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崇吾界（七） 文 / 看泉聽風
林浩遠的洞府裡靈茶館不遠，杜若雖舀著禁制符，但也不敢亂闖，站在洞口喊道：「師父。」
「進來。」林浩遠清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師父。」杜若推門而入，「你什麼時候回萬獸山啊？」她早聽師父說了，他這幾天都在萬獸山，似乎門派給他的任務他還沒有完成。
「明天。你先回去收拾下，我們明天就走。」林浩遠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你在區吳界做的不錯。」
「師父過獎了。」杜若聽到師父的誇獎，有點不好意思，「我沒什麼東西好收拾的。」杜若道，她身上儲物袋那麼多，東西都是隨身攜帶的，別說是在秦家了，就是在雲霧宗的洞府，她房裡除了固定傢俱和幾件日常換洗的衣物外，也沒其他東西了。
「一會你父親會過來。」林浩遠頷首道。
「父親？」杜若偏頭望著師父。
「秦真人。」林浩遠說道。
「師父，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秦真人是我父親了？」杜若問道，她感覺師父很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林浩遠淡聲道：「你父親是誰，你都是我的徒兒。」
「師父——」杜若嘟了嘟嘴，想不到最後不知道這件事的就她一個人。
「你是想先跟我去萬獸山，還是自己回雲霧宗？」林浩遠問。
「師父，我還能去參加內門歷練嗎？」她來崇吾界時間也不多，內門試煉應該還沒結束？
「你還想參加內門試煉？你之前為門派煉製的那些丹藥已經讓掌門認可了，已經是內門的精英弟子了。」雲松子說道，「這次回去後，你最起碼能當藥方管事。」
「我當藥房管事？那以後不是要一直熬藥？」杜若不關心自己是不是升職了，她比較關心自己以後是不是就被門派關在房裡熬藥，一點自由都沒有了。
林浩遠嘴角抽了抽，他不說完全瞭解這徒兒，也知道她性子一向懶散，外人做夢都想要的藥房管事的位置，在她看就是個麻煩，「你要不喜歡可以推了，不過你既然是靠熬藥劑的本事當上精英弟子的，門裡應該每年都會規定你要煉製多少藥劑？」
「那我不推了。」一樣要熬藥，她幹嘛把到手的好處給推了？手裡有權好辦事啊！杜若盤算著，藥房一向是個肥缺，到時候來巴結她的人肯定很多，到時候她就可以幫阿芸和小雅換個好位置了，她們在丹房和靈獸院打雜很久了。
林浩遠見徒兒雙眼無神，就知道她又在胡思亂想了，抬手輕彈了她額頭，「在胡思亂想什麼？」
杜若揉揉額頭，「沒什麼。」
「去泡壺茶來，你父親來了。」林浩遠吩咐道。
「是。」杜若依言退下，去了偏房烹茶。她知道父親很希望她留下，但杜若心裡很明白秦家並不是她能待的地方。她對父親說，她不想牽扯進秦家的家族內鬥，其實她也明白，無論她待在什麼地方，都免不了鬥，哪怕是做了散修。
但她要是留在秦家，無論本事再高，都不可能有什麼太大的前途。這正如衛清風和師父一樣，兩人修為、處事能力等都相差不大，但衛清風在雲霧宗的地位遠遠不及師父，就因為他是在自己門派解散後才進雲霧宗的，而師父是從小在雲霧宗長大。
「姑娘。」洞府裡配給的侍女迎上問道，「您有什麼吩咐？」
「沒什麼，你先下去。」杜若見秦晉文來了，忙迎了上來，「父親。」
秦晉文抬手摸了摸杜若的頭，「阿若，你真不願意留在這裡嗎？」
「父親，我長大了。」杜若想了想，仰頭認真的對父親說道，「我會回來過來看你的，還會一直給你寫信。」
秦晉文摟著女兒，輕輕的撫摸著女兒的頭頂，「阿若，你在雲霧宗有的，我也能給你，甚至可以給的更多。你要是不喜歡嫁人，那就不嫁人，你喜歡煉丹，我……」
「父親，在秦家，是你給我多少，我才有多少；而在雲霧宗，我能有多少能力，就能擁有多少。」杜若伸手反抱住父親，不管父親對娘做了什麼，他對自己一直很好，在他的身上，杜若享受到了久違的父親似地呵護，就像前世爸爸呵護她的感覺一樣。爹爹對她雖然也很好，但或許是因為爹爹常年躺在床上，杜若總是不由自主的站在保護爹爹的立場上，「爹——」杜若頓了頓，輕聲說道「我不是娘，也不想當娘。」
「阿若，你是不是在怨我？」秦晉文聽到了女兒的話，微微苦笑。
「怨？」杜若不解，「父親，你說什麼？」
「怨我沒給你們報仇。」秦晉文歎氣說道。
杜若默然半晌，才低聲說道：「我跟爹也沒出什麼大事，就是爹之前受了些苦，也談不上報仇什麼的，再說大哥對我也不錯——」
秦晉文輕拍她的背，語氣沉沉的說道，「阿若，你還小有些事你沒必要知道，沒有人錯做了事可以逃脫懲罰。如果有人要求你解開文氏和你舅母身上的禁制，你千萬不要答應，那是你外婆弄下的，她有言在先，誰解開那禁制就要誰的命。你外婆的個性，你也知道，千萬別去挑戰她的容忍度。」
「禁制？」杜若疑惑的問道，「什麼禁制？」
「沒什麼，就是限制了她們的修為。」
「嗯。」杜若垂目不語，文夫人和杜伯父的妻子是殺害原身杜若最直接的兇手，她就算不找她們報仇，也不可能就這麼原諒她們。她之所以會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就是因為秦聆曾告訴過她，她已經教訓過那兩人了，她想報仇可以隨時去殺了她們。在秦聆看來，她可以不在乎這兩個廢材孩子，但誰要是欺負她的孩子，就是不給自己面子！
原來是下了禁制她們的限制修為啊！那就是說她們以後再也不能修煉了？杜若嘴角挑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難怪文夫人看起來比秦聆還要老，原來是修為一直上不去，定顏丹服多了，對她沒效果的緣故。有時候殺人並不是最好的復仇方式，她不會去報仇的，就文夫人和她那位舅母慢慢的老死，何必為了兩個仇人而讓自己犯下殺孽呢？
文氏她們有出色的兒子，娘家權勢也不低，想來那道禁制不是不能解，而是沒人敢解開？畢竟秦聆背後的靠山更大，她有一個修為已經是出竅期大圓滿境界的丈夫！沒人有敢輕易得罪一個高階修士，尤其還是他們理虧的時候。
結合父親和秦聆的話，杜若就知道秦大對自己的故意示好，文氏、秦三對自己討好又厭惡的感覺，都是因為他們想讓自己給文氏解開那道靈氣。在他們看來，秦聆會懲罰文氏她們完全是因為爹娘，她是娘唯一的女兒，又是爹的心肝寶貝，她出面解開那道靈氣，秦聆或許會因為她而免了文氏她們以後的懲罰。
要是秦聆還是不肯放過文氏她們，她們也沒什麼損失，至於秦聆會不會懲罰自己，想來已經不在她們的考慮的範圍內了。這也是杜若厭惡祝六的最主要原因，在秦十二說祝六是文氏外甥的時候，她就明白這人定是故意來討好她的。杜若冷笑，她的確有時候會發善心，但不代表她會對屢次三番害自己的人發善心，連孔聖人都說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她自認心胸不及聖人寬廣。
「秦真人。」林浩遠等父女兩人說完話後，才從房裡走出來。
「林真人。」秦晉文放開女兒，兩人見禮後，秦晉文從儲物袋裡掏出了幾盆盆栽，「你還有不少盆栽留在家裡呢，我給你帶過來了。」
「啊！」杜若這才想起，自己剛種了一些蘆薈，因蘆薈喜歡陽光，就放在窗台曬太陽，「多謝父親。」杜若忙從秦晉文手裡接過蘆薈。
「這是沙漠裡的植株『油蔥』？」林浩遠問道。
「是。」杜若摸著蘆薈肥大的枝葉，解釋道，「這蘆薈雖然是長在沙漠裡的，但還是挺好養的。」
「它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為什麼你要用靈氣滋養？」秦晉文問道。
「呃……」她能說蘆薈可是美容聖品，她為了讓它美容效果更好，才用靈氣滋養嗎？估計她說完就要被罵一頓了……杜若靈光一閃，手掌一開，就露出了一把匕首。
「阿若，你幹什麼？」林浩遠手朝她手腕處輕輕一點，便奪走了杜若的匕首，秦晉文則牢牢的握住她的手臂，低聲喝問道。
杜若被兩人嚇了一跳，「師父、父親你們誤會了。」她摸了摸鼻子，拉開自己手臂上的衣服，手腕上有一道細細的傷痕，她匕首被師父沒收了，只能用手拗下一段蘆薈，把裡面晶瑩的果肉敷在傷痕上，不一會傷口明顯收口了。
「這蘆薈有收斂傷口的作用。」杜若說道。
「你手上的傷怎麼來的？」林浩遠挑眉問道，以杜若的修為尋常的刀劍已經不可能劃傷她了，能傷她的只有靈器。
秦晉文從懷裡取出一瓶外傷藥，想要給她塗藥，杜若連忙拒絕，「我不要，就一點小傷而已。」杜若不喜歡小傷就用很好的傷藥，萬一產生抗藥性怎麼辦？她對師父乾笑了一聲，「不小心劃傷的。」說著她取出新買的簪子。
秦晉文苦笑，這丫頭太毛躁了，居然能用簪子劃傷自己。林浩遠低頭看了那油蔥一會道：「這油蔥似乎和尋常的油蔥不一樣。」
「因為我是用靈氣餵養的。」當然不一樣了，這蘆薈已經是她養的第三十七代了，前面熬不過的全被她淘汰了……「父親，師父，你們先聊，我去給你烹茶。」說著閃身進了一旁的隔間。
「秦真人，我們去書房。」林浩遠做了一個有請的手勢。
「好。」
也不知道師父會和父親說什麼，不過父親應該會讓她回雲霧宗了？杜若從儲物袋裡取出茶具、靈泉、靈茶準備烹茶。
「姑娘，您是不是養了一隻三階的小靈貓，身上毛色為黃白褐三色。」侍女進來問道。
「是的，怎麼了？」杜若抬頭問道，她不歷練的時候，很少把咪咪關在靈獸環裡，讓它自由活動，但這丫頭懶得很，不是趴在她肩頭睡覺，就是膩在她懷裡撒嬌，很少肯下地活動。不過它一向很怕師父，剛才死活都不肯陪她進去，杜若就把它放在了客棧花園裡，讓它在花園裡玩耍。
「那個——」丫鬟有些為難，「它好像吃了一個女修養的靈植，那女修好像很生氣，您還是出去看看。」
「吃靈植？」杜若心裡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壞丫頭嘴刁的很，給它種的貓草，它從來不肯吃，總是吃她養在收納玉盆裡的靈植，尤其愛吃那種靈氣精純、笀命在一千年左右的天階靈草……杜若暗暗磨牙，那是這死丫頭真的把人家的千年的天階靈草吃了，她非打它屁屁不可！不過千年靈草都很值錢，修者應該都很保護？不會隨便讓這丫頭吃到？杜若匆匆跟著丫鬟出了洞府，才走到客棧花園，就看到一群人圍著，似乎在看什麼熱鬧。
「六師姐，何必跟這隻小畜生計較呢！平白氣壞了身子！」
「是啊！師妹莫氣，讓師姐幫你把這個小畜生抓來！」說話的兩名女修似乎在竭力安撫一人的情緒！
「你們快把這小畜生抓起來！我要把它抽筋扒皮、一刀刀的剁死！再把它魂魄提煉出，放在魔魘魅火下烤到魂飛魄散！」清脆年輕的女聲咬牙切齒的說道。
「喵——」同時響起的還有小貓綿綿的帶著委屈的叫聲。
「咪咪！」杜若擠進人群，就見咪咪趴在樹上，小爪子牢牢的摀住自己的腦袋，杜若一箭步衝到樹下，「咪咪，快下來。」
「喵喵！」咪咪看到姐姐來了，興奮的站了起來，身子一弓，撲到了杜若懷裡，小腦袋不住的往杜若懷裡磨蹭，身體還在不停顫抖，杜若心疼壞了，「寶貝怎麼了？受傷了嗎？」看到它如此委屈，杜若早忘了剛剛還說要狠狠教訓它一頓。
「這隻貓是你的？」充滿怒氣的聲音尖聲叫道。
杜若抱著小寶貝，回頭歉然的說道：「是我的，對不——」她話音還沒說完，就飛快的躲開了朝她臉上揮來的手掌，杜若臉色一沉，「這位姑娘，你想幹什麼？」打人不打臉，修真界修真相互打鬥不稀奇，但很少有人會扇人臉，除非是想結死仇。
「畜生吃了我的靈草，難道我不該它打它嗎？」說話的少女應該就是六師妹，清亮的大眼裡滿是鄙夷和怒氣，指桑罵槐的對杜若吼道。
杜若聽得臉色一沉，靈壓直接朝三人壓去，三人如遭重擊般，連連倒退，這還是杜若手下留情的緣故，這三人修為沒有一個超過煉氣六層，毫不誇張的講，杜若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她們。
三人這才發現杜若的修為比她們高多了，「你別胡來，你知道我們是誰嗎？」一名年紀貌似最大的女修扶住六師妹，對杜若喊道。
「我不需要知道你們是誰。」杜若淡淡的說，「我只需要知道你們為什麼這麼對我的寵物。」
「你的貓把我的千年靈草給吃了，我不該殺它嗎？」六師妹氣勢洶洶的說道。
杜若神色一僵，一把揪起心虛埋進她懷裡的小壞蛋，「你真的吃了人家的靈草？」
「喵嗚——」咪咪委屈的叫了一聲，那株靈草是種在花園裡的，它哪裡知道是別人種的？咪咪也很委屈，它又不知道那靈草那麼珍貴，平時它都舀那靈草當零食吃的。
杜若目光落在一株快啃完的靈草上，是一株千年的天露草！杜若鬆了一口氣，同時也能理解那女修為什麼這麼生氣了！天露草本來就不多，千年的天露草更是少見，採到的人基本都是自用的，市面上幾乎買不到，「真是抱歉。」杜若對三人歉然的笑笑，天露草水分很多，口感甘甜，蘊含的靈力也極為精純，就是杜若也很愛吃，難怪這丫頭會嘴饞了。
「你以為你是誰？一聲抱歉就能抵得上千年天露草？」六師妹怒氣衝天的說道，「你知道我們為了找這株靈草花了多少時間嗎？」
杜若知道她是損失了天露草心疼，她懶得跟小姑娘計較，「千年的天露草我是沒有了，但我有三粒用千年天露草煉製成的築基丹，用這個彌補你的損失如何？」一爐藥頂多只能煉製三粒築基丹，但很少有煉丹師真的能一爐煉出三粒築基丹，能煉製成功一粒已經很不錯了，杜若這份補償已經很厚重了。
她話音一落，那三人臉色頓時看好了許多，但那六師妹還是嘟噥道：「我們怎麼保證你那個築基丹是真的？」
杜若好笑的問：「哪你們想怎麼樣？」
「你跟我去找鑒定師鑒定，他說是真的我們就信。」六師妹說。
「好。你們有鑒定師嗎？」杜若一口答應。
「我記得前面不遠處就有一間拍賣會所，我們去那裡鑒定好了。」另一名年紀稍輕點的師姐提議道。
「可以。」杜若抱著咪咪同三人一起去了拍賣會所，說清了四人的目的後，杜若支付了鑒定用的十塊下石的費用，就在侍從的帶領下去了一間小房間，一名乾瘦的老者沉默的坐在房裡，「你要鑒定的東西呢？」
杜若將咪咪往靈獸環裡一丟，從懷裡取出一個密封的錦盒，上前幾步，剛想遞給老者。見那老者突然抬頭，露出了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杜若腦海警鈴大作，剛退了一步，就見一張大網迎面向她兜來！
作者有話要說：多謝雲書雁投的霸王票^_^
油蔥是蘆薈的別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