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440章 讓步與抗爭 文 / 深海游龍
楊小年搖頭道：「我沒有說要處理誰，我說的是建議省委對陳一平和劉廣進作出處理。作為督查室負責案件調查的人員，誰都有權利提出對調查結果的處理意見，更不要說我這個常務副主任了。在這個事情上，我還真想不到我有什麼錯。再說了，我這個意見是按照組織程序上報的，從這一點上，能夠充分看出來我是目有組織，眼裡面裝著領導的，我什麼地方做錯了？」
「這麼說，你一點錯誤都沒有？」趙良棟盯著他問道。
楊小年搖頭：「我個人覺得我一點錯誤都沒有，如果秘書長覺得我什麼地方做錯了，請您指出來，我堅決改正。」
趙良棟凝視著他，語聲沉重的說道：「那你還是堅持你的意見嘍？」
楊小年很嚴肅的說道：「是的！而且，我堅持認為，像建設廳陳一平這種行為，必須要受到一定的處理才行。」
「哼，先回你辦公室好好想想你的問題，等我有時間在好好和你說道說道。」趙良棟用一聲冷哼，結束了他和楊小年之間的談話。
等到楊小年走了之後，趙良棟笑了笑，從辦公桌上拿起了一份文件。在這份文件的下面，居然放著一隻袖珍錄音機。趙良棟站起身的時候，把文件盒小錄音機抓在手裡，一邊往外走，一邊搖了搖頭道：「這小子，倒長了一張好嘴……」
出了辦公室，趙良棟直接上樓，來到程子清的辦公室，敲門進去後，這才發現省委副書.記王增濤、孫全功兩個人也在程子清辦公室裡坐著呢。
趙良棟先給王增濤、孫全功兩個人打招呼，然後才對程子清笑著說道：「都問清楚了！這是督查二處調查建設廳這個案子的時候所做的記錄，以及楊小年同志按照程序打的處理報告，完全不是鄭耀民說的那麼回事……」說著，趙良棟按下錄音機的按鍵，他和鄭耀民、楊小年前後的整個對話過程就放了出來。
程子清一直臉色平靜的聽著，一直到錄音播放完之後，才猛的一拍桌子說道：「省委安排的工作，他鄭耀民身為副秘書長、辦公室主任、督查室主任不去辦，不是顧念友情就是怕得罪人。楊小年大膽工作，他反而雞蛋裡面挑骨頭……你聽聽他都說了些什麼？按照他的說法，楊小年都夠槍斃十回的了。這種人，自己不做正經事，還專門給做正經事的人扯後腿！趙良棟同志，你是秘書長，這個事情你看應該怎麼處理？」
趙良棟沒有說應該怎麼處理，反而輕聲的說道：「楊小年同志地情緒有點激動啊，聲音裡面都帶著一股火藥味兒。」
程子清就哼了一聲，搖頭說道：「那是當然了，這種事情擱在誰身上誰都有情緒。自己辛辛苦苦的做工作，還要被人無端指責，心裡能高興才怪呢？」
有了程子清這個話，趙良棟這才說道：「鑒於鄭耀民同志在本次事件中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您看，是不是對其提出行政警告、黨內記過一次的處分？」
程子清就把目光轉向了王增濤和孫全功：「你們看呢？」
王增濤的臉色陰沉似水，雙眼緊盯著程子清的桌子角，好像那地方能夠盯出黃金來似得。孫全功心說剛才你都說了，鄭耀民這是『自己不做正經事，還專門給做正經事的人扯後腿！』，又說他針對楊小年這是『雞蛋裡面挑骨頭』，你省委一把手都下了這樣的評語了，鄭耀民就是撤職查辦都不為過，你還讓我們說什麼？
要說程子清是為了扶楊小年上位給他倒騰地方有點不現實，因為就算是趕走了鄭耀民，論楊小年的級別和資歷，他也接不過去這一攤子。
據說，前任副書.記李衛華調走之後，李系的不少人都投到了王增濤的門下，這個鄭耀民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呢？
一邊想著，他不由得就瞥了一眼陰沉著臉一言不發的王增濤，不由就笑了笑，心說八成這個鄭耀民是老王的人吧？程子清早就看他不順眼了，這是在借題發揮呢。
無怪他會讓我和王增濤兩個人這個時候到他辦公室來商量事情呢，他這是想藉著我的嘴堵王增濤的嘴呢。
不過，聽說李衛華和程子清的關係不錯啊，怎麼李衛華的人會捨棄程子清而投靠王增濤呢？這中間是不是還有什麼不為人所知的內幕？
再想想王增濤這段時間和李玉成眉來眼去的樣子，孫全功不有就抬起臉來看了看程子清，卻發現程子清的一雙眸子很明亮的正緊盯著自己。
孫全功就咳了一聲，開口說道：「鄭耀民這種行為，往輕了說他這是顧念情面，說嚴重一點就是瀆職的行為，再加上他一貫的工作態度都比較消極，我看，是不是給他調整一下位置？
孫全功想的沒錯，鄭耀民還真就是王增濤的人。現在聽到他也這麼說，王增濤就知道，鄭耀民這個辦公廳主任的位置是保不住了。
濟海省一共十三名常委，省委這邊佔了六個，再加上紀委書.記、濟海是市委書.記、黃海是市委書.記這三個人，黨口的幹部佔了九個。
而現在省委書.記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他的真實意圖就是想換人。就算自己「據理力爭」，可主管辦公廳的省委秘書長要給以行政和黨紀處分。就算是自己能夠爭得過程子清，但真要是因為此事給鄭耀民行政警告、黨內記過的處分的話，就算他繼續呆在這個位置上，他還怎麼能挺直了腰桿子說話？今後也不過是成了看別人眼色說話的傀儡。
與其這樣的話，還不如爭取個好一點的位置放出去呢。
想到這裡，王增濤就點了點頭說道：「在這個事情上，耀民同志是存在著不足之處，但他以往的工作態度還是好的嘛，在省委辦公廳廳長這個位置上，也是做出了一定貢獻的。雖然他不適合做辦公廳的工作，但並不代表這個同志就沒有能力。這個同志的政策性還是很強的，理論功底也比較紮實。潞河市陶吉同志馬上既要退下來了，我看，不如就讓他去潞河市吧。」
王增濤這傢伙還真敢想，一般情況下，省委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再往上升的路子就比較窄，直接升任秘書長，進省委常委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好的話也就是能到政協、人大掛個副省級了不得了，不然的話也就是混個統戰部部長或者是什麼的，還不是掛常委的哪一種。想直接升任實職的副省長比較困難。一般情況下，也就是到地方上比較大的地級市再干幾年一把手。
現在鄭耀民已經被程子清批駁為「扯後腿」、「雞蛋裡面挑骨頭」，主管領導更是建議要給予處分。在這種情況下，王增濤還想讓他去潞河市當書.記？這不能不說王增濤很夠朋友，對抗程子清的底氣也很足。
辦公廳主任這個位置別看上升的空間有限，但如果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對省委書.記的安排陽奉陰違，還真的能夠讓省委一把手如坐針氈，渾身都不得勁兒。現在我答應讓出來了，老程你總不能沒有一點表示吧？要不然咱們拿到常委會上去說說這個事情？
王增濤潛意思裡面的這些話，程子清又怎麼會不明白呢？怪就怪自己從上任到現在，一直都沒有把持得住常委會，這也實在是怨不得旁人。
當初，上面讓自己插針一樣，硬生生擠進一直都是李系佔據主導地位的濟海省，根本就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李繫在濟海省的強大根基。如果沒有作為外來勢力的李衛華對自己的大力支持，只怕上一次灰溜溜的離開濟海的就會是自己。
這場鬥爭最後沒有贏家，但李衛華卻被上面調離。雖然來了一個沈系的孫全功當副書.記，可同時也來了一個隸屬於李系的組織部部長秦顯義。再加上，原來貼近李衛華的那些人有點惱恨自己「擠走」了李衛華，除了少數的幾個人，大部分人卻是轉而投進了王增濤的懷抱，這一點實在是讓自己始料不及。
現在自己在省委裡面，出了又趙良棟的絕對支持之外，幸好還有副書.記孫全功、濟海市委書.記趙忠宇、常委副省長顏月峰等人的臂助。但李玉成那邊卻有組織部部長秦顯義、紀委書.記蕭鵬程、黃海市市委書.記莊傑、省軍區政委路勝林相扶持，完全可以和自己這個一把手分庭抗禮。
再加上專職副書.記王增濤和常務副省長岳增軍、宣傳部長劉光明這三個騎牆派這段時間和李玉成走得很近，自己現在的處境，居然還不如李衛華在的時候來的安穩。
一個省委書.記居然掌控不住常委會，這是很讓人尷尬和難堪的局面，要不然程子清也不會在開發區那邊還急需要楊小年主持大局的時候，就把他留下來安插進了辦公廳。
說白了，他就是看中了楊小年和沈系、李系雙方陣營都有點關係，完全就是把楊小年當成了攪屎棍子再用。要不然的話，要是按照書記夫.人的意思，那是恨不得把楊小年開除了球籍才能安心的。
只是，他實在是沒想到，楊小年剛到辦公廳沒幾天，馬上就給他送上了他想要的。雖然，現在和王增濤撕破臉，只會讓王增濤靠的李玉成更近一些，但鄭耀民這個位置卡在自己面前，簡直就是如鯁在喉，如芒刺在背，不拿下來實在是於心不甘。
而現在，王增濤主動的退步了，但這個退步卻是頭條件的。讓出辦公廳，入主潞河市，不然咱們就真的撕破臉上常委會表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