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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第二百三十章 文 / 如小果

    趙嬤嬤面露遲疑,卻是拿不準的:「姑奶奶對此人不熟,奴婢倒是見過,偶爾來府裡尋我們姑爺吃酒。()是太僕寺卿大人張家二爺,和姑爺一樣在宮裡當差。」

    「昨兒聖駕出行,張家二爺可在其中?」

    趙嬤嬤搖頭,明玉也反應過來這是白問了,張家二爺若在其中,只怕和趙承熙一樣,根本不可能送什麼消息出來。

    「可知總共傷了幾人?都是些什麼人?」

    趙嬤嬤仍舊搖頭,頓了頓又道:「十三姑爺護住聖上,想必聖上並沒有怎麼傷著。」

    也因此趙家上下才鬆了口氣,若聖上傷勢厲害,趙承熙護駕不利,這大罪降下來,誰也吃不起。

    明玉暗自琢磨一會子,才想起問趙嬤嬤:「這消息可打發人送去安家沒有?趙老爺沒從宮裡出來,想必安老爺同樣沒出來。」

    趙嬤嬤道:「我們姑奶奶讓我先問問十三姑奶奶的意思,這消息到底要不要現在就送去。」

    這件事目前看來對楚雲飛並沒有害處,他護駕有功,可楚雲飛是拜在了安侯爺門下。受驚的馬所屬安二爺營地,果然如此,安二爺無論如何都難辭其咎,一個立下功,一個卻遭了罪。

    這是要他們自個兒窩裡鬥?

    想必明菲也懷疑這消息是否可靠,但不管是真是假,明菲能得到,想必很快安家也能得到。

    明玉點頭:「還得有勞嬤嬤去一趟安家。」

    「只說驚馬的事,還是……」

    明玉搖頭:「不必藏著掖著,與我怎麼說就如何對安夫人說!」

    送走趙嬤嬤,明玉讓阿陽進來。

    沒想到一向大膽的阿陽,竟臉色雪白,神情惶恐,像是遇見了鬼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來。明玉忙吩咐香桃給他倒了一碗熱茶,阿陽吃下去,才顫顫巍巍地道:「可把小的嚇死了,大刀砍下去,人頭就落地了!」

    明玉只聽著就膽戰心驚,屋裡香桃幾個聽了阿陽的話,也臉色一白,面面相覷。

    明玉穩了穩心神,問:「可知被殺的是什麼人?」

    阿陽搖頭:「小的根本不敢靠近,那被殺的雖不曉得是什麼人,但都蒙住了頭,看穿戴,是京都本土打扮,倒不想老百姓。」

    「你站的遠如何能這般判斷?」

    阿陽道:「那身穿戴小的似乎在哪裡見過,只是一時拿不準。」

    阿陽在京都的日子也不久,除了滿街的老百姓,能讓他見一面就記住的……

    「你懷疑被殺的是去打探消息的下人?」明玉說著心頭一驚,阿陽倒是時常去楚雲飛的營地送東西,「不會是爺營地上的人吧?」

    「爺營地裡的人統一著裝,那身穿戴不像。」

    這個先不追究:「你在山上逗留這麼久,可瞧清楚營地內的情況沒有?」

    阿陽一面點頭一面道:「看清楚了,往常是一大早就開始操練,今兒雖所有人都聚集在操練場上,但直到小的回來,也沒見有人操練,小的守了大半天也沒見爺。」

    說了這會子話,阿陽終於平靜下來,見明玉低頭沉思,眉宇緊鎖,忙又道:「想必咱們爺沒事,少夫人切莫過於憂心。」

    明玉緩緩吐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爺營地的人都聚集在一處,可有人守著或盤查?」

    「是有御林軍守著,倒沒瞧見有人排查。」

    聖上清政以來,每日早朝,昨兒驚馬,今兒也沒有早朝。看來聖上也受了傷。

    「你先下去歇著,今兒別出門了。」明玉打發走阿陽,香桃重新給明玉換了一杯茶,琢磨著道,「安夫人若曉得受驚的馬是安二爺營地,豈不是更著急?」

    「大家從昨兒得知聖上驚馬後,就不可能不著急。趙嬤嬤帶來的消息是真是假,眼下誰也不好做出判斷,關鍵是放出這樣消息其後的目的。安夫人是明白人。」

    安二爺和楚雲飛這兩處營地,是去年募捐組建,一營正軍一千人,皆已實戰為準進行操練,一千人又劃分了各類兵種,明玉倒聽楚雲飛略提過,依稀記得其中騎兵二百人,而營地只有五十匹馬作為訓練所用。

    到了午時,秦氏還沒回來,午飯擺在明玉這邊。

    衍哥沒見著秦氏,一頓飯吃得默默無聞,吃完了才問:「是不是咱們家出事了?」

    明玉微笑著搖搖頭:「吃了飯聽雲媽媽的話,午睡一會子去孫先生哪兒,你爹爹回來是要過問你的課業的。」

    這話引來了衍哥的注意力,笑道:「今兒先生還誇我寫得字有長進了!」

    衍哥記性特別好,背書什麼的幾遍就記住的,不過寫字卻要練習才能看到成效。明玉摸了摸他的頭道:「讚揚你一句就這樣高興?又想偷懶不成?」

    衍哥搖頭,笑道:「先生說我長進了,可見我沒白下功夫啊。」

    吩咐雲媽媽帶著衍哥去裡間床上睡下,梅枝就進來稟報:「夫人回來了。」

    明玉忙吩咐梅枝去廚房傳話,預備秦氏的午飯,讓香桃扶著趕到秦氏屋裡。秦氏才剛坐下,額頭有些薄汗,香桃去倒了茶來。

    明玉上前見了禮,等秦氏吃了幾口茶,才問:「安家這會子如何了?」

    秦氏神情凝重,輕輕搖了搖頭,嗓音低啞:「安侯爺使人帶了話出來,聖上受了些皮外傷,並無大礙。但順親王兩位世子傷勢厲害!」

    果然如此!

    只是,那麼多人在場,一匹馬如何會傷了三個人?

    「兩位世子眼下如何了?」

    秦氏歎了一聲:「昨兒太醫院眾位太醫進宮,眼下還沒出來。又說,營地裡混淆了外敵的探子行刺!」

    秦氏聲音低沉,彷彿一塊巨石投進湖裡,驚起驚濤駭浪。

    「怎麼會有探子混淆其中?」

    是如何混淆進去的?

    雖然趙嬤嬤帶來的消息是楚雲飛護駕有功,可也難辭其咎。明玉整個人都呆住,驚馬一場,卻引出這麼多事來。

    「相公說,之前聖上六月才巡視,如今提前……」真的是聖上臨時起意,還有早就有人蓄謀已久?

    會是順親王?聖上不顧王貴人產下皇子,對王家並沒有手軟。王老爺官至吏部尚書,是順親王花了這麼多年培養起來的左膀右臂。本以為順親王回來之後,王家的事會有轉機,沒想到反倒加快了進度。

    順親王失去了王老爺這個左膀右臂,就立馬動手以牙還牙?

    但傷勢厲害的偏偏是順親王的兩位世子,順親王只有這麼兩個兒子。虎毒不食子,就算疑心他,卻也沒有辦法證明。

    「昨兒下午,順親王妃就趕去宮裡,見兩位世子傷勢厲害,在太后娘娘寢宮哭了大半夜。太后娘娘原本鳳體不安,昨兒想必也是一夜沒睡,三更天請了太醫去……」秦氏眉尖陰霾匆匆,「今兒聖上未能早朝,彈劾安二爺、安家的折子怕是早就推成山了。」

    督軍不言,不管是什麼理由,都足夠彈劾了。

    「相公沒在營地,想必是在宮裡,安二爺是不是也在宮裡?」

    秦氏點頭,頓了一會兒道:「我回來時,安夫人去求見順親王妃。」

    「趙嬤嬤可將消息送到沒有?」

    「送到了。」秦氏道,「安夫人得知後便動身去宮裡。若兩位世子有個三長兩短……」

    不管怎麼樣,此事,聖上總要給順親王一個交代!

    一時梅枝進來稟報飯菜送來了。

    明玉忙勸秦氏好歹吃了些,吃飯的空擋,明玉在一旁暗自琢磨。

    京都乃天子腳下,外地的探子要混到京都來著實不容易,邊界地區倒罷了,特別是西北一代,本來就有其他名族,是百姓還是探子很難分辨清楚。而普通老百姓,是不會輕易離開故土。

    果真有探子的話,事情一出,肯定會有官兵排查。不曉得安二爺的營地是什麼情況,但楚雲飛的營地無人排查。何況營地距離城區不遠,不單單會排查外頭,城裡也同樣會有官兵,但到目前為止並沒有。

    很有可能是有人為了混淆視聽,或還有其他目的,故意放出這樣的話來。

    加上趙嬤嬤之前帶來的消息,明玉琢磨了一會子把香桃叫來。安夫人進宮去了,安侯爺、安二爺都沒在家,安家能做主的只有鄭氏。但她和鄭氏只有一面之緣,雖談得來,彼此性情並不瞭解。

    「你現在去一趟六嫂哪兒,幫我帶幾句話去。」

    秦氏只吃了小半碗飯便擱了筷子,蓮蓉領著丫頭婆子將飯桌撤了。秦氏坐著養了一會兒神,便朝明玉道:「你下去歇歇,想必昨兒一夜沒怎麼合眼。雲哥他行事穩重,別想那麼多。」

    明玉點點頭,見秦氏滿臉倦容,亦勸了幾句,方讓落英扶著回去。

    雖沒有什麼睡意,眼皮卻沉重,歪在榻上,不知不覺明玉就迷迷糊糊睡去。

    卻是被一陣說話聲驚醒,一睜開眼就瞧見韓氏走進來。

    明玉起身,韓氏三兩步走過來:「可吵著你午睡了?」

    明玉搖頭,請韓氏坐下,省去客套直接問道:「可是又有消息了?」

    韓氏點頭,道:「才剛得到的,兩位世子已經醒過來。」

    明玉曉得傷的厲害,卻沒想到這般厲害。

    「我吩咐香桃去傳的話……也不曉得管不管用?」

    「如今幾位老爺都還在宮裡,你六哥也著急。」說著,韓氏目光一沉,接著道,「聽表嫂說,二表哥的營地所有人都被看管起來排查。」

    明玉就想到阿陽說在山上瞧見有人被殺:「難道真有探子行刺?」

    「不曉得是什麼人放出這樣的話,排查也是今兒的事,昨兒並沒有。順親王兩位世子受傷,他要查聖上也只能派人細查。」韓氏道,「二表哥從小在軍中長大,比起大表哥,他十來歲就跟著舅舅東征西戰。舅舅軍營裡也從未有過探子混淆其中的先例,除非是內奸,果真是外敵的探子,根本不可能混進去!」

    兩處營地都是去年組建,內奸要混進去並不難。雖然,募捐後皆上報查詢,但若是順親王安排的人,也根本不可能查得出來。即便安侯爺、安二爺、楚雲飛做了萬全的防備,又十分小心謹慎。

    「六嫂這般說,事發之時,並未疑心什麼探子行刺?」

    韓氏道:「據說是幾十匹馬突然失控,反而因人多,慌亂起來場面更難控制。」

    這倒是,聖上貴為天子,在聖上年幼時,順親王貴為輔政王爺,如今雖安守一方,也是貴中之貴的人物。

    「如此這般,我的提議說不得略有些用處。」明玉頓了頓,將太僕寺張大人二公子帶給趙家的話說了。

    不管是內奸也罷,探子也罷,或者是順親王指示了什麼人暗中做手腳。順親王這般緊緊相逼,其作為大有力壓聖上的意思。設立這麼兩營是聖上的主意,偏偏巡視時出了事,豈不是直接打了聖上的臉子。

    聖上貴為天子,但天子也是人,且站在統治者頂端。他已成年,再不是當初的少年了。

    王老爺沒絕望之際,仍不肯輕易放了手裡的權利,何況掌權多年的順親王。

    韓氏道:「我親自回了一趟娘家與家母說了,家母遞了帖子與周夫人,如今舅舅家上下亂成一團,咱們能做得也不過這些罷了。前年上莊馬場出了踩死養馬人的事,去年春天聽說又有馬生病,太僕寺卿張大人還被罰了俸銀……」

    看來明玉想的不錯,聖上巡視之時,另撥了馬匹過來。受驚的馬所屬安二爺營地,卻不見得所有都是訓練時所用的馬,其中也有其他飼馬的地方調過來的馬。

    明玉並不曉得上莊馬場,更不曉得上莊馬場這兩年還接連出事,她只是覺得那張家二爺透露給明菲的消息有些可疑。

    楚雲飛保護聖上根本不能算什麼功勞,他作為臣子,天子遇見危機,保護天子是臣子的職責所在。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楚雲飛更不可能以此邀功。

    現在確定不是一匹兩匹馬引起事端,且順親王兩位世子,竟然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明玉更擔心楚雲飛是否受了重傷。

    韓氏看出了她的心思,寬慰道:「順親王兩位世子已經清醒過來,想必他們很快就能回來了。你也別太擔心,宮裡的太醫出來,多少能打聽到一些消息。再說,十三妹丈和二表哥都不是普通人,你也說過,十三妹丈從前就堅持每日早起晨練,二表哥他從小就在軍營裡。他們又在外頭磨練過。」

    沒受傷就好,受了傷就怕耽擱醫治。

    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了,明玉感激地看著韓氏:「謝謝六嫂,為了我們的事,這兩日來回奔波。」

    韓氏見她眉頭鬆開,語氣也輕鬆了一些,瞪了她一眼,道:「還不是瞧著你如今挺著個大肚子,大肚子裡又是我侄兒,萬一我侄兒出了事,我可不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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