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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六十三章 雪蓮的歸宿 文 / 海上明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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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秀蘭和德仁興奮的樣子,孫大姐笑了笑:咳,你們兩個真的都是老實人,是外行,還有一樣重要的東西你們沒有看呢

    德仁、秀蘭同時問道:啥東西?

    孫大姐從背包裡取出一張紙,遞給德仁,德仁一看,驚喜的:啊,房契!

    驀然,他的腦海裡浮現出30多年前的一幕:西安解放不久,一個漆黑的深夜,在小巷家中,在昏黃的煤油燈下,母親從箱子裡取出一個小包。打開小包,是一摞契書,翻開契書一看,裡面有房契三份,一份是他們現在居住的一院房產,共有門房四間,上房八間,廈房三間……

    德仁陷入了沉思,孫大姐關切地:張老師,你怎麼啦?哪兒不舒服?

    德仁支支吾吾地:沒有……沒有……

    德仁把房契遞給秀蘭,孫大姐笑笑:秀蘭,回家以後,你把2500元現金交給我,我把房契交給你,我還要給你寫一張賣房契約,經過有關機關公證,這房屋就永久屬於你了。不過,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嘿嘿……

    秀蘭說:孫大姐,你把我說成出爾反爾的小人了。咱們現在三擊掌為誓,誰也不許反悔。

    於是秀蘭和孫大姐各自伸出右手,啪啪啪連擊三掌,說了聲「誰反悔誰是小狗」,大家全都嘻嘻地樂了……

    和孫大姐分手以後,秀蘭和德仁向玉娥

    家走去,秀蘭關切地:仁仁哥,你剛才是怎麼了?看到房契,你臉色驟變,沉默不語,究竟發生什麼事情啦?

    德仁唉了一聲,就說起了和媽媽深夜翻看房契、地契的事情:除過西安的一院房產,某縣還有兩份房契,一份是某縣東大街的房契,三間院子,共有門房、偏房、磨房16間。一份是啞柏的房契……

    秀蘭驚訝地:咳,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這事?

    德仁歎了口氣:彼一時矣,此一時也,還有跟你提說的必要嗎?當時我才13歲,什麼也不懂,媽媽翻出一疊地契,讓我一算,共有土地83畝媽媽嚇得面如土色,她說有80畝土地就要定成地主的,讓我取出西安的一份房契,裝進小包,放到箱子裡。劃著火柴,把其他的房契、地契燒成灰燼了……

    秀蘭連連歎息:唉,多可惜!我們現在花錢買人家的房子,你家西安的一院房子呢?

    特殊時期期間,我姐姐受到衝擊,她怕房產會影響自己的前途,索性1000元把房屋賣了。

    姐姐沒和你商量嗎?

    商量啥呀?你知道的,特殊時期期間我在農村勞動,和姐姐很少見面。

    那麼,房子賣的錢呢?

    姐姐說,接濟我父親了。

    哎呀,你父親還在呢!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

    唉,這事情咋說呢?我勞教期間,母親去世了,我只能在河邊誦讀祭文表表心意。特殊時期期間,父親遭到別人栽贓陷害,以貪污的罪名被開除公職,遣送回河南老家。

    你老家還有親戚?

    父親是和前妻生活在一起的。

    難道他們又復婚了嗎?

    也許他們根本就沒有離婚,也許是假離婚,母親給我看過一份登在報紙上的父親和前妻的離婚聲明,解放前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清呢?

    咳咳,事情越說越複雜了。既然父親還在河南老家生活,我們做後輩的就應該盡到一份撫養的責任。你只管撫養我的父親,卻不管你的父親,我怎麼能安心呢?

    德仁激動地抓住秀蘭的手:謝謝你,你真是一個知情達理的好媳婦,好兒媳!

    經過這樣一個複雜的插曲,抬頭看時,已經來到醫院家屬院門前德仁和秀蘭焦急地對望一下:雪蓮,雪蓮究竟怎麼樣啊?

    走進院子,逢春正和孩子們玩耍,看見他們便跑了過來:伯伯、乾媽嬸嬸【,我媽正在家裡哭呢!我哄不下,跑出來了,你們快去看看!

    他們便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急忙跟著逢春走進屋子。果然玉娥躺在床上,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正哭得傷心,枕巾都濕了一片。看見他們進來,玉娥爬了起來,撲到秀蘭懷裡:姐姐,雪蓮,雪蓮她走了,嗚嗚……可憐的孩子,多麼可愛的孩子……姐姐,哥哥,你們沒有見過雪蓮,不知道她有多麼美麗,多麼聰明,多麼活潑,多麼可愛,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會說話似的,直到現在我的眼前還撲閃著她那對亮晶晶的大眼睛。哎呀,你不知道,她看病的時候,一坐下就亮起嗓子,響起銀鈴般清脆悅耳的聲音,像朗誦詩歌一樣說了一段令人難忘的話。直到現在,她的那段話還響在我的耳旁:我本來是不想來的,怕耽誤我的學習,何況我這聽力只是稍微有一點影響。可是我爸我媽非讓我來看病不可,說是名醫院,名醫生,我想,來就來吧,順便還可以在西安玩一玩呢……哥哥、姐姐,你們說這麼聰明可愛的孩子,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秀蘭扶著玉娥坐到床上,看逢春時,他抓了一把他們帶來的水果糖,早就跑出去和小朋友玩耍去了。秀蘭看玉娥淚眼模糊,勸說了幾句,掏出手絹替她揩去淚水。德仁說:玉娥,我們也是擔心雪蓮的病情來看一看的,端的雪蓮就這麼離開了她心愛的世界,唉,醫生的責任大如山啊!

    秀蘭說:我們一來看看雪蓮的病情,二來看看妹妹,你新參加工作,壓力太大了。昨天你哥哥就嚷嚷著要來看你,我數了數,從早晨到晚上,要來看你的話,他一共說了八遍。我故意沒搭茬兒,看你哥鬧出個啥名堂。沒想到,今兒天剛濛濛亮,你哥哥悄悄地爬起來就要出門,原來他想甩掉我,一個人來看你,嘿嘿,讓我抓了個正著……

    德仁看秀蘭瞎編亂造,就沒有和她爭辯,玉娥卻噗嗤一聲笑了:呵呵,可能嗎?我德仁哥就不是那樣的人。

    秀蘭高興地:笑了就好,你真的不敢過多地憂鬱了。人活在世上,實在太累了,早日昇入天國,其實也是一種解脫。玉娥,你總是一個偏心眼,喜歡你哥哥,不喜歡我;相信你哥哥的話,不相信我的話。

    玉娥紅著臉:姐姐總是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你說我喜歡哥哥,我就喜歡哥哥;你說我不喜歡姐姐,我就不喜歡姐姐。哥哥說話總是在理,姐姐說話就有點胡編亂造的嫌疑了。我不相信,德仁哥一天之內能把要來看我的話說上八遍,那樣的話,在你面前,他不是變成一個大傻瓜了嗎?再說,德仁哥是個聰明人,他就是心裡想來看我,也不一定要掛在嘴上嘛。

    秀蘭嘻嘻地樂著:羞羞,不嫌羞,玉娥,我故意逗你玩呢,你忍耐不住,終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這正符合了一句成語,叫什麼來著?心……

    玉娥緊緊地摟住秀蘭:我替你說了吧,心心相印,呵呵……

    大家全都笑了,玉娥進一步解釋說,我和姐姐心心相印。秀蘭說,你和哥哥心心相印。德仁說,我們大家心心相印……

    玉娥笑笑:光是心心相印,也填不飽肚子,我給大家做飯吃。

    秀蘭說:經常吃撈麵條、米飯,覺得有點幹,要不今天吃一鍋煮吧,湯湯水水的,還熱火些。

    玉娥說:秀蘭姐,離開了農村,你連四時八節都忘記了,過了芒種,快到夏至了,西安這氣候夠熱的了,吃啥一鍋煮呢?我擀面,你調湯,咱們吃清湯麵,還涼爽些。

    秀蘭說:我來看看,你和了多少面,多了兩張嘴,怕不夠吃哩。

    秀蘭揭開盆子一看:呵,和了牛頭大一塊面,你知道我們今天要來嗎?

    玉娥把臉一紅:秀蘭姐,我不但知道你們今天要來,我還知道自強今天要來,所以和的面多唄。

    秀蘭摟住玉娥耳語:想自強了。

    玉娥臉蛋紅得發燙:想嘛,我昨晚上做夢,夢見自強來了,我兩個摟著……醒來才是做夢哩。

    秀蘭臉蛋挨著玉娥的臉蛋:哦,好燙,你害羞啦?

    玉娥說:我才不害羞呢。咱們都是女人,誰還不瞭解誰?我德仁哥才去西安的時候,你天天夢見哥哥……

    秀蘭把臉一吊:玉娥,不許你給我瞎編。

    玉娥挨近秀蘭耳語:誰給你瞎編來,這可是你親口給我說的,不准抵賴。

    兩個女人嘻嘻哈哈說笑一陣,開始做飯,一會兒就做好了一大盆清湯麵。逢春跑進來,像只警犬一樣,東聞聞,西嗅嗅,連聲喊道:好香,好香,這一定是我嬸嬸做的。

    玉娥說:明明我在這兒做飯,怎麼成了你嬸嬸做的了?

    逢春說:面是媽媽擀的,可湯是嬸嬸調的,嬸嬸是炊事員,手藝高,平常在家裡,我可從來沒有吃過這麼香的清湯麵。

    玉娥笑了:逢春有口味,想哄也哄不過了。

    於是,一人一碗清湯麵擺上桌子,四個人拿起筷子正要吃飯,院子裡一陣馬達聲戛然而止,跟著房門就被敲響了,玉娥打開房門一看,啊呀,不是自強還是誰呀?不管德仁、秀蘭就在旁邊,不管逢春就在跟前,玉娥不顧一切地摟住自強,眼睛裡框滿了淚水:自強,你個該殺的,你咋才來呀?

    玉娥說著,黃豆大的淚珠就紛紛砸在了地上……自強有點心酸,可他抓了個圍裙轉身跑了出去,一會兒就抱了100斤一口袋的麵粉進來,德仁要去幫忙,自強攔住了:德仁哥,我這一身衣服已經弄髒了,你不必動手了。

    轉眼之間,自強抱進來三口袋麵粉,50斤大玉米糝子。打發走運貨的蹦蹦車,德仁面有愧色的:我們坐在這裡享受,叫你受苦了。

    自強乾脆利落的:德仁哥,不要說客氣話,咱倆誰跟誰呀?

    玉娥拽著自強到門外掃了身上的灰塵,到水房洗了臉,給他舀了一大碗清湯麵,自強自顧自地連吃帶喝,狼吞虎嚥,一會兒吃了三大碗。大家停下筷子看著自強吃飯,自強嘿嘿地笑著:勞動人民嘛,能吃,能喝,能幹活,就講究個實實在在!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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