勁風從坑內旋轉而出，凌亂秋趕忙抬頭一看，只見伊晴可正立身在坑的正上方，雙眸中不再是那一點紅芒，而是整個眸子都彷彿變成了紅色，配合著她隨風飄舞的淡紅色長髮，渾身上下籠罩著一層近似邪魅的艷光。
只見伊晴可雙眸圓睜，朱唇微動，沒有聲音發出，但卻讓人感到，她與這個小獸王之間，正有著一種超乎常態的交流。
凌亂秋藉著這個空隙，慢慢的將身體放鬆，以平靜心中上浮的氣血，並慢慢的將力量重新聚起，剛才那一下衝擊，把他丹田內的奕力差點衝散掉。
由此可見，這小獸王有何等的厲害。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忽然小獸王一聲怒吼傳出，那盞如明燈般的黃色大眸，忽然射出異芒。
凌亂秋只覺得抓著自己的觸角一緊，身子又開始透不過氣了，不過剛才那段時間，也讓他聚集起了不少奕力，此時奕力貫臂，從包得緊緊的觸角中伸出一隻手來，那小獸王顯然發現了，吼聲再起，又是一隻長而粗大的觸角狠狠擊來。
整個坑內一道明亮的光芒耀出，小獸王巨吼連連，整個獸穴正在顫動，凌亂秋手握清音靈刃，滿身是血的硬割開那只抓著自己的觸角，而剛才朝他攻來的那只觸角，正撞在坑邊的山石上，發出一陣轟隆聲。
上面的伊晴可顯然是因為與小獸王溝通不暢，此時見到凌亂秋已經來硬的了，也不再客氣，雙手一指，一道紅光從掌間射出，打向小獸王的黃眸。
還沒等打中，小獸王忽然發出一聲震天怒吼，一股濃烈的腥臭味猛的從坑內湧了出來，黃眸射出一股強烈的異光，黃光迎上伊晴可攻來的紅光，竟然在半空中做了一個旋轉動作，紅光只在瞬間就被黃光完全融合在內，空中一變向，朝斬斷觸角往上飛去的凌亂秋打去。
伊晴可嬌呼道：「快躲開，這是獸王芒！」
凌亂秋剛才積聚的一點奕力，在斬斷觸角後就已耗盡，此時，只是憑著最後逃生的力量再往外衝，此時聽到伊晴可叫聲，雖然想躲，但身體卻跟不上腦子的反應，身形剛一偏，便覺得一股強大無力的力量，將自己完全籠罩了進去。
耳邊聽到伊晴可尖叫聲，接著整個人似乎被一層異芒籠住，渾身力氣盡失，神智一片模糊，只知道整個人似乎被這股力量震得飛出了大坑，接著便毫無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凌亂秋的意識緩緩甦醒過來，但身體依舊動彈不得，渾身上下找不到半點力量，就連睜開眼睛都難以辦到。
耳邊傳來一聲重重的歎息聲後，他再次昏迷過去。
第二次醒來，他耳邊依稀聽著有人在說話。
「他真的不能治了嗎？」
聽聲音好像是伊晴可。
「他能活下來就已經是奇跡了，別說二階，就連高階的三大仙使，也無法硬接獸王芒的！更何況，其中還夾著你所打出的伏獸系終極殺招『極樂世界』。」
這個聲音是一個陌生人。
「您再仔細診斷一下吧，他體內的奕力，應該具有自我恢復的能力，所以……」
「鳳起，你自己是二階修真者，你該知道獸王芒意味著什麼，幸好這還只是小修獸王，如果遇到萬宗獸王，別說獸王芒，光那股氣味，就可以讓他這個初階當場死掉！」
前面那個說話的應該是鳳起，而後面說話那人很討厭的樣子，說了一堆讓人聽不懂的話。
「嘖嘖，不過你也算是幸運了，居然在獸穴遇到小修獸王而又全身而退，這在修真界還是第一次，哈哈，憑著小修獸王的獸涎而甦醒的伏獸系傳人，肯定是最強的了……」
那人又開始說話了。
「對不起，我對你們的最強沒有興趣，我只想知道他能否醫治好。」伊晴可打斷道。
那人聲音一頓，道：「你自己看他的臉吧，他原來用的應該是『無形鬼容』，神跡鬼手的作品，神跡鬼手的東西只要授予了誰，那人如果還有一點力量存在的話，就絕不會離開。他現在的臉已經變化了，沒想到他這麼年輕，嘖嘖，的確是可惜了。」
伊晴可柔軟的身體，騰的一下撲在了身上。
接著，伊晴可的痛哭聲出現了，叫道：「你騙人，我不信！」
那人似是早已見慣了這些，道：「三界之內，他是沒可能了，不過如果能找到界上界的人，那還是……」
忽的一下爬起來，伊晴可顯然被這話激起了心中最後的希望。
鳳起忙打斷道：「界上界是一個絕對神秘的存在，連我們修真界的人都無法找到。那邊還有很多人等著你治，你先回去吧！」
一貫好脾氣的鳳起說出這番話，肯定是因為這人也激怒了他，那人似乎也有些怕鳳起，不再多說什麼，腳步聲響起，他走了。
接著鳳起的聲音響起，道：「晴可，宜醫師說話雖然有些……但他的奕力是源自天絕谷的，是二階治療系的頂級醫師。」
天絕谷？天絕谷……天絕谷！
好熟悉的名字！
伊晴可哭泣的聲音響起，道：「我不管，你們一定要把他救好。」
鳳起歎息一聲，道：「他的無形鬼容功效已經開始退去，如果在這邊，讓人知道他就是在人間界受到通緝的凌亂秋，那他會因冒名華坦利參加修真大會之罪，被除以極刑的。」
伊晴可忽然呆住了，冷靜一會，良久後道：「那該怎麼辦？」
鳳起歎道：「只能以測試不合格之名逐出修真界了，到時候我來親自將他送回人間界，保證無人知道他就是凌亂秋。」
伊晴可呆呆的道：「那以後呢？」
鳳起重歎一聲，道：「我早在他以凌亂秋之名，在連雲村第一次出現時，便已經看出華坦利就是凌亂秋，而凌亂秋就是華坦利了。
「但我一直沒說，目的就是希望他能晉級修真界，這對於他、人間界、修真界來說都是好事，修真界正面臨著千年以來的最大變動，他的力量在此時很適合。
「進入黑暗心鎖走止境之路，就是我為你們安排的第一個歷練，一方面希望以他的能力能直接通過黑暗心鎖破關，幫你找到獸穴，畢竟到過獸穴的伏獸系傳人，與沒到過的會差很多個級別。
「另一方面，也是想幫他逃過一劫，光明聖翼那邊夜家的勢力很強大，夜龍前其實也有些能感覺出，所以他早已在去止境之路提前佈置，就是要逼出他的身份。」
屋子內一片靜默，鳳起歇了一口氣，繼續道：「我本希望你只在獸穴打個轉出來即可，但沒想到這次居然是小獸王在裡面，而赤查離又恰好來攪局，所以……唉！就連小獸王攻擊他後迅速匿去，好讓你逃出這一幕，都讓我感到，這一切似乎早有定數。」一頓，道：「生生死死，三界最正常的自然循環罷了！晴可，看開些吧！」
衣袂劃破空氣產生微弱的風聲，鳳起也出去了。
屋子內只剩下伊晴可一人。
慢慢的，意識再次模糊下去。
腦中卻特別奇怪的回憶著，撒哈長老曾與自己說的那幾句話。
「你從未做過『獸』，那怎麼知道對於它們來說，『人』是一種好的狀態？其實，對於它們來說，半人是一種痛苦的修煉過程，最終的目標還是全獸。全獸、半獸半人，再回到全獸，這就是它們的修煉軌跡。」
天啊，我不會這麼倒楣吧，這個小修獸王，難道就是最終形態時的全獸？
凌亂秋第三次醒來時，終於有所感覺了。
但卻是格外香艷的一幕。
他的眸子能感應到微弱的光，卻模糊的看到了一張放大的臉，鼻尖一陣冰涼，似是來自另一個俏挺的鼻尖，自己的嘴唇沒有張開，但兩片柔軟的嘴唇正緩緩的將水度過來。
溫水透過紅唇香舌，緩緩的流進了凌亂秋的嘴裡。
凌亂秋知道這是天降艷福，只可惜自己是徹底的無福消受了，柔軟的舌頭，在自己口中眷戀的來回度著溫水，四片嘴唇交接，分開，交接，又分開，週而復始。
終於，鳳起的聲音傳來道：「別餵了，只要維持固定的量就可以了。」
但伊晴可仍舊又餵了三次才結束，鳳起歎道：「你馬上要進入閉關期，只要你用心，那很快就會出來，現在人間界與修真界的通道是關閉的，我想送他走也必須等到三息之後，也就是人間界時間的一個月後，到時候你能否再見到他，就要看你自己了。」
伊晴可沉默一陣，道：「難道不能推遲嗎？」
鳳起無奈的道：「你已經很遲了，趙裕民與蕭靈前天就已經進入閉關期。你在這裡也待了六天了，一般從獸穴出來後，七天之內要開始閉關期，否則你在獸穴的收穫將全部為空，我想你應該不會願意他努力救你後，你卻沒有成就吧？」
伊晴可長歎一聲，道：「幫我照顧好他，我下午就開始閉關，我會很快出來的。」
鳳起道：「嗯好，不過你要記住『欲速則不達』，千萬別操之過急，我們會有兩個二階修真者在一旁看著你的，有任何問題直接提就可以了。」
伊晴可似乎呆住了，道：「為什麼要兩個二階？太多人了吧……」
鳳起發出一陣輕笑，道：「一般是一個一階就足夠了，稍微好些的，就是兩個一階，但這次你們都是特殊，趙裕民是一個二階看護，蕭靈是一個二階外加一個通曉道法的一階做看護，而你是兩個二階做看護。」
伊晴可似乎突然想起了凌亂秋，道：「如果他在呢？會是什麼人看護？」
鳳起聲音一黯，但隨即爽朗的笑道：「他不需要看護！」一頓，道：「你趕快去吧，這是你們幾個，將人間界的成就轉換為修真界力量的閉關，非常重要……」
伊晴可應了一聲，飛奔而去。
良久後，鳳起低緩的聲音響起，道：「別怪我，你這個大閉關期，至少在十息以上……唉！」
凌亂秋意識已經有些清醒，知道按照剛才鳳起的說法，三息就是一個月，也就是一息是十天，十息那就是百日，而自己則會在一個月後被送走。
天，怎麼會變成這樣了？自己費盡千辛萬苦才來到了修真界，但還在初階就要被送回人間界？
不，這不可以！我不甘心！
死老頭，快出來，我要是掛了，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心中無助地叫喊了一陣，便停了下來，知道菩節根本聽不見自己說的話，此時只能靠自己。
渾身依舊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奕力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最重要的，丹田處似乎有一層奇怪的硬殼包裹著，阻擋住一切能量進入，所以即便體內經脈處聚起一點奕力，但也無處聚合，很快就再次散去。
難道這就是獸王芒的力量？
這跟自己在七海林，所見到的那個名叫肯坦的低級獸人的獸芒，似乎有很大不同，肯坦的獸芒更像是一把利刃，而這股獸王芒似是無形物體，擊中全身時，就像被一層光籠罩住。
奕力奕力，我的天絕心經，你快出來！
大概是用力過猛，他猛的一下又昏迷了過去。
時間一點一滴走過，這樣過了十天，凌亂秋終於可以在體內經脈處，重新聚集起些微的奕力了，他知道這一定是當時斬斷觸角後所剩下來的，後來被獸王芒一擊打散，現在又被他死命的重新聚集起來。
這幾日大概是都很忙，凌亂秋清醒的時間很長，但卻沒發現有人來看過，只是有些人會定期用濕巾來幫他潤唇，估計是想為他保持一定的水分吧。
凌亂秋並沒有感到任何冷落，反而是欣喜不已，給自己單獨的時間越多，便越有利於自己恢復。
那個什麼二階頂級醫師出自天絕谷，哼，自己的天絕心經也是一樣出自天絕谷，雖然不知孰強孰弱，但以前連清寒的「血紅祝福」，就是自己利用天絕心經化解的，可見天絕心經的力量還是很管用的。
如果此時有人在旁看著他，便會很清楚的發現，凌亂秋的額頭上正不停的沁出汗珠，而他體內的奕力也越聚越多，凌亂秋知道此時最是不能心急，這點，他早已在埋在石海之下的一年多內，深深體悟到了。
越是逆境，越要振奮。
這是他一人奮鬥到現在的體悟，慢慢地，手指開始恢復了知覺。
就這麼又過了十天，不但手指，就連身子也微微可以動彈了，在無數次試圖衝擊丹田外包裹的硬殼失敗後，尤其是每次衝擊時，那硬殼外層都會隱隱現出黃色與紅色交錯的光芒。
他心中察覺到這可能與獸王芒有關，於是決定暫時放棄衝開硬殼的衝動，將所有聚集起的奕力，來回不停的在體內經脈內流轉著，進行正常的修行。
這就如同不停的坐修般，換一個人可能早就經脈暴裂而死了，但對於凌亂秋來說，卻是一個很正常的方式。
在石海之下時，他對於體內的氣流完全不熟悉，每次坐修都長達三個月以上，所以此時只是十幾天的奕力運轉，並不難，唯一的困難，就是這樣等於是在坐修，會造成長時間的內視狀態，如果不能把意識從奕力運轉中抽出來，那麼在丹田的硬殼無法打開前，他便只能內視，無法知道外界的狀況。
但這樣帶來的另一個好處便是，他這些天來，幾乎是晝夜不停的在運轉著體內的力量，這種強迫下心無旁騖的修行效果，比之以前不知好了多少倍。
所以他每日只能利用周天運轉停頓的間歇，將所有奕力積聚在經脈內的一處，這樣可以在需要的時候，清醒一段時間。
但時間一旦過長，那麼聚集起的奕力一則會朝四處散去，需要他重新聚集，二則會因為某點積聚奕力過強，而導致經脈難以承受。
如此又過了四五天，他體內收集到的奕力越來越多，但鑒於之前的教訓，仍舊是不敢對丹田外包裹著的硬殼進行衝擊，但奇怪的是，他想試圖對外溢出奕力，似乎也完全做不到，奕力會在要溢出的部位不停聚集，直到經脈暴脹為止。
正在他猶豫的時候，忽然身體之外一陣震動傳來，他趕忙停下體內運轉，意識開始感受外部的動靜。
只聽一個聲音道：「四弟，就是他嗎？」
另一個人道：「不錯，就是他，沒想到中了『獸王芒』，他居然還能不死。」
這聲音凌亂秋有些耳熟，依稀應該是夜龍前。
另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嘿，鳳起私藏通緝犯，這下有他好看了！」
之前那個喊夜龍前四弟的人道：「別多說了，快把他帶走！」
夜龍前道：「鳳起在幫那丫頭護法修行，今天是最關鍵的一天，所以即便知道我們來，他也不敢亂動的。」
那個低沉的聲音沉吟一下，道：「他已經成廢人了，不過用來限制一下鳳起，應該還是有效的，走吧！」
凌亂秋只覺得身子一動，整個人就被扛起來了，這感覺像極了當年自己在地下聖堂，被任芒的手下扛走的情景，各種場景忽然從腦中急速掠過。
心中陣陣怒火湧起，似乎再也無法容忍那樣的情況發生！
凌亂秋體內奕力流轉，迅速加快，但意識似乎依舊停在一片憤怒的狀態，感覺到四周的景物在不停變化著。
他手指微微動彈了一下，眸子也緩緩睜開，他知道自己的意識恢復過來了，知道自己正在被人扛著不停飛掠著。
頭朝下看著不斷倒退的地面。
一股殺意，忽然從心神最深處森然滲出。
體內飛轉的奕力流過手臂，聚集到手掌上，再也沒有半點阻隔的，從手指處開始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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