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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七十九章人算天算 文 / 而山

    太平天國的首都——天京城就像一個巨大磁場的中心,各個方向的各路大軍,不管是太平軍還是人民軍,都被吸向這個中心,而唯一能抗拒這股強大吸力的則是蘇北方向的部隊。因為許奐的原因,人民軍第四集團軍已停止不前,連帶太平軍英王——陳玉成部也不能向前。為此,人民軍總參謀部部長、聯合作戰指揮部總指揮吳命陵上將苦惱不已。

    「提出作戰方案的是他!擅自執行方案的是他!現在停止執行方案的還是他!」吳命陵站在歸德城城樓上,眺望南方,喃喃自語,「許奐!你到底想怎麼樣?」歸德城前兩天曾一度風聲鶴唳,傳言太平軍導王——陳士才領五萬大軍打過來了,可幾天過去,什麼事也沒有,歸德城重又平靜下來,但吳命陵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吳命陵早得悉陳士才奉陳玉成之命引五萬太平軍進犯河南解放區,但前面有人民軍第十五軍的第57師阻擊,他並不感到擔心,何況此時薛青的人民軍第七集團軍已快速南下,他更可高枕無憂了。他現在擔心的是整個戰局已打亂,太平軍會有多少像陳士才這樣規模的太平軍向各地解放區進犯?還有許奐的幾萬人能吃掉擁有二十萬重兵的陳玉成部嗎?

    望著無盡的穹空,另一方面吳命陵又不得不承認許奐選擇回馬一槍殲滅陳玉成部乃英明之舉。

    「吳部長!天黑了!我們該下去了!」警衛在一旁提醒。

    吳命陵收回如雪花般飄絮的思絮,轉身跟著警衛一步一步走下台階,為了穩定歸德城的軍心民心,他這幾日都特意選顯目的位置立於城樓上。

    「水無常形,兵無常勢!許奐倒是學會了精髓。」吳命陵邊走邊暗讚,「不愧為林主席的得意門生!」為了配合許奐的北六河殲滅戰,他不得不再次勉強自己聽命於許奐。

    北六河南岸,接近黃昏的時候,炮轟開始消沉下去。灰暗的天空被煙氣所遮蓋,更暗了。透過煙霧,高高在上、鐮形的新月奇特地放著光芒。大地上直僵僵躺滿了一動不動的屍體,也還有許多士兵在拘攣,在那裡痛苦地哼得震天響。

    馬嘶叫聲、呻吟聲、遠處的吶喊聲以及各處燃燒的火聲打破了寒冷冬天傍晚的寂靜。無數太平軍士兵拋下武器,有的企圖逃進村莊、樹林;有的裝死躺在地上;有的筆直地站在那兒,臉色雪白,眼睛充血;有的則在祈求。風還在颯颯作聲,死神仍緊緊地籠罩大地。

    啟王梁富成五萬餘人的南岸集團太平軍覆沒,北六河上的兩座浮橋已被炸毀,北岸太平軍憑借北六河暫時擋住了人民軍第四集團軍的進攻。河面上,到處是殘槳斷木,飄浮的屍體比翻肚的魚還多。

    許奐很滿意今天一整天的攻擊效果,他特意把第十六軍軍長張志明帶在身邊,專找一些場面殘忍慘烈的地方走過,張志明表情冷然,內心卻在欲欲作嘔,他當然明白許奐對他的一番苦心,許奐對他的保薦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站在北六河南岸,面對一整條河飄浮的屍體,許奐穿著一件大軍棉衣,大遮陽帽壓得很底很底,誰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內心在抽搐。同時,在北六河北岸,英王陳玉成同樣臨河而站,他一臉的哀痛,心在泣血,將帥無能,害死三軍哪!

    陳玉成部現在處境異常艱難,十二萬部隊已損失過半,他們不僅四面被人民軍包圍,三面還有三條大河攔著,北面是新沂河、西面是大運河、南河是北六河,還有一面——東面也好不到哪去,不出二百里便是大海。

    「想活命難矣!」陳玉成看著滿河漂流的屍體,痛苦地閉上雙眼。他知道,不久他的身體也將成為飄流屍體中的一具。

    天京城,冷冷清清的天王府瀰漫著悲觀失望的陰霾,天王洪秀全焦慮憂愁更是無比憤怒地坐在大殿寶座上,他今年45歲,本應正值壯盛之年,身強力壯才對,可現在看起來卻像一個無神的糟老頭,頭已禿光,鬍鬚花白,目光晦滯,行動遲緩,全身是病痛,一天到晚萎靡不振,一副龍鍾老態相。

    洪秀全與咸豐皇帝一樣沉迷女色,夜夜笙聲,早早被抽乾了身體,甚至於他比咸豐皇帝更過分。早年洪秀全有解救勞苦大眾,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的大同世界的宏偉志向,但同時他也早就夢想過那種后妃成群的帝王宮廷生活。在金田起義之時,他便已選美納妃15人;一年後在廣西永安圍城中,洪秀全身邊已有三十六個女人了。進入天京小天堂後更是廣選美女,天王府中納有陪侍他的婦女總計多達2300多名。這些婦女分為多等:王后娘娘下轄愛娘、嬉娘、妙女、姣女等16個名位208人;24個王妃名下轄奼女、元女等7個名位共960人,兩類共計1168人屬妃嬪;另有服役的女官,以二品掌率60人各轄女司20人,合計為1200人。

    有了這麼多的女人陪侍於他,洪秀全還不滿足,每當遠征部隊凱旋歸來,他還要從數以千計的女俘中,精心挑選美女,選入天王府中。

    天京事件之後,他深居宮中,消沉喪志,脫離群眾、脫離實際,沉迷於嬌娘美女之中,生活更加頹廢,為東王與翼王所趁,遭兩人挾持,權力漸漸被削弱,但只要他還能繼續過他那驕奢淫逸的生活,他也任由東王與翼王去狗咬狗。但現在卻不同了,天京城危急,天朝有了傾覆之危險,他那淫奢的生活不能再續,他終於坐不住了。在下面早就對東王與翼王不滿的奸佞小人的挑唆下,他把這一切政治與軍事上失敗的責任統統推到東王與翼王身上,欲重奪回屬於自己的權力。

    「陛下!事態嚴峻,如還不趕快採取斷然措施,恐天京城不保矣!」信王洪仁發痛哭泣諫,他是洪秀全的長兄,一直與翼王石達開有隙,不僅貪財好色,還喜招權納賄,到處搜刮錢財,肆行無忌,他視翼王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

    「什麼斷然措施?請信王明說!」洪秀全睜開無神的雙眼。

    「趁翼王尚未回到天京城,而東王之親信部眾大多在外作戰,削奪東王府與翼王府之兵權,由天王府重執朝政!」洪仁發瞇眵的三角眼溜轉,暗向其弟洪仁達使一眼色。

    勇王洪仁達會意點頭,邁開八字步站出:「陛下!信王所言有理,天朝乃我洪家之天下,外人怎會傾力護之?危難關頭,還得靠我們自己家!」他是洪秀全的次兄,與信王洪仁發乃一丘之貉,同樣的貪污蠹法,暴虐恣橫。天京事變後,與其兄參與政事挾制石達開,令石達開無以施展。

    「陛下!此議萬萬不可!」干王洪仁軒急急站出,極力反對,只有他知道東王與翼王對天朝的重要性,雖然他對東王與翼王把持朝政,架空天王府亦頗多不滿。

    「干王!你還是不是洪家的人?怎麼胳膊還往外拐呢?」信王怒目以視,憤恨道。

    洪仁軒不為所動,諷刺:「撤了東王與翼王,誰可理朝政?誰可帶兵抵抗人民軍?你們會理朝政,會帶兵打仗嗎?」

    洪秀全蹙眉,雖洪仁軒所言屬實,但他聽起來卻特別刺耳,冷冷道:「干王說的什麼話?天朝離開誰便玩不轉了嗎?天朝朝政,你不是管理的很不錯嗎?」

    洪仁發與洪仁達躬身,獻媚地附和,洪仁軒苦勸:「陛下!萬萬不可魯莽行事,以至自毀長城,釀成大禍!」

    洪秀全越聽越舒服,揮揮手道:「干王可先行下去,朕自有主張!」

    「陛下!削了東王與翼王兵權,外面正與人民軍血戰的將士們會怎麼想?請陛下三思,三思!」洪仁軒還在作最後努力。

    「報!」一位侍衛跑進大殿,跪地道,「稟陛下!翼王已回天京城!」

    洪秀全暗歎:「一時猶豫,又沒機會了!」

    洪仁發與洪仁達等眾洪家親信均露出沮喪神色,知又錯過了一次極佳奪回權力的機會。

    這時,不待侍衛稟報,東王楊秀清帶著手槍與配刀大步跨進大殿,僅是微躬身,然後飛揚跋扈道:「天京危急,讓陛下受驚了!」

    洪秀全面露慍意,幹幹應道:「東王辛苦!」

    「聽人說,陛下有削我東王府與翼王府兵權之意?」楊秀清咄咄逼人。

    洪秀全巨震,忙否定:「哪有的事?東王休要聽人胡說!」才議的事,東王便知道了,怎能不令洪秀全驚出一身冷汗?

    楊秀清冷冷道:「沒有就好!天朝危急,天京城人心惶惶,為保天王府之安全,從今日起一干閒雜人等未經允許不得進入天王府,天王府的護衛工作交由天京城守兵負責。」

    這不是封鎖了天王府嗎?洪秀全氣得無血的臉發青。殿前一干大臣盛怒,他們從此之後被剝奪了進見天王的機會。

    楊秀清掃視眾臣可以吃得下他的眼神,輕蔑地一笑,旋又轉對洪秀全,好似忠心地勸道:「陛下!如無什麼事,你還是呆在你的嬌妻美妃的溫柔鄉里享艷福吧!」

    「爾大膽,竟敢對陛下如此?「洪仁發氣急敗壞,大聲吼道,「來人啦!給我拿下這反賊叛逆!」

    殿外衝進幾名侍衛,欲捉拿楊秀清,楊秀清眼明手快,掏出手機,射倒一名侍衛,後又抽出配刀砍倒一名侍衛,接著欺近洪仁發,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兇猛而上的其它幾名侍衛不敢再動。這時,外面響起一陣叫殺聲,一個侍衛急跑進來,道:「天王府已被團團包圍!」

    大殿門外,楊秀清帶進來的十多名親兵正與殿前侍衛對峙著。

    洪秀全大驚,癱坐下來,指指侍衛,無力道:「你們下去吧!」

    楊秀清冷酷道:「慢著!你們幾位膽敢犯上,你們自盡吧!我會照顧你們的家人!」

    幾位侍衛憤怒,但思及家中老小,他們悲憤抽刀自殺,當場血濺殿堂。

    一干大臣嚇得膽破,均瑟瑟發抖。楊秀清嘲諷一笑,一腳踢開信王洪仁發,收刀入鞘,冷嘲熱諷道:「你們沒事就不要出來礙手礙腳,天朝危如累卵,我沒工夫理你們!天朝完了,你們也休想有什麼好果子吃!」

    「東王哪來那麼大的火氣?」翼王石達開獨自一人拔開雙方刀劍相對的侍衛,從殿外快步進來,然後跪下恭敬地向洪秀全三呼萬歲。

    楊秀清見是翼王,馬上換上一副尊敬與熱情的面龐,握住石達開的手道:「翼王辛苦!翼王回了,天京有救了!」

    洪秀全亦放心下來,翼王絕不會讓東王為難自己,危機暫時渡過,

    「東王!這可是你的不對了!天朝四面楚歌,我們應把更多的精力放到抵禦外敵身上,而不應耗在內鬥上!」石達開緊握楊秀清的手,嗔道。他一路風塵,臉上的灰塵還未來得及擦拭,聽說天王府出事,馬上帶兵過來。

    楊秀清認錯道:「是本王不對,本王向陛下認錯!」他背對著洪秀全,只是把手往後拱了拱,連裝模作樣的誠意都欠奉。

    楊秀清知道石達開剛說的那話明面上說的是他,實際上說的是洪秀全,如不是天王府也要削翼王府的兵權,石達開亦不會這麼急趕過來。

    「東王千歲!天朝情況到底如何?怎麼我出去半月時間不到,竟成現在這樣了呢?」石達開更關注天朝局勢。

    楊秀清輕歎一聲,拉著石達開,道:「翼王!說來話長,我們還是回府再說吧!」

    石達開點點頭,踏前一步,跪對洪秀全道:「陛下!臣下有事,容臣告退!」

    洪秀全一樣討厭石達開,石達開是一個笑面老虎,但至少石達開表面上還對他畢恭畢敬,遂揮揮手,溫和道:「下去吧!下去吧!天朝大業要緊!」

    楊秀清卻什麼也不做,待石達開跪安後,牽著石達開的手邁著大步囂張地離開了天王府。

    大殿前一片死靜,一干眾臣如鬥敗的公雞。

    洪秀全目送兩位飛揚跋扈的王爺大搖大擺地離開,心裡暗暗發誓:「朕一定要讓你們兩位亂臣賊子死無葬身之地,要再一次屠你們的全家,滅你們的九族!」同時,他也決定不能再讓自己的親信部隊離開自己的身邊。

    大臣們垂頭喪氣地散朝後,洪秀全寫下密旨,喚來親信,令南部大帥營的忠王李秀成與北部大帥營的英王陳玉成班師回朝。

    出得天王府,外面旌旗林立,扛著「石」字旗與「楊」字旗的士兵涇渭分明的分立兩旁,而護衛天王府的禁衛軍卻被繳了械,在他們面前攤了一地的兵械。

    「翼王!請上本座的馬車,我們好路上商量!」楊秀清真誠邀請。石達開剛從前線回來,連翼王府都未回,他騎的是單騎,於是欣然接受。

    「東王千歲!天朝局勢到底怎樣了?你現在可以說了吧!」石達開迫不及待。

    馬車緩緩而行,前後護衛森嚴。楊秀清長歎一聲,憂心忡忡道:「人民軍厲害,超出了我等之想像。」

    「此話怎麼講?」石達開輕點頭,他深有感觸,卻想聽東王詳說。

    楊秀清搖搖頭,苦惱:「人民軍各部劍鋒齊指向我天朝要害——天京城,迫我太平軍各部不得不班師回援,如此,人民軍佔據了戰略上的主動,並輕而易舉的佔領了我天朝大片領土。」

    石達開默不作聲,靜靜聆聽楊秀清的下話。

    楊秀清睇一眼,接著道:「如僅是這樣,還不至於使我天朝頃刻間陷入危急之中,人民軍厲害的是他們採取了一種歷史上從未有過的戰術。」

    石達開的軍事造詣在太平軍中屈指可數,是一位公認的不可多得的軍事天才,他急問:「什麼戰術?」

    楊秀清苦笑:「我也不知叫什麼戰術,具體情況是這樣的,人民軍幾路大軍直向我天京城,路途中如遇到我太平軍強大的阻擋,如一些我太平軍重兵把守的城鎮,他們則避開,另選通道,然後再一刻不停留,直逼我天京城;如在野外遇到我太平軍,他們則堅決打擊,或是一些我太平軍守護力量弱的城鎮,他們也是堅定攻奪,當我太平軍派兵救援時,十之**會被他們的伏兵殲滅。如此,現在出現了目前這種特怪異的現象:從通往天京城的各條道上,有兩三座大城鎮在我太平軍手中,但大部分的小城鎮,卻落入了人民軍手中,兩軍掌握的地方犬齒交錯,不經意間,我太平軍損失已到十萬之眾,而各孤立的城鎮也已處在人民軍各勢力範圍的包圍中了!」

    石達開懵懂,這樣的戰術聞所未聞。其實,這種戰術只有在《林逸軍事》中可以找到部分說明,這是後世聞名的「蛙跳戰術」與「圍城打援戰術」的結合使用。吳命陵潛心研究林逸的戰略戰術,此次算是活學活用,發揮得淋漓盡致了!

    石達開沉思片刻,睿智道:「人民軍欲迫使我軍與其決戰於天京城下,天京城不保矣!」

    楊秀清手捋鬍須,他與石達開持同樣的觀點。

    石達開旋又疑惑:「人民軍如此大踏步前進,勢必造成他們自己防線的大亂,他們可以派兵進入我天朝境內,我們也可進入他們的解放區啊!我們不是有幾支部隊執行這種戰術了嗎?難道就沒有一點效果?」

    楊秀清無奈道:「各路試圖進入人民軍解放區的部隊遭到人民軍留守部隊的阻擊,大多鎩羽而歸,僅有懷王周春率領的精銳游擊部隊與遵王賴文光率領的精銳騎兵部隊成功突破人民軍的防線,進入了解放區。」

    他又接著道:「另,被圍於穎州城的五萬佑王李繼遠部出人意外地成功突圍,算是萬綠叢中一點紅吧!」旋又悲哀:「但就是這唯一的勝利,佑王部五萬兵馬,能安全渡到淮河南岸的也僅三萬餘人而已,而且還搭上了整個淮北安徽境內的領土盡失。」

    石達開越聽臉色越陰沉,軍事上的失敗,他負有主要責任。

    「翼王!人民軍馬上將兵臨天京城下,你看怎麼辦?」楊秀清射出希冀的目光。

    「目前這種情況,我太平軍完全陷於被動,唯今之計,只有放棄天京城,方能變被動為主動。」石達開毫不猶豫道。

    楊秀清同意:「不能再被人民軍牽著鼻子走,也不能與人民軍決戰於天京城下,不然,我們全完了!」旋自我否定道:「不過,我們根本不可能能放棄得了天京城!」

    石達開深知這種戰略的改變有多難,這不是他們兩位王爺便可以決定了的。

    楊秀清瞥一眼,低下頭道:「東王府與翼王府的人可以離開,但天王府的人是絕不願離開的,貪圖享樂慣了的天王絕不願開他的安樂窩。」

    石達開咬咬牙:「實在不行,我們可以強行架著他離開!」

    楊秀清讚賞石達開的果斷與魄力,卻苦苦地搖頭:「現在我們有能力強行架著天王離開,但沒道理,因為天京城還未真正到被兵臨城下的時刻;等到天京城真正地被兵臨城下之時,我們又無能力強行架其離開了!」

    「此話怎麼講?」石達開不解。

    楊秀清臉上露出得色,但僅是剎那間,此時還有什麼好得意的呢?他意味深長道:「想來,在我們離開天王府時,天王肯定派出親信密令忠王李秀成與英王陳玉成回天京救駕了!」

    石達開蹙眉深思,在政治敏銳度上東王畢竟還是比他老辣一籌。「英王部與忠王部並不全都是天王的部隊,他們會對我倆不利嗎?」他不相信。

    英王陳玉成與忠王李秀成是楊秀清最為欣賞的兩位太平軍將領,他婉轉道:「英王與忠王倒不會對我倆不利,但他們也不會許我們倆對天王不利,他們服從正統,忠於天王,這毋庸置疑!如果,天王讓他們死守天京城,我們還能怎麼樣?我們能拋下他們嗎?能拋下幾十萬太平軍將士嗎?」

    石達開神情凝重,很感苦惱,突喟然長歎:「唉!我們現在不用擔心英王回援天京了!」

    楊秀清張嘴驚問:「怎麼?」

    石達開雙眼泛紅,盈盈水珠在眼眶裡翻滾,無力道:「英王可能永遠回不了天京城了,其部被人民軍第四集團軍圍困於北六河兩岸,凶多吉少矣!」

    「前幾日還接到他的大軍脫出重圍,正浩浩蕩蕩南下回師救援的啊?」楊秀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也暗暗慶幸把自己的親信輔王——楊輔清早早調回,現在看來是多麼明智之舉。

    石達開見楊秀清乍驚乍喜,怎會不知他在想什麼?不由露出鄙視的眼神。

    「報!」馬車布簾外,一位侍衛立於車前。

    「什麼事?速速報上?」馬車停下來,楊秀清威嚴地沉聲命令。

    「蘇州府戰報,輔王——楊輔清戰死!」

    「啊!」楊秀清慘叫一聲,暈厥過去。

    石達開此時又露出憐憫的神色,暗歎:「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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