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五十二章 皎月 文 / 山海皆翠
傑海因略略有些不悅，這高大的男子居然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甚至也不知道應該彎下腰來和他說話.
不過作為一個有為的君主，他這點量還是有的，這暗黑流浪者也可能來自於某個蠻荒，不知禮儀的地方。老總管會逐漸的交給他宮廷的規矩。比起他的實力來，這些許失禮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暗黑流浪者？這是個名字嗎？還是你就喜歡別人這樣叫你？」
堂上的眾人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野蠻人就是野蠻人，這樣奇怪的名號簡直像是奴隸的代號。
那高大的男人微笑道：「這不過是個稱呼而已。我從遙遠的地方來，穿過重重的黑暗，流浪了不知道多少地方。真實的名字早已經遺忘在了我的旅途中。」
妃子們頓時又是一陣微微的驚呼。
這奇異的高大男人似乎有著魔力一般，這句話頓時讓堂上堂下的魯.高因人都顯得成了從未出過遠門的土包子一樣。
「你不需要再流浪了！」傑海因舉起手，指著暗黑流浪者，大聲道：「你將被我聘任為宮廷魔法師，這裡，魯.高因，閃著寶石光芒的神的城市，就是你的家！所有的人民，都是你的兄弟姐妹！」
眾多士兵和武官們都激動的跪伏下去，喊道：「神靈賜福大君，神靈賜福魯.高因！」
傑海因又微笑道：「來自遠方的流浪者，不，現在的宮廷魔法師，在我的宮裡，你看上哪個姑娘，都可以詢問她是否願意和你在一起。」
四周馬上響起一片抽氣聲。有些侍女們馬上向著這一步登天的流浪人投過來火辣辣的熱切目光。
比起那些明確知道自己的權勢全在傑海因一人身上的妃子們，這些侍女若是能夠嫁給這樣一位新貴，已經很可以算得上讓人羨慕的境遇了。
老總管激動的道：「您的胸襟比浩瀚的溫提海還要廣博，您的光輝足可以照耀整個阿拉諾赫沙漠，屬下真是，真是為這個外鄉人感到感恩戴德。神靈賜福大君！」
堂下的樂師馬上吹奏起祝賀的音樂來。
只有暗黑流浪者依舊靜靜的站在那裡，如同一塊溫潤神秘的黑石般不動聲色。
這晚宴進行到這裡，可以說是成功之極。
魯.高因有了這樣一位魔法師，可以說是魯.高因的又一個倚仗。況且，一直以來，只有格雷茲一個人掌握整個城防，不論這君主有多大的胸襟，總是一件比較難受的事情。
傑海因滿意的站起身來。踱進了後殿。
老總管自會去安排這位新近魔法師的住處和薪俸之類的事情。傑海因今天晚上不打算去任何一個妃子的房間去，老總管會將那賣弄風情的侍女送過來。這麼多年，老總管從來也沒有讓傑海因失望過。
漫步在宮中花園的石板路上，兩邊種滿了清幽的花草，高大的棕櫚樹，而花園中更是時時可見在某個轉彎處，忽然一座小巧的噴泉噴珠濺玉。
比起四處流淌的噴泉的價格來，那些雕工精美，來自西方的名貴細雪石反而不算什麼了。
噴泉邊忽然一抹白色躍進傑海因的眼角，傑海因心裡沒來由的一跳，定睛看去，果然正是剛剛那侍女，手裡不知提著什麼，猛然見到傑海因，居然沒有停下見禮，反而驚慌失措的躲進一個門後去。
傑海因忽然起了戲弄下這侍女的心思，他頗有勇力，並非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花花公子。想來沒有老總管的威逼利誘，自己去將這個頗為誘人的侍女弄入帳中，會更加有別樣的趣味。
傑海因提著袍子追了過去，正好看到那侍女背對著自己，被兩個暗處躍出來的武士用長矛凶神惡煞的指著盤問。
少女的白色衣衫簌簌發抖，在濃綠的枝葉之間，顯得十分可憐。
傑海因揮揮手，那兩個武士猛然見到大君出現，都是一愣，躬身行禮之後，武士迷茫的看了下自己的君主和那侍女，終於明白過來，提著長矛退下了。
那侍女似乎被驚嚇過，肩頭一抽一抽，似是在哭泣，聽到背後的腳步聲音，也並沒有轉過頭來。
傑海因微笑著走過去，拍上那少女的肩頭，道：「你剛剛不是很大膽嗎？怎麼這樣就會被嚇成這樣？」
那少女一言不發，轉頭撲在傑海因懷裡，肩頭兀自一抽一抽。傑海因鼻端聞到隱隱的香氣，心中居然把持不住起來，摟住少女腰肢的手不安分起來，那少女身子一軟，乾脆全部靠在了傑海因身上。
隱在旁側的兩個武士見狀，終於收起長矛，離開這個院子。
那少女忽然嚶嚀了一下什麼，傑海因微笑問道：「你說什麼？我的美人？」
只聽到吃吃的輕笑聲，那少女低聲道：「偉大的大君閣下，聽說你的這個皇宮中有著一處神秘的存在，你介意陪我去逛逛那裡嗎？」
「好啊，可是，你是怎麼混進我的宮裡來的呢？」
兩個人的神態親暱曖昧，卻談著絕不相干的事情。
「這樣一個色迷心竅的君主的王宮，混進來真的很難嗎？不要試圖再幹點什麼讓你的那些笨蛋侍衛趕回來了。你的腰裡硬硬的一串東西，不是什麼匕首，短劍之類的庸俗東西。那只是一串小小的炸彈。哇，你穿著這麼容易脫下來的寬鬆衣服！果然不是一個好東西，只是可正好幫了我的忙，誰也看不出來裡面藏著東西。」
傑海因愣了一下。
「炸彈？」
「不知道嗎？那還真的很難和你這種呆在這小小王宮裡的井底之蛙解釋這麼複雜的裝置。這麼說，假如你做出什麼大喊大叫或者故意流冷汗之類的動作，只要我一個念頭，那這串小東西就會在你的腰間炸開。」
「哇，這麼多的贅肉。可能還炸不死你啊，最多會炸飛十幾斤的肉。腰間的肉嗎，說實話也不是很重要。」
那少女滑膩的手指滑進傑海因的腰間，挑剔著他的身材。
傑海因苦笑一聲，他自幼習練傳統的彎刀，雖然不是真正的武士，但是說他贅肉多，卻是有些胡說道了。他知道這是少女故意東拉西扯，降低他的警惕心同時，也讓他本來因為緊張而僵硬的動作變得自然起來。
少女道：「走，你這麼急色的男人，長久的呆在這裡，會惹人疑心的。」
傑海因無奈依言舉步，沒有少女的命令，他也只好依舊摟著那少女的腰肢。好在這少女也並沒有繼續說什麼，小鳥依人般的並肩前行。
傑海因低聲道：「我的這個小小王宮裡面，沒有什麼神秘地方的。我從小就在這裡長大，每個地方我都瞭如指掌，我怎麼會允許王宮裡面有這種古怪地方的存在呢？就算是井底之蛙，也不會不知道自己居住的井裡有沒有另外一隻青蛙的存在？」
那少女笑道：「說得很有道理啊！我差一點點就相信了。」
傑海因苦笑道：「你就打算用這個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晚上去找到那個我也不知道的所謂神秘場所嗎？我可不能老這樣陪著你是？你的這串炸彈，似乎份量不是很輕巧，我覺得腰都已經僵硬了。」
那少女道：「放鬆些，放鬆些。就把掛著的那串東西想成是雞蛋！」
「本來也沒有指望你這個不學無術的傢伙知道些什麼真正的秘密。現在帶我去把這個皇宮的建築圖紙給我拿來。我去過市政官那裡，既然他那裡都沒有，那麼也就只能在你這裡。」
傑海因只得無奈的笑道：「好，那好。不過這位美麗得像月亮一樣的女孩，能不能至少告訴我你的姓名？」
女孩笑道：「就叫我月亮，你放心，如果在那個神秘的地方拿到什麼好處的話，我是會分給你一些的，只要一些，就足夠能讓你這個小小的國家變得富有一倍。」
傑海因心中忽然覺得好笑起來。這古怪的美貌少女混到他的王宮裡做一個兼職的盜賊，最後居然大言炎炎的說要給他這個主人好處。但是王宮的警衛，確實也需要加強一下了，還好這次是一個很養眼的女盜賊，若是被那些沙盜混了進來，那事情就糟糕透頂了。
「月亮小姐，存放檔案的地方到了，但是不得不提醒您，我作為一個君主，可沒有隨身帶一串鑰匙的習慣，要不要我去喊人來開門？」
「別耍花樣！老老實實的給我放風！你外面的城門我都能打開來，這小小的鐵門怎麼能攔得住我！」
「好的，月亮小姐。」傑海因無奈的仰天望著天空中的明月，夜風吹過來，他穿著的衣服擋不住風，禁不住打了個冷戰，而腰後不知何時被這少女捆上的一串東西，似乎更加冰涼重硬起來。
魯.高因的城下，此時正站立著另一個俏生生的身影，和她腳下，被皎潔的月亮映出來的影子。
「這就是拋棄你的父母居住的城市嗎？」
並沒有人回答，這渾身黑色的少女似乎就只是在那裡自言自語。
「真是一座宏大的城市啊！這樣一座城市，如果被摧毀，燃燒，那將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情！天啊，太美麗了。」
黑衣少女張開雙臂，似乎想擁抱這巨型城市，儘管在城下，她看起來彷彿一隻巨龍腳下的螞蟻一般。
她腳下的黑影自己晃動了一下，就像一個人心情激動時做的那樣，但是少女卻明明站在那裡保持這個姿勢沒有動。
這黑衣少女正是娜塔婭，她從小女孩的記憶中，知道了這座巨型城市的位置，一路趕過來的。
比起陰暗潮濕的叢林，這炎熱乾燥，四處空曠的大漠其實根本並不適合她。但是四處冒險的天性，還是讓她非常盼望著在這城裡大鬧一場。
城上忽然有人喊道：「那是誰！報上你的姓名！」
娜塔婭如何會理會城門守衛的問話，自顧自的打量著高大的城牆。
魯.高因的士兵在格雷茲的領導下向來不把遊牧民族的性命當做一回事，看到深夜裡城下的可疑身影不肯答話，抬手便是一弩。
娜塔婭忽然向前踏了一步，這看似慢悠悠的一下，卻讓急速的勁弩擦著她的頭頂，徒勞的沒入了沙中。
城上的衛兵大怒，本來打算看著無聊守夜中難得的熱鬧的同袍們也是驚訝不已。藉著這月夜的如水亮色，十幾發弩箭帶著呼嘯的風聲一起撲來。娜塔婭身形忽然模糊了一下，城上的弩手吃驚的看到被攻擊的人忽然速提升到一個可怕的程，所有的弩箭都沒入那黑衣人的身後。
慌亂之下，衛兵並沒有注意到娜塔婭身後拖著的黑影竟然也在以一種奇異的姿勢躲避著伸過來的弩箭。
第一波進攻出乎意料的沒有見效，這一面城牆上的所有弩手都被驚動起來，弩箭如潑水一般飛了出去，只是娜塔婭的速忽快忽慢，總能讓看似無懈可擊的弩陣對她毫無辦法。那些弩手看著她略帶模糊的身影，左右變向的詭異速變化，都感覺一陣煩悶噁心。
噗的一聲，一隻弩箭釘在了那影子上。影子立刻頓了一下，這一點耽擱，立刻又中了三四箭，影子的顏色似乎淡了些。當然城頭上的弩手們既看不到，也不會把射中影子作為戰果。
娜塔婭也不回頭，輕笑道：「你還是太嫩，跟著我，會有很多這種美妙的時刻。」
影子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的跟在後面。
弩手們終於慌亂起來，叫道：「哈撒迪大人！哈撒迪大人！」
城頭的軍官冷靜的看著在箭雨中從容前進的娜塔婭，從身邊士兵手裡搶下一柄長矛，凝神看著娜塔婭前進的軌跡，靜了片刻，用力的擲了出去。這一矛出手，哈撒迪整個人都虛脫了下來。
噹的一聲巨響，娜塔婭終於被這呼嘯而來的長矛阻擋了一下，腕刺從袖中滑了出來，橫架在胸前，長矛順著腕刺，從她身側滑了開去，深沒入沙中，激起一蓬沙礫。
城頭中的眾人歡呼聲還未響起，就已經沉寂下去。
娜塔婭再一躍，已經沒入了城下的黑暗，這已經是弩手的射擊死角。城上的人除非冒險探頭俯身去看，否則再也無法射擊。
哈撒迪沉聲道：「敲響警鐘！長矛手警戒！」
一排森然的長矛閃著寒光，架在了城牆的垛口上。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這一個人帶來的詭異攻城戰。
尖利的鐘聲同時響起，一堆篝火在哨樓上轟然點燃。
正拿著一卷圖軸滿意的左看右看，那白衣少女側頭聽了聽隱然的警鐘聲，忽然笑道：「看來你的麻煩並不少呢！大君閣下。我還有一個秘密告訴你，換些什麼好處，讓我想想看，就換你欠我一個要求怎麼樣？」
傑海因心中正在不滿，但是嘴裡卻不由自主的道：「如您所願，美麗的月亮小姐。」
話剛出口，他心中也是猛然一愣，作為一城之主，只要是稍微普通一些的美人都已經再無法在他心中留下痕跡，但是不論眼前這白衣少女她說些什麼，自己卻都無法拒絕，並且心裡總有一絲莫名的感覺，纏在這少女身上。
「在城裡找一個人，是個高大的男子，那不是一個普通的人，只要一眼，就能從人群中發現他。相信我，他會給你的城市帶來災難的。還有，他喜歡叫自己暗黑流浪者。」
「沒問題，什麼？你等下！」
從少女的魅惑中反應過來的傑海因伸出手去，卻只看到空空蕩蕩的庭院，那謎一樣的少女已經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