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九回 架線桿 文 / 西莫其
雲隨心提出的問題,除了人力資源的不足,還有就是通訊的不方便。基地與三縣縣政府,各軍事基地、炮台、碼頭以及各連以上部隊之間都是通過電台互通消息。因為這個時代還是有線電報的時代,伽利爾摩·馬可尼先生還要等到1897年才能開辦他的公司,所以現在沒有人干擾光復軍的無線通訊。即便如此,有線通訊的使用還是在積極規劃中,畢竟不可能每鄉每鎮都通過電台來互通消息。
雲隨心提出,在縣警察局與下面的各鄉鎮派出所之間接通電話,這樣也能避免發生象陳士榮這樣舉家逃亡的事情,只有建立起有效快捷的通訊系統,才能更好控制已光復地區。
目前光復軍能使用電話的只有基地內部和相距不遠的戰俘營、海軍碼頭,一台酒店使用的兩千門自動交換機就完全夠用了。可要把三縣都用電話聯結起來,那就是一個非常浩大的工程,光架電線桿的工作就讓人頭痛。
提到架電線桿,有人就提到電力供應的問題。現在除了基地以外,各縣的辦公生活場所,各部隊駐地,都是使用小功率柴油發電機供電。這就造成了有的地方電力供應不足,有的地方又過剩,而且一直消耗大量的柴油,讓一幹工業黨人很是心痛,開源節流的呼聲越來越大。香港的龍鼓灘電廠倒是燒垃圾的,可惜現在這個時空哪有那麼多垃圾可以用來燒?倒是港島上的幾颱風力發電機,為大家節省了一部分柴油。
這個問題被拋到了一直在領導電廠建設的副主席譚非面前。這一個多月以來,譚非基本上放下了其他的工作,一心撲在電廠的建設工作上。雖然新電廠的規劃,基建,發電機組以及配套設備的拆裝,運輸,都有專業技術人員來完成,但他這個負責統籌調度的人同樣的忙得腳不沾地。即使前線打得熱火朝天,這邊的工作也沒有慢下來。經過一個月的奮戰,地基和廠房的框架已經基本完成,煙囪也修了三分之一。不過,大型火力發電廠畢竟不是農村小水電,不可能一兩月就搞定的,「如果能在十月份試發電,十一月份完成試運行,年底前正式通電到戶,就算我們人品大暴發了。」電廠建設副總指揮,電力工程師李勝君半是表功半是述苦的說道,「不過,雖然發電還要等幾個月,架設線路的工作倒是可以展開了。拉電線的同時也把電話線拉好,也算一舉兩得。」
※※※※※
呂陽站在一輛平頭柴車頭的頂上,指揮著勞工和戰俘在公路邊架設電線桿。二十九歲的他在「大災變」之前是龍崗電力局的一名電工技師,過著旱澇保收,吃香的喝辣的的舒心日子。可惜「大災變」把它終結了,父母都死在了變異人手裡,女朋友也沒了音訊,他一個人在末日掙扎求存。一次在覓食的過程中,誤入了變異人的巢穴,如果不是物資收集隊剛好碰上,他可以也已經是變異人中的一員。從此他獲得了一個嶄新的世界,在適應了新時空的環境後,他也重操舊業,投入到建設的洪流中去。建設新社會,重新過上幸福生活成了他的信念。
一邊yy著混上一縣的電力局長,出人投地一邊監督著勞工和戰俘的工作。戰俘兩人一組,一共四組八人,喊著號子,抬著一根十幾米長的水泥電線桿向路邊挖好的大坑走去。看著毛竹竿壓紅了戰俘**的肩膀,讓他想起西南長江邊那座城市特有的行業。只是現在從事這個行業的是白人和阿三,讓他有很強的違和感。
戰俘把電線桿粗的那頭放進超過一人深的坑裡,然後用繩子綁住細的那頭,壓的壓,拉的拉,慢慢的把電線桿樹了起來。一個比猴子還靈活的阿三爬上桿子上部解開線子。阿三的身手讓呂陽汗顏,他不依靠工具就絕對上不去。接著勞工從散裝水泥車那裡接上一斗車混凝土倒在坑裡,一般倒上兩三車也就把坑填平了,這根電線桿至此就算立好了,剩下的裝支架還得等水泥干了以後才能進行。呂陽催促道,「快點!快點!還有四十幾根,今天裝不完不准睡覺!」勞工和戰俘具是一陣哀歎,呂陽聽到有兩個白人戰俘在抱怨,其他國家裝電報線桿子都是用木頭,挖個坑埋起來就行了。這中國人的電報線桿子卻是石頭的,重得要命不說,還要用水泥固定,真是一群瘋子!呂陽對這些抱怨只是置之一笑。相對於戰俘,勞工們對這挖坑埋石柱是幹什麼用的一點也不關心。只要能領到白米和洋錢,他們只管聽吩咐幹活。
呂陽看著來路上間隔五六十米一根的電線桿,又望了望前方,周圍全是農田、荒坡、小樹林,人煙稀少,連房子都看不到一間。在二十一世紀的珠三角,基本上看不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了。「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偷電纜?」正胡思亂想之際,前方公路上走來一隊手持紅纓槍的國民警衛隊。從21日的會議結束之後,各縣的保安隊就改名為國民警衛隊,規模也從中隊擴大到大隊。士兵的武器是統一的制式長矛,只有班長伍長才裝備有一支軍工廠自產的霰彈槍。這種仿製國產的sas12型霰彈槍以威力大、性能好、易於使用、結構簡單等優點在土著士兵中大受好評。在趙夏年的帶領下,軍工廠利用現有材料,在一個月內生產了三百多支,子彈近兩萬發。基本上這種大口徑的武器已經成為陸軍、國民警衛隊、海軍陸戰隊班長伍長的制式裝備,甚至成了一種身份的象徵,還得了一個「班頭炮」的花名。海岸警衛隊和警察也有少量裝備。
國民警衛隊擴編的同時,也開始以排為單位在公路主幹道上巡邏,各鎮之間人煙稀少的路段成了重點地區,以防範再出現大批暴徒圍攻落單倖存者的情況。呂陽也才敢兩個倖存者就領著十幾名勞工和戰俘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幹活。巡邏隊路過時,帶隊的排長還告誡呂陽要多加注意,如果發現情況不對就馬上呼叫救援,他們最多二十分鐘就能趕到。呂陽一拍腰間掛的77式手槍,「放心!在你們趕來之前,我也能幹掉幾個。」
以二十分鐘一根的速度,干到中午也才前進了一公里。看著太陽越來越毒辣,呂陽招呼勞工和戰俘先找陰涼的地方休息一下。白人戰俘們已經聽說了光復軍與英方的協議,知道很快就能獲得自由了,所以也沒人打算逃走;至於阿三,在他們的性格裡,反抗的精神基本是沒有的。再說了,給誰幹活不是一樣。沒過多久,一輛皮卡給大家送來了午飯。勞工和戰俘的伙食一樣,白米飯加紅燒土豆,土豆裡有零星的豬皮,外帶白菜湯管夠。只是前者有工錢,而後者沒有。兩名倖存者的伙食是裝在折疊飯盒裡的一犖兩素,呂陽看著紅燒肉那一砣砣肥膩膩的脂肪,有些沒味口,於是把紅燒肉放在一邊,就著番茄炒蛋下飯。嘴裡還向開散裝水泥車的另一個倖存者抱怨道:「頓頓都是豬肉,也不說弄點魚和雞什麼的。」
「想吃海鮮還要等一段時間!」另一個倖存者把一塊豬骨吐在地上,「等那幫香港漁民安頓好,想吃鮑魚石斑都沒問題!你現在就不要嫌棄了!你不想吃,」他抬抬下巴,示意呂陽看另一邊,「那些勞工還看著眼饞呢!」
經他的提醒,呂陽這才發現幾個勞工都瞪著眼睛看著他放在一邊的紅燒肉,離得最近的一個半大孩子明顯的在吞嚥口水。呂陽招了招手,「你過來!」那半大孩放下比自己頭還大的飯盆準備跑過來,呂陽又喊道:「把你那盆拿過來!」等半大孩子把自己的飯盆端到他面前,呂陽把那份讓自己膩味的紅燒肉倒了進去。
「謝謝首長!謝謝首長!」半大孩子一邊點頭哈腰,一邊退了回去,讓其他勞工很是眼紅。不過他並沒有吃獨食,而是給其他勞工一人分了一塊,這個舉動讓呂陽在心裡暗暗點頭。
吃過飯,大家繼續躲在陰涼處休息,兩位倖存者則在享用冰鎮過的綠豆湯。呂陽又把那半大孩子叫到跟前,問道:「你多大了?」
「十八了。」半大孩子咧嘴笑了笑,憨厚中透著機靈,起碼普通話說很不錯,強過絕大多數本地土著。
看他的個頭怎麼也不像有十八,以現代人的眼光最多十五六,呂陽猜測可能是虛歲,又問道:「叫什麼名呀?」
「叫劉慈心。」說出名字時,半大孩子的臉上露出一絲羞澀。
這個名字把呂陽嚇了一跳,忙問:「是哪兩個字?」
「慈是慈眉善目的慈,心是心胸開闊的心。」劉慈心一邊解說,一邊用小木棍在地上寫出了兩個字。
「原來是這個心!」呂陽對自己的大驚小怪覺得好笑。想想就是,三個字都一樣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中國幾千年歷史,億兆人口,出現同名同姓的人太正常了。看劉慈心的字寫得十分端正,起碼比自己強,呂陽又多了幾分好奇,「你讀過書?」
通過劉慈心的講述,呂陽對小傢伙的身世有了瞭解。劉家在寶安南山一帶也是大族,只是他家裡是偏房遠支,只有十來畝薄田餬口,勉強能混個溫飽。他在家中排行第二,上面有一個哥哥,下面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他是道光三十三年出生的,因村裡的算名先生說他八字不好,須用名字化解,所以在他一歲的時候,他父親求村裡的秀才給他改了這個女性化的名字。他沒有正式的上過學,只是偶爾跑去人家的私塾旁聽。因為他嘴甜,又會幫忙打掃,做些雜事,私塾的西席也不趕他。就這樣讓他完成了基礎識字教育,雖然不通四書五經,但讀個文告,寫個書信完全沒有問題。家裡的田地有他爹和他大哥伺弄就夠了,他卻一直沒找到生計。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像他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飯量大,也成了家裡的負擔。正好這個時候光復軍開始大量招工,他就跑來了,負責招人的書辦和他家認識,雖然他年齡不夠也讓他報了名,從此他就過上了頓頓有白米飯,如同開堂一般的生活,而且一個一個光洋的工錢也是實實在在的。如果不是家裡的田地要人伺弄,他爹和他大哥也要來打工了。
?呂陽對劉慈心的個人情況很滿意,人機靈,還識字,年齡也不大,這在文盲率90%以上的勞工中是不可多得的。於是他直接把才萌生的相法說了出來,「你願不願意給我當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