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章刺虎少年郎 文 / 星長雲
「嗖」的一聲，一支黑色羽箭破風碎雪，沒入黑暗，傳來「咄」的一聲。
弓弦震盪之聲還未停止，一名大漢已從一棵粗壯的雪松背後彈射而出，順勢把長弓挽到背上，反手將倒拖的雙刺獵叉緊握，發出一聲低呼，撲向前去。
那根黑色的羽箭深深的釘在一棵雪松上，箭簇已經完全沒入樹幹，大漢緊張的神情漸漸鬆弛，失望與惱怒浮現在他的雙眼之中。
「狗日的白毛蟲！」大漢粗魯的罵道。
「吼！」
忽然一聲如驚雷般的咆哮從前方傳來，大漢來不及拔下釘在雪松樹幹上的黑色羽箭，旋風一般的往前衝去。
「狗叔！那畜生被我傷了！」
一名少年正從雪坑之中爬起身來，他手中用竹竿製成，又用桐油侵泡火烤日曬的獵桿已經折斷。
「你一直在這貓著？」
王二狗聞言先是高興，隨即陰沉下臉來說道：「山石！誰讓你來的？」
叫做山石的少年看了看手中的獵桿，一臉痛惜的將其丟掉，反手將插在腰間的一把生滿紅繡的彎刀握在手中，但他並沒有回答被他稱為狗叔的彪悍大漢。
「你回去罷，這畜生由我一個人來對付就行了！」王二狗端著獵叉往前逼進幾步，陰冷的對山石說道。
山石抬頭直視著王二狗，雙手緊握銹刀，呼出一團白氣，說道：「這白毛畜生是今年官府給我們村定下的「獸稅」，是我們全村的事，我為何就不能獵它？三日前這畜生被我們傷了腿，如今又被我刺傷，正是獵他的最好機會！狗叔你讓我回去是不是存了別的想法？」
山石往前走了一步，迎著風雪嘴角帶笑說道：「狗叔你別忘了，這次冬獵，我獵到的獵物是最多的。」說罷，他輕輕的將手中那把銹刀揮了揮。
王二狗倒抽了口涼氣，想起這少年在今年的冬獵之中的表現，避開山石的目光，將手中獵叉移開方向，溫和的說道：「山石啊，狗叔我是看著你長大的，如今你已經是我們村最好的獵手，但是這白毛畜生最為凶悍，如今它受了傷，更是狂性大發，你畢竟年紀小，身板還沒展開，力氣也還小，受不了那畜生一撲啊。」
山石看著王二狗並不說話。
王二狗有些焦急的說道：「你知道老三他們為什麼不敢來嗎？因為他們知道這白毛畜生的厲害！唉！」說到這裡，王二狗搖頭不止。
山石開口說道：「他們不是怕虎，而是怕前面的山賊。」
王二狗看了一眼前方的雪地和那幾個刻在一塊臥倒的巨石上的字，露出恐懼的神色，厲聲說道：「山石你既然知道這山上有山賊！還不趕緊回去！」
「吼！」
就在這時，前方又傳來了一聲帶著痛苦的咆哮聲。
王二狗立刻凝神細聽，他面露喜色的問道：「你傷到那畜生哪裡了？」
山石淡淡的說道：「左腋之下。」
王二狗看了看被山石丟掉的斷頭獵桿，震驚的問道：「心臟？」
山石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五里之內必亡。」
王二狗眼珠子一轉，說道：「那我們這就趕上去，直接拖回來，最好不要被山賊發現。」
說完之後，王二狗端著獵叉向前跑去。
山石握著那把銹刀跟在他的身後，也衝進了風雪之中，路過那塊臥倒的巨石之時，斜眼看了一眼，上面寫著「雪松崗」三個字。
「原來雪松崗三個字是這樣的。」山石自言自語道。
「噓！」
王二狗忽然撲到在雪地上，並且對山石做手勢，示意他不要發出聲音，發覺身後有異，回頭向後看去，雪地之上哪裡還有山石的影子？
「剛才明明聽到一聲老虎的吼叫聲，聽它的吼聲，應該是受了重傷，我們趕緊找找，說不定能撿到一隻傷重的老虎，將那虎皮和虎鞭送給大王，定然是重重有賞啊！這可比搶山下的女人管用多了！」一名山賊手中握著一把明晃晃的長刀。
另一名山賊說道：「你想得真美，要獻肯定是將老虎都獻給大王了！你居然想把虎骨和虎肉留著，簡直是不想活了！」
「咄」的一聲，最先說話的那名山賊胸前突然爆出一朵血花，一支黑色的羽箭插在了他的左胸之上，直入心臟，箭尾輕顫，他不可置信的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手中的長刀掉落，插在了雪地上，接著雙膝跪下，一頭栽倒。
另一名山賊發現異狀，雙手緊握長刀，驚恐的四下觀看，張口欲喊。
「嗖」的一聲，另一支黑色羽箭貫穿了這山賊的咽喉。
藉著月光，王二狗順著箭道看去，山石正從那塊臥倒的巨石之上收弓躍下，矯捷得就像一頭豹子。
「你居然殺了山賊！這下惹出大麻煩來了！」
王二狗對山石責怪道：「全村人都要跟著你遭殃了！」
山石跨過山賊的屍體，轉身對還停在原地的王二狗說道：「抓不到那白毛畜生，官兵一樣不會放過我們，況且，這山上的山賊統統該死！」
「你把這兩具屍體處理了，我去尋那白毛畜生。」丟下這句話，山石轉身便走。
王二狗戰戰兢兢的走到那兩句山賊的屍體面前，有些驚恐的看著那個遠去少年的背影消失在風雪中，喉結一動，嚥下一口口水，彎腰在山賊的懷中摸索起來。
將四兩銀子塞入懷中後，王二狗四下看了看，然後丟下這兩具屍體不管，順著山石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沿著山石的腳印，轉過一片冬林，終於看到了山石。
山石站在前面的雪地上一動不動，手中的弓弦已經拉滿，一支黑色的羽箭搭在黃楊弓上，雪花不停的從天空落下，看得王二狗一陣恍惚。
一頭白虎臥在距離山石五十步之外的雪崖上，它那對銅鈴般的雙眼仍然放出嗜血的紅光，警惕的看著山石，伏在地上發出低低的吼叫聲，身下的白雪已經完全被染紅。
王二狗心中大定，根據他多年的狩獵經驗，這頭白虎傷得極重，命不久矣。
「狗叔，上去！」
山石突然說道。
王二狗聞言一顫，低聲說道：「不如我們等一會兒，這畜生就要死了。」
山石不再說話，右手一鬆，黑色羽箭就像一道閃電般射出。
於此同時，那白虎忽然從地上躍起，縱身一跳，落下崖去。
黑色羽箭射空。
「啊！」王二狗發出一聲驚呼，但是又不敢大聲，生怕驚動了山賊，他趕緊衝上前去。
「山石！你把它趕下了懸崖！這一下我們村真完了！」
王二狗轉身對山石吼道。
山石走上前去，來到那雪崖邊上，看著下面白茫茫的一片，又看了看遠處，說道：「這下面的落點應該就在我們回村的山路附近，趕緊去尋吧。」
王二狗沒好氣的說道：「誰知道找不找得到？萬一被別人撿去了呢？」
山石轉身對王二狗冷冷的說道：「要不是狗叔你不敢上去，這白毛畜生怎麼會跳下去？」
王二狗張口欲辯：「我」
卻被山石劈口打斷：「這畜生若是有一成的反撲機會它必然不會選擇跳崖，所以我才讓你上去，好給他這一成機會，但是你不肯上去，我只能試試運氣，看能不能在它跳崖之前一箭射死它，狗叔你別說你心裡不清楚這些！」
王二狗被山石說得滿臉通紅，今夜連番被這小輩訓斥，他氣得雙手發抖。
「山石你看！」王二狗忽然指著雪崖下方喊道。
山石原本已經往回走，聞言轉身回來，來到王二狗身邊向下看去。
「看什麼？」下面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沒有，只有亂舞的白色雪花如棉絮一般飄舞在半空中。
山石疑惑的轉過身子，神色大變。
王二狗惡狠狠的看著山石，罵道：「去死吧！」一把推向山石的胸口。
山石胸口被王二狗大力一推，身體失去平衡，就要往雪崖下跌去。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山石一把抓住了王二狗沒來得及縮回去的手，王二狗因為推山石，身體的重心本就在前，被山石一拉，也失去了平衡。
「啊！」
王二狗發出一聲驚呼，兩人從雪崖上墜落。
耳旁風聲呼嘯，山石在半空之中胡亂的揮舞著手中的銹刀，想要插入雪壁，忽然身體一滯，墜速劇減，他只感覺到自己似乎被什麼東西纏住了全身一般，睜眼看去，只見雪壁上有一口黑洞，而自己全身並沒有被東西纏著。
下方傳來「噗！」的一聲悶響。
王二狗淒厲的叫喊聲驟然消失。
耳旁風聲依舊，山石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懸在了半空，而身體被束縛的那種感覺依舊，動彈不得，但確實又看不到自己身上有任何東西。
忽然山石感到自己正在緩緩上升，向那雪壁上的洞口移去。
背後的寒毛豎起，山石感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危險感，那個黑幽幽的洞口就像是噬人的魔口一般。
上升的速度越來越快，山石的身子已經挨到了雪壁之上，隨著上升，留下一條拖痕。
「唰」的一下，驟然加速，山石被拖進了黑洞。
在洞中被這神秘的力量拖得飛快，山石的身體在七轉八折的洞穴之中不斷的撞在洞壁上，儘管洞壁是泥土，他依然被撞得七葷八素。
「砰」的一聲，山石被扔下。
強忍著身體各處的劇痛，山石翻轉了幾下，掙扎著抬起頭看向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就在這時，前面亮起了兩盞紅燈，一股腥風也隨之傳來。