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百二十章白色一 文 / 山海皆翠
衣卒爾重重的跪倒在地，因為巨大的痛苦而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抖。
這位司職戰鬥的大天使，竟然就在地獄口，化身為魔！
遠方的神罰之城，上空的陰霾雖然依舊濃重，卻已經沒有了那種只要望上去便會讓人心臟中血流停止的壓抑感。這座城市中蘊藏千萬年的怨恨、*、痛苦，還有焦躁，所有的這些負面情緒，都已經隨著那漩渦灌注到了衣卒爾體內。
巨型的城市，龐大的人口，因為神罰而遭到毀滅的離奇原因，又因為神罰而千萬年無法解脫的濃得化不開的絕望，所有這些因素加在一起，讓衣卒爾體內的地獄氣息遠遠超過了普通的惡魔。
現在他的樣子，簡直比迪亞波羅還要醜陋。
地獄的意志似乎對這位墮落的大天使十分青睞。地獄氣息對他來說，再不是劇毒，而是滋養。衣卒爾身上的傷痕，開始以一種緩慢的，卻是肉眼可見的速在恢復著。
衣卒爾反執著長刀，搖搖晃晃的站立起來。他的樣子古怪而笨拙，像是第一次站起來的嬰兒般努力適應著自己的身體。
他的雙手變成了覆蓋著堅硬鱗片的利爪，他的雙足則已經變成了一對巨大的蹄子。衣卒爾背後的膜翅猛的張開，隨後他挺直了身體，睜開雙眼，冰冷的目光看向四周。
所有的惡魔齊齊剎住腳步，變得不知所措。
就在衣卒爾痛苦的嘶吼，墮落成魔的那一刻，群魔堡壘的高塔中，泰瑞爾正在房間中屈膝跪倒。
這位尊貴的大天使正在以最虔誠的姿勢祈禱著。伴隨著他的聲音，無數的光點從天空中雪花般飄搖落下，連密佈的陰雲也收縮起來，給這些聖光讓開道路。
整個群魔堡壘都因為這忽然出現的聖跡而變得聖潔無比。
所有的陰暗、血腥、齷蹉都在聖光中消失無蹤。寬大的主街上變得一塵不染，那些藏污納垢的小巷中則連青苔都消失無蹤。甚至連城堡門前猙獰的石像鬼都在這光芒中變成了飛舞的小天使，巨大的骷髏殘骸則忽然變成了威武的武士像。
群魔堡壘中所有的種族，都因為自身的骯髒罪業而渾身發抖。
深谷茶室中，精靈大長老率領著所有的精靈俯伏下身體，用最卑微的姿勢來迎接神的審查。那位曾被大長老斥責的健壯精靈，卻是被三四個成年精靈按在地上，連掙扎一下都做不到。他的指甲正因為巨大的屈辱和不甘心而深深的嵌入了手心。
矮人們的酒中，所有的矮人都痛苦的在地上翻滾，有不少矮人耳孔中流著鮮血，已經昏了過去。只有安德瓦裡頭頂的塔因頭盔發著黃金色的光芒，矮人先祖對於財富的執著念頭幫助矮人王抵擋住了無孔不入的精神攻擊。
神諭就在這一片容不下任何其餘的光明中來到泰瑞爾的耳中。
主說：施行審判的時候已經來到。
泰瑞爾手劃十字，額頭觸地，道：「我主的旨意，必將被執行。」
大天使平靜的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等待那些光點慢慢散去，這才沿著隱藏在房間角落中的旋梯走了下去。
這座巨塔中，平日裡只有泰瑞爾獨自在其中居住。所有前來稟告事情的天使都是從窗口中出入。這旋梯上因為許久沒人走動，早已經均勻的佈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土，泰瑞爾的長袍在樓梯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痕跡。
泰瑞爾每一步走下去，都會激起一蓬灰塵。這些灰塵在牆壁的魔法燈燭的昏暗光芒中飛舞出，看上去泰瑞爾像是踩著發光的雲霧走下來一般。
大天使一邊慢慢的走著，一邊在手中把玩著符文之石。
這個世界中那些懦弱的土著神已經注定要隕落了，被蒙騙的世界意志已經慢慢的拋棄了他們。現在沒有任何事情能來阻止這場征服戰爭，整個過程一點都不麻煩，只不過才花費了數萬年的時間來佈置而已。
只可惜了那些還被沒破解的符文之石。
但是過往被征服的那些世界中，幾乎每一個世界都有它獨特的秘密，泰瑞爾已經習慣了留下遺憾。等到這個世界被徹底征服，這些神奇的石片也會同樣在私人空間中被自己遺忘掉。像這樣被遺忘的東西，只怕已經堆成了小山！
泰瑞爾的腳步聲終於停了下來。
旋梯的盡頭，是一扇陳舊的木門，整個門都漆成了朱紅色。在門頂上，懸掛著一隻深紫色荊棘編織的十字形花環。
泰瑞爾伸出手去，輕輕的推開了吱扭作響的木門。
門後是一片廣闊無比的空間。
在半空中，突兀的立著一扇門，泰瑞爾就站在門口。在他的面前，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整個空間中都漂浮著透明的繭子。
每一個繭子中間，都有一名天使如同胎兒般蜷縮在其中。只不過這些天使都是全副武裝。式樣統一的長劍、盾牌、盔甲，就連臉上的表情都如同是在一副模子裡澆鑄出來的，一模一樣的堅定、冷漠。
泰瑞爾就站在虛空中的這扇門前，左手緊緊的攥著從門頂取下來的荊棘十字架，任憑上面的尖刺刺破掌心，血液一滴一滴流下來，右手則反反覆覆的劃著十字。
那些繭子終於微微的亮起來，然後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所有的天使都猛然睜開了眼睛，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群魔堡壘微微的顫抖起來。
才從聖跡之中恢復過來的居民，目瞪口呆的看著無數天使源源不斷的從巨塔頂端的窗口中飛出來，從自己的頭上呼嘯而過，鋪天蓋地的飛出堡壘，在低沉的陰雲下飛向地獄。
在一座箭樓中，哈德爾面色陰沉的看著遠去的天使，身後的石桌已經被砍成了碎塊。
神罰之城前，衣卒爾手執長刀，踏前一步。他周圍的惡魔頓時一陣騷動，互相推擠，狼狽的向後躲去。
衣卒爾長刀虛畫，吼道：「我！衣卒爾！命名此地為絕望平原！」
惡魔們更是驚慌。在一個魔王的地盤上，所有的惡魔都天生是他的部下、奴隸，或者食物。更不用說，這是一位新的魔王，注定是要用無數血肉來塗抹他的王座的。
一直旁觀的莉莉斯微笑起來。
這個世界的鬥爭，真是很激烈啊！真的很喜歡這裡的氣氛，真的很喜歡這裡飄散著的鮮血味道。原本覺得迪亞波羅已經是自己所見過的最強大的統治者，卻沒想到他的第一個對手便也如此出色。能做出如此犧牲的，怎麼會是尋常強者！
統治著自己位面的莉莉斯，能隱約的感覺到，此時兩位魔王身上受到的關注幾乎相等，甚至墮落而來的衣卒爾還更加被青睞一些。他們就將在這個擂台上，公平的廝殺一場，看誰能最終得到那唯一觀眾的歡心。
惡魔們紛紛讓開，透出一條通道來，讓迪亞波羅和衣卒爾隔著這條通道，遙遙相對。
迪亞波羅臉色嚴峻。此時雖然有幾萬惡魔，他也只能獨自和衣卒爾戰鬥。只有等到殺了衣卒爾，這些惡魔才會重新跟隨自己。
小雪大喜，仰頭道：「衣卒爾！呃……，衣卒爾大人！這機會太好了，我們就去殺了迪亞波羅……」
話音未落，忽然一股大力扯著她向後滑去。衣卒爾的長刀就貼著小雪的臉龐插了下來，女孩甚至能看到自己被斬斷的幾縷髮絲正隨風而去。
吳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心！現在他已經是徹底的惡魔！」
亡靈軍團立刻收縮成緊密的陣型，將眾人保護在最當中。
形勢一下子變得十分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