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淒涼山谷 文 / 游兮
驚夢宮……
雖然鳳起已經盡量避免雍憐思到達所帶來的影響，但最核心的幾個二階高段還是得到了消息，一起前來指責鳳起，其中以枯木最為尖刻。
因為勾結高階區家族勢力使得雍憐思闖入高階區，戰天破關，雍憐思迎接，暗階大兵壓境圍著高階區達一個月之久，這在修真界歷史上還是第一次。
這些暗階過去種種作為，的確使得鳳起放縱雍憐思進入高階區的舉動十分可議。
但幸好鳳起平時人緣極佳，所以也並未多解釋，只是道：「立刻準備，讓小秋與雍憐思直上迷蝶天。」
這下更是引起大嘩。
高階遲遲不出，誰都知道肯定是上面出了問題，這種時候放任雍憐思進入高階區僅次於最高層天的迷蝶天，這簡直是瘋了！
鳳起接到柔姐的命令是秘密的，所以他也不好多解釋。
即便解釋了凌亂秋進入高階區的原因，也無法解釋為何要讓雍憐思跟著凌亂秋一起進入高階區的決定，索性什麼都不解釋。
鳳起正要以強制命令予以執行，忽然一個柔和的聲音響起：「誰對我的話有意見？」雖然柔和卻包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眾人一愣，紛紛朝發聲處看去，只見一個灰袍身影出現在大殿上方，灰袍無風自動，突出了此人的美好身影。
鳳起趕忙拜道：「鳳起拜見柔姐！」
其他眾人均一驚，知道原來這人就是高階區中最為神秘的一個高階，柔姐，也是除了夢驚雪外，高階區的另一個女人。
只見柔姐輕聲道：「鳳起，你最近做得很好，高階們需要凌亂秋，所以立刻把凌亂秋帶到我的面前。」
眾人這才知道原來只是幻影，並非真實的存在。
鳳起低頭應是，剛才反對鳳起的主力之一枯木忍不住道：「凌亂秋就罷了，難道高階的大人們也需要雍憐思這個暗階嗎？」
殿上的柔姐雖然只是影像，卻跟真實的人沒有不同，此時聽到枯木的話，瞟了一眼枯木，道：「暗階、光明階均為修真界組成一部分，只是光明階與暗階主導地位不同，滄桑萬年，時而接替，有何緊張的？」
枯木被她一眼看的就渾身冰涼，心中雖然不爽，但也不敢說話，只是瞪著那個影像。
柔姐忽然「泛出」一絲笑容，道：「真要雍憐思放開來殺，你們這裡的加起來也不夠看。何必為難人家？讓她一起上來吧，我來看看她。」
眾人心中均覺得玄妙異常，事實上這殿上的柔姐並非真實的，也看不見面孔，但這一下卻讓每個人都彷彿親眼看到了那美艷至極的笑容，正要抬頭再看，殿上已經空空蕩蕩，柔姐虛幻的影像不見了。
迷蝶天，也是凌亂秋在高階區最熟悉的一個區域了。
他第一次從高階墓地逃出，就是來到了這裡，遇到芝若言、重逢燕依依等等，都是在這裡發生的。
凌亂秋走在熟悉的小路上，悵然若失，依依的再次消失似乎給了他不一樣的感覺。
戰勝雍憐思的狂喜早已淡忘，他知道自己的綜合實力還是比不上雍憐思。這幾日眾人一直跟著，他連修煉根本咒的機會都沒有，他知道如果現在立刻再來一次決戰，那麼輸的肯定是他。
不過輸贏似乎已經不再重要，依依的離去，在這幾日內讓他越來越感到沉重，好像生命突然被割裂了一段。
那個過去，究竟是真實的存在，還是無聊的臆想？
如果依依再次出現，這次無論出現什麼狀況，都不會再讓她獨自離開。
凌亂秋心中暗暗下了這個決定。
只是連他也不知道，他是否還有這樣的機會……
就在這時，一個叫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他抬頭一看，一個熟悉的身影掠了過來，凌亂秋看清來人，道：「是你，好久不見了。」
來人是紫魅，是凌亂秋以前在迷蝶天所認識的，她見到凌亂秋後面還跟著一個青衣人，不由愕然道：「這次不是你一個人來的嗎？這人是誰？」
當日在戰天出關的錘煉之城，雍憐思就曾與紫魅碰過面，此時雍憐思頭一抬，露出美麗的容貌，微笑道：「好久不見。」
紫魅驚啊一聲，叱道：「原來是你，竟然闖到這裡來了！」說著就擺出準備作戰的姿勢。
凌亂秋揮揮手，道：「小魅，別這樣，她現在是我跟班，也就是隨從，不會傷害這裡的。」
紫魅怔了怔，隨即冷哼道：「騙人！你肯定是被她綁架了，等我去喊人！」
說著就要往後跑，凌亂秋怕她鬧大，身形一閃，手一攔，竟在紫魅身後處出現，撞上了紫魅正要起動的身形。
紫魅臉一紅，往後退去，但驚異明顯大過了羞意，道：「你怎麼這麼快！」
凌亂秋知道她為何害羞，自己伸出手攔人時，恰好碰觸到了紫魅白衣裹住的高挺酥胸，以前看到紫魅走路的樣子就動心不已的他，現在卻異常冷靜，搖頭道：「不用去叫人，這是柔姐同意的。」
紫魅看著他，眸中閃過更加驚異的神色，怔了一下才道：「柔姐不在啊。」
凌亂秋道：「鳳起老師讓我們去一個叫做淒涼山谷的地方找她。」
紫魅啊了一聲，道：「原來是那裡，那你……你們跟我來。」
兩人跟著紫魅往前走去，到很多白衣武士，不少都認識凌亂秋，紛紛點頭問好，凌亂秋也一一回應，知道都是上次雍憐思帶領暗階闖入高階區時認識的。而他們現在估計都想不到，自己身後跟著的人就是雍憐思。
世事變化當真是莫測難料。
忽然身後的雍憐思低聲道：「你小心，那個小丫頭對你的反應不太滿意喔。」
凌亂秋愕然回望，道：「什麼不滿意？」
雍憐思低頭偷笑，道：「自己想吧。」
凌亂秋這一路過來，曾多次想詢問雍憐思為何幫自己隱瞞，但一想如果問了，豈不是說明自己承認了？
於是忍住不問，兩人只是偶爾閒聊一些一路走來的見聞，其他時間並不多說話。
凌亂秋還要再問，前面已經把他們落下一段距離的紫魅忽然叫道：「快進來！」
凌亂秋飛閃而去，只見一個拐彎，面前風景大變。
剛才還是綠樹成蔭，水波蕩漾，轉眼間突然變成了一片荒涼，黃土連著灰天，地上不遠處白骨嶙峋，遠處更是有不少爬行的異靈。
凌亂秋驚異無比，他怎麼也沒想到，高階區迷蝶天還有這樣的地方存在！
紫魅道：「這裡往前一直走就是淒涼山谷了。」
凌亂秋驚異的道：「這裡怎麼這麼奇特？異靈？」
紫魅搖搖頭道：「我沒去過，柔姐嚴令禁制我們往前走，你們自己過去吧！」
凌亂秋點點頭，邁步正要往前，忽然紫魅叫了他一聲，他回頭，只見紫魅神采之中多了幾分以前未曾有過的媚意，道：「你小心點。」
凌亂秋一愕，心中知道了雍憐思所說的意思，知道紫魅的確身懷極高的魅術，不過在天絕心鎮守心神，東部真言日益修行的基礎上，他早已不再如當時那般容易動心，微微一笑，道：「謝謝。」說完，轉身毫無留戀的朝前走去。
雍憐思緊跟而上，偷笑道：「這丫頭魅力驚人，沒想到你的定力也很可怕。」
凌亂秋心中苦笑，淡淡的應了一聲，沒有多說話。
雍憐思似是奇怪的看了看凌亂秋，道：「你現在話越來越少了。」
凌亂秋唔了一聲，隨口道：「我緊張。」
雍憐思訝然道：「緊張什麼？」
凌亂秋轉頭瞥了她一眼，道：「難道見謬慕識你不緊張？」
雍憐思咯咯一笑，道：「我緊張什麼？他是大人物，怎麼會跟我這個小女子斤斤計較？」
凌亂秋心中知道的確如此，但仍舊想嚇唬嚇唬她，道：「他讓你進來這裡，說不定就是想直接殺掉你，免得你在下面又興風作浪！」
雍憐思聳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道：「死就死咯，有什麼大不了，聖主會為我報仇的。」
這麼一說，倒讓凌亂秋想起了戰天。
這個暗階之主似乎自從離開高階區後，到現在再也沒有什麼動作，一點動靜都不知道，當下裝作隨意的問道：「你們偉大的聖主現在忙什麼呢？」
雍憐思沒有回答他，眸子瞪大，盯著前方，同時拉了拉凌亂秋的衣袖。
凌亂秋茫然轉頭，也跟著瞪大眸子，原來前方遠處竟然是一片虛空，腳下的路到了前方百多米處已經結束。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加快速度，朝前衝去，大部分異靈看到兩人都紛紛避讓，所以兩人速度飛快。
奇怪的事情是，按照剛才目測的距離，現在早已是虛空，但仍舊處在剛才的環境中，飛掠了好一會，終於雍憐思驚啊了一聲，幾乎同時，兩人急忙停下。
前面正是一片虛空。
兩人的腳正站在懸崖邊上，再往下半步就會跌入虛空之中。
兩人雖然不會摔下去，但也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前面一片茫茫黑色，完全看不出對面的崖在哪，也不知道這崖下是什麼地方。
雍憐思思索片刻後道：「如果讓你往前飛的話，大概能多久？」
凌亂秋搖搖頭道：「不知道。這邊跟外面修真界似乎有些不同，我的飛行能力被大大減弱了。而且這前面是一片黑，想飛也不知道方向啊，估計繞一下我們就傻掉了。」頓了一頓，道：「難道是要我們跳下去？」
雍憐思似笑非笑的道：「那你跳下去試試看。」
凌亂秋當然不會跳，來回走了幾步，看了看四周，搖頭道：「沒有其他辦法了！」說著，走到雍憐思身前，把手一伸，道：「來！」
雍憐思一愕，不自覺的伸出手，凌亂秋一把握住雍憐思的小手，接著朝崖下縱身一躍。
雍憐思一嚇，叫道：「你瘋啦？」
想抽開手，重新飛起，但哪知一旦躍出，身體便沉重異常，凌亂秋又緊緊抓住她不放，兩人呼的一下便消失在了茫茫虛空中。
峭壁如刃，蒼松挺拔，白雲如帶，環繞四周。
山中小路上，一個布衣女子正匆忙前行，終於，在陡峭山峰掩映中，幾間木屋忽然出現。
那女子剛到門口，身子便是一軟，吐出一口觸目驚心的鮮血。
木屋其中的一間忽然打開，衝出一個男子，看見倒在門邊的女子，驚叫一聲，將她抱起，掠入屋內。
黑暗中。
「她到底怎麼樣了？」一個人問道。
沉寂良久後，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情況不太好，不過也很奇怪。」
「怎麼奇怪了？奇怪什麼？」之前那個聲音急切的問道。
「她的心法可以卸掉任何傷害她的力量，也可以遊走在各種力量之間，真不知道為何會受這麼重的傷？」
「您的意思是？」
「……她的傷勢似是故意而為啊。」
「那就讓她在這好好養傷，她曾說不願意留在這裡，想踏足四界，遊歷天下。現在在最後重傷時刻，她還強撐著回到這裡，這證明她還是想回家的！」
「但願吧。」
良久後，一聲輕咳傳出，亮光一跳，這裡終於不再是一片黑暗。
一個男子與另外兩個女子正站在床邊，男子英氣過人，此時臉上焦急無比。他身後的兩個女子中，一個身形高挑，一個略顯嬌小，但臉上均露出關切無比的神色。
床上躺著的正是剛才倒在門口的女子，蒼白的臉色使得她那張傾國傾城的俏臉令人心疼，黑髮掠過玉頸垂在胸前，襯得肌膚更加蒼白。
那男子急切的道：「依依，你醒了？」
這女子正是從凌亂秋身邊匆匆離開的燕依依。
燕依依睜開她那雙明亮的大眼，黑白分明的眸子轉動兩下，目光落在了那男子與身後兩女子身上，緩緩的掃過，接著一片茫然。
後面那個略顯嬌小的女子叫道：「依依？你的傷好了嗎？」
在一聲又一聲的關切問候中，燕依依終於開口了，潔白如玉的臉龐上滿是茫然之色。
「你們是誰？」
三人一呆，還沒來得及說話，燕依依說了第二句話。
「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哪裡？」
雍憐思看著四周，倒吸一口冷氣，問道。
凌亂秋也正看著面前的一切，心中同時也寒意直冒，道：「我不知道。」
兩人面前百米處，幾乎就是一個白骨堆，這一路過去也都是白骨，有異靈的，當然更多的都是人的。
雍憐思抬頭看了看上面，道：「這些人難道都是在這裡摔死的？」
凌亂秋搖頭道：「不是，這裡摔不死人。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遇到麼？那就是我從異靈世界縱身一躍的結果。」
雍憐思沉吟一下，道：「這麼說，這裡是另外一個地方了？」
凌亂秋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兩人往前走去，一開始還盡量小心翼翼的避開白骨，但越到後面越是多，索性飛起半米，從一片白骨上飛掠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雍憐思忽然叫道：「你看前面。」
凌亂秋放目遠顧，看見前方正有一個石碑插在一個土堆上，四周似是被清理過般，白骨格外的少。
兩人落在土堆上，看見石碑上歪歪斜斜的寫著四個大字：「淒涼山谷」。
「啊，原來這裡就是淒涼山谷了。」雍憐思驚道。
凌亂秋眼睛一瞟，看見不遠處還有一個土堆，土堆上也有一個石碑，不過卻是背對著這邊，趕忙掠去，繞到石碑正面，這回傻眼了，石碑上的文字竟然是他從未見過的。
雍憐思也跟了過來，也茫然搖頭，並不認識這種文字。
兩人心中都奇怪異常，現在通行的文字都是在人間界古語言的基礎上發展起來，或許有口音的區別，但文字歷經多年從未變過，即便有一些變化，但大概也都能認出，而眼前這種文字左扭右曲，完全不是他們所瞭解的語言。
凌亂秋因為知道這次前來的目的，所以大概能猜到，這可能是冥妖界的文字，不過猜測畢竟是猜測，他無法肯定，兩人繼續往前走去。
越往前，四處可見的白骨開始少了起來，而路則變得有些崎嶇不平了。
分岔路口，雍憐思看著完全不同方向的兩條道路，道：「我們往哪邊走？」
凌亂秋也很茫然，忽然一個聲音傳了過來，道：「是凌亂秋來了嗎？」
聲音柔和，正是柔姐的。
凌亂秋趕忙叫道：「正是。」
柔姐道：「那就趕快進來吧，來，往你右手邊那條路走。」
有了指點，路就好走了，一路上又碰到了好幾次岔道，不過柔姐都會及時出聲。
終於，兩人來到了一個洞口，柔姐的聲音從裡面清楚的傳出，道：「進來吧！」
凌亂秋一邊往裡走去，一邊道：「謬慕識大人難道是在這裡嗎？」
柔姐輕笑道：「不是，來這裡是來見我，至於謬大人，見到我後，你隨時能見到他。」
凌亂秋循著聲音，拐了幾個彎，終於看到了柔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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