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104章 永別 十里秦府 文 / 聖骨架
衛長空眼中倏地閃過一絲黯然,沉默了良久,他才緩緩說道:「家主,長空不敢再有隱瞞——不錯,斬月神宮遺寶確實落入了我手,小柔手中的正是斬月神宮鎮宮至寶,古神兵七彩天綾,至於紫金蜈、傀儡秘術等種種,皆是因我服食鴻蒙果而擁有了某種天地法則之力的緣故。其實……四年前我就已成為鴻蒙傳承者了。」
「果不其然,鴻蒙傳承者。」秦天罡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淡淡笑意:「那你身後這位黃袍老者又是何方神聖?」
「家主,你可知萬年前有一位號稱『地神皇』的絕世強者?」
秦天罡神情驀然僵住了。
「你是說…」半晌,他才粗聲喘息著說道:「這位黃袍老者是……是萬年前那地神宮闕的主人——地神皇?」
衛長空肅然凝望著他,緩緩點了點頭:「他如今是我的靈……唔,鴻蒙分身,一切聽從我的號令。」
鴻蒙分身,萬年前名震天下的武神強者地神皇居然成了他所謂的「鴻蒙分身」……
殷紅的鮮血從秦天罡嘴角汩汩地流淌了下來,他臉上倏地泛起一抹奇異的血色,緩緩垂下了眼簾——他心中還有許多的疑問,但可惜,他的生命有如風中殘燭一般……快要熄滅了
「家主」
「家主」
「爹——」
眾人驚叫聲剛一響起,塵土暴起,一道黃色身影瞬息間掠至秦天罡身後,一個冷漠低沉的聲音驀然響起:「切莫妄動,我助你凝聚殘餘本源罡氣,你至多只有半炷香的工夫了,有話就快說。」
「爹……」
「大伯」
秦月卿和秦辰撲通一聲雙雙跪在了地上,秦月卿渾身顫抖,早已是泣不成聲了。
「振興秦家,宏圖霸業。終是一場未競之夢……聖殿狠辣,神權無情,只可惜我燕京秦氏六百年基業毀於一旦。我秦天罡實在愧對秦家列祖列宗」秦天罡雄渾威嚴的聲音緩緩響起:「好在還有你們,卿兒,辰兒,答應我——好好活下去。莫要讓我燕京秦氏一脈滅絕於世。」
秦月卿低聲抽泣,雙手骨節卻握得咯作響,秦辰則臉色猙獰鐵青,一聲不吭。
「答應我」
……
「是,爹。」
「是。大伯。」
秦天罡深吸了一口氣,轉而扭頭望向衛長空:「長空。」
衛長空雙手抱拳,肅然作揖道:「家主。」
「你過來。」
衛長空跨前兩步,緩緩蹲跪在了秦天罡面前——甫一蹲下身,兩隻手就驀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雷兒和仙兒已經去了,我……我就只剩下卿兒了……答應我,長空你會一生一世守護……守護著她就如同守護小柔那樣……永遠守護著她」
「噗」
一口溫熱的鮮血陡然噴薄而出,染紅了衛長空的左臉頰、脖頸和衣襟。
衛長空扭頭望去——秦天罡鬢髮散亂。七竅淌血。臉色一片死灰,眼神漸漸渙散不過頃刻間的工夫,他雙鬢赫然已經一片斑白,彷彿突然之間變成了耋耄老者一般,蒼老了許多……
「答……答應我,長空」猶如迴光返照一般。秦天罡雙手氣力陡增,骨節咯作響。彷彿傾盡全力要掐進他肉中一般。
衛長空身子抖顫了一下,眼圈也微微泛紅了。
「我答應你。家主…」他一字一句低聲說道:「我會一生一世守護著大秀,就像守護小柔一樣,永遠守護著她」
再也沒有任何聲息,秦天罡身子倏地一軟,緩緩靠在了衛長空的身上。
「家主」
「爹——」
「大伯」
「家主」
「家主」
…………
空中瀰漫著濃重刺鼻的血腥味,氣氛宛如這濃墨幽暗的夜色一般,無比沉重——秦月卿、莫小夭和蘇柔三人依然在輕聲抽泣著,衛長空和秦辰二人則默默佇立在一旁,神情冷厲凝重。
良久,衛長空低沉的聲音才緩緩響起:「此地不宜久留,聖殿的人隨時將至。秦太玄,你先送她們三人返回北疆莽林,秦辰,我同你留下,處理完後事再走。」
話音剛落,秦月卿驀地站了起來,清冷幽暗的月光下,她鬢髮散亂,臉上淚痕未乾,但望向衛長空的眼中赫然竟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凌厲和冰冷寒意
「衛長空,三年前你既已絕情離去,現在卻為何還要回來?你已非我燕京秦家之人,滾我們秦家的事不用你這個外人插手」
衛長空驀地一怔,眼中倏地閃過一絲黯然,
沉默了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氣,抬眼凝望著秦月卿緩緩說道:「大仇當前,一切恩怨都該先放下,無論如何,今天便是綁也要將你帶離此地月卿,我既是答應了家主,就一定要信守承諾。」
「姐,長空哥若真是絕情之人,今日也不會回來相救了。」一旁的秦辰一字一句沉聲說道:「聽他的,你們先走,我和他隨後便至。留得性命,以圖後計——秦家的血海深仇,一定要報終有一日,我要讓輪迴聖殿血債血償」
衛長空扭頭望向秦辰——三年不見,這個昔日瘦小孤傲的少年如今已成長為一個高瘦挺拔的七尺男兒了,一如以往的沉默寡言,只是……性子似乎更冷漠了,人也變得成熟了。
秦月卿本就不是衝動魯莽之人,聽衛長空和秦辰如此一說,倒也漸漸冷靜了下來,一言不發地緩緩蹲下身,緊緊抱住了秦天罡的屍身。
「事不宜遲,月卿,小柔,小夭,你們三人帶上家主和天一師伯的遺體跟秦太玄先走。」
蘇柔的聲音驀然響起:「長空,我留下陪你一同處理後事。」
衛長空微微一怔,搖頭道:「小柔,你先走。」
「不,我陪你一起留下。地神皇不在,不能大意,若是聖殿的人趕到,我的天絲銀蠶好歹能派上用場——長空,你別忘了,若論真正實力,眼下我們還遠及不上聖殿那些強者。」
見蘇柔執意要留下,衛長空也沒再堅持,點頭道:「好,秦太玄,帶她們二人先回北疆莽林,隨後在千衛墳等我們。」
「是,本尊。」
…………
六百年基業,十里秦府,雕欄玉砌,瓊樓閣宇,還有府內那兩千多具屍體,全都陷入了一片熊熊火海之中。
八位秦家長老、家主夫人、秦雷、秦仙兒、沈猴、齊元、劉虎、趙青青,十五具屍體整齊地排在青石校場上,衛長空三人則佇立在屍體旁,默默凝望著眼前的熾烈火海——此役,除了秦月卿、秦辰和莫小夭三人之外,秦家其餘眾人全都慘遭屠戮秦家散佈於各大宗派的三十九名族人中,趕回府中的三十二人駒慘烈戰死,剩餘沒趕回的七人多半也是凶多吉少,不是已被控制或殺害,就是震懾於聖殿之威,已然變節叛族了……
良久,衛長空才緩緩低下頭——他手中赫然捧著一隻白玉錦盒、一本古舊的黃色秘籍和一張用錦繩扎捆成卷的獸皮。
白玉錦盒中裝著的正是導致秦家遭遇這次滅門慘禍的元兇——一顆雷蟠果,古舊的黃色秘籍正是鎮府之寶——雷系天級下等功法《紫雷神訣》,至於那張用錦繩扎捆成卷的獸皮……則是三年前水牢中那個叫章野的荒賊所透露過的太古秘圖殘卷。
家主臥房下的秦家藏寶密室早已被洗劫一空,破壞殆盡,好在秦天罡深謀遠慮,心思縝密,提前將雷蟠果、《紫雷神訣》和太古秘圖殘卷這三件最重要的寶物轉移到了秦府二十四間修煉密室的其中一間,並只告知了秦月卿、秦辰、秦雷和秦仙兒四人,所以並未被蕭莫邪等人劫掠。
神念一動,衛長空將那捆太古秘圖殘卷收入了須彌戒中,隨即沉聲說道:「小辰,《紫雷神訣》和這顆雷蟠果你收起來——《紫雷神訣》是秦家鎮府之寶,萬不可丟失,至於雷蟠果,這是真正的太古靈根,混沌異果,對雷系體質的武師來說遠比任何天地至寶都要珍貴,也是用秦府兩千餘條人命換來的……究竟誰來服食,就由你和月卿二人自行決斷吧。」
眼見秦辰將《紫雷神訣》和白玉錦盒收入了懷裡,衛長空隨即扭頭望向蘇柔:「小柔,你須彌戒中還有很大空間,將青青、小虎和長老他們的屍體收起來,我們走。」
「長空,齊嫂,祥叔、祥嫂和小英子他們……」
話音還未落,衛長空就沉聲打斷了她:「還有秦壽、秦操、秦墨、秦昂,還有陸展鵬、羅山、陸大年,還有發嫂,劉嫂她們,還有這麼多黃口小兒,襁褓中的孩子……是不是要將這兩千多具屍體全都帶走,你才安心?」
蘇柔眼圈倏地一紅,掩嘴別過了臉去。
「死者已矣,就讓秦家英靈們隨著府邸一起在烈火中化為灰燼吧」衛長空聲音有些嘶啞地緩緩說道:「家主的墳塚也埋不下這麼多人……走吧,回北疆莽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