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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第一百九十章 文 / 如小果

    不緊不慢路上走了三天,隨著江夫人、徐家管事秦氏、明玉一行人順利抵達直估碼頭時正好是第四天的上午。舒琊殘璩

    從京都動身那日,天氣晴朗,和風習習。抵達淮安時,卻霧濛濛下起毛毛細雨。雨勢不大,丫頭們只把斗篷尋了出來,服侍主子們穿上在船艙裡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江家的馬車就到了。

    明玉朝江夫人福了福,感激道:「路上承蒙關照,如今到了還要勞煩夫人。」

    江夫人擺擺手,佯裝惱了,道:「你們若還要與我這般客氣,我可不高興了!」

    明玉笑了笑,也就不再說客氣話了。江夫人笑道:「今兒我就不去叨嘮了,改日請嬸嬸、妹妹來家逛逛。」

    一邊說一邊出了船艙,江家的婆子上前一一見了禮,江夫人才想起來,扭頭問明玉、秦氏:「嬸嬸和妹妹是直接去府裡,還是……」

    因天兒不好,碼頭上人流稀薄,雖然是上午,天卻陰沉沉的彷彿已到了傍晚,秦氏略琢磨道:「先去看看太老爺子。」

    這會子雖下著毛毛細雨,瞧著天空中厚重的烏雲,只怕今兒還有一場大雨降臨。先去瞧瞧太老爺子,也好在大雨來臨前趕去別院。

    江夫人曉得是去城裡的楚家,隨即吩咐了婆子,婆子忙下去傳話。魏媽媽當家的已先行一步去別院張羅,其他人被丫頭婆子簇擁著上了石階,以後幾輛馬車一字排開停在空地上。

    明玉、秦氏與江夫人作別,江夫人又將趕車的婆子叫來吩咐一番,與明玉一道扶著秦氏先上了馬車,又和明玉道:「妹妹跟著小楚那混小子來過我家,若有事,就打發人來說一聲,小楚那混小子可是把妹妹和嬸嬸交給了我,你們若不能完好無損地回到京都,只怕那混小子要提刀來與我拚命!」

    從京都動身之前,楚雲飛確實見過江夫人,卻沒說這樣的話。這一路上,明玉也算是瞭解了江夫人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性子。忍著笑點點頭道:「我記在心裡了。」

    江夫人想了想,很是不放心的似的,又把宅邸的地點詳細解說了一遍,還叫落英、落翹等丫頭都好好記著。落翹笑道:「早記在心裡了,只要夫人不搬家,奴婢閉著眼睛也能找著。」

    江夫人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再無什麼可交代的,才一揮手道:「行李差不多也裝上車了,這裡人來人往的,我也先回去了。」

    目送江夫人輕盈敏捷地跳上馬車,身影隱沒在簾子後面,明玉才轉身上了馬車。

    衍哥揉著眼睛幽幽轉醒,迷迷瞪瞪地看了看周圍:「很快就能見到外婆了麼?」

    秦氏摸了摸他的頭,笑道:「不是見外婆,是見你太太公。」

    衍哥不解,倒也明白是見不著外婆的意思,便又忍不住打起哈欠,撲進秦氏懷裡就預備著繼續睡。

    秦氏無奈搖頭,將他抱起來,由著他睡。尚未進入主街,小石板路讓馬車顛簸的厲害,外面吹著濡濕略有些涼意的風,兩邊的小簾子時不時隨風蕩起。在直估到底住了快兩年,飄著雨的秋天,明玉也經歷過,空氣的味道也覺熟悉,好像什麼都沒變。特別是進入平順的主街後,她們從前逛過的鋪子,裡面的佈局擺設似乎也沒有一點兒變化。只是,比不得天氣晴好時那麼熱鬧,街上或打傘或披著斗篷的行人,來去腳步匆忙,間或與對面行來的馬車擦身而過。

    只是,並沒有重回故里的輕鬆與親切,明玉的心情就好比天空中厚重的雲層,十分叫人覺得壓抑。她將目光移向秦氏,光線晦暗,看不清秦氏的神情,只覺那雙眸子的光也晦暗似的。

    她不覺吐了一口氣,漸漸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街上的行人愈發稀少,只隱隱約約有高談闊論聲從茶館裡傳來。當馬車駛過主街,那喧嘩也聽不見了,只能聽得馬車碾地聲。彷彿並沒有走多久,馬車就停了下來。

    阮氏提著裙擺,身邊一位丫頭舉著油紙傘,急匆匆趕到楚大夫人正屋,打破了屋裡的寧靜:「她們回來了!」

    楚大夫人正歪在榻上閉目養神,聽得聲音方緩緩睜開眼,阮氏上前行了禮,見楚大夫人不說話,又解釋道:「是嬸嬸和四弟妹回來了!」

    聲音比剛才又高了兩分,楚大夫人瞪了她一眼,不悅道:「回來了就回來了,大聲嚷嚷什麼?」

    阮氏一愣,嗓音隨即低了兩分:「沒想到她們真的會回來。這都有三年多了,本以為不管怎麼樣她們都不再回來的。」

    楚大夫人冷笑一聲,輕聲道:「我還不瞭解她的性子?不就等著她們回來麼?」

    說罷坐了起來,屋裡服侍的丫頭忙上前替她整理衣裳,楚大夫人自個兒又理了理袖口,起身朝阮氏道:「隨我一塊去接。」

    阮氏點頭,自有丫頭忙去取了油紙傘來,到了門口,楚大夫人又吩咐門口立著的婆子:「去給二夫人說一聲。」

    馬車上並沒有預備雨傘等物,斗篷也只有秦氏、明玉穿著,只得等門上的婆子進去通報後再下馬車。倒也沒等多久,伴隨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就有一陣腳步聲靠近。明玉深吸口氣,示意落英打起簾子,只見一群十多個人簇擁著楚大夫人、楚二夫人、阮氏、小黃氏等人朝這邊走來。

    三年多未見,楚大夫人的打扮仍舊是一身半新不舊深色家常服,模樣一點兒也沒變,笑起來就叫人覺得和氣又親切。她率先迎了上來,見馬車的標誌是江家,微微蹙了蹙眉頭,只是一閃就笑道:「弟妹和小四媳婦回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我也好安排馬車去接。」

    阮氏急忙從丫頭手裡拿了傘,迎上來笑道:「看樣子是在碼頭上遇見江家的人了,嬸嬸和弟妹就算體貼我們,也合該等我們去接。」

    楚大夫人沒多少變化,阮氏倒好像有些變化了,比之前似乎略胖了一些。

    小黃氏亦迎了上來:「別說這些了,好歹平安到了,這會子下著雨,咱們快進屋說話吧!」

    一句話提醒了楚大夫人,忙叫丫頭把帶來的傘遞給落英等人。

    明玉卻是沒想到,她們都出來迎接,更沒想到楚大夫人會擺出一副好像從前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她們的態度,就好像秦氏和明玉出過遠門,終於回來了一樣。

    明玉心裡不禁生疑,莫非自個兒猜錯了?若楚大夫人真曉得了,哪裡會對她這樣親切?而不是問罪?

    扶著秦氏下了馬車,雲媽媽抱著衍哥才下來,落翹忙把傘移過去。衍哥睡著了就雷打不動,這會子仍舊睡他的覺,對週遭不聞不問。怕他淋了雨著涼,雲媽媽用包被嚴嚴實實捂著,看起來就好像抱著個大包袱,倒沒引起楚大夫人等人的注意。

    等秦氏下了馬車,楚大夫人就親切地攜了秦氏手,這樣的親暱反倒讓秦氏暗暗蹙眉,楚大夫人問起楚雲飛的事,又問起沿途,秦氏三言兩語。阮氏見了,就笑道:「嬸嬸和弟妹、還是四叔好些年沒回來了,娘心裡想問的事兒多,好歹等嬸嬸略歇歇再說吧。」

    「瞧我,好容易見了弟妹,一時高興就忘了弟妹這會子才到。」說罷就一疊聲地吩咐身邊跟著的丫頭婆子,「去把屋子收拾出來,預備些熱水,吩咐廚房一聲,今兒中午早些時辰開飯。」

    又朝秦氏笑道:「你們從前住的屋子也一直有人打掃,雖然久不住人,到底是府裡,多少有些人氣,弟妹難得回來一趟,咱們好好說說話,就暫且在城裡住吧!」

    阮氏隨即道:「兒媳多帶些人過去,嬸嬸和四弟妹就先去夫人院子裡略歇歇。」

    說罷就朝身邊的丫頭婆子打了眼色,轉身就要走,秦氏叫住阮氏:「不必麻煩收拾,我們已打發人去別院收拾了。不曉得太老爺怎麼樣了,我們還是先去看看太老爺吧。」

    「離開了這幾年,反倒生分了。你們是和江夫人一道從京都回來,又坐了江家的馬車來家,弟妹若去莊子上,落到外人眼底,倒是我們的不是。才說的,莊子上的別院比不得府裡,到底少了人氣。你們原來住的院子,也一直有人定期大掃除塵,何苦非要去別院住?」

    楚大夫人不由分說,朝阮氏道:「你帶著人快去收拾,我們先去太老爺屋裡。」

    阮氏福福身,秦氏再叫,楚二夫人又幫著說:「便是親戚來了,也沒得去外頭住的理,都是一族人,更沒這樣的理兒了。況且,昨兒就開始下雨,道路泥濘,萬一馬車打滑可如何是好?他嬸嬸幾年沒回來,是不曉得,別院哪裡原本安全,去年駐紮在別院對面山後的營地換了位置,又隔城裡遠,倘或有個什麼事……」

    明玉聽著心裡一動,看了楚二夫人一眼。住在城裡不定安全,但住在城外似乎更不安全。且楚大夫人這樣的態度,不止明玉,就是秦氏大概也覺得莫名其妙。若不是想著魏媽媽當家的說的事,會叫人覺得,時間已化解了他們之間的嫌忌。

    明玉暗暗蹙眉,楚大夫人到底想做什麼?

    穿過迴廊,一行人便直奔太老爺子的院子裡去,早有人事先去通報,她們抵達時,正屋門外已立著三五個丫頭。見一行人走近了,紛紛行了禮,楚大夫人低聲問丫頭:「太老爺子這會子在作什麼?」

    丫頭忙答道:「杜鵑伺候筆墨,太老爺正在習字。」

    秦氏和明玉同時蹙眉,太老爺子竟然在習字?!不是說病情時好時壞麼?他這把年紀,就是沒病,眼睛也不好使了,竟然在習字?

    楚大夫人和楚二夫人也同時蹙眉,楚二夫人歎道:「大夫一再囑托要臥床靜養,怎麼又起來習字?」

    看來已不是一天兩天如此了。

    楚大夫人又問丫頭:「老爺呢?怎麼也不來勸勸?」

    丫頭道:「大老爺勸過了,太老爺不聽,還說家裡的紙不好,大老爺給太老爺買好紙去了。」

    「略好些就要這樣折騰……」楚大夫人喃喃低語了一句,朝丫頭吩咐道,「進去給太老爺說一聲,弟妹和小四媳婦回來看他來了。」

    等著丫頭通報的間隙,又見宇文氏打著傘急匆匆走來。明玉頓覺眼前一亮,其他人的變化都不明顯,宇文氏變化最大,連個子也長高了許多,摸樣已完全長開,出落的十分嬌麗可人。穿著蜜合色褙子,提著粉色暗紋裙擺,也不避開積水,等氣喘吁吁跑到屋簷下,一雙鞋子早濕了,裙擺上也濺了不少雨水。

    她把油紙傘隨手一個,一邊喘氣一邊朝大伙見禮。楚二夫人見她如此,仍舊少不得把眉頭蹙著,小黃氏低聲嗔怪:「又這樣冒冒失失,年紀不曉得在你身上長去什麼地方了!」

    宇文氏垂著頭,卻把目光移向明玉,看起來在認錯,清澈的眸子裡卻帶著俏皮的笑意。這樣無憂無慮的笑容,讓明玉也忍不住彎起嘴角。

    雖然模樣變了很多,性子倒好像一點兒也沒變。

    不多時,進去通報的丫頭從屋裡出來請她們進去。到了屋裡,只見枯瘦如柴、滿頭白髮的太老爺子顫顫巍巍坐在南牆下案牘後的太師椅上,一邊立著一位十七八歲的丫頭,一邊立著一位婆子,明玉隨著大夥一道上前見禮。

    太老爺子微瞇著眼端詳半晌,顫顫巍巍道:「什麼回來不回來的,不是一直在家?」

    楚大夫人就朝秦氏低聲解釋:「太老爺子記性愈發不好了。」

    說罷上前去笑著朝太老爺子道:「是小四他娘從京都回來看您老人家來了!」

    太老爺子耳背,楚大夫人重複說了三遍,他才聽明白:「是雲哥老子娘來了。」

    楚大夫人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讓太老爺子明白明玉是楚雲飛的妻,秦氏讓雲媽媽把衍哥叫醒,大伙這才留意到一直熟睡的衍哥,小黃氏、宇文氏忍不住圍上來。要叫醒衍哥更吃力,好容易叫醒了,衍哥揉揉眼睛,看看周圍的人,不感興趣就預備再度把眼睛閉上。雲媽媽忙抱去給太老爺子瞧,太老爺見了滿臉疑惑,微瞇著眼看了秦氏半晌,道:「雲哥才這麼大,雲哥他娘怎麼看著一把歲數了?」

    楚大夫人又萬般無奈道:「這是小四的兒子。」

    秦氏亦上前笑道:「小名衍哥,是雲哥的兒子。」

    太老爺子這一回倒立馬就聽清楚了:「原來不是雲哥……」

    那會子明玉還在直估時,雖不常見太老爺子,倒曉得他身體硬朗。

    「……自從去歲冬天開始犯病,這耳朵、記性就每況愈下。」從太老爺子屋裡出來,楚大夫人很是感歎地道,「從前那麼硬朗,到底上了年紀,得了病癒發不易好起來。偏他也不聽勸,略好些就要坐起來習字,眼睛不好使,時常弄得滿桌子滿身的墨汁。」

    太老爺子從前考了進士,學問自是不錯,明玉還記得,她第一次跟著四太太來楚家時,太老爺給她們兄弟姊妹的見面禮便是文房之物。剛才也沒瞧見他到底在寫什麼,倒是真如楚大夫人所言,不僅太老爺子衣服上塗了墨汁,那伺候筆墨的丫頭衣裳上也有。

    正想著,耳邊傳來小黃氏說話聲:「難怪太老爺子要把衍哥認作四叔,仔細瞧這眉毛、這眼睛,還有這鼻子,都長得與四叔很像呢!」

    宇文氏卻道:「我覺得鼻子、嘴巴長得像四嫂!」

    說罷又仔仔細細端詳著明玉懷裡的衍哥,衍哥打著哈欠,到底醒了過來,摟著明玉的脖子問:「這是哪兒?」

    小黃氏笑道:「回了家反而問起是哪兒。」

    明玉教衍哥喊人,衍哥蹙著小眉頭,抿著嘴唇半晌才道:「奶奶、爹爹、娘親,只要有一個人不在,就不是家?衍哥都好幾天沒見爹爹了。」

    他童顏童語卻說得十分認真,小黃氏愣了愣,竟不曉得該如何與衍哥解釋。衍哥清脆響亮的聲音,也引得楚大夫人、楚二夫人扭頭望過來。

    明玉笑道:「衍哥雖怕他父親,又十分黏他父親。」

    楚大夫人就歎了一聲道:「衍哥說的也是,小四總不聽勸,一出去便是幾年,回來後孩子都這麼大了。也難怪孩子如此,一家子還是在一處才好。」

    明玉笑了笑,不曉得楚大夫人說的這一家子是指那些人?難道楚大夫人想與他們和解?這個念頭才冒出來,就被明玉本能地否定。

    等到了楚大夫人屋裡,雨勢竟越來越大,天兒比之前更陰沉了幾分,好在並沒有吹多大的風,見窗戶全部打開,窗簾子拉上,屋裡的光線好歹能看清人的模樣。

    秦氏抱著衍哥與楚大夫人隔著一張小榻桌並排坐在榻上,丫頭上了茶,楚大夫人又吩咐端些乾果點心來。楚二夫人在緊挨著軟榻的椅子上坐了,明玉就坐在秦氏的下首,小黃氏、宇文氏也挨著明玉坐下。眾人吃了幾口茶,楚大夫人隔著茶碗,又問起楚雲飛的事。

    秦氏輕描淡寫道:「暫且是留在京都了。」

    多的也不說,楚大夫人卻擺出擔憂的模樣:「他如今投在安大將軍靡下,只怕以後出征的時日也多。」

    這事誰也說不清,秦氏淡淡笑道:「他為人臣子,全憑上面的調動。」

    她們說這些宇文氏並沒有多少興趣,手臂從後面繞過來,扯了扯明玉的衣袖。明玉望過去,她便低聲問:「四嫂姐姐夫家王家的事是不是真的?」

    明珍是明玉的堂姐,這事兒本來大伙都知道。小黃氏聽見宇文氏問,也將注意力轉移過來,明玉來不及回應,楚二夫人也問起秦氏同樣的問題。

    秦氏微微蹙眉,卻是點了點頭:「在京都倒也聽說過。」

    「如今在直估都傳開了!」楚二夫人道,「真沒想到王家竟然出了這樣事,眼看著鬧得大,想來也沒多凶險吧?」

    又問明玉:「不曉得你姐姐怎麼樣了?」

    「王大人請辭丁憂,王家早已閉門謝客。」那姓王的畜生一開始便被文大人送去刑獄司,楚二夫人她們能曉得王家出事,自然也曉得這些。

    楚二夫人道:「傳來直估的消息稱,上面下了旨意,不許王家人踏出府門半步,看來這個說法果然不真。」

    明玉不由朝楚二夫人望去,楚二夫人看了楚大夫人一眼,道:「我們聽著傳言也是不信的,想來也是有人眼紅王家之勢,設了這麼個套打壓。我們還聽說,王家送去宮裡的貴人,如今懷著龍胎。」

    竟然曉得這樣詳細?三爺去京都時,王家根本沒出事。就算直估屬於要塞,每日裡旅客來往眾多,但楚大夫人、楚二夫人畢竟是後宅婦道人家,王家的事又不體面,哪裡會打聽的這樣清楚?

    楚大夫人又道:「那王家的大爺想必也年輕,年輕人總少不得年輕氣盛些。何況這樣的事,說不得還是你情我願的呢!聽說那王家大爺生的一表人才……」

    秦氏聽得只蹙眉頭,道:「那位姑娘雖活下來,從京都動身時倒也聽說了,那姑娘已出家做姑子去了。」

    楚大夫人不由一怔,隨即一臉惋惜:「說到底也是那姑娘命不如人。」

    楚二夫人也感歎連連,宇文氏不服,道:「王家大爺不是東西,那姑娘若果真願意跟了他,哪裡會出家?」

    小黃氏白了宇文氏一眼:「事兒鬧得這樣大,她除了死不出家還能怎麼樣?」

    「所以說王家大爺不是東西!」小黃氏急了,只朝她擠眉弄眼,示意她留意明玉。

    宇文氏這才想起那王家的大爺是明玉的堂姐夫似的,掩了掩嘴低聲道:「嫁給這樣的東西真是瞎了眼。」

    語氣仍舊十分不屑,不知為何,明玉倒覺得她不單單是對那姓王的畜生不滿,好像還夾雜著別的東西。

    這個話題在宇文氏打岔中結束,一時阮氏返回來:「行李都叫人搬過去了,江家的人也給了賞錢打發回去了。嬸嬸、四弟妹先回屋略梳洗梳洗,一會子過來吃飯。洗塵接風就等晚上吧,不曉得嬸嬸、四弟妹今兒回來,午飯只能簡單些了。」

    這一場雨下得真不是時候,不過說了一會子話吃了一盞茶,雨勢不見小,反有了大的趨勢,院子裡很多地方都積了水,雨點兒落下來,起了一個又一個的水泡,隨即那些水泡就破了,立馬又被新的水泡替代。

    要去別院是不能夠了,這樣雨連大道也不好走。從楚大夫人屋裡出來,明玉輕輕吐了一口氣,不單單楚大夫人,好像楚二夫人也知道些什麼。更或者,小黃氏都曉得了。可楚大夫人的態度一時還真有些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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