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十九章遇白凶 文 / 判語
>夜,漆黑。
燭火,忽明忽暗。
那張和樹下雕像一模一樣的猙獰面孔,正緊緊地貼在窗子上。它臉上的鮮血將玻璃塗上了一層艷紅的模糊,一雙碩大的眼睛正透過這層模糊死盯著室內的我們,純白,沒有瞳孔!
「卡嚓!」
阮玉果斷的將手槍上了膛,直直地瞄向那雙詭異的白眼。
「別!千萬別!」羅老師見狀急忙猛撲過來,雙手死死抱住了阮玉持槍的手。他極力壓抑著自己的嗓音,用幾乎泣血的腔調低吼道:「一開槍我們就完了!這群東西幾分鐘就能撕碎一頭牛!它們是瞎子,看不見!別出聲!!!」
時間,在壓抑的氣氛中蹣跚前行。每一步,都帶著極為難熬的緩慢。
白影貼在窗子上不停地挪動著,將那層鮮紅色的模糊不住放大。兩顆齜出唇外的尖牙,時不時就會在玻璃上擦出十分刺耳的尖響,猶若地獄傳來的喪鼓!
它,停止了蹭動。慢慢地側過腦袋將耳朵貼在了玻璃上……
靜止!
窗外的它和窗內的我們皆盡如是。
緊張的情緒雖然讓每個人的心跳不斷加速,可是大家都在極盡全力地壓抑著自己,不敢發出任何一絲聲響,哪怕連呼吸都努力地放緩。畢竟,誰都不想成為棺材裡的那頭豬!
片刻之後,白影緩緩地離開了玻璃,慢慢向後退去。
突然!它猛地貼回窗子上,猙獰的面孔伴著「啪」的一聲爆響,在玻璃上印出了一個鮮紅的拓印!
這聲爆響彷彿巨錘一般猛然砸在眾人心上,心臟中的血液瞬間就被壓向全身,險些撐爆血管!
如果不是小芊的雙手始終沒有離開嘴唇,那麼她一定會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嚇得再次尖叫。如果不是阮玉的反應極快,一把撈住了正在癱倒的羅老師,那麼他倒地的動作一定會引發更大的響動,從而引來那群「白色凶魔」!
可惜的是,命運,沒有如果!
白影再次把耳朵貼在玻璃上聽了一會兒,發現自己的「計謀」並沒有帶來什麼收穫之後,便慢慢地跳回了老樹邊。
大棚裡那場由鮮活血肉組成的「饕餮盛宴」,也在此時走到了尾聲。那群披著血色的白影緩緩跳到一起,組成了與進村時差不多的隊列。
「唧~~唧唧!」
打頭的白影忽然仰頭發出了一聲長嘯。隊列尾端的一個白影應聲跳了出來,木然的跳向棺材,直至跳入棺中!
棺材下面的器械隨著它的動作啟動了。閃著寒光的鐵刺在機關的帶動下「啪」的一聲彈了起來,瞬間便將棺材的底板和棺中的白影穿在一起,組成了一副詭異的畫面。
白影群在原地默默地站了一會兒,隨後便如來時一般跳離村子。轉瞬之間,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整隊,出列,死亡,離開。
整個兒過程之中,它們沒有發出一絲聲響,與來時那種喧嘩形成了十分鮮明的對比。喧嘩,展示著它們的殘暴,讓人不寒而慄!寂靜,卻有著一份莫名的朝聖感,彷彿在遵守著某種藏於暗處的規則!
比起殘暴的喧嘩,這份寂靜,其實,更加可怕!
晨曦透過老舊的窗欞照入室內,驅走了壓抑的黑暗,卻驅不走滲透在空氣中的血腥。
「你們說,昨晚的那群白影會不會是一種猴子?畢竟它們那長相……」小芊抱著肩膀坐在椅子上。微微發抖的身子不知是因為清晨的微寒,還是源自話語中的「它們」。
「說不準,那些東西長得倒是挺像某種猴子,可是很多地方都很怪異。我聽說『紅狒狒』、『山魈』之類的大型靈長類動物,有的時候是會攻擊人。但是,沒聽過這麼凶的。那頭豬……可是連一分鐘不到就被撕碎了!況且,它們的動作很……」阮玉輕輕揉了揉額頭。昨晚的血腥和疑惑將我們的心裡堵得滿滿,整整一夜,誰都沒能真正入眠。
「僵硬!」我摸著鼻子接上了她的話頭,「好像『殭屍』一樣僵硬,完全沒有普通靈長類動物的那種靈活感。三哥,有『殭屍猴』這種東西麼?」
燕道傑叼著香煙掃了我一眼,隨後鼻孔噴著白煙,輕蔑的說:「您當這是《生化危機》吶?還『殭屍猴』?我告訴你,真正意義上的『殭屍』其實只有兩類,一類是自然形成的,一類是秘法煉製的。但是,不管是哪一類,想要形成都需要極多的條件,可以說十分艱難!就拿普通人聽得最多的『茅山養屍術』來說,養出一具殭屍,需要經過『選屍、陳屍、洗屍、入法、祭魂、通靈、鎖陰』這七個步驟,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會前功盡棄。就算都成功了,這具殭屍也不過只能做些基本行動,沒什麼大用。況且,養到這個程至少也要十年年的,你說有多難!『殭屍猴』?誰瘋了弄這玩意兒!養不養得成暫且單說,就這功夫就沒人搭得起!」
「《生化危機》?!這倒是有可能!」阮玉忽然抬起頭看了看我們,「那群東西會不會是感染了什麼未知病毒呢?或者是某種變異?畢竟它們已經是明顯的白化了……」
「這個方向的可能性太多了,搞不好咱們永遠都弄不明白!」我敲了幾下桌面思忖了一會兒,接著說道:「我現在最擔心的,不是這些東西的身份,而是另外幾個疑點。這群東西的長相和樹下的雕像幾乎一模一樣,這裡的村民在拜祭它們的石像,這是為什麼?以昨晚的情況來看,對那位不知名的死者所進行的祭拜卻是對這群東西的『獻祭『,這是不是意味著那個人的死,與它們有關?可是,羅老師曾說那個人死在了』魔樹『裡!那麼這群東西和』魔樹『是不是有什麼關聯?我一直在懷疑他說的』魔樹『就是我們要找的』神樹『!還記得羅老師告誡我們在村子裡不要提』神樹『這個詞麼?當時他的神情很激動,這是為什麼?還有……那群東西最後留下一個死在了棺材裡,如果我的猜想成立,村裡死的人與它們有關。那麼,它們的這種行為是不是可以看作是一種』還債『?似乎在遵循著某種規則一樣!這村子裡到底有什麼秘密……」
成堆的疑問將眾人當即砸入了沉默之中。我們的心中都很清楚,這些問題絕對不是靠分析和推理就能找到答案的。能夠做出解答的,只能是這個村子裡的人!
可是,我們要如何才能讓他們開口呢?那些人眼中的戒備和排斥還歷歷在目,想要知道答案,明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幾位警官,你們起來了嗎?」羅老師的喊聲從破舊木門的裂縫中鑽了進來,如針一般,刺破了屋內壓抑的沉默。
我連忙起身將他迎進屋。寒暄幾句之後,羅老師便說村長邀請我們赴宴,有什麼需要瞭解的也可以直接向村長詢問,讓我們這就收拾好行裝跟他過去。
眾人急忙整理好裝備,隨後便跟著羅老師進入了老樹邊的大棚。棚子內的草蓆和棺材已被抬走,地面的血跡也已經沖刷乾淨,只是,空氣中還隱隱飄蕩著些許腥氣。幾張木製的長桌按照一定的順序排列在棚子裡面,每張桌子旁邊都坐滿了村民。
我粗略地看了看,發現多數都是昨晚跪坐在草蓆上的「各家戶主」,看來這飯局依然是昨天那場「祭祀」的延續。
我們跟著羅老師乾瘦的背影穿梭在人群中,原本還算熱鬧的場景,從我們剛剛踏入大棚起就陷入了沉默。那一雙雙緊盯在身上的眼睛裡雖然不再有敵意,但是,目光中明顯的戒備依舊像是無形的飛劍一樣,時不時的就會刺到我們身上。似乎,這裡的人們十分討厭外來人。
棚子裡的氣氛從我們坐到村長身邊開始便恢復了正常,村民們把針尖一般的目光收了回去,各自忙起了自己的吃喝。我鬆了一口氣,連忙藉著推杯換盞的機會與看來足有九十多歲的村長攀談了起來。
幾番交談過後,我心中成堆的疑問總算是被解開了些許。那位不知名的死者果然是死於那群「白影「之手,村民們稱它們為」白凶「,它們所居住的地方就在村後不遠處的密林裡。據說那片密林的深處有一顆巨大的」魔樹「,神農架最著名的」野人「就住在那裡,而那些」白凶「就是野人豢養的」看家狗「!
密林有一個滿含凶險的名字——魔樹嶺!據說是一塊」誰進誰死「的詛咒之地,甚至死在裡面的人還會給家人和鄰居帶來厄運。那群「白凶」會遵循著死者的氣味找到他的居住地,如果沒有相應的「祭祀」與它們達成某種平衡,那麼就要面對最糟糕的結果——屠村!
這些消息讓我心中興奮莫名。拋開那些滿含血腥的傳聞不談,從村長那所謂「故老相傳」的描述中,我分明聽出那個「魔樹嶺」的自然環境與「漢賦」上的描述極其相似!
小芊偷偷打給我眼色讓我更加堅信這一點,趕忙端起酒杯衝著老村長送出一堆猶如「黃河氾濫」一般的馬屁,以求能探出更多的消息。老村長被我哄的「老懷大慰」,笑呵呵的讓幾個中年婦女為我們端上了四碗肉湯,說是可以「祛穢」。
我急忙向他道謝,隨即便趁熱打鐵地打探起了進入「魔樹嶺」的道路。沒想到,昨晚那個用尖刀給肥豬放血的黑壯漢子,卻在此時站到了我們身邊。他伸手攔住給我們端來湯碗的婦女,沉聲問道:「幾位!聽你們的意思是打算進嶺了?」
我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點了下頭。
這輕微一下頷首,卻出乎意料的達到了擊錘打上底火一般的效果。整個大棚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之中,隨後便突然爆發了!
所有的村民都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層層疊疊的將我們圍了起來。他們的臉色個個漲得通紅,但是,我能確認這種紅色絕對不是來自酒精,而是……憤怒!
「你麻畢地!外來貨抹得一個好貨!」
「就似!二德子剛被搞拐了,又來胡搞!」
「搞死他們!」
「搞死他們!」
村民們群情激奮的向我們湧了過來,有的人拎起了身邊的椅子,有的則是拿起了酒瓶。他們的神色逐漸變得瘋狂,充血的雙眼直勾勾地死盯著我們!
包圍圈,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