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二十四章 與虎謀皮 文 / 李布衣
大陸歷1502年11月25日，聯邦外長羅索召見落日帝國駐天夢大使，正式就落日帝國侵略蘭陵公國一事提出嚴正交涉。落日帝國駐天夢大使則強調，戰事的爆發原因在於蘭陵公國，只要蘭陵大公履行諾言，落日帝國就會退兵。
26日，聯邦元首羅伯特在議會演講時表示：作為與蘭陵公國唇齒相依的友邦，天夢絕對不會容忍落日帝國對蘭陵公國的侵略行徑，將視情況採取必要的應對措施。「,
27日，聯邦軍務部宣佈：聯邦中央軍、邊防軍將在威爾士行省組織為期半個月的大規模軍事演習。
30日，聯邦中央軍第二軍團、邊防軍第四軍團，開始向威爾士行省集結。
天夢聯邦連番動作，甚至擺出不惜武力干涉蘭陵戰事的姿態，頓時吸引了大陸各國的目光，也引發了各種議論。當然，不會有人傻得認為，天夢與落日會爆發全面戰爭，因為兩強相爭只會讓哥斯特帝國坐享漁翁之利，這是兩國都不願意的。爭論的焦點集中在天夢是否會直接介入蘭陵戰事，如果介入，會以什麼方式介入，會到何種程度。一些人認為，天夢國力強盛，軍力不弱，又剛剛在邊境戰爭中擊敗了號稱大陸第一軍事強國的哥斯特帝國，很可能直接出兵幫助蘭陵抗衡落日帝國，藉機提升天夢聯邦在大陸的地位。而另一些人則認為，天夢很難介入蘭陵戰事。因為這個國家的政治家們沒有那份膽魄和勇氣同時得罪大陸兩大軍事強國，而他們軍隊的戰力也明顯弱於落日帝國軍隊。玫瑰戰爭的最終結局，很可能是天夢居中調停，落日皇子抱得美人歸，蘭陵再陪上豐厚的嫁妝。「」看
不管別人如何議論，至少天夢的軍人，還是感受到了戰爭的氛圍：政客們頻繁亮相發表講話，表明聯邦保護蘭陵公國的決心；軍隊取消了休假，官兵們紛紛歸隊；中央軍、邊防軍所屬部隊頻繁調動，進入了戰備狀態；聯邦各大報紙均對落日帝國的侵略行為展開了口誅筆伐。並號召全國團結一心支持蘭陵公國抗擊入侵者的正義戰爭。同時。為了配合聯邦近年來最大的一次軍演，威爾士行省的行政長官發佈戰時動員令，宣佈行省全境進入緊急狀態。
但是，這樣的戰爭氛圍。對於熱血的青年軍人們來說。是遠遠不夠的。他們渴望的。是踏著豪邁的步伐走上戰場，接受血與火的真正洗禮，並由此開啟屬於自己的將星之路。
新月閣。
一輪新月遙掛西天。如水的月光，照耀著窗前一群年輕的聯邦軍官。雖然他們軍銜並不高，但言談舉止間的氣態和隨身攜帶的精美配劍，都能讓人輕易將他們與平民出身的軍官區分開來。這一點，從新月閣侍者們臉上恭敬的神情便能看得出來。
幾杯壯膽的烈酒下肚後，幾個軍官便熱血上湧。
「成天說那麼多屁話幹嘛，要打就直接出兵啊！我可是一直在等上前線的機會！」一個大塊頭的黑臉青年放下酒杯，手指激動地敲打著桌子，不滿地說道。
「巴蒂爾，你爺爺捨得讓你上前線？你可是他的命根子啊！」坐在他身畔的漂亮女中尉，嚥下嘴裡的糕點，拿紙巾輕輕抹了下嘴，看著他笑語盈盈。
「琳達妹妹，我從軍，為的就是打仗！」巴蒂爾扭頭看著她，不滿地說道，「我巴蒂爾絕不靠家族的庇蔭成長，我要用自己的雙手打下屬於我的功業！這件事情，爺爺他也阻止不了我！」
「家族的庇蔭，別人想還想不到，你卻偏偏不要，唉！你就不怕你爺爺又把你抓來關禁閉麼？」琳達微笑道。
「怕什麼，不就關禁閉麼，我早就習慣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爺爺從我三歲就開始對我用這招了！」巴蒂爾嘿嘿笑道，「一旦有機會，我還是要上前線的。在這個問題上，我絕不會妥協！
「我琢磨著，你爺爺要是知道你的想法，他會把你關到戰爭結束！文森特大哥，你說是不是呢？」琳達扭頭，望著旁邊的另一名青年說道。
「什麼？」文森特正望著窗外的明月，出神的想著事情，聞言愕然道。
「看你心不在焉的，想什麼呢？」琳達嗔道。
「沒什麼。」文森特微笑著搖了搖頭。
「我們正在討論巴蒂爾大哥關禁閉的事。」有人插言道。
「巴蒂爾說，他想上前線。琳達妹妹說，莫捨夫統領大人會把他關到戰爭結束！」眾人一陣大笑。
「那也要不了太久。」文森特輕歎道，「也許，戰爭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你的意思是，聯邦不會出兵？」琳達低聲問道。
「大家喝酒，難得一聚，今天不談國事！」文森特瞄了眼樓梯口，舉起了酒杯。
琳達也望了過去，看到了阿里斯、杜維等人的身影。下一刻，她的目光頓時凝結，心中不舒服到了極點。那個幾次三番令她難堪的醜八怪林克，居然站在阿里斯身邊，兩人有說有笑形同好友。
「難道，他加入了戰刀會？」琳達心中暗道。
「阿里斯，你下手真快啊！」看到林克和阿里斯一起出現，文森特心中不禁有些失望。林克的快速崛起，他早已關注到，也有拉攏他的打算，只是一直沒有查清他的來歷。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和阿里斯走到了一起。
「文森特、巴蒂爾！哦，還有琳達妹妹！這麼巧，你們都在這裡！」阿里斯看到他們，愣了下，接著滿臉笑容地走上前來。
「長夜無聊，小聚下。」文森特站起身。朝他微笑道，「阿里斯，過來一起吧？」
「不了，我訂了個大包間，要款待下我的貴客！」阿里斯拍了拍林克的肩膀，得意地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強了！」文森特說著，目光望向了林克。
林克也在看他。兩人的目光一接觸，文森特茫然了。靠上了菲爾德家族的大樹，林克似乎一點都不激動。他的目光。不悲不喜。平靜似水，但水面下似乎隱藏著某種濃烈的情緒。
這種情緒，代表什麼？
「你們繼續，我們不打擾了！」阿里斯說道。一行人在侍者的帶領下。從文森特等人的身畔走過。朝著裡面的包間走去。
「小人得志！」當林克從身畔走過時。琳達忍不住低聲斥道。
「琳達妹妹！」文森特皺眉看著她。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他不清楚，為何向來淡定從容的她，在林克的面前。總會進退失度，表現怪異。
林克停下了腳步。
「看來，你身邊還真不缺少男人。我本來以為你會陪著阿里斯，沒想到你又攀上了新的高枝。」冰寒低沉的聲音，在琳達的耳邊響起。
琳達頓時氣得面色如紙，正欲出言反擊，但林克突然提高了嗓門：「窗外月色真美！可惜，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良辰好景常是虛設！祝願大家今晚有個好心情！」
說完，他追在阿里斯身後，大步朝前走去，再也沒有回頭。
「兄弟，好文采啊！」
「哪裡，只是看到美女，突然來發靈感，打個招呼加深下印象唄！」
「冰妃你也敢調戲，膽夠肥啊！」
「怎麼，你吃過癟？」
「這個哈哈！」
遠處，傳來林克與阿里斯囂張的對話，聽起來格外刺耳。文森特一頭霧水，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見琳達的眼中滿是淚水。
「琳達，你怎麼了？」巴蒂爾也覺察到了事情的異常，急忙出聲問道。
「沒什麼，只是看到那張醜臉不舒服。」琳達黯然道。那張疤臉，在她腦中一直晃啊晃的，不經意間又讓她想起了發生在香榭里大街上的那幕血腥往事。
「妹妹，過了的，就讓它過去吧！」文森特在她耳邊低語道。
真的能過麼？琳達笑得很苦。年少的無知鑄成了滔天的大錯，血色的記憶早已成為她心中解不開的結。
「那就別看他。給阿里斯當走狗還當得那麼開心，我呸！」巴蒂爾朝著林克消失的方向猛地啐了一口。
「阿里斯又得到一個有力的助手。看來，玫瑰團和戰刀會的鬥爭，會越來越激烈了！」文森特心中輕歎道。
酒過三巡，席間談論的話題很快轉到了女人的身上。而說到女人，阿里斯邀請來作陪的貴少們頓時原形畢露。一個個眉飛色舞、口沫橫飛，一雙雙迷濛的醉眼中儘是貪婪和**。財色傾國的鳳舞家族十三小姐黛琳、艷名聞於大陸的超級巨星冰雨夢、冷艷如冰霜的統領千金琳達，這些讓他們垂涎三尺的女人們，隨便得到一個，都足以改變他們命運的。但是，即使美酒灌暈了頭，他們心裡仍然清楚地知道，那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林克聽著眾人的鬼扯，顯得有些意興闌珊。偶遇琳達的事，讓他有些不爽，而尤娜的事，更讓他憂心如焚。
「這幫傢伙，一提到女人就興奮得要死！」阿里斯笑著轉過頭，望向了林克。
「表情這麼嚴肅，有心事，林克兄弟？」他皺眉問道。
林克笑著搖了搖頭，歎道：「幾杯酒下去，心裡突然生出許多感慨。想想當日落難時，差點曝屍荒野，今日卻有幸運成為菲爾德家族少爺的坐上賓，人生真他媽的奇妙啊！」
「想不到你還有這樣坎坷的經歷！不過，人生難免起起落落，兄弟不用介懷！」阿里斯笑著舉起了酒杯，「來，我敬你一杯，兄弟！今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開口，不要見外！」
「一定。」林克微笑舉杯。他之所以會淡定地與仇人坐在這裡，為的就是讓阿里斯少爺在不久的將來充分體味到人生的大起大落。他要在這個一手造成亞瑟人生悲劇的元兇身上狠狠地插上一刀，再在他的傷口上用力抹上一把鹽。再痛快地來一記組合拳。
放下酒杯，阿里斯神秘地朝他招了招手，林克將座椅朝他挪了挪，附過身去。
「林克兄弟，我冒昧地問一句，你和水森統領到底是什麼關係？」阿里斯壓低嗓門，在他耳邊問道。
「這個對統領大人而言，我算得上故人之子吧。」林克輕歎道，語氣中流露出一絲傷感和失落。
「哦林克兄弟，請別介意我打探你的**。巴特那城這地方。表面上看起風平浪靜。實際上卻是暗流湧動。水森大人的身份又很特殊，所以我不得不格外小心。」阿里斯尷尬地笑了笑。
「高處不勝寒，我能理解。」林克知道，阿里斯對他的回答並不滿意。於是他又補充道：「我的父親早年和統領大人有過生意上的往來。也曾經幫過他的忙。所以。我在家道中落、父親亡故後找到了他。統領大人很念舊情，所以我才僥倖進了聯邦軍事學院！」
「原來是這樣。」阿里斯道，「水森大人眼下可是聯邦紅人。你能得到他的照顧，真是幸運啊！進了軍事學院，你的前途將無可限量！」
「話說這樣說，但我總不能事事都靠別人。未來的路，還得自己一步一個腳印地走。」林刻苦笑道。
阿里斯搖了搖頭，說道：「你這麼想就做了。軍界和政界，絕沒有你想像得那麼簡單，要靠自己走，天黑了都找不到歇處的。林克兄弟，你必須得學會借勢！」
林克訝然道：「借勢？怎麼借？我可以不好意思再給統領大人添什麼麻煩了！」
阿里斯笑道：「你又想錯了。有他站在你背後，再有些力量托你一把，我保證你在巴特那城就能過得舒舒服服，在軍界也會步步高陞！」
林克聽到這裡頓時明白了一件事：阿里斯並不是一個草包。他拉攏自己，不是簡單地想找個打手，他和他的家族看中的也許是水森所代表的力量。
「哪有那麼容易啊！」林刻苦笑道。
「事在人為。」阿里斯安慰道，「至少，在初級班的學員裡，你現在已經是名人了！」
「我要不努力表現下，怎麼喝得上這頓酒呢！」林克聳了聳肩膀，自嘲道。
阿里斯笑了，笑得很開心：「你的表現相當精彩。要知道，想請你喝酒的人可不止我一個，只不過我比別人下手快點。」
「一個打手，有那麼重要嗎？」林克不動聲色地問道。
「兄弟你太謙虛了。」阿里斯面色一正，「你說的打手，在我看來指的就是能用自己的雙手打出一片天地的熱血男兒。一旦有這樣的人出現，別說我們戰刀會，甚至就連眼高於頂的聖光會都會格外留心。」
「那是你們都他媽的缺少炮灰！」林克心中暗罵道。
不過，他的神情看上去，則是一副受用的樣子。
「阿里斯少爺，話既然說到了這份上，我也跟你表個態。我和幾個兄弟在學院所做的一切，就是想為自己贏得一席之地。你和戰刀會看得起我，屈尊找上了我，這份情我和兄弟領了！從今天起，有什麼用得上我們的地方，你儘管開口，林克自當竭盡全力不令你失望。不過，我把話說在明處，我們所做的一切，不僅是為你和戰刀會，更是為了自己的未來，為了復興我的家族！」
身邊的奴才太多，總讓阿里斯感到乏味。林克適時表現出的一絲野心，不僅沒有讓他不舒服，反而令他感覺自己慧相中了一個值得培養的人才。
他很有氣度地點了點頭：「你這樣說，我更放心。建立在共同利益上的友情，反而會更長久。你想要展翅高飛，那菲爾德家族樂意為你插上一對翅膀。」
「我這算不算借勢呢？」林克笑著問道。
「你如果真要借，眼前就有個絕好的機會。」阿里斯神秘一笑。
「什麼機會？」林克顯然對他的話很感興趣，急忙問道。
「今晚我們都喝多了，酒醒後，說過什麼，應該都會忘得一乾二淨吧？」阿里斯輕笑道。
「當然。」
阿里斯的聲音變得極微：「我得到消息，軍務處很快就要從學院選拔一批學員到威爾士行省參加演習。當然，這不過是個幌子，這批參加演習的學員，肩負著一項特殊的使命。」
林克安靜地聽著。
「眼下聯邦不能直接出兵干涉蘭陵戰事，但又不能放棄長期以來保持中立的蘭陵公國，否則蘭陵一旦投進落日帝國的懷抱，將對聯邦極其不利。所以，聯邦在軍演施壓的同時，準備採取有限干預的辦法，暗中幫助蘭陵對抗落日帝國軍隊。一旦聯邦與蘭陵的海德曼將軍取得聯繫，參加演習的學員將秘密潛入其軍中直接參與指揮作戰。戰爭，是軍人陞遷最快捷的途徑，這種機會可以說極其難得，巴特那城各方勢力現在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軍事學院裡！」
「奶奶的，要打就痛快的打啊，搞得這麼複雜幹什麼！」林克沉默了半晌，才悶聲說道。
「臉皮撕破的時候，誰都沒退路了，所以還是不破的好。政治這玩意兒，複雜啊！」阿里斯歎道，看林克的眼神流露出一絲難以覺察的輕蔑。
「你我之間早晚得撕，而且老子會撕得你滿臉鮮血！」林克心中冷笑道。
「我想，學院的選拔開始後，憑你的本事，入選應該不成問題。」阿里斯道。
「我這個入學幾個月的初級班學員？」林克笑了，「你這話，讓那些出身名門的年輕貴族情何以堪？」
「他們不會參加。」阿里斯搖了搖頭，「聯邦不會給落日帝國留下任何把柄。」
「也是。」林克想了想，問道，「你希望我代表戰刀會參加這次演習？」
他清楚地知道，阿里斯告訴他這個秘密，不僅是要把他當槍使，還想藉機考察他的實力和忠誠度。
阿里斯嗯了聲。
「我可以去，但不是去參加演習。」林克心念電轉，心中很快有了定計。
阿里斯一臉詫異地看著他。
「既然要做，我們就在蘭陵風風光光、轟轟烈烈的幹上一場！」林克慨然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