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v--579】男兒膝下有黃金 文 / 十年揚州夢
茗雨低頭沉思，偏頭對上東方涵傷感的目光，「這個，我不能答應你，我只能保證，三天後，她的事，我不再過問，我會直接把她丟出這裡。」
東方涵感激的點了點頭，想說什麼，可是所有的話，都哽在喉嚨裡，心底一陣苦澀。
蒼毅冷冷一笑，「嗯，到時候，我希望你說到做到！」
一行人，呼呼啦啦的就這麼撤出了薔薇山莊。
茗雨召集了第一域的人，確認了山莊各處，都是自己的人，閻門的、東方維的人，都清楚乾淨，才略略鬆了一口氣，回到佟樓的時候，東方涵還堅持守在這裡，茗雨猶豫了一下，上樓。
入眼的是，一個就那麼站著，一個瑟瑟的縮在牆角處，雙手雙腳的鐵鏈沒有被打開。
「你不去休息下嗎？」
清咳了一聲，茗雨走上前，目光掠過東方涵，落在北冥英的身上，眼底是冷冷的清光。
東方涵沉默了良久，抬起頭，看著茗雨，「你要做什麼？」
「問她點東西？」
茗雨看著北冥英，眼神凌厲。
東方涵扯了扯嘴角，「……」
「如果，她配合的話，我可以保證不動手，不過，如果她不配合的話，我也沒辦法，刑訊逼問，在所難免，但是，我既然答應了，肯定會留她一命，但是至於會不會成為廢人，我可不敢保證。」
話已經說的十分明白，東方涵瞭然的點了點頭，「你要不，等下再來。」
茗雨，「……好吧。」
二樓，除了留下看守的五個人，封閉的空間裡，只剩下北冥英和東方涵兩個人，遲疑了半天，東方涵還是開口問道，「剛才，我蠱毒發作的時候，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我的死活？」
這個藏在心裡的問題，他從小就一直想問，雖然剛才得到了答案，可是，他還是要親耳聽到她說，他才會徹底死心。
「我……」北冥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你弟弟人呢，怎麼你一個人？」
「弟弟，你還記得我們兄弟？」
東方涵苦澀的笑了一聲，「他死了，八年前，在丹麥，為了救你，死了！」
北冥英猛地抬起頭，似是不敢相信，「死了？」
「是的！」
東方涵斂下目光。
「呵呵，死了，我知道你恨我對不對，其實我也恨你們，恨東方維，不過，我真的沒想過要你死，看來東方維的心真的不是一般的恨，虎毒不食子……不過，我也沒什麼資格指責他，你心裡肯定以為我比東方維強不到哪裡去，是不是？」
雖然是五十來歲的人，可是北冥英由於長久的囚禁生活和過多的折磨，人蒼老的可怕，臉上的皮膚極度鬆弛，並且橫著一道一道的皺紋，骯髒的臉，也是好多天沒洗過，身體過分消瘦，乾枯的如同一顆垂死的老樹，骯髒寬大的棉質袍子下面空空的，雖然身材高挑的她，可是依然撐不起衣服。
沉吟了良久，繼續說道，「當年，我以為他是愛我的，為了愛，我可以做任何事，包括出賣北冥家。你知道嗎，人人都說我賣主求榮，忘恩負義，可是，我都是為了他，為了他。北冥家的人是待我很好，可是再好，我也只是一個養女，一個北冥家的家奴生的女兒，不是真正的北冥家大小姐，我處處受人冷眼，甚至連家裡的一個傭人背地裡都可以對我冷言冷語，說我攀了高枝，我不願意告狀，也不會，因為，那樣的話，北冥家的人會覺得我不安分，所以我就暗地裡，把對我不敬的傭人給推到了海裡，是啊，我生性就是惡毒的，可是那又怎麼樣，如果我是北冥家真正的大小姐，就不用忍受這些，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教訓對我不敬的下人，可是我只是個養女，還是家奴所生的卑賤養女，我只能狠毒，只能自己反擊，我要保護自己。
北冥晴，北冥家的小女兒，她什麼都有，父母的寵愛，家族的重視，人人艷羨的目光，光鮮亮麗的衣服，長得還那麼漂亮，哼，上天還真是不公平，給了她那麼多東西，而我卻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你不瞭解那種心情，同樣住在佟樓裡，在她受萬眾矚目的時候，我只能躲在角落裡，偷偷的看，只有羨慕的份。
不，你不瞭解這種痛苦，不瞭解，雖然你沒有父母的愛，可是我給你了東方家的血脈，給了你高貴的身份，你看你，現在很不錯是不是，你要恨我，就恨吧。
東方維，他不給我愛，毀了我的幸福，我討厭你，理所當然，愛屋及烏，恨，也是如此。」
聽著她類似於喃喃自語的敘述，東方涵心裡五味雜陳，冷冷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你知道，如果可以選擇，我情緣自己只是一個普通市民的兒子，哪怕家裡也沒關係，哪怕是孤兒也不要緊。」
至少，至少會有一個正常的家庭，豪門的人，都被利慾迷失了自己的良知，手足相殘，夫妻怨懟，父子、母子，就像是陌生人，這樣的親情涼薄的幾乎讓人心寒。
「我就知道你恨我！」
北冥英搖了搖頭，「我的人生真的很失敗，我愛的人恨我，兒子也恨我，失敗，失敗啊，啊啊啊啊……」
「我不恨你，從沒有恨過，以前只是不甘心，別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寶貝，可是我不是，母親不愛，父親憎惡，現在，我明白了，也想通了，有些東西我注定的不到，我不再奢望了，現在你與我而言，只是一個陌生人，陌生人而已！」
是啊，到現在還想不通，又能如何！
「隨便你吧……我是個失敗的母親，你不恨我，這已經很出乎我的意料了。」
疲憊的低下頭，「你走吧，我的死活不用你管！」
「……你自己保重！」
東方涵扯了扯嘴角，大步離開。
背後，北冥英乾涸的眼睛，有些不捨的望著男人身影消失的地方，伸出的一隻手，僵在空氣中，良久才慢慢垂下，兩行熱淚嘩的就流了下來。
樓下，茗雨站在夜色中，認真的打量著這個風景秀麗的山莊，深深吸一口充滿薔薇花香的空氣，東方涵的步伐放慢走近，半天才開口，「不管怎麼說，留她一命！」
茗雨愕然的睜大了眼睛，「……」
夜色中，東方涵的身形落寞而頹廢，微弱的照明光線從低至高打在他的身上，透出難以名狀的冷厲。
「我從不求人，為了小昱我求了你一次，這一次，我再次求你，希望你答應我！」
東方涵眼睛一閉，脊背挺的筆直，雙膝一曲。
男兒膝下有黃金！
茗雨眉心一擰，一腳踢在彎曲的雙膝上，手扣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提，裝作不在意的說道，「這是做什麼，我可沒那個特殊嗜好，不喜歡別人給我下跪，說好了，這次你又欠我一個人情！」
「你……真的，肯放過她？」
東方涵認真的問道。
「我也沒說過要殺她啊！」
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茗雨急忙說道，「別別，別這麼看著我，我不習慣，神馬煽情的話，很肉麻的，我可不習慣。」
「謝謝！」
發自內心的一句話，東方涵知道，只是語言上的一聲謝謝是不夠的，可是，此刻，除了這句話，他只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先別謝的這麼早，三天後，你帶她離開，之後的事，我可不管了，能不能保住她，就看你的本事了，或許，閻門的人在外面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你們根本無法離開a市呢，這點我就幫不上忙了，畢竟我不能拿著第一域兄弟的命開玩笑。」
茗雨想了一下，提醒道。
「我知道！」
東方涵點了點頭，眼帶感激。
有的時候，是真的朋友，根本一句話就足以看見她的心，這個女人，面冷，可是心卻是熱的，雖然有時候，很讓人受不了，倨傲、自大，狂妄，但是那種真性情，卻是很多男人都比不上的，至少她直率，真誠！
「你……也沒事了嗎？」
那個蠱毒，剛才發作的時候，看起來還挺嚴重的。
茗雨下意識的開口問道，除了關心，其實她對蠱毒還是有些好奇的，早就聽說，蠱毒是個神奇的東西，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接觸，看來以後可以適當的瞭解下。
「我不要緊，小昱的事……」
東方涵已經不確定，這個時候，蘇茗雨還願不願意幫忙，可是小昱對他來說，至關重要！
「我說話從來算數，你這麼問什麼意思，難道我是出爾反爾的小人嗎？」
茗雨登時翻了臉，不高興的責問道。
「真的？」
東方涵詫異的問道。
「什麼真的？」
茗雨轉身就走，「放心吧，那邊已經聯繫好了，適當的時候，我會送他過去的，你只需要把那臭小子放在a市，告訴我什麼地方就可以了，會有人送他過去的。」
望著女人走遠的俏麗身影，東方涵總來沒有覺得一個女人如此動人，與美貌、身材、氣質都沒關係，單純的發自內心，突然覺得她的美是那麼的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