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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131)雉河慘事 文 / 淡墨青衫

    聶士成依命坐下,環顧左右,卻是滿屋的光頭,軍議的場所當然是選了一處極軒敞的宅院的正堂,就是如此,裡面還是坐了滿滿當當上百號人,淮軍一鎮做戰的營頭不說,還有後勤補給、軍法、參謀,營一級的軍官海了去了,今天這場軍議還是做戰部隊及其相關的軍官參加,就算這樣,也把房間裡擠的水洩不通。按照條例,所有的軍人一例剃光頭,不管是軍官還是士兵,士兵都剃的雪亮也似,與和尚相同,軍官按例可以留寸許長的短髮,不過不少軍官顯費事,乾脆也和士氣一樣理了光頭,現在看去,在光線的照射下一片片亮閃閃的光頭,分外奪目。

    就連總鎮張樹聲也是如此,現下他坐在房間正中,腰桿筆直,一身將軍總鎮的軍服洗的乾乾淨淨,穿在身上筆挺貼身,最讓眾人矚目的,當然還是他肩頭的那一顆金星與那閃亮的光頭了。

    他自己也是極為注意軍容儀表,第三鎮不少軍官都是出身皖北團練,還有少數投降的捻子頭領,原本的江湖習氣重,積習難改,不像淮軍的那些老軍官和老兵,打入伍那天起就跟在張華軒身邊左右,軍容儀表軍姿都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練習出來的,當初為了站軍姿,不少軍官背部被曬脫了幾層皮,至今傷處仍清晰可見,這種功夫可不是說說就有,那是汗水和血水一起下才有的成就。第三鎮不少軍官士兵剛加入淮軍時,對這種訓練都有牴觸心理。覺得沒有必要,待後來常與淮軍老兵接觸。別人地軍容軍姿硬是要得,坐如鍾站如松,隊列行進時猶如一個整體,胳膊抬起放下都幾乎同步,這樣一支軍隊不要說是拿著火槍,就是拿著大刀長矛和鋤頭把,誰又敢小瞧一眼?

    認識到自己不足之後,第三鎮的兄弟伙也迎頭趕上,對這些淮軍地老傳統全盤拿來學習,與別鎮不同。包括總鎮張樹聲在內,所有的官兵比別鎮兄弟袍澤反而更加重視,一年多功夫下來,再沒有淮軍老兵瞧他們不起,提起第三鎮來時,就算是心高氣傲的第一鎮官兵,也會悄沒聲兒的豎一下大拇指。說聲:「好漢子!」

    總鎮都是這麼著,其餘的軍官們當然也不示弱,副總鎮兼鎮參謀總長劉銘傳肩頂一顆銀星,正襟危坐如臨大賓,副總鎮兼團團長吳長慶也是一顆銀星,坐在劉銘傳的對面。s

    第三鎮的情形比較複雜,張樹聲與劉銘傳吳長慶一般相同,都是廬州附近的世家大族出身,這幾人在投淮軍時都帶了不少自己的宗族鄉黨,手中原本就有實力。他們的團練原本在皖北對抗太平軍時打地也很不錯,可以說,當年清軍在皖北能頂住太平軍和捻子雙重壓力,也是這些團練的功勞。

    雖然淮軍不可能允許他們一直有自己的私人部曲,那些精幹的族人不少都被打亂編到其它的部隊,不過這幾人影響猶在,讓他們成為徹底的上下級,就算他們自己本人沒有意見,這些人的老部下和宗族親屬也會不滿,權衡之下。淮軍第三鎮便加設了兩個副總鎮,級別比總鎮稍低一些,而張樹聲年紀最大,居總鎮地地位旁人也沒有話說,這樣一來。第三鎮隱然就是三馬拉車的局面。不過好在這三人份屬鄉黨,一起搞的團練一起加入淮軍隊伍。張樹聲年紀稍大,對劉吳二人也很客氣,現在淮軍勢頭正好,正是大夥兒一起博取功名的時候兒,所以第三鎮居然在這種局面下能夠和衷共濟,全鎮千多官兵從上到下士氣高昂,求戰之心甚是迫切。

    等聶士成一坐下,張樹聲下意識的摸一下自己刮的發亮的頭皮,呵呵一笑道:「聶功亭在臨淮關算是隔的最遠,原以為他是趕不上了,沒成想也趕來了。既然這麼著,劉總參就繼續說。」

    總參謀制算是淮軍在中**紀史上的一個創新,在古代的中**隊原本也有參軍事這樣地軍職,不過含糊不清職權不明,到了明清之交,明朝是文官領軍,文人掌略戰略層面的軍務,軍人退化成不識字的老粗,在明代軍隊中識字的將軍都沒有幾個,更不要說普通的軍官了。至於清朝軍隊**的更加厲害,比之明朝層層疊疊的設制和軍事革新,清朝故步自封,滿人用騎射無敵天下的傳說嚇唬漢人,結果到最後把自己也忽悠慘了,還真的以為大清憑著幾十萬旗滿蒙騎兵就能保得萬年平安。

    不過淮軍採取采謀制也很困難,講武堂一期畢業的全是一線需要地軍官,而不是參謀軍官,少量的參謀軍官也因為資歷太淺無法擔任一線的主官,所以除了第三鎮外,其餘編成的兩鎮只有參謀,而沒有鎮總參謀。

    劉銘傳膽大心細,其實更適合擔任一鎮的主官,而不是參謀工作,不過現在合格地參謀太少,他也只能勉為其難。在三鎮參謀總長地位置上過渡一下,有機會再任總鎮,倒也不是一個壞的選擇。

    聽到張樹聲吩咐,劉銘傳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此人身形高挑,出身豪強,自幼也只豪俠仗義,在張樹聲等人執掌一方團練地時候,劉銘傳也是一方豪傑,此時站起身來,左右顧盼,居然也是頗有將軍虎威。

    「剛剛說了徐州那邊的情形,第二鎮已經在徐州站穩了腳根,僧王領著騎兵到了山東,不過並沒有敢犯境,咱們其餘各鎮沒有整編完成之前,也沒打算北攻,暫且算是相峙。勝保也領著一萬多旗和綠營兵馬到了山東,與僧王合兵一處,兩人合兵之後,算算也有五六萬兵馬,直隸、山東和東北、蒙古騎兵,這算是北方精銳。朝廷宣揚的調集北方各地二十萬兵馬,應當是虛言。就說抽調這幾萬兵馬已經耗費了不少錢糧,朝廷留在京師裡的那些旗兵打不得仗,不能算數。現在咱們隔絕了漕運,南方的錢糧運不到北方,能支應這幾萬精銳出來保住山東方面,已經算是極限了。至於山西、陝西、新疆各地朝廷也有駐軍,不過除了新疆之外皆無戰力,新疆麼常年打仗條件極苦,那裡的駐兵倒是能打,不過距離太遠,況且人數也不多。所以算來算去,等其餘三四鎮兵馬一編成,至夏時攻入北方,今秋之前,北京一定會落入咱們淮軍之手。」

    這種有關全局的軍事簡報在淮軍內已經成為一個傳統,為將者不能局限於自己眼前,而要培養出全局觀來,不察天下無以察一軍,還是在幾年前張華軒就親自給淮軍營一級的管帶們做軍事簡報,到了現在淮軍上下已經自覺自願的保持了這一傳統,在每一次大規模會戰之前,做一下軍事簡報已經成為必然的程序。

    劉銘傳說到這裡,有意的頓了一頓,環顧四周,所有的淮軍軍官已經面露喜色,等他話音一落,各人不約而同一起鼓起掌來。這種禮節上的回報自然也是張華軒的教導,卻也不必多說。

    劉銘傳待各人掌聲停止,卻又把臉上笑容一斂,向著各人道:「不過勝保雖然走了,河南巡撫桂英領著當地團練打了一個大勝仗,在雉河集大敗捻軍,一陣就斬首三萬餘,捻軍這一敗,沒有幾個月元氣恢復不來。況且還聽說,桂英下令,年高低於六十,高於十五的男子,全數被殺,雉河集一帶全是百姓屍首,河水為之變赤。」

    他說到這裡,顯然也極是氣憤,淮軍向來講究與百姓維持良好的關係,劉銘傳等人在地方搞團練時就依靠的是地方宗族鄉黨,當然也講究軍紀,到了淮軍中這一條更是重中之重,不能怠慢,此時說起雉河集的慘事,仍然不免得憤恨。

    此時張樹聲插話道:「那桂英不過是個庸人,旗裡這樣的外放巡撫比比皆是,不足一提。雉河一仗的團練也不是他的標營去打,這一仗,我看成是袁甲三在指揮。」

    這話說的明白,第三鎮中不少軍官在當年都與袁甲三打過交道,這袁某人韜略極好,對部下推衣衣之推食食之,所以甚得軍心,當年太平軍初入皖北幾無敵手,幸虧此人穩住了軍心士氣,在皖北與太平軍形成對峙之勢,後來是被福濟與和春兩人排擠,被調回北京閒置,這會子此人正在河南任布政使,收羅了不少舊部,雉河集一戰,當是此人之力無疑。

    劉銘傳顯然也是贊同這一說法,當下先是點頭,然後又道:「桂英當然沒有這本事,就是後來殺戮百姓,也不是這旗子弟能下的狠手,當然也是袁某人無疑。這人,倒算是心狠手辣。」

    張樹聲冷哼一聲,道:「算不得什麼,殺百姓要殺成英雄,這天底下英雄不知道有多少,待咱們淮軍將來會會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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