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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十三回 先禮後兵 文 / 西莫其

    陸仁嘉看了看笑容可掬的胖子,點點頭,「還請先生前面引路。」一行人就在梁紹安的引領下進了圍村的大門。

    穿過幾重院落,一行人來到一間堂屋,一路上沒遇到什麼人,不過陸仁嘉注意到各位院落應該埋伏了一些丁壯,兵刃的反光、低聲的咳嗽把這些小伎倆都暴露無遺。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領著一幫老少在簷前相迎,梁紹安介紹道:「這位是本姓族長,梁公諱進榮,道光八年新an縣秀才。」易良根隨後也向梁氏一族介紹領頭的軍官:「光復軍情報處主任、陸軍上尉、本縣征丁工作特派專員陸仁嘉。」在易良根說話的同時,陸仁嘉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梁族長見到後連忙抱拳還禮,口稱:「幸會!幸會!」隨即轉身虛引,「還請內堂說話!」其實他此刻內心並不如他表現的那麼平靜,雖然不知道情報處主任是幹什麼的,也不知道這陸軍上尉是幾品官,但那征丁的差遣卻聽明白了。「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他心中暗想道。

    雙方進了內堂分主客就坐,座椅只有幾張,幾個軍官軍士坐下後士兵們都肅立在他們身後。對面就坐的也都是梁家的長輩,後輩也都只有站著的份。雙方涇渭分明,隱隱有對峙之勢。站在梁進榮身邊的是剛才答話的胖子,而易良根也立於陸仁嘉身側以備咨詢。

    幾個小丫頭給主人和客人都奉上茶和點心,幾個十七八歲、從前還是高中生的士兵對這些小蘿莉品評了一番。在信息大爆炸的網絡時代,見慣了各式美女的穿越者眼裡,這些土著認為模樣俊俏的小丫頭不過是中人之姿。這些舉動落在梁族長眼裡,讓他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些人和綠營兵也沒什麼不同,也不過是一群好色的丘八。

    陸仁嘉端起茶盞,用蓋子剔了剔茶葉,呷了一口讚道:「好茶!」他說的白話算是廣東的官方語言,在場的人大部分人都能聽懂。梁進榮笑道:「想不到將軍也是茶道高人呀!」其實做為一個喝可樂汽水長大的人,陸仁嘉哪懂什麼茶道,剛才那句稱讚不過是裝b罷了。當下面色暗紅,連忙岔開話題:「老先生過獎了,我可當不起高人的稱呼。梁家富甲一方,老先生又是飽學之士,像你這樣的才配稱高人。」至於將軍這個稱呼讓上尉同志十分受用,也懶得解釋他只是個上尉,離將軍還差好幾級呢!而且就算解釋,這些古代人也未必聽得懂。

    雙方又客套了幾句,梁進榮問道:「不知將軍此次前來有何公幹?」

    陸仁嘉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向旁邊的一名軍官伸出了手,後者從自己背著的圓筒裡拿出一卷紙,抽出一張遞了過來,陸仁嘉隨手遞給梁進榮。「老先生請看!」

    梁進榮接過來展開一看,卻是一張官府的佈告。只見抬頭印的是一行粗大的黑字:關於全縣徵召丁壯的通知。下面的字體稍小,是佈告的具體內容,密密麻麻印滿了整張兩開的紙張。梁進榮一目十行的把通知看完了,又遞給旁邊的二房堂弟,其他人都等不及一個個傳看,紛紛離座圍在一起觀看,其中一人更是大聲的把內容念了出來。「為了加強新安城防建設,更好的防禦滿清政權對革命的反撲,加快工程建設進度,光復軍司令部決定面向全縣徵集丁壯。徵召規定如下:一,徵召對象,全縣範圍內年滿十八週歲以上,四十週歲以下,身體健全的男性;二,徵召辦法,以村圍為單位,按五分之一的比例進行徵召;三,丁壯的待遇,丁壯本人無須攜帶被褥、口糧,光復軍將給出工的丁壯提供伙食,寢具,並提供衣帽鞋襪等勞保用品,丁壯一天工作六個時辰,全工一ri的工錢為大米兩公斤,按月發放;四,工傷撫恤,在工程建設過程中,如造成丁壯死亡、傷殘,光復軍將對其直系親屬進行撫恤,死亡的撫恤為官銀一百兩,傷殘的撫恤根據情況為八十到二十兩不等……各村圍在收到本通知五日內,必須按質按量完成丁壯的派遣工作,逾期未完成者,視為反對光復軍的壞份子,因此引發的後果將由反對者全部承擔。」最後面的落款是「中華光復軍司令部」,時間為戊午年四月初八。本來司令部準備在佈告標注西曆的,可陳建華提出現在西曆完全沒人知道,老百姓也不懂,所以最後還是標注的農曆年份,使用天干地支,不再使用滿清的年號。

    雖然有些詞彙不太明白,文理也十分粗淺,滿篇的大白話,但佈告的主要內容梁家人還是搞懂了。光復軍這是要抽壯丁,五丁抽一,包伙食,還有工錢,死傷皆有撫恤。這些條件雖然優渥,但這突然冒出來的光復軍空口白牙卻無法讓人相信,反賊什麼時候這麼客氣了?梁家人議論紛紛,都表示不信佈告上的條件,但佈告最後一句「逾期未完成者,視為反對光復軍的壞份子,因此引發的後果將由反對者全部承擔。」雖然語氣平淡,但卻能讓人感受到殺氣騰騰,因此無人敢公開出言反對。

    梁族長微瞇著雙眼,似乎在沉思,對族人的議論也不作理會。其實他已經偷偷觀察了一番,剛才讓美婢(自以為的)奉茶就是一次試探,幾個光復軍頭目全然不見官兵土匪眼中常見的淫邪之色(因為網絡上見慣了各種絕色,所以看不上這些鄉下丫頭),此時面對眾人的鼓噪也能安坐釣魚台,一心一意品嚐梁家的「好茶」,彷彿這英德紅茶變成了雨前龍井一般。

    梁氏族人眼看一干兵頭都不說話,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梁進榮只怕場面失去控制,重重的咳嗽了兩聲,才讓那嗡嗡聲小了下去。梁族長看向一邊悠閒自得的陸主任,說道:「陸將軍明鑒,這出役應差本是小民的本份,只是本村人丁單薄,五丁抽一恐農忙時節人手不夠,到時誤了糧賦豈不是因小失大。」

    「梁老先生請放心!到了夏收的時候,我們自然會放丁壯回家,老先生不必擔心誤了農時。」陸仁嘉微笑著說道,「至於梁家的丁口數量,我們來之前也有過調查。玉堂圍實有成年丁壯五百多人,算不上是人丁單薄吧!」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戳破了老狐狸的謊言。

    沒想到人家有備而來,梁族長乾笑兩聲,掩飾住自己的尷尬,又打起別的主意。「陸將軍明察秋毫,小人佩服之至。只是本村雖有數百丁口,但大多須贍養父母,維持生計。這家中少了壯勞力,豈不是沒了活路?是以還請將軍開恩,多多休諒小民的難處,如將軍慷慨相助,本村上下必銘感五內,日後少不得重謝將軍今日之義舉。」

    「老先生多慮了,」陸仁嘉心想:老子從前就p民一個,想不到還有能收受賄賂的一天。只可惜這錢不能收呀!「通知上已經寫明白了,出役的丁壯都提供伙食衣被,每天還有兩公斤的大米做為工錢。這兩公斤差不多就等於你們所用之秤的五斤,用來供養老人綽綽有餘,怎麼會斷了人家的活路呢?至於貴村的謝意,我就心領了。光復軍上下歷來公事公辦,一視同仁,老先生不用太客氣!」

    「這……」梁進榮沒想到對方油鹽不進,一時沒了說詞。總不能說光復軍征丁的條件太好了他根本不相信吧?這時旁邊有人叫道:「你少在這裡騙人!你們這些人殺官造反,還不是為了榮華富貴。征丁開出這麼好的條件,鬼才相信,難不成你們還是開善堂的?」說話之人正是族長次子梁晉安,他見陸仁嘉把父親所有的路都堵上了,自是憤恨不已。好在他還有幾分理智,沒把反賊叫出口。

    陸仁嘉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桀拗不馴的年輕人,問道:「你是什麼人?」

    梁進榮深怕兒子惹惱了這伙反賊,連忙喝叱道:「休得胡言!還不給我退下!」又陪著笑臉解釋道:「將軍切莫見怪!這是小犬,沒見過什麼世面,言語衝撞了將軍,你大人有大量,還請多多海涵!」

    「好說!好說!」陸仁嘉似笑非笑的看著梁晉安,「年輕人心直口快,我又怎麼會放在心上?!」說著站起身慢慢走到屋子中央,掃視了一番梁家眾人。這些鄉下土財主要麼抬頭望天,要麼低頭看地,要麼左顧右盼,都不敢與之對視。「從前官府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根本不願造福大眾,而且沒有什麼信用,經常出爾反爾。說是『永不加賦』,田賦是沒加過,不過各種苛捐卻多如牛毛,諸位有這些顧慮也很正常。我光復軍以造福天下百姓為己任,自然不會如滿清官府般橫徵暴斂,征役也會支付工錢。說句老實話,我光復軍雖說算不上富可敵國,但也錢糧充裕,就征丁的那點工錢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犯不著為了這點小錢破壞自己的信用。」看著幾個老傢伙都若有所思的樣子,陸仁嘉繼續說道:「當然,你們也可以認為我在吹水。俗話說得好,『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今後我們打交道的機會還有很多,到時候大家自然會加深對我光復軍的瞭解。」

    「要是我們不照你們說的辦又會怎麼樣呢?」梁晉安似乎專門和陸仁嘉抬槓,完全無視父親憤怒的目光。

    「通知上寫的明白,不照辦的就是反對我光復軍,反對光復軍就是光復軍的敵人,有什麼後果那都是咎由自取。」陸仁嘉暗道是不是自己太客氣了,這梁二公子才敢這麼咄咄逼人,於是說話的口氣也嚴厲起來,同時也不忘挑撥一下梁家各房的關係。「總有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傻佬自不量力,喜歡以卵擊石,不但會害了自己,還會連累整個家族。還自以為是英雄,其實不過是莽夫罷了。」說到「莽夫」二字時特別加重了語氣,眼睛直盯著梁晉安,只差指名道姓了。

    暴脾氣的梁晉安如何嚥得下這口氣,「鏘」的一聲拔出掛在腰間的佩劍,「欺人太甚!今日定叫爾等來得走不得。」接著就看到門外湧來一群手持刀槍的壯丁,把堂屋團團圍了起來。十幾名光復軍戰士的反應都很快,立刻持槍圍成一圈,槍口對準周圍不懷好意的人群。易良根很自覺的鑽到圈子中間。

    陸仁嘉面色如常,絲毫沒有把這一兩百團丁放在眼裡,笑道:「怎麼?還要來一出鴻門宴?」看了看幾個嚇癱在椅子上的老傢伙,不由得撇了撇嘴。族長梁進榮倒還鎮定,站起身來想要打圓場。「誤會!誤會了!」又對兒子吼道:「你要幹什麼?還不叫他們退下!快去將軍大人賠禮!」

    梁晉安一挺寶劍,「爹,你別管了!今天不是魚死就是網破!」

    陸仁嘉不等梁族長說話,拍了拍身邊士兵手裡的自動步槍笑道:「你以為仗著人多就一定能贏?又不是打群架,這個世界已經是火槍的天下了!」

    「就算你們一人一支洋槍又怎麼樣?我們這麼多人一擁而上,你又能傷幾個人?」梁晉安以自己對火槍的認知,根本沒把這十幾支洋槍放在眼裡。

    陸仁嘉覺得有必要糾正梁二少的錯誤,也算不戰屈人之兵,對一名軍士說道:「讓這些土包子見識一下什麼叫自動武器!」軍士點點頭,手中的56式自動步槍槍口朝天,片刻後,一道刺目的火舌從槍口噴射而出。僅僅幾秒鐘,一個彈夾的三十發子彈就全部發射出去了,直接的後果就是在堂屋屋頂開了一個大洞,而且在地上留下一地的瓦礫和彈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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