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7章 頓悟 文 / 酒中仙
只見這狂風吹過池塘,水面上霎時間便湧動起一波一波的水浪,小小池塘中一浪追著一浪,隱隱便有洶湧之意。
忽然間,風停了下來,水面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只是微微的蕩漾著。叭噠一滴雨水滴落水面,在狂風呼嘯之後,在沉悶壓抑的空間,雨滴落水的聲音清晰的傳入星野的耳朵,直入星野的心神。
星野一眼瞟去,只見雨滴落水之處,一圈圈的漣漪擴散而出。有一滴,便有第二滴,雨滴接踵而至,水中的漣漪越來越多,或互相擴散滲透,或雨滴直接滴落漣漪之中打斷了原先的漣漪,水面頓時便亂了。
看著雨滴越來越多,紛紛滴落水面,漣漪不停的產生、擴散、滲透、打斷,又產生,這樣週而復始的景象,讓星野不覺得有些癡了,一動不動的蹲著,默默地看著水面,心中似乎有一根弦在輕輕的撥動。
目光從水面上脫離開來,看向池塘上空,池塘中漣漪的畫面還停留在腦海了,另一幅優美的畫面卻落入了眼簾。只見萬千雨滴紛紛揚揚地灑落,猶如密密麻麻的絲線,又如繽紛五彩的珠簾,一根根線條拉成了密不透風的雨幕。
星野看著這景象,心弦撥動愈急。
「吱」一聲淒厲的鳥叫聲傳入耳朵,星野循聲望去,只見雨幕的遠處一隻燕子正穿雨而來,淒厲的悲鳴聲一刻不停,平時呢喃的燕子怎會發出如此驚惶失措的尖叫？
「嘰嘰,吱吱。」聽到這只燕子的悲鳴,在離星野不遠的一株樹上,突然響起一片的鳥叫聲,星野循聲瞟了一眼,大約的見到那樹上有一個鳥窩,鳥窩口露著幾隻幼鳥雀躍的鳥首。原來是燕媽媽掛念著巢內的燕寶寶呢,這便是母性,生靈的共性。
無疑,燕寶寶雀躍的叫聲給了燕媽媽無比巨大的勇氣,悲鳴聲急轉,變成歡呼雀躍,星野分明的聽到,這聲音中有焦急,也有喜悅和安慰。
燕媽媽雙翅急收急展,其勢如箭,其飛愈急,星野全身心的關注著這只燕媽媽,不自覺便站起身來,雙拳緊握,無聲的為燕媽媽加油。
要說這五覺過分靈敏雖然痛苦不堪,卻也有非同一般的好處,便如現在這樣,別人能在雨幕之中看到有一隻鳥兒在飛就不錯了,但是星野在極端關注之下,燕子鳴叫之時張嘴的動作,振翅而飛時根根翅膀的展動,雨水被翅膀滑開彈出的四下飛濺,無一不絲絲入目。
暴雨中穿雨而翔的燕媽媽,並不能真的如一隻強弓射出的箭一般直飛而來,它時而高飛,時而急落,時而側身滑翔,忽左忽右帶著弧度急速而飛。
星野的心神集中在燕媽媽身上,燕媽媽在飛,何嘗不是星野的心神在飛？忽然間,在星野的感知中,明顯的看到了雨滴急落而下的軌跡。原來,燕媽媽的飛行軌跡和所有的動作,都是為了承受最小的壓力。
唰地一聲,滑翔至池塘邊最低點的燕媽媽,雙翅急扇一飛而起,瞬間便落在了鳥巢所在的枝於之上,「嘰嘰……」燕媽媽轉身對著池塘雨幕亢聲長鳴,星野聽到了這聲長鳴中,飽含了驕傲和對暴雨的蔑視。
轉過身子,燕媽媽飛快的來到了鳥巢之前,一時間「嘰嘰,吱吱,咕咕」各色鳴叫完全佔據了星野的耳朵,暴雨傾盆而下的嘩嘩聲,暴雨擊在樹枝樹葉上的沙沙聲,雨滴滴落池塘的叭噠聲,全都消失了。
星野的心中在這一瞬間充滿了美好和感動,片刻之後,他緩緩的仰起頭來,頭頂樹葉之上,有一顆水滴順著樹葉的邊緣滴落下來,星野伸出手來,緩慢的迎了上去,將觸未觸之際,星野的手指帶著一個弧度瞬間下滑,那水滴便沿著星野手指所畫的弧度滑落下去,「噗」地一聲輕響,落在地面之上。
遠處,一道閃電劃破長空,炫目的光芒在長空上畫出了一條分外奪目的軌跡。池塘水面的漣漪,暴雨傾盆而下的雨幕,燕子穿雨而過決絕的身影,水滴順著手指劃出的弧度滑落地面,閃電劃空的光芒,種種景象交織在星野的腦海之中。
星野微微的閉上了眼,良久之後方才歎息一聲：「原來的這一切,都是各種動作的軌跡而已。」
轉過身去,心神大暢的星野想著屋子走去,只見不遠處,胖子正禿著個頭站在雨幕之中,傾盆的暴雨將胖子渾身淋的有如落湯雞一般,一張胖臉之上全是雨水嘩嘩在流。以胖子的修為,莫說下個暴雨,即便天上下的是拳頭大冰雹,他不想沾身的話便也可以點滴不沾。
如今這幅落湯雞的模樣,只能說明胖子怕自己動用修為帶動天地靈氣,驚擾了星野的感悟,所以強行壓制住自身修為和氣息,便如同普通人一樣站在雨中,任暴雨淋頭雨水澆身。看著星野一副感動莫名的樣子,胖子抬起肉乎乎的大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隨著雨水被抹去,原本落向胖子的雨滴紛紛繞開胖子,向兩側落下。
「怎麼樣？悟到什麼沒有？你眼睛紅紅的是啥個意思？哎我說你別這幅娘們樣啊,你要這幅樣子我可是想揍你啊」
淋了一場雨,對於胖子來說,那也只不過就是淋了一場雨而已,生病這種事情是肯定不會出現在一名築基期修士的身上的,修士除了中毒外,身體一般不會出現什麼異常的狀況。
這場暴雨之中的感悟所得,使星野的行動舉止很好的說明了情況,以前的狀況,不會再為擔心動作一快,帶起微風撫體而刺痛肌膚。因為在池塘邊,星野全身心的為燕媽媽擔心,所以他在那一刻學會了五覺歸一,也就是說現在的他已經學會了用全部的靈覺去鎖定一個物事。
而通過這一次的鎖定,星野看到了水中漣漪一圈圈蕩漾的軌跡,雨滴從天而降如絲如線的軌跡,燕子穿過雨幕盡量減少阻礙的軌跡,閃電劃破天空炫目的軌跡,在星野的眼中和心中,一切的運動均是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